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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冰水石 -【異時空之謀士風雲】《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2 05:41 PM     標題: 冰水石 -【異時空之謀士風雲】《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ya014025 於 2013-2-28 05:59 PM 編輯

【小說書名】:異時空之謀士風雲
【小說作者】:冰水石
【作者簡介】:本書在夫人的監督下將嚴格奉行一夫一妻的原則!
【內容簡介】:

    一個關於謀士的異時空故事,
    智慧永遠是謀士手中的利劍,
    謀士之間的交鋒往往是無聲的,也是殘酷的.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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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2 05:45 PM

第 一 章

    改革開放進行了一段時間後,部分的人已經先富裕了起來,而廣大人民的生活水平也了長足的提高,就在人們一面罵娘一面享受著改革開放和經濟建設帶來的成果時,手裡有了閒錢的人們就想幹點什麼了,很多好的不好的東西都流行了起來,於是國人的業餘生活就越來越豐富了。

      1987年4月30日這一天,某省的省會城市少年宮圍棋教練王有道家中熱鬧非常。今天是他的生日,昔日省圍棋隊的幾位對友都來為他慶祝,同時一起觀看第二屆中日圍棋擂台聶衛平對大竹英雄的電視轉播。上一屆,也就是第一屆中日圍棋擂台賽,中國圍棋隊在不被人看好的情況下出人意料的戰勝了日本隊,讓日本圍棋界視為奇恥大辱。所以對這一次的擂台賽,日本圍棋界是格外的重視,參加比賽的都是日本的頂級高手,而且請出了當時成為九段以後未和中國棋手交過鋒的超一流棋手武宮正樹、大竹英雄作為雙保險,以必定獲勝的決心和中國隊再賽一場。

      面對氣勢洶洶而來的日本隊,中國隊從先鋒到副主將雖然拚死抵抗,但前八位棋手只拼掉了對方四個人後就盡沒了,中方僅剩下了擂主聶衛平。這個時候,沒有人會想到聶衛平能力挽狂瀾,不但日本人認為除非出現天方夜潭裡的奇蹟中國隊在這一屆擂台賽中才會獲勝,就連大多數的中國人也不認為聶衛平能連闖五關取得最終的勝利。但是奇蹟卻真的發生了,聶衛平在連續戰勝了片岡聰、山城宏、酒井猛、武宮正樹這四位超一流棋手後,出現了真正的王對王的局面,直面日方擂主大竹英雄。

      剛入省圍棋隊,同時也是王有道的得意弟子的黃青二段,指著棋盤說道:「老聶的佈局是有名的厲害,又有執黑的優勢,而且是在這樣不利的局面下取得了驚人的四連勝,棋下到這個份上可以說完全沒有任何負擔了;而大竹英雄就不同了,他現在壓力一定很大,所以我認為老聶應該能拿下這一局的。」

      「老聶?」段位最高的劉星六段抬手就打了黃青的頭一下道:「老聶也是你叫的!我們幾個見了他也要稱他一聲老師,你呀!」

      其他的幾個人都善意的笑了笑,王有道為弟子解圍道:「這孩子,棋沒長進多少,這口氣卻不小啊!大竹英雄如果輕易的就能被贏掉,他就不會是日本的名譽棋聖了,這才剛開始,不要太早的下結論,好好看你的棋吧,……有人敲門,黃青開門去。」

      黃青打開門一看,來人他認識,他笑道:「這不是我那可愛的師弟,江湖人稱『一曲竹蕭斷人腸,兩隻神眼判生死』的『神眼諸葛』賢弟嗎!你是來給師傅拜壽的吧!」

      『拜壽?太好了,我都忘記了,原來今天是師傅生日!這下不愁沒藉口呢!』王強在黃青的腳上踩了一下道:「不要叫我外號!我是來看師傅的!快讓開!」

      「啊!」黃青抱著腳跳了起來,「你小子還是這麼狠!」

      「師傅!我給您慶祝生日來了!祝您老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啊!這麼多人啊!」王強一溜煙的跑了進去,邊跑還邊喊,但看到一屋子的陌生人後他就有點不知所措了。

      「是小強啊!」王有道不很滿意的看著王強道:「今天是星期四,怎麼不在學校上課啊!」

      「他準是逃學了!」黃青瘸著腳走了進來。

      「我有請假的!」王強小聲嘀咕道。

      「你呀!說什麼給我慶祝生日!禮物都不帶一個,是想看比賽吧!」王有道點明了徒弟的來意。

      王強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道:「嘿嘿!還是師傅瞭解我!」說著從角落裡撈了張板凳出來,坐到電視機前大模大樣的看了起來。

      受到第一屆中日圍棋擂台賽中方獲勝的刺激,社會上關注圍棋的人越來越多,並逐漸的形成了一股圍棋熱,不少眼光長遠的家長也帶著孩子投身到圍棋熱中,希望早早給孩子找到一個很好的出路。象王強這樣的學棋的孩子有很多,所以省圍棋隊的幾位專業棋手對他的到來都不怎麼注意,仍舊擠在棋盤前趁新的棋譜沒傳過來時,各抒己見的討論著中日雙方的兩位擂主正在進行的決定勝負的一戰目前形勢誰更好一點。

      棋盤邊是靠不上去了,黃青只得取了個小凳子和王強並排坐下關注電視上的轉播。抓了把瓜子遞了過去後,黃青用請教的口吻問王強道:「這盤棋你覺得怎麼樣?」

      省圍棋隊的幾個人怎麼也沒想到平時心高氣傲的黃青會用這樣的語氣請教別人,幾個人都忍不住看了看王強。

      接過瓜子,王強並沒有吃而是在手裡把玩著,他道:「不好說,聶九段的佈局不但穩而且很有氣勢,在場面上有一定的優勢;而大竹子的開局雖然弱了點,但他的強項是中盤和官子,現在就看聶九段能不能在後面的比賽中頂住對方的進攻了,我想中盤的時候雙方下的都會很苦的,結合雙方的實力和習慣上看,勝負應該在二到三目之間。」

      聽了王強的話,劉星他們很是驚訝。他們這些專業棋手也是在棋盤上反覆討論了多次才能得出的結論,可這個十四五歲的孩子卻只坐在電視前幾分鐘就說的頭頭是道了,這眼光和判斷力實在讓人驚奇,不過他們也對王強敢於大言不慚的把如此重要的比賽的勝負定在二到三目這個具體數字上有點嗤之以鼻。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什麼話都敢說。

      時間一分一秒的前進著,到了下午四點的時候,比賽已經到了最後的緊要時刻。看著棋盤上交織在一起的黑白棋子,劉星緊皺著眉頭道:「不樂觀啊!從現在看黑棋還落後半目,馬上就要進行收官了,這又是大竹英雄的強項。哎……難道要功虧一簣了嗎?」

      「贏了!只要聶九段不出昏招,這盤棋黑棋會贏二目半!」一直沉默的坐在電視旁的王強突然的話語讓幾位專業高手瞪大了眼睛,說完這些王強對著王有道說道:「師傅!我先走了!到放學時間了」然後提著書包就跑了出去。

      黃青對著他的背影喊道:「就說你小子是逃學。」

      「要你管!」已經跑到門口的王強回了一句。

      劉星沒心思看小孩子胡鬧,他專著的看著棋盤,雖然對王強的話很不已為然,但盼望中國能在這次擂台賽中取得勝利的他還是抱著很大的希望苦苦的思考著。

      王有道嘆了口氣道:「不用想了,那孩子既然說黑棋能勝,那麼黑棋就贏定了。」

      「這麼有信心?」劉星吃驚的看著老隊長。

      王有道說:「我們拭目以待好了!」

      劉星再次將雙方的實地數了一遍,又按照自己的想法判斷了關子的得失,卻怎麼也算不出來黑棋有勝算。直到電視上新的棋譜出來,在雙方一撲一擋的交換後,黑棋的優勢才顯現了出來。

      比賽的最終結果是,第二屆中日圍棋擂台賽以中方主將聶衛平九段執黑戰勝日方主將大竹英雄九段,黑棋比白棋多了二目半!

      大家在興高采烈的慶祝勝利後,劉星一把抓住王有道說道:「那個叫……對……叫王強的孩子絕對是個天才,能清楚的算出各種官子的變化就說明他的眼力至少在7段以上,你這老傢伙怎麼就這麼藏著掖著,送到隊裡培養一下,以後一定會成為超一流高手的。」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2 05:47 PM

本帖最後由 ya014025 於 2013-2-22 05:48 PM 編輯

第 二 章

      王有道和黃青同時苦笑道:「他是天才沒錯!可惜是個另類天才!」

      幾個人好奇的問道:「怎麼個另類法?」

      「哎!」王有道很是失落的說道:「王強是我一個遠房親戚的孩子,四年前開始跟著我學棋的。這孩子倒也刻苦,天分也不錯,各種理論技巧在一年前就超過我了。尤其是對棋局勝負的判斷上,他絕對到了一種很多專業棋手一輩子也達不到的境界了。但問題是……哎……!」

      「快說啊!到底是什麼問題啊!」看著王有道不停的長吁短嘆,劉星急了。

      黃青接過話說道:「是這樣的,王強旁觀時候的判斷力超強,但不知道為什麼,只要他往棋盤前一坐,手指一碰棋子就開始昏招連出,勺子不斷的丟人大表演了,就連在一盤棋中連下兩子的事情他都幹過。所以我們幾個師兄弟都叫他『神眼諸葛』,一是誇獎他眼力好,二是損他只有眼睛好,其他方面就連個臭皮匠都不如了!」

      劉星木了半天后說道:「你是說,王強只是理論水平高,但一碰到實戰就蔫了?」

      王有道點了點頭道:「沒錯!這孩子的理論水平我這老師是望塵莫及了,但他的實戰能力,就連剛學棋半年的小傢伙都贏不了。」

      黃青道:「為這師傅沒少給他開小灶,可一點效果都沒有。參加了兩次定段賽,他是一盤棋也沒贏過。哎!」

      王有道說:「這孩子就如同一個頂級美食家一樣,每道菜他只要眼睛一看、鼻子一嗅、筷子一夾、舌頭一嘗,菜的原料、作料和製作過程他都能說的再明白不過了,可若是親自下廚的話,那他就連一個普通飯店的大師傅都不如了,更不要說頂級廚師了。」用力的吸了一口煙,王有道很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樣的情況劉星還是第一次聽說,他想了想後試探的問道:「老王,把那孩子交給我試一下怎麼樣?」

      「好吧!我幫你和他父母說一下。不過你要有思想準備啊!」見劉星一副不到黃河心不死的樣子,王有道點了點頭。

      幾天後王強便開始了和劉星學圍棋了,不教是不知道,這一教劉星真是開了眼了。一個十五歲的孩子說起圍棋來那是頭頭是道,從古時起源說到當今發展、再從當今名家說到古代聖手,理論是一套一套的,幾天下來使劉星長了不少的見識,真不知道是誰在教誰。就這麼云天霧地的侃了半個月,劉星才想起來自己的最初目的,便果斷的停止了上理論課。

      隨著實戰課的開始,劉星終於知道了王有道為什麼一提起王強這個弟子就嘆息不止。這個王強實在是太讓人急了,佈局的時候還有那麼點高手的架勢,可一到了接觸戰……哎!該往東的時候他偏往西,該打狗的時候他偏攆雞,好不容易該往東的時候往東了,卻不是算錯了氣就是下錯了順序。哎!幾個月下來,王強的實戰水平是一點沒見長,劉星的煙癮和脾氣倒是大有長進。

      王強經過半年的學……,不對!應該說劉星受了王強半年的折磨後,他終於忍無可忍把王強掃地出門了。但師徒一場,劉星最後憑著關係給不長進的弟子弄了張業餘三段的證書,算是留做記念。

      一杯清茶一卷書,一局手談一曲蕭。
      喜時笑把西遊看;哀時且將紅樓讀;
      閱罷三國哭孔明;覽畢水滸罵宋江。
      平生最喜空做夢,指點江山我為雄,
      昨日方將帝王做,今夜又抱美嬌娘,
      青鋒為舟游江湖,金戈做枕臥軍中。
      忽聞床頭鬧鐘鳴,夢醒方知……哎……又是……一場春夢了無痕啊!

      發牢騷念歪詩的人正是『神眼諸葛』王強!轉眼間他已經二十九歲了,現在的職業是某行政單位辦公室秘書,兼職是一個掛靠在少年宮名下的私人棋校圍棋啟蒙班老師。

      大學畢業後在家裡人的努力下王強混進了一個清水衙門當了一個小小的公務員,眼看到了而立之年卻一事無成。對象見了上百,卻高不成低不就,單位幾次分房都因為沒有結婚證而靠邊站,可有些姑娘一聽說沒有現成的房子,連面都不見,陰差陽錯之下至今仍是住在單位的單身宿舍之內。直到半年前才談了一個條件很一般的對象,現在他就盼著單位能再集資蓋樓好結婚用。

      看著舊日同學、兒時好友或當官或發財,雖自我解嘲道:「今日台上講的歡,來日雙規讓你哭,別看你有幾百萬,稅務一查你准完蛋!吾乃碌碌一庸人,不求高官不為財。平生不做虧心事,飯也香來是覺也甜。」

      可說是這麼說,但別人不知道,他自己還不清楚?誰人又會真的一點也不羨慕別人花園別墅、名車美人呢?王強也曾經努力過幾次,可做生意把家裡給的錢賠光光,繼續努力圍棋吧,卻仍就是輸多贏少,一到正式比賽就發蒙。

      有人說二十八歲是個分界線,在此之前人們通常追求的是成功。男人想成為男人中的佼佼者,女人則想成為女人中的女人,每個人都野心勃勃的想以自己為中心去改變世界,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如何與人競爭,如何才能在競爭中獲勝之上;但當跨越了這條分界線後,很多在此之前一心成為英雄的人,突然發覺自己以前的想法和所作所為往往是有一點點的輕率、有一點點的傻氣、還有一點點的不計後果,於是,人們開始檢討自己的yu望,開始用相對年少時的衝動而言比較穩妥、比較有效的方式來思考問題。

      王強和大多數人一樣,在跨越了這條分界線之後,年少時的衝勁被磨平了棱角,懶散的性格加上他又不喜和人攀比,自然也就沒了上進之心!所追求的不過就是有一屋棲身,三餐溫飽,能看看小說,玩玩網遊就夠了。抱著這樣的態度,他在工作中自然也就是領導說那癢,他就在那裡撓一下,不是份內事千萬別找我,一副得過且過的消極心態。

      王強雖然沒什麼本事,但圍棋業餘三段的證書,也讓他在私人開辦的圍棋學校裡混了個客座老師的身份,雖然收入不豐,但每個月的煙錢卻也有了著落。

      本來王強就打算這麼碌碌無為的過上一輩子了,可惜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機構精簡,他這樣上沒有關係,下不愛打點,工作中又無成績的閒人自然就排在了精簡名單的第一位。處了半年的對象知道王強被單位精簡掉的消息後,很溫柔的對他用三國語言說了三句話!

      「再見!」
      「拜拜!」
      「撒吆那拉!」

      而後就揮揮手,不帶走一片云彩,只帶著王強給她買的東西消失了。

      平凡的幸福生活到此終結!失去了工作和女朋友的王強,實在是沒有臉面回家找爹媽討生活,本想把圍棋學校的兼職變成正式職業,但屋漏偏逢連陰雨,圍棋學校請了幾個高段位的老師來,他的教學水平雖然不錯,但業餘三段的牌子實在吃不開了。連兼職都丟掉的王強無奈之下,只得求舊日同學幫忙找份工作。

      王強的那位同學混的不錯!用句話說那可是『相當』有錢!在他自己開的公司裡給王強安排了一個副總經理的職位,下面管有四十多台電腦!沒錯!不是人,是電腦!他同學是開網吧的!名字是個公司,實際上就倆人,總經理是他的同學,副總就是王強。

      每天工作十二小時,每月工資也不多,剛夠吃飯穿衣。但活清閒啊,而且還管住,每天也就打掃打掃衛生,收收錢,比較符合王強的性格。可是就這樣的工作他也沒幹幾天,半個月的時間收了十五張一百的假錢,平均一天一張,這樣的情況放到那個老闆身上都受不了啊。

      記得那是一個炎熱的夏天,當老同學發現王強今天破記錄的連收了三張假鈔後終於忍無可忍了。老同學用無比誠懇的語氣說道:「大哥!我求你了!你走吧!小本生意經不起你這麼折騰!」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2 05:50 PM

第 三 章

      老同學的話已經『相當』清楚了!王強也不是死皮賴臉的人,半個月的工資也沒好意思要,拿著隨身之物低著頭走出了網吧。

      從網吧出來沒多遠就是一條河,沒有地方可去的王強就沿著河堤溜躂。

      找了一個地方坐下,王強將竹蕭從包裡取了出來,一曲《寧靜的傾訴》下來讓他心情緩解了不少。面對著表面平靜的河水王強忍不住自言自語道:「我的要求不高啊!有一套兩居室的房子,實在不行一居室也可以接受!娶個老婆,性格上溫柔一點,長相上只要不影響市容就滿足了!稍微有點錢,夠養家餬口就可以了!哎……!」

      心情不好的時候煙是少不了的,摸煙的時候碰到了口袋裡的一樣東西,掏出來一看,原來是一塊玉。這東西是昨天有個小孩在奮戰了六個小時的網絡遊戲後,在結賬的時候說沒帶錢。然後就拿了塊玉出來當抵押,說是今天就來贖的。對玉的好壞王強是一點也不懂,但從上面用精湛的手藝雕刻而成的八卦圖上看,這玩意絕對不是三、四塊錢就能買的到的地攤貨。

      王強雖然懶散,但品格上那絕對是沒得說的,不是自己的東西那是一定不會要的,既然是抵押品而且主人說好了今天要來贖的,無論如何也該給老同學送回去。

      就王強轉身往回走的時候,一塊西瓜皮成了他改變命運的潤滑劑——沒注意腳下的王強踩著西瓜皮一個跟頭就載進了河水之中。如果是在同樣水深的游泳池裡,憑著王強『相當』有研究的狗刨式游泳法應該不會出什麼大事的,可惜這裡是湍急冰冷的河水,一到水裡王強就抽筋了,跟著被兩口水一嗆,人直接就暈過去了。

      被王強捏在手中的玉碰到水之後,發出一道奇異的光芒!這光芒迎著太陽破空而去!

      三天後,王強的屍體在下游被打撈了上來,他的父母在傷心之時收到保險公司賠償的意外傷害保險金三十萬元,雖然不多,但也是王強交給父母的第一筆錢。保險公司也夠倒霉的,當初一個業務員為了完任務,拉關係拖熟人才在王強工作的單位弄到了一批為期一年的保險單,可就在保險單差五天到期的時候,卻出了這擋子事。雖然保險公司懷疑王強是自殺,可有人恰好在河堤上乘涼看到了王強踩西瓜皮這一幕。

      也許是十分鐘,也許是一年,或者是一個世紀!反正是不知道過了多久!

      「少爺!少爺!快醒醒!您要是再不起來,夫人可就要派人來催了!」昏迷中的王強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

      「催什麼催!不就是相親嗎?有什麼大不了的!」脫口而出說出這些話後,王強猛的坐了起來,因為他發覺從自己嘴裡發出的不是自己的聲音,而且現在的自己似乎有很大的不同。腦子裡似乎亂亂的,充斥著許多以前沒有過的東西。一時搞不清楚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的王強,抬手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少爺!少爺!你不要嚇我啊!」侍女見王強如此嚇的是連連後退,還大叫道:「來人啊!少爺又犯病了!」一邊喊一邊就跑了出去。

      「小汀!你……!」王強被那侍女的喊叫聲給嚇住了,他剛張嘴想要把她叫回來,可已經不見侍女小汀的影蹤了,王強沒有發現他竟然知道一個從未見過的女孩子的名字。

      打量了一下屋內的陳設,王強愣住了。

      屋子裡的家具古色古香的透著一股子典雅的氣息,顯然不二十一世紀的產物,整間屋子裡沒有一件電氣化的產品,窗戶上裱的是紙、防蚊蠅的內窗是薄薄的細紗,門上掛的是繡有梅花的布簾。

      看著這即熟悉又陌生的屋子,王強想起了很多的事情。這間屋子的主人叫李良,在這家的孩子裡排行第七,上面有兩個哥哥和四個姐姐,不過雖然排行末尾但卻是正房夫人嫡出的唯一男丁。李良的父親李博乃是擁有本朝世襲國公之位的大貴族,而這個本朝雖然和中國歷史上的『唐』朝同名,但卻絕非同一朝代,因為皇帝的姓氏不是李而是姓鄭,而且這個唐朝也沒有經歷過女王主政的歷史,不過雖然這個地方不是地球也不是中國歷史上的唐朝,但相同的名字讓王強有一種歸屬感。之所以知道這些,是因為王強的腦子裡突然出現了很多關於這個世界的片段,而且從這些片段中他發現自己就是這間房子的主人李良。

      王強拍著自己的腦袋道:「我究竟是王強?還是李良?」

      經過幾番回憶和思考,他發現無論是王強的記憶還是李良的事情都像是自己的,因為兩個人所經歷過的事情都清晰的出現在他的腦海裡;不過好像王強是自己親身經歷過的,而李良的事情就像一個沒什麼品位的觀眾默默的觀看了一場和自己毫不相關的庸俗電影,現在則是電影散場後的空淡回味。可關鍵是如果王強的記憶是真的,可現在的世界明顯是李良的。

      想的頭都疼了,他還是沒有得出一個結論。管他呢!反正無論是王強還是李良性格都差不多,都是隨遇而安的主,雖然腦子裡的記憶似乎是以王強為主,但既然王強的世界已經消失了,而現在感受到的一切都是李良的世界,那麼就做現在李良好了。

      想到這裡,王強,哦……不!應該說是李良暗道:「賺了!當王強當了快三十年,連個老婆都沒混上,而這個李良才十七歲,家裡卻已經在為他張羅婚姻大事了。不但年輕了十來歲,還能過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少爺生活,而且連老婆也快到手了!不錯!比在那個世界當王強有前途多了!況且李良的家事又這麼好,父親位高權重,母親精明能幹,自己就等著過衣食無憂的幸福生活吧!」想到得意處忍不住嘿嘿的傻笑了起來。

      鎮國公夫人柳氏正在前庭佈置今日兒子的相親事宜,天還沒亮她就開始裡裡外外的逐個檢查相親和訂婚需要一應的事物了。

      見沒什麼不妥的地方後,柳氏在貼身丫鬟的攙扶下端坐在了廳堂之上。剛才忙的時候還顧不上,如今這一閒下來,她就想起了自己那苦命的兒子李良來了。

      這孩子命苦,雖然是嫡子,卻因為出生的太晚加上身有隱疾,使他喪失了繼承國公之位成為世子的機會。偏房張氏所出的長子李翱已經穩穩的坐在世子的位置上快五年了,若非自己憑著各種手段籠絡住了府內的人心,而老爺李博又值壯年,世子繼承國公之位還遙遙無期,只怕已經被自認為是鎮國公府二夫人的張氏欺負到自己娘倆頭上了,即便如此張氏那挑釁的眼神也時常刺痛柳氏的心。不能繼承國公之位也就罷了,憑著鎮國公的權勢和柳夫人的手段自然能為兒子另謀出路,可偏偏李良自小就有瘋癲之疾,小時候還不怎麼明顯,但隨著年齡的增大發作的越發厲害了。這十幾年來,也不知道請了多少名醫診治過,可始終都無法治癒。

      「太太!」門口的丫頭進來道:「世子和張姨娘來了!」

      柳夫人心裡雖然十分不喜,但仍舊溫和的說道:「請他們進來。」

      有丫鬟將庭前簾籠挑起,一個滿身珠光寶氣的婦人和一個相貌不凡的青年走了進來。

      「姐姐也真是的!」張氏微微欠身施禮後說道:「七哥兒這麼大的事,怎麼不讓人知會我這當姨娘的一聲,也好讓妹妹開開眼,看看是那家的閨女能配得上我們七哥兒。知道的是姐姐有本事,這裡外一個人就能張羅好;這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為姐姐是在嫌我呢!姐姐是不知道,這府裡頭嚼舌頭根子的人太多了。」

      柳氏頜首道:「坐吧!」

      自討了個沒趣的張氏悻悻的坐在一旁,而那個年輕人,也就是未來的鎮國公跪在丫頭鋪在正中的軟墊子上,叩頭後說道:「孩兒李翱給母親大人請安了。」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2 05:53 PM

第 四 章

      「快起來吧!」柳夫人微笑道:「我的兒,好幾日沒見你了,來,坐到娘這裡,讓我好好看看!」

      坐在了近挨著柳夫人的椅子上,李翱說道:「近日裡孩兒沒有來給母親大人請安,還請母親見諒。」

      「這怪不得你!」柳夫人端莊而又不失慈祥的說道:「你到官家那裡陪十二王子處理政務已經夠辛苦的了,這天不亮就要出門,半夜裡才能回來。瞧你現在清瘦了許多,不行就讓老爺替你說說,免了這項差事吧!」

      「這怎麼行啊!」沒等李翱說話,張氏就說道:「十二王子現在是一刻也離不開世子,姐姐是不知道,十二王子……。」

      「姨娘!」李翱板著臉打斷了張氏的話,他略帶溫怒的瞪了一眼她後才笑著對柳夫人說道:「母親說的極是,孩兒現在的確有些不堪重負的感覺了。只是父親對孩兒的期望太高,孩兒自己去說的話會惹他老人家不高興的!如果母親能替孩兒說一下免了這項差事,孩兒真是求之不得。」

      張氏在一旁急的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但她雖然不怕柳夫人卻對自己的兒子瞅過來的嚴厲眼神很是忌諱,所以雖然心裡在埋怨兒子不該答應柳夫人,卻也不敢出聲阻止。

      「那就好!」柳夫人慈祥的微笑著,她瞟了一眼氣急敗壞卻不敢出聲的張氏後說道:「媳婦帶著孫兒還沒從親家那裡回來嗎?都去了半個多月了,你也讓人去催催啊!這府裡頭沒個小毛頭鬧,真是怪冷清的!親家雖然是媳婦的娘家,可那種小戶人家到底不如家裡,我的那個寶貝孫兒不知道住的習不習慣,若是瘦了我可不依。」

      李翱雖然是鎮國公的長子,但因為他是庶出的原故,並不被各大豪門所看重,再加上正室柳夫人從中作梗,因此李翱的夫人只是一個普通的商人之家所出的小家碧玉,雖然後來他一躍成為了鎮國公世子,可夫人的出身終究無法改變,這也就成了李翱心中永遠的痛。

      李翱的眼角抽搐了一下,雖然只是輕輕的一下但屋子裡所有的人都看到了,意識到自己失態後他立刻陪著笑臉說道:「母親說的極是,明個孩兒就讓人把他們娘倆接回來。」

      張氏見兒子落了下風,心中暗惱,她眉毛一挑說道:「姐姐說的極是!只是這孫少爺馬上就該到入塾的年齡了,就算是鬧也鬧不了幾天了。反倒是七哥兒的事,你還是趁有人上門相親趕快辦了吧。也好給整天悶在屋子裡的七哥兒做個伴,說不定七媳婦很快就能給府裡再添上幾個小毛頭了。只是不知道是那家的閨女啊?如果還是那種小門小戶的,索性就免了吧!」

      張氏前後矛盾的話如同一把利刃刺向了端坐在主位上的柳夫人,但柳夫人像是什麼也沒有聽到一樣根本就不接她的話,而是只管對李翱說道:「等這門親事定下來以後,為娘想選個日子回……」忽然外面一陣喧嘩打斷了柳夫人的話語。

      「不好了!不好了!少爺犯病了!不好了!少爺……啊!」李良的丫鬟小汀慌慌張張的從迴廊跑了來。

      「站住!亂喊什麼!」狂奔而來的小汀被人攔了下來,小汀一看原來是內府大管事的媳婦蘭嫂。

      蘭嫂是柳夫人的陪嫁丫頭,她按照柳夫人的吩咐在前面安排迎接客人的事情,正準備去覆命就碰到了小汀。跟在小姐身邊服侍了三十多年的蘭嫂自然知道小姐最忌諱的是什麼事情,她一把抓住了正在亂喊的小汀,抬手就是幾耳光,並吩咐跟在身後的僕人道:「來人!將這個丫頭捆了扔到柴房裡!大呼小叫的一點規矩都沒有!」

      處理完小汀後,蘭嫂見幾個世子李翱的隨從站在正廳門前,就叫了兩個丫頭小聲的叮囑了幾句後才走進了正廳施禮道:「小姐,前面都準備好了。」

      柳夫人道:「外面怎麼那麼吵?」

      蘭嫂道:「有個剛來的丫頭打碎了個杯子,小孩子怕事就驚的哭鬧了起來。」

      一旁幸災樂禍的張氏看著一主一僕欲蓋彌彰的表演在心中冷笑道:『什麼丫頭打碎了東西,當我是聾子啊!明明是你那白痴兒子又犯病了!像這樣沒有繼承權的白痴竟然還有人上門相親,那人真是瞎了眼。』

      帶著幾分嘲笑和幾分鄙夷張氏道:「現在的丫頭真是不懂事,哎!」

      知道兒子的瘋癲病又發作的劉夫人沒有心思在這裡和不待見的人周旋了,她說道:「翱兒,天不早了,你還是快點去辦差吧!相親這種事情,爺們們怎麼好在場的。」

      李翱起身應是。

      柳夫人又對張氏說道:「張姨娘,這裡沒什麼事情了,你回去吧!」

      一聲張姨娘讓張氏意識到自己雖然是世子的親生母親,但她始終是個上不了檯面的側室,她鼻子裡哼了一下後跟著李翱走了出去。

      「小姐!」蘭嫂攔住了正欲起身的柳夫人道:「您要是想去看小少爺可不行啊!」

      柳夫人方寸大亂道:「良兒的病又犯了,我怎麼能不去看看啊!」

      蘭嫂道:「小廝傳來話說,相親的車就快到門口了,您這時候離開只怕不妥吧!無論如何,也得先緊著這事才好。」

      手中的絲巾被揉成團,柳夫人有些無奈的說道:「可是相親這事,良兒不在場又怎麼能行啊!」

      蘭嫂道:「小姐今天怎麼糊塗了,這門親事不管小少爺在不在場都是要定的,那馮家受過您天大的恩惠,馮大人也是知恩圖報的人,就算是小少爺不在場,馮夫人又能怎麼計較。」

      聽了蘭嫂的一席話,柳夫人恢復了鎮定,她點了點頭道:「你說的對!只要馮家相親的馬車一停到我們府門前,這事就算是定下了。」

      蘭嫂又道:「小少爺的病今天發作也不見得是件壞事,這相親是件喜事,老話說的老沖喜、沖喜,有沖才有喜,說不定經過喜氣一衝,小少爺的病就好了呢!」

      「但願如此!」柳夫人知道蘭嫂是在寬慰自己,她道:「這樣吧!你去後面看看良兒,如果不行就不要勉強他出來了。」

      張氏母子二人回到李翱的居所後,有丫鬟奉上了兩杯熱茶。張氏不耐煩的把丫鬟攆了出去後說道:「剛才你怎麼能答應她啊?」

      李翱問:「我答應什麼了?」

      張氏道:「就是不去幫十二王子辦差那件事啊!十二王子是最有希望當上儲君的皇子了,你現在幫他,可是對你以後接任國公之位大有好處的。」

      「娘!」沒有外人在場的時候,李翱改變了對張氏的稱呼,「這事我自由分寸,她要真這麼做我是求之不得啊!不過,您就放心好了,她是絕對不會去和父親說這件事情的。」

      張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氣鼓鼓的說道:「怎麼不會啊!她到現在還替她兒子惦記著國公的位置呢!幫十二王子辦差是你父親費了好大的周折才為你討到的,如今你說你幹不了,她還不知道怎麼去你父親面前編排你呢!你也是的!明知道她的心思不在你身上,還一口一個母親的。」

      見自己的娘弄不清楚事情的關鍵所在,李翱也懶的解釋,他說道:「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又何必和她計較呢?」

      張氏噔的一下就從椅子上蹦了起來道:「我和她計較?分明是她見你和十二王子走的近,心懷嫉恨!誰讓生兒子生的晚,又是個白痴!你聽聽她今天都說了些什麼?不但對我愛理不理的,還藉著媳婦和孫子的名義譏諷為娘我出身低賤,生的兒子只能娶小戶人家的女兒為妻。」

      李翱端起桌子上的茶水道:「娘你怎麼能這麼說啊!七弟並不是白痴,他只是有點瘋癲罷了!」

      張氏大笑道:「對……對!是瘋子不是白痴!哈哈!也不知道是那一家瞎了眼睛,竟然會帶著閨女上門來和一個白痴相親!笑死我了!」

      「娘!」李翱再次提醒道:「是瘋癲不是白痴!」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2 05:55 PM

第 五 章

      一輛車篷頂上蓋有大紅綢子的廂車慢騰騰的走在青石鋪成的街道上,拉車的馬不時的搖頭擺尾似乎對現在速度很不滿意。按照本地的習俗,在經過媒人的說合後,女方的母親會帶著女兒前往男方的家裡拜會,這麼做是為了讓女方的母親看看未來女婿本人和家裡的情況,以便決定是否將女兒嫁過去,同時也決定女兒出嫁時嫁妝的多少。如果嫁妝越多就說明男方家的條件不好,而只帶少量的嫁妝或根本不帶嫁妝就說明女方認可男方的家境。

      其實事情到了相親這一步往往只是走個過場,女方這麼做無非是為了讓即將出嫁的女兒給未來的婆婆留下一個好的印象。

      能在早上碰上一輛送女兒相親的車,據說是個好兆頭,一天都會很順利的,所以行人們都微笑著看著這輛相親的馬車。和外面到處都是祝福的笑容不同,車內的幾位當事人中有兩個此時卻是愁云滿面。

      「玉兒!」

      世襲二等子爵馮志叫著女兒的閨名說道:「你如果不想去,就回去好了!為父去求求柳夫人,也許有其他的辦法。」

      「是啊!」馮志的夫人也說道:「玉兒,你可要想清楚了!這可是一輩子的事情啊!」

      和父母的焦慮與內疚不同,馮家二小姐馮玉如平靜的說道:「難道父親看不出來,那位柳夫人對這門親事是志在必得嗎?」

      馮志疑惑的問道:「玉兒怎麼會這樣想?」

      馮玉如說道:「父親和母親想過沒有?那柳夫人與我家非親非故,為什麼會在十年前救助受人陷害而豁罪入獄的父親呢?不但保住了父親的性命更在六年前讓人保舉父親恢復軍職。」

      馮志說道:「女兒你多慮了,其實當年受牽連的幾十位官員之中,受到柳夫人救助地並非為父一人,還有兩位同僚也是受了柳夫人的恩德得以脫罪。當初受牽連的官員那麼多,柳夫人能救出三人已是很不容易了,如今她雖然是挾恩圖報,但受人一飯之恩必以一餐相報,受人活命之恩必以一命相還,是我們以武傳家之人所奉行的規矩,我們又怎能違背。」

      說到這裡這位馮志嘆了口氣道:「如果我知道十年之後柳夫人會是用這樣的方式讓我還她的恩德的話,當初我是不會接受的。哎……你們三個都是爹的心頭肉啊!尤其是你,我本來打算等你兩個姐姐出閣後給你招贅一個好丈夫,讓他繼承我們家的爵位。柳夫人讓人上門提親,靈兒和曼兒都惟恐躲之不及,可你怎麼就非要搶著去呢!」

      馮玉如暗自嘆了一口氣,父親有著軍人的尊嚴卻沒有軍人的頭腦。沒錯!當初被柳夫人救助人除了父親外的確是還有另外兩位官員,但那柳夫人之所以救了這三個人無非有三個理由。一是因為他們都是以武傳家之人,在大唐以武傳家的家族是視信譽比生命還要重要的家族,柳夫人施恩後不怕他們不報;二是因為這三家的爵位雖然不高,但卻都是在本朝建國之初受到過開國皇帝親封榮耀的舊貴族——也就是所謂的開國貴族,擁有後來通過各種原因產生的新貴族無法比擬的特權——不受連坐不削爵位;第三個原因也是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這三個人的家中都有和她兒子年紀相仿的女孩。另兩家估計是早早的看出了柳夫人的心意,所以其中一家很早以前就為女兒定下了婚事,另一家更是乾脆來了個全家失蹤,而自己這個練武練的迂腐的父親卻還被蒙在谷裡。

      「父親!」既然父親不明白,那索性就不要說那麼多了,免得他再自責,馮玉如笑道:「相親是女兒自願的,以後嫁到李家也是女兒自願的。況且那李家是世襲國公,我們這也是高攀了。」

      馮玉如的母親很是擔心的說道:「在外人看來李家是世襲開國十一家國公之一,能嫁到這樣的人家是女兒家的福分。可玉兒啊!那李良雖是嫡子但並不是世子,一旦成年就必須離開國公府居住。傳聞他有殘疾,根本沒有自立的能力,就算有柳夫人的接濟,可聽人說,內府裡柳夫人與鎮國公世子的母親斗的十分厲害,雖然目前柳夫人佔據上峰,但將來世子繼承國公之位,柳夫人失勢是在所難免的。今後你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正是因為如此,才非要女兒去結這門親事不可。大姐柔弱沒有主見、三妹心高氣傲自以為是,若是她們成了鎮國公的兒媳難免會讓二老更加操心。」馮玉如信心十足的說道:「但女兒我就不同了,雖然不敢說能左右逢源,但幫著柳夫人對付一個側室還是有把握的。再說了,萬一以後那李府的世子李翱有個好歹的,你們女兒的夫君不就自然而然的成了未來的鎮國公了嗎!」

      馮志一時語塞,女兒連夫君二字都說了出來,看來是鐵了心要嫁到李家了。

      「老爺!」趕車的車伕說道:「轉過前面的街口就要到鎮國公的府邸了。」

      馮玉如說道:「父親!你這就下車回去吧,若是讓人知道當爹的陪著女兒上門相親就有失體統了。」

      「嗨!」重重的嘆息了一下,馮志說道:「既然如此,你好自為知吧!夫人,相親之時其他的要求就不必提了,你就告訴柳夫人,請她以後好好的待玉兒就行了!」

      奉了柳夫人的命去察看李良病情的蘭嫂急匆匆的來到了後院,當她看到自己先前派過來的兩個丫頭正小心翼翼的躲在屋門向內張望,不由得怒從心頭起。她低聲呵斥道:「讓你們來看七少爺,你們怎麼不進去!再這裡幹什麼?」

      兩個丫頭低著頭說:「我們剛看過了,七少爺只是在發呆並沒有發狂,所以不敢進去怕驚了七少爺。」

      蘭嫂強壓住心頭怒火,沒有像對待小汀一樣抽她們的嘴巴子。因為這兩個丫頭都是府裡的家生仔,她們的爹娘都是小姐拉攏的人,而不是世子的七少爺的瘋癲病一發作就會亂打人,府裡的人寧可去幹粗活也不願意幹這差使,這貼身丫鬟都不知道換了多少了,實在不好太多的責怪她們。

      一進門就看見小少爺坐在床邊傻笑,蘭嫂的心裡是一陣酸澀,心想:「小姐連生了兩個女兒才有了小少爺,可老天怎麼這麼不長眼,偏偏讓小少爺有瘋癲之症。」

      蘭嫂來到床前輕聲的說道:「小少爺!您沒事吧?」

      正沉浸在對未來美好的憧憬中的李良聽到有人叫自己抬頭一看,見是母親的心腹之人蘭嫂就笑著說道:「是蘭姨啊!你不在前面伺候娘,怎麼有空過來看我啊!」

      見小少爺如此正常,蘭嫂是歡喜的不得了,她說道:「服侍您的丫頭說您昨天晚上沒休息好,所以小姐讓我來看看。」

      好像有點不對?小汀明明喊著又犯病了什麼的?

      見李良有些懷疑,蘭嫂忙叉開話題道:「馮家相親的馬車就要到了,您是親自去看看,還是繼續歇著?」

      「還是去看看的好!萬一長的像個……咦?」

      為什麼不去?這種封建貴族的婚姻難免有政治聯姻的成分在裡面,還是親眼看看的好,反正在記憶裡李良的母親是很疼兒子,萬一長的不怎麼樣就想辦法推了,不過……怎麼是女方上門?李良很是覺得納悶,在另一個世界的時候他見了上百個對象,那可都是自己送上門到女方家去接受參觀的,這裡的風俗好奇怪啊!搜索了一下腦子中的記憶卻沒有相應的答案,李良就疑惑的問道:「不是應該我到他們家去嗎?」

      「您這是聽誰胡說的,看我不撕爛他的嘴。」蘭嫂一邊為李良穿衣服一邊說道:「自古以來都是女方到男方家的,那裡有男方到女方家相親這種事。」

      這裡相親的規矩倒是滿合李良胃口的,實在是讓有不少悲慘記憶的他有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他心情愉快的任由蘭嫂擺佈。

      門口的兩個丫頭進來幫著蘭嫂為李良穿好衣服,然後又是梳頭又是拿毛巾為他擦臉,連漱口水都送到嘴邊,這種待遇雖然在記憶裡有,但那就像是看電影電視一樣,都是純粹視覺上的感受,而現在卻是實實在在的親身經歷,這猛的一下還真有那麼一點點的不適應。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2 05:57 PM

第 六 章

      在馮夫人的忐忑中和馮玉如的期盼中,車子停了下來,一直跟在車後的四個丫鬟中的一個走到鎮國公府邸門前說道:「那位管事的在!請通稟一下,二等子爵馮志老爺的夫人及三小姐請見國公夫人。」

      府門的管事來到車前施禮後說道:「請子爵夫人從左側門入府!」

      這鎮國公是開國時授封的十一家可以擁有一萬私兵的世襲國公之一,其權勢之大是普通貴族無法比擬的,就連一般的皇族見了這十一位國公也要禮讓三分。而這國公府的府邸也是經過特准按照王爺府的定製建造的,既然是如此高規格的府衙,那麼各種規矩就多了,而這大門上的講究自然也少不了的,除了很少開啟的中門外,又分有左右兩個側門以及左右兩個偏門。這五個門全是正門,用來接待不同的客人,至於其他一些專用門以及供僕人雜役走動的小門還有十好幾個。

      若非馮家同屬建國貴族,那麼按照馮志的官位和馮家的爵位,連走左偏門的資格都沒有,不過今天情況特殊,這馮家小姐是未來的七少奶奶,這只對伯爵以上的貴族開放的左側門早早就敞開著等候貴客的到來。

      車伕把韁繩送到管事人的手中,管事又把韁繩遞給了一個中年僕婦,馬車在她的牽引下從側門行進了國公府。車子轉過影壁牆走了大約一里地來到府內的中門,又有兩個內府的丫頭上前接過僕婦的韁繩。

      車內的母女二人正通過兩邊的透氣紗窗觀賞著威嚴而又龐大的國公府,粗壯的蒼松翠柏和難得一見奇峰異石使前院顯得古樸而莊嚴。轉過中門後這景色立刻就變了,清秀的竹林邊是繁茂的花草,幾隻梅花鹿與孔雀在竹林中悠閒的散步,開滿荷花的池塘上有雪白的天鵝和五彩的鴛鴦在戲水,兩隻仙鶴正埋頭在水中尋覓著魚兒。放眼望去是庭台樓閣林立,整個內府如同仙境一般。饒是馮家也是世襲貴族,那馮夫人也有些眼花繚亂目不暇接了。

      單是從正門到現在所見的男女僕人已經比馮家老老少少加在一起的人都要多了,馮夫人不由得擔心的看了看女兒。馮玉如則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眼前的一切彷彿都不放在心上。

      車子停了下來,馮家的四個丫頭將母女二人從車上攙扶了下來坐上了由四個壯婦抬著的軟轎,然後留下兩個服侍,還有兩個跟著馬車到別院去了。

      內府的迎賓管事見客人上了轎就喊道:「起……轎……!」

      八個壯婦抬起轎子沿著白玉石鋪成的路面向內府正廳而去,轎子很穩,速度也很快。其實從這裡到正廳也不過有兩百來米的距離,所以不一會就來到了內府的正廳前。六個候在正廳前的丫頭待轎子停穩後分成三班,兩班攙扶兩位貴客;剩下一班引導馮家的兩個丫鬟到專門的房間休息,說是休息其實一刻也不得閒的,因為這裡面是大有講究的,兩個馮府的丫鬟進得偏廳就有人上前詢問客人有什麼忌諱,這要上的茶是用自帶的茶葉還是選府內備的茶葉,沏茶的水有什麼喜好,水溫的高低,茶具的選用都要一一問來。

      兩個馮府的丫鬟說道:「茶葉我們帶有,用西山泉水微沸即可,茶具麻煩用官窯的青花騰云杯。」說罷取出一小盒茶葉遞給了管事的。

      管事的打開一開,裡面裝的是常見的云杉青茶,這茶雖然價格並不貴,但無論香氣還是色澤都是上好的,是普通官宦之家常備的茶葉。不過這盒子中的茶葉明顯又和市面上出售的茶葉不同,顯然是經過處理的。用銀筷子夾了少許到杯子中,將盒子交還給兩個丫頭後才命人從十幾個爐子上找到了西山泉水取了來,等這水往杯子裡一倒,立時一股子淡雅的清香氣息便隨著水氣的升騰冒了出來。

      茶房管事的是識貨的人,她心裡道:「這馮家雖然官爵不高,但到底是歷史久遠的建國貴族,這秘傳的茶葉製法怕是皇宮大內都很少有人知曉。秘製云杉青茶配青花騰云杯,兩青化一云,待會這蓋子一取,水霧升騰如山中青煙裊裊,氣息香而不濃若有若無,絕對是茶道中難得一見的極品,這才是大家規範。人和人就是不能比,當初世子夫人來相親的那次,用的什麼自帶大紅袍配綠玉杯,真是俗不可耐。暴發戶就是暴發戶,不懂就不要亂學人家講究,那大紅袍雖然是上等好茶,但熱氣太重,雖然綠玉杯可抵消熱氣,卻是年事已高的老人飲用之物,那裡又是女兒家喝得的。」

      「見過夫人!」馮夫人進得正廳見一相貌端莊的貴夫人,知道是今日的正主就要行禮。

      兩個國公府的丫頭按照夫人事先吩咐的攙住馮夫人,使她只行了半個禮。這時柳夫人道:「馮夫人太客氣了,以後我們就是親家了,這禮就免了吧,快請坐吧。」

      跟在母親身後的馮玉如上前幾步說道:「馮玉如給鎮國公夫人請安。」說罷是盈盈下拜,中規中矩的磕了一個頭。

      柳夫人和顏悅色的說道:「快起來吧!」

      馮玉如並未起身,她說道:「家父自十年前蒙冤為夫人所救,無以為報,臨來之時交代玉如向夫人叩謝。」言罷是又磕了三個頭才起身坐下。

      這先後兩次磕頭可是有講究的,第一次只磕一個頭是晚輩拜見沒有血緣關係長輩的禮數;這第二次的三個頭則可以理解成好幾種,一種就是代替父親謝救命之恩,而還有一種就是兒媳婦對婆婆的禮數。

      從進門開始,柳夫人已經在上下打量馮玉如了,這仔細一看不由得暗自點頭,還真是人如其名,玉如、如玉!那雪白的肌膚可不就晶瑩如玉一樣嗎!柳葉般的彎眉下一雙大大眼睛,鼻子不高也不矮,薄厚適中的紅唇,這模樣長的實在是好,雖稱不上傾國傾城但也要比畫裡的仙子漂亮上幾分。可貴的是人長的漂亮,這得體的談吐,高雅的舉止,即聰慧卻又不露鋒芒,比自己年輕那會似乎還要強上幾分。藉著謝恩點明國公府是在以勢壓人,挾恩圖報,同時又婉轉的將馮家並不介意,只求能報答救命之恩的意思表達了出來。柳夫人才不信這是馮志那個古板而又頑固的傢伙說的話,如果他真的這麼有心計,當初就不會受牽連而入獄了。

      馮玉如表現出來的這一切都完全符合柳夫人心目中完美的兒媳婦形象,但就是這太過完美,也讓柳夫人猶豫了起來。兒子的情況她自己是再清楚不過了,這樣一個兒媳婦,是兒子能駕御地了的嗎?

      柳夫人心裡在矛盾,那馮夫人的心裡也不好受。鎮國公嫡子相親這樣的大事,就算不請其他幾家國公夫人前來捧場,這鎮國公自己親戚家的女眷也一個不見,就連出閣的女兒們也不叫回來,這廳堂之內實在是太冷清了,也實在是太隨意了。

      「馮夫人!」柳夫人看出了馮夫人眼神中顯露出的不滿就說道:「今日你我兩家結親,按說是該請客人到場的,但夫人可能不知道,小兒……哎……實在是怕萬一夫人看不上小兒,這親事結不成的話回耽誤令愛的終身的。」

      馮夫人心中的滋味就別提了,這好話壞話都人你一個人說了,我們難道真的會不知道你兒子有缺陷嗎?可就是知道了這門親也非結不可啊,不然我們家老爺只能用抹脖子來償還你的恩德了。

      這時候門外有人喊道:「七少爺到!」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2 05:59 PM

第 七 章

      當大廳之中的人聽到李良到來的消息後那表情是各不相同,柳夫人是滿心的歡喜,她喜的是兒子既然能來那就是瘋癲沒有發作;馮夫人是丈母娘的心態,一想到來的是個有瘋癲之症的女婿,這心裡就不是個味;馮玉如則垂首而坐,但眼角的餘光卻掃向了門口,畢竟是她以後的夫君,不看看長的什麼樣子實在對不起自己;而那些知道李良早上犯病消息的僕人們都很驚訝,她們驚訝是以前一瘋就是好幾日的小少爺,這次竟然這麼快就好了。

      李良在門口有些氣喘,這個身體實在是太哪個了吧!從住所到這裡才剛走了幾步路,就覺得心跳加快,頭髮暈是腿發軟,早知道如此剛才還不如答應蘭嫂坐轎子過來。

      跟在李良身後的蘭嫂卻是高興的不得了,小少爺今天的精神不錯,在進了兩碗臉子羹和四塊點心後還步行走了過來。要知道,為了保護有瘋癲之症的李良,柳夫人為他編織了一個密不透風的保護網,在過去的十七年的歲月裡不但沒出過鎮國公府,就連他自己的住所也很少走出來。以前的那個李良因為封閉的環境和隨遇而安的性格整日裡就在房間裡發呆,隔三差五的發上幾次瘋,這身體怎麼好的了。往日裡早餐能喝上半碗粥已經很不錯了。

      當丫頭挑起簾子請李良進去的時候,蘭嫂拉住他低聲的交代道:「小少爺!待會小姐讓你給馮夫人行禮的時候你可千萬記住了,先看看馮小姐,如果您滿意的話就對馮夫人行叩頭禮,如果不滿意的話就鞠個躬就行了。」

      「知道了!蘭姨!你已經說了好幾遍了!」李良說著就走了進去。

      李良走入正廳的時候,柳夫人就發現兒子和往常有所不同,那暗淡無光的眼睛今日裡竟然有了幾份的說不清楚的神韻在其中。

      馮夫人鬆了一口氣,這個即將成為女兒夫婿的七少爺相貌雖不算俊朗,但也是一個鼻子兩隻眼睛,至少是個完整的人,並沒有外界傳聞的那麼不堪。人是清瘦了些,膚色也有些蒼白,不過從紅潤的臉頰上看還算健康。她還不知道自己已經看走眼了,李良臉上的紅潤是因為走路累的氣血上湧,而不是什麼身體健康。

      見兒子格外的精神,柳夫人很是高興,她對馮夫人說道:「這就是小兒李良。」說完又對李良道:「良兒,還不見過馮夫人。」

      李良口中應是,但人並沒有動,而是按照蘭嫂的叮囑把目光投向了馮夫人身旁的馮玉如。

      本來低著頭馮玉如此時也將頭抬了起來,那真是如詩經上所寫的那樣是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尤其是那一對如蓮池秋雨般的雙眸,讓李良在瞬間就深陷其中。好在李良在當王強的時候無論是天然美女還是整容明星見的多了,雖然只是在電影電視上,但好歹也是天天見,所以抵抗力還是有那麼一丁點的,在快陷到胸脯的時候,他及時的爬了出來。爬是爬出來了,但還留著一隻腳不捨得上岸,兩隻眼睛對著姑娘瞄來瞄去的,似乎少看一眼就會吃虧一樣。

      蘭嫂一見是忙取了個軟墊放到李良面前,然後藉著起身的時候輕輕拽了拽李良的衣服小聲的說道:「磕頭啊!」

      「哦!」光顧著看美女的李良如同牽線木偶一樣聞聲就跪了下去,被按照記憶中對自己母親柳夫人那樣邦邦邦是連磕了三個頭。他不知道的是,這三個頭一磕下去,那代表的意思就是自己已經同意這門婚事了。

      柳夫人一看兒子這架勢,分明是看上了這位馮家三小姐了!罷了……罷了……,既然兒子喜歡,而且事情到了這步田地,也就定了吧!自己這個說好聽點是與世無爭,說難聽點是懦弱的兒子,能有這樣一個精明能幹的媳婦,就是以後自己有個三災五難的也可以放心的去了,不用擔心兒子受苦。

      其實柳夫人不知道,李良現在對馮玉如只是欣賞,完全談不上什麼看上看不上的。有心理學家說過,在同異性的接觸中,男人是一種理性與衝動相結合的、行動上負責但思想上不負責的動物。一個男人可以在上公交車的時候有可能以一種欣賞的心態盯著車內的一位美女目不轉睛,而且在思想上已經把自己和這位美女,從相逢、到相識、到相戀、到結婚、到生孩子、甚至離婚等等、等等男女之間所有有可能發生的事情『思考』了一遍。這種『思考』是純意識上的,採取實際行動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當公交車到站的時候這段還沒開始的愛情就已經結束了,而李良目前就是這種狀態。

      三個頭磕在地上如同三座大山壓在馮夫人的心頭,明知是走個過場,但其中的酸楚自是知道的。暗自嘆了口氣後,馮夫人站了起來將女兒手中的絹帕要了來後走到李良面前,拉過他的手把絹帕放在他的手心裡。

      柳夫人鬆了口氣,她也來到李良面前。蘭嫂利索的將李良腰上系的玉珮取了下來交給了柳夫人,然後就拉起李良走了出去。

      出得門來李良問道:「蘭姨,怎麼出來了?」

      「從進了門就盯著人家姑娘看,還沒看夠啊!」蘭嫂打趣道:「我的小少爺,你的事已經做完了,後面就全是女人家的事情了。」

      回頭向正廳裡看了看,就見柳夫人正將玉珮交給馮家小姐,再看看自己手中的手絹,不用問也知道這事已經定下來了。

      李良心中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苦惱,未來的老婆這麼漂亮實在是做夢也想不到的,但漂亮的美女脾氣往往比較哪個一點,而且這脾氣啦、生活習慣啦、生活態度啦、為人處世的觀點啦,個人興趣愛好啦都兩眼一抹黑,彼此根本不瞭解。算了,不是有那麼句話嗎——先結婚後戀愛!而且這裡施行的可是一夫多妻制!嘿嘿!

      事情到這才剛剛開了個頭,馮家的兩個丫鬟扶起小姐到了後堂,六個早就等候在那裡的丫鬟婆子一起上來將馮玉如的衣服除了內衣外全換了,又取來一整套的首飾給馮玉如戴上,做好這一切後又回到前庭再次向柳夫人正式以準兒媳婦見婆婆的禮儀磕頭問安。接著是兩位長輩商量具體成親的日子,兩家各自婚嫁的忌諱,以及應該從什麼時候起,讓馮玉如開始每天到鎮國公府上來學習做媳婦的功課。柳夫人又將一塊牌子交給了馮玉如,憑著這塊牌子可以出入柳夫人個人專用的後門而不必每次都要走正門。李良的兩個姐姐也被請了來,一群女人還有很多零零碎碎的事情,要一件一件的慢慢談。

      前面在忙,當事人之一的李良卻清閒的不能行,蘭嫂要留在前面幫柳夫人就吩咐了兩個可心的丫頭陪著李良回去。

      在路上的時候李良回身對離自己有好幾丈遠的兩個侍女問道:「我房裡的那個丫頭去那裡了?」

      兩個丫頭不是很情願的來到李良近前,其中一說道:「七少爺問的是小汀嗎?」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2 06:02 PM

第 八 章

      「是啊!」李良發現這兩個丫頭怪怪的,就說道:「我起來的時候她還在,後來不知道怎麼了,她就跑了出去。你們見到她了嗎?」

      「她可能有事吧。」丫頭低聲的說道。

      見她們似乎有難言之隱,李良也就不在追問了。一路走了回去,李良覺得怪怪的,因為路上的丫鬟婆子們見到他這個七少爺,不是驚慌的躲開就是遠遠的繞道而行,就像見了鬼一樣。

      李良暗自奇怪,忍不住在腦子裡回想了一下以前那個李良的記憶。這一回想就發現,這個七少爺的生活圈子也太狹窄了吧。從有記憶開始就生活在這個院子裡從來沒出去過不說,就連這個世界的具體情況似乎知道的都不是很多。除了知道這個國家的名字是大唐,父親是鎮國公之外對國家的情況幾乎是一無所知。而且記得最初的時候他的身邊至少有四個貼身丫鬟,至於其他的什麼小丫頭、老媽子也各有十來個,可不知道為什麼年齡越大僕人卻越少,本來住有三十來人的院子裡是冷冷清清的。特別是在兩年前就只剩下了一個貼身丫頭,而且每過二、三個月就會換一個,尤其是最近一段時間更換的頻率就更頻繁了,四十幾天裡竟然換了三個丫鬟,這個小汀就是前幾天剛剛被換來的。

      想想早上小汀驚慌失措的表情和她所喊的話,再想想經常喝一些很苦的東西,現在的李良知道那是藥,而以前的那個李良卻被告知說那個是粥!這裡面古怪的很啊!這個以前的李良一定有什麼毛病!而且他本人並不知道自己有病!

      根據現在的情況再結合當王強的時候看的那些奇幻小說,他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當王強落水而亡的時候,因為什麼特別的原因,王強的靈魂或者說是記憶穿越時空進入到了這個世界李良的腦子裡。兩個不同的記憶發生了衝撞,使得李良在生活中表現出了很多與常人不同的地方而被認為是有精神上疾病。而李良的母親為了保護兒子,乾脆不讓李良出門,也不讓他接觸外面的世界,才造成了李良現在的情況。以前的李良,在母親周密的保護之下根本就不知道這個世界是什麼樣子的,也不知道自己和其他人有什麼不同,每天就生活在自己的屋子裡,他就認為國公府的院子就是整個的世界。

      李良不由得心中說道:「兄弟!苦了你了!我會替你好好的過咱們以後的日子的!我會替你好好的孝敬咱們爹媽的!也會替你好好的對待咱們媳婦的!……囈……怎麼這麼彆扭?」

      回到自己的院子,李良想起來這裡有間書房的,只是以前的李良很少去罷了。為了瞭解這個世界,那麼書是必須要讀的,所以他讓兩個丫頭去弄些吃的來,然後自己就進了書房。

      屋子裡的書還是比較多的,大概翻了翻後李良從中找了幾本歷史方面的書看了起來。這裡所用的文字是介於中國古代的繁體字與甲骨文之間並攙雜有其他一些東西的一種象形文字,雖然在某些地方很像漢字,但讀音和韻律上的不同,想要照搬古代詩詞過來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通過閱讀和以前那個李良的記憶,他發現這個世界和地球古代歷史小同大異,在這個世界的歷史上有類似於中國傳說中的女媧和盤古這樣的創世的神明,同樣也是奴隸制社會發展到了現在的封建君主制社會,但有記載的最早統治了這片土地的是朝代不是夏朝而是延續了上千年的吳朝,後來又經過了越朝和新朝直到現在的唐朝。不過此唐非彼唐,而且這個唐朝也不是大一統的國家,在新朝之後統一的國家分裂成了大小不等的五個獨立的國家,此外在周遍還有幾個異族人的王國。

      在讀到本朝的歷史時李良驚奇的發現,在這個大唐帝國裡皇帝的權利雖然同樣是至高無上的,但卻存在著制約著皇帝權利的封建領主制,這種封建領主制很像是諸侯國與節度使的結合物。比如李良的父親鎮國公李博,他就是一個擁有自己封地的大領主。類似這樣的封建大領主在大唐一共有十一位,另外還有五個具有皇室血統的王爺也同樣擁有封地。

      不過有意思的是,領主們對領地的所有權並非固定不變的。每位國公的領地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面積很小的永久領地,並且領地內的人口不得超過兩萬;而另一部分則是比固有領地大上十幾甚至百倍的可交換領地。領主們可以在自己的永久領地內任意的制定法律、收取稅賦,並在皇帝允許的範圍內擁有自己的私人軍隊,儼然是一個獨立王國。可交換領地則是由皇帝派出的人與領主們共同管理的,可交換領地內所收取的各種稅金領主們能獲得八成,剩下兩成歸皇帝。

      每隔十年在皇帝的主持下,這十一位領主就要進行一場規模宏大的軍事比賽,以比賽的成績以及十年之中為國家做出的貢獻來確定一個次序,然後按順序選取未來十年內自己的可交換領地。第一名可以選擇十塊可交換領地中的任意一塊,輪到倒數第二名的時候就只剩下一個地方了,而最後一名則在十年之內完全喪失了擁有可交換領地的資格。這十一位領主擁有的封地面積大約佔到了全國土地總面積的四分之一。

      這項十年一次的比賽不光只有十一位國公參加,同時參加的還有五大王爺率領的五支隊伍,獲得勝利的王爺們雖然不能得到可交換領地,但也有由皇帝提供的特別獎勵。不過,給予的獎勵是次要的,最要命的是,如果在比賽中的成績排在所有參賽者的後面成為最後一名的話,就會被滿門抄斬。還有就是,即便是在比賽結束時,五位王爺的成績都不錯,也會對他們進行單獨的排名,名次最低的一位王爺雖然不會被砍頭,但卻會被削去王爺的封號,取消皇室成員資格,並剝奪一切權勢和財產成為流浪街頭的乞丐,名下的封地也要轉交給皇帝從皇室成員中選拔出來的新王爺。也就是說,在大唐建國至今的兩百多年的時間裡,至少有二十多位王爺以及其家人淪落成了乞丐。當然,單獨排名的位次除了比賽成績外還要加上十年裡為皇室所做的貢獻分,貢獻分的多少則全憑皇帝說了算。

      看到這裡李良是拍案叫絕,這位大唐帝國的開國皇帝真他媽的是個天才,也絕對的夠狠。這樣的比賽必然會牽制住了各位王爺和國公們的大部分精力。同時也使得王爺與王爺之間,王爺與國公之間,國公與國公之間很難形成默契來和皇帝作對。

      因為每一塊可交換領地的面積、地理位置、礦產、人口等許多方面的不同,所能收取的稅收就會相差很多。這也就使得為了能爭取到最好的領地,在比賽中各位國公務必全力以赴,矛盾的產生就在所難免了。通過這樣的方式不但使領主之間因為面子和經濟利益很難沆沉一氣,而且也基本上避免了某一位領主獨自坐大的可能。

      最主要的就是通過這種近乎殘忍的方法在皇室子孫屁股後面弄了根鞭子出來,時刻激勵著皇室的王爺們奮發圖強,還通過這種強迫性的新陳代謝減緩了各朝各代經過長時間積累後的那種,隨便扔塊磚頭都能砸到一個皇室宗親局面的出現。想想看,每十年就會有一個王爺及其家人被取消皇室成員的資格,這兩百年積累下來該有多少位本應吃著皇室的米糧長大的王子王孫成了普通的平民,即使沒上萬也要有個千兒八百了吧!

      除了這樣的手段外,大唐帝國的開國皇帝還規定了,五位王爺和十一家國公本人每年最多只能有兩個月的時間在自己的領地內處理事務,其餘的時間必須在國都,並且除了各自的私兵外不得再擁有任何的兵權。如果有戰事的時候,王爺們和國公的私兵由皇帝派遣的元帥統一指揮。

      如果單是這樣李良還不怎麼驚奇,讓他吃驚的是,五位王爺和十一家國公竟然擁有廢黜皇帝的權力。如果有二位王爺或五位國公認為皇帝不適合再履行皇帝職責的時候,就可以聯名召開朝會,若是王爺們發起的廢帝活動,那麼就由十一位國公進行選擇,如果有八位國公同意,那麼皇位就要換人來坐了;如果是國公們發起的廢帝活動則由五位王爺來決定,四人同意即可罷黜皇帝。

      當然了!為了避免出現拿皇帝廢著玩的情況出現,在具體的實施中還有許多規定。例如,一旦出現皇帝被廢的情況,那麼在皇帝退位的同時十一家國公和五位王爺也必須同時下野,爵位和封地由他們的王子和世子接手。

      就這樣,五大王爺和十一家國公以及皇帝之間形成了一種相互依賴又互相制約的複雜關係,皇權在得到保障的同時又不敢肆意妄為,通過這樣一系列複雜的舉措,歷代的大唐皇帝就算是再昏庸無能也不敢過分的奢侈淫亂、荒淫無道;又因為有了五大王爺和十一家國公的牽制,朝中也就不會出現權臣獨攬大權的局面了。

      在拍案叫絕的同時,李良似乎感覺到這個體制有不妥之處,只是這書裡的記載太過籠統,很多具體的細節都是一帶而過,讓他不能說出不妥之處到底在那裡。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2 06:04 PM

第 九 章

      日近西山的時候,忙完兒子定親事情的柳夫人在送走馮家母女後片刻也沒有休息,就坐著小轎到了前府的書房去見鎮國公李博了。

      書房內正在看書的李博見夫人來了就放下書問道:「今天相親的事還順利吧?婚事定下了沒有?」

      「定是定下了,可我這心裡不知道為什麼,總是七上八下的。」柳夫人愁眉不展的說。

      李博與柳氏夫妻多年,自然知道夫人是為什麼發愁,這親事一定下來兒子就要搬出去住了,按規矩以後就要自謀生路了。換做其他的孩子倒也罷了,可李良從出生到現在連鎮國公府都沒出去過,更不要說賺錢養活一家子人了。這小兒子雖有隱疾,但怎麼說也是親生骨肉啊!又見夫人如此,心中更是不忍,就說道:「祖宗規矩是不能破的。這樣吧!多給些金銀於他便是!」

      柳夫人一聽是淚如雨下,她悲切的說道:「有道是坐吃山空,這無源之水總有乾枯之日!況且良兒出去以後就是平民了,你我有生之日還好說,可將來我要是不在了,有人欺負他可怎麼辦啊!我那……苦命的良兒啊!你……怎麼……就這麼命苦啊!都怪當初娘不好啊!如果不是……我的兒啊!」

      在十八年前,柳夫人懷孕之時正逢十年一次決定封地歸屬的比試,那時候鎮國公李家已經連續三次排名倒數第一,也就是三十年沒有擁有可交換封地了。剛剛繼任鎮國公之位兩年的李博雄心勃勃的想要在本次比試中取得好的名次以便得到一塊封地,但是連續三次的失敗已經使李家在人力和物力上和其他人相差太多了,李博本人也有那麼點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感覺了。而且按規規矩矩國公不能長時間待在自己的封地內,李博只能在京城遙控指揮。

      在那段最艱難的日子裡,夫人柳氏常年在封地和京城之間來回奔波,不但想盡辦法幫著訓練士卒、提高士卒的士氣,還在關鍵時刻設法疏通了當時的皇后,使因為某些原因一直在刁難李家的皇帝在打貢獻分的時候鬆了下手,才使得鎮國公終於得到了一塊封地。

      就在李博欣喜重新得到封地的時候,挺著大肚子的柳夫人卻因為疲勞過度而意外的早產了,不但兒子落下了瘋癲之症,而且柳夫人再也不能懷孕了。

      李博見夫人傷心落淚,又聽到她提到當初云云,就覺得自己實在是有愧於這母子倆。他搓著手道:「那依夫人之見,該如何是好呢?」

      擦了擦眼淚,柳夫人說道:「我想為良兒買個好點院子,行嗎?」

      「這事夫人你做主就好了。」李博邊說邊扶著夫人坐下。

      柳夫人道:「另外再買些田產。」

      「可以!」李博點頭道:「只是這事恐怕得等到下次比賽之後才能辦。」這京城附近的田地雖然不是寸金寸土,但也是價格不菲,而李家雖然在得回可交換封地後收入大大的增加了,但為了能得到更好的封地,這各方面的開銷也同時在增加。而且三年後就又是大比之年了,需要用錢的地方會越來越多。

      柳夫人道:「老爺放心,孰輕孰重妾身還是分得清楚的。妾身就是再疼良兒也不會忘記我是李家的媳婦。」

      見夫人如此通情達理,李博這心裡就更不是滋味了,他說道:「關於良兒,夫人還有什麼要求只管提來。」

      柳夫人道:「良兒出去以後就是平民了,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是文也不成、武也不就。雖說我們能為他置辦房子田產能使他衣食無憂,但平民百姓無權無勢的難免會被人欺負,所以我想請老爺您出面為良兒討個官職。」

      「這……!」如果是其他的事情李博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就應了下來,但這件事情讓他很是為難的說道:「夫人!這吏部尚書胡晡乃是淑妃的父親,也就是九皇子的外祖父。你是知道的,我們十一家國公更傾向於立十二皇子為儲君。為了這件事近幾年我們和他的關係鬧得很僵,各家的子弟因為他的刻意阻撓已經連續兩年都無人出仕為官了。」

      十一家國公雖然為了封地之事斗的不亦樂乎,但在一些牽扯到各家集體利益的時候終是保持有一定的默契,尤其是近百年來,皇室屢屢傳出要廢棄十一家國公權勢的言論,讓各位國公大為緊張。所以每到確立儲君的時候,他們都會攜起手來擁護對十一家國公相對友好的皇子。而目前得到當今皇上喜愛,也是最有可能成為儲君的皇子就是九皇子鄭滎和十二皇子鄭柘。九皇子得到了五大王爺的支持,十二皇子則有眾位國公撐腰。之所以形成這樣的局面是因為,九皇子主張廢除國公們的權勢而十二皇子則認為應該保持祖制。

      柳夫人嫣然一笑道:「老爺莫急啊!難道當官一定要通過吏部嗎?您忘了?除了吏部之外,兵部和禮部不是都可以徵召平民為官的嗎!」

      李博是一個頭兩個大的說道:「咳!夫人啊!雖然說兵部的何尚書和我有些交情,但離開國公府未出三代的子弟是不得入軍的,這是高祖皇帝和我們十一家國公的祖先立下的規矩。就算沒有這條規矩,以良兒的情況,他又如何能受得了軍旅之苦。禮部嗎……,這滿朝之中誰不知道禮部尚書姜志遠是個萬事不求人,別人也別來求我的主。就算是我出面,他也不會給面子的。」

      柳夫人信心十足的說道:「旁人的面子也許他會不給,但老爺您的面子他一定會給的。」

      「不可能!不可能!」李博是連連搖頭。

      「不試一下怎麼知道就不可能啊!」柳夫人不依不饒的說道:「老爺!妾身這麼些年來還從來沒對您提過什麼過分的要求,為了良兒您就去試一下啊!」

      見夫人說著說著眼睛又開始發紅了,李博只好說道:「那好吧!為了良兒我就去求求他。」

      柳夫人道:「還有一件事情,請老爺務必答應。」

      李博道:「夫人請講。」

      「我想替良兒向老爺您要兩個人!」柳夫人提出了最後一個要求。

      愣了一下後李博笑道:「要人?這府裡的傭人、丫鬟,只要是合規矩的,你又看著滿意的,給了良兒便是,這種小事又何必再問我呢。」

      柳夫人道:「若是普通的傭人是不會麻煩老爺的,妾身想給良兒討的這兩個人是李忠和李義。」

      無論是五位王爺還是各家國公,他們都會在府內養一些無父無母的孤兒加以訓練,等他們的年紀稍大一些後再根據他們的特長進行培養。優秀者會被提拔為近衛或文案,其餘的則會作為死士去完成那些通過正常手段無法完成的事情的一次性消耗品。柳夫人所說的兩個人就是鎮國公府從小收養的,他們是一對孿生兄弟,在近幾年李府所收養的孤兒之中雖然不是最強的兩個,但也稱得上是出類拔萃的好手了,難得的是哥哥李忠還是個文武雙全的人才。

      「這……好吧!有他們兩個的保護,也可以放心得讓良兒出府了。」按說這樣的人只要進來了,那麼就永遠也不要想再有出去的那一天。不過他們年紀尚小,沒有接觸過府裡的秘密。所以李博只是略微猶豫了一下就點頭答應了下來。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2 06:08 PM

第 十 章

      「怎麼看著書就睡著了。」用力的伸了個懶腰,李良活動了一下就覺得渾身都痠疼的要命。這身子骨也太弱了點了,剛看了會書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鑑於身體太弱,強身健體的事情是必須要做的,不然娶了那麼個漂亮媳婦過來,估計過不了幾天自己就該掛了。

      為了將來的幸福生活,李良為自己制定了一個簡單的強身計劃,每天早上的跑步是不可少的,飯前飯後的散步也是需要的。至於負重練體力還有舞刀弄槍也就免了吧,現如今再怎麼說他也是個衙內級的少爺,這種變相的體力勞動實在不適合身份。蕭還是要弄一根來吹的,既對鍛鍊肺活量很有幫助,又可以騙騙女孩子!

      就不信了!憑著『一曲竹蕭斷人腸』的手段,在這個世界上還糊弄不到那些只知道風花雪月的千金小姐!只是不知道有沒有現成傢伙的?實在不行就做一個出來,反正院子裡的竹子有的是。嘿嘿!想到得意之處,李良拿起桌子上的書輕輕的敲打著自己的腦袋同時發出讓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少爺!」小汀有些顫抖著走了進來打斷了李府七少爺的意淫,她被在柴房綁了一天,剛剛才被得出空的蘭嫂放了出來,回來的時候蘭嫂已經交代了,七少爺再有個把月就要搬出府去外面住了,到時候自然會給她換個好差事的,但前提條件是要在這期間伺候好七少爺。所以她在門外看到少爺現在的狀況,雖然很像姐妹們口中所說的發病的前兆但還是咬牙走了進來。

      「你回來了!」李良放下書說道。

      小汀看著李良臉上黑一片灰一片的印跡不由得笑了起來,但只是笑了一下就馬上低下頭不敢再看了。她小聲地說道:「少爺!天色不早了,您該進膳了。」

      在小汀的伺候下洗了把臉,吃晚飯的時候李良囑咐她明天把書房打掃一下,小汀在心裡嘀咕道:「這位七少爺是怎麼了?以前的姐妹是交待過的,少爺除了臥室是幾乎是不去其他房間的。還有,他今天已經敲打了自己的頭兩次了,可也沒見犯病啊?」

      面前的四個精緻的小菜很合李良的口味,他吃的是津津有味,粥也喝了好幾碗,把旁邊的小汀看的是暗自埋怨道:沒想到少爺今天胃口這麼好,只是他把所有的飯都給吃了,自己可就要餓肚子了。

      李良很舒服的打了飽嗝後放下手中的筷子,他摸著肚子道:「好吃!還有沒有了,再來一碗粥。」

      「有的!」小汀到外面不一會就端進來了一碗黑糊糊湯,「這是您的湯,剛才一直在小廚房的火上溫著呢。」

      「暈啊!騙傻小子呢!」李良小聲嘀咕了一句。

      小汀說道:「這是夫人親手熬的,少爺您可不能不喝啊!」

      憋了一口氣將藥汁灌進了喉嚨,李良發現這藥湯中苦中帶著甜,裡面很明顯加有其他的東西。記得在另一個世界的時,小時候的王強吃藥的時候也是要就著糖的,看來那裡的母親都一樣。這種只有媽媽才有的味道讓他地心裡熱乎乎的,在這個相對陌生的世界有一個這麼關心自己的母親——那以後不是就可以舒舒服服的過少爺生活了嗎!嘿嘿!衣食無憂,美人也即將在懷!一個字,爽!

      小汀心有餘悸的看著傻笑不止的李良,若非早上挨的幾個耳光到現在還能感覺到火辣辣的痛,只怕她已經又跑出去大呼小叫了。

      吃飽喝足後李良來到院子裡散步,老話說得好:「飯後百步走,能活九十九嗎!」這強身計劃從即刻起就開始了。從這一天起,府裡的傭人們驚奇的發現,以前足不出戶的七少爺時常出現在後府的園子裡跑跑停停的,還做上一些奇怪的動作。

      除了鍛鍊身體,李良又打聽了一下,最後確定他所喜歡的圍棋和洞蕭在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沒有人發明,於是他就請蘭嫂叫人按圖樣做了個圍棋盤,又命人弄了黑白二色的石子打磨成大小一樣的棋子,一副圍棋就弄好了。圍棋是弄妥了,可正常情況下這下棋是兩個人的事,不過李良是什麼人?棋壇怪才神眼諸葛,經過了多次被人摧殘,你要是給他找個對手來,他還不樂意呢!一個人就對付著玩了,好在當王強的時候,酷愛圍棋卻逢下必輸的他最大的樂趣就是擺開其他人的棋局進行研究,在沒有任何壓力之下自由的恆量雙方的得失。所以他的腦子記錄著成百上千的棋譜,這裡面有不少都是古今中外名家的對局,按每天研究一份的速度也足夠他自己消遣上好幾年了。

      而洞簫則只能自己做了,這東西講是講不清楚的,所以只能砍上幾根竹自己琢磨了。

      沒過幾天這謠言就出來了,鎮國公的七少爺瘋癲病是不發作了,可卻又得了傻病,一個快娶老婆的人竟然像個小孩子一樣每天玩石子玩的不亦樂乎,還總是和園子裡的竹過不去,又是砍又是用火燒的。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間一個月就過去了。還別說,經過了一個多月的鍛鍊,李良的體質雖然沒有翻天覆地的變化,但也比以前好了許多。以前的李良走上幾步路就會氣喘吁吁,現在慢跑上幾百米已經是很輕鬆的事情了。

      這一天李良在園子裡轉悠回來見自己的屋子外面停著一頂轎子,他知道母親又來看自己了,忙一路小跑的來到屋子裡。這一個月的日子實在是太悶了,這堪比二十一世紀大都市植物園的鎮國後院好是好,可就是太寂寞了。對於經歷過信息爆炸時代,睜眼就開電視,腰裡別著隨身聽,到處都是眼花繚亂娛樂節目的王強來說,簡直就是比坐牢還要難受的事情。

      磕頭問安後李良道:「娘!這些天您去那裡了?我幾次去給您請安都見不到您。」

      柳夫人見兒子面色紅潤,言語間也沒有往日裡呆呆的樣子,又聽每天都會來看一看的蘭嫂說兒子在這裡一個月裡每天飯吃的好,也沒有任何病症發作的跡像是十分高興,她微笑著說道:「乖!娘回了趟封地。」

      心理年齡已經三十的李良被柳夫人的一聲乖,叫的是頭皮發麻。不過乖就乖吧!現在顧不了這些,李良撒嬌道:「娘!我在府裡悶的要命,能不能讓我出去走走。我這麼大了連府門都沒出過啊!」

      「嗨……!」柳夫人未曾開言先嘆氣道:「良兒,娘今天來是想告訴你關於你出府的事情。按祖上傳下來的規矩,男丁滿十八歲時必須另立門戶,自謀生路了。」

      「啊!」李良的嘴巴張的好大,不是吧!難道闊少爺的生活過不成了?如果讓他在自謀生路與當個犯人一樣的闊少爺二者之間做選擇,他寧可當犯人。

      「你再有幾天就滿十八了,娘也沒有辦法再留你了!」柳夫人神色黯淡的說道:「你這一走,除了春秋兩祭外,其他的時間是不能回府的。」

      暈啊!這是什麼規矩啊!

      「娘為你買了個園子,以後你就住在那裡。」

      還好!至少不用為房子操心了!當王強的時候立下的人生三大目標實現了一個。

      「你的婚事娘也給你定好了,半年後就成親。」

      恩!不錯!第二個目標也基本實現了!

      「娘本來想選幾個傭人給你,可挑來挑去也沒上眼的,所以只給你安排了兩個管家和兩個隨從,他們四個都是娘特意安排人訓練出來的,忠誠和能力上絕對不會有問題,他們已經到你的園子裡開始張羅了。明天你就搬過去吧,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只管吩咐他們就是。有不懂的地方也要多請教兩位管家。」柳夫人說到這裡一擺手,有人將一個盒子送到了李良的面前,指著盒子她說道:「這裡面是一百兩金子,再加上已經給你管家的一千五百兩銀子,除了置辦東西和買傭人外,應該足夠你這半年的用度了。」

      啊!這就要被掃地出門了?而且錢也太少了點吧!只夠半年用的?那以後該怎麼過啊!

      「等你成親以後,娘會每月給你媳婦八十兩銀子做家用,少是少了點,不過加上你的俸祿也就夠維持一家的生活了。」

      才八十兩?等等……俸祿?李良問道:「娘?什麼俸祿?」

      「你父親在禮部給你謀了個官職,年俸有四百兩。等三年後的比武之後,娘會設法為你買些良田,另外再給你一筆錢。哎!」柳夫人又嘆息了一聲說道:「能為你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柳夫人恨不得將整個國公府都給了兒子,但畢竟不可能那麼做。不過李良已經很滿足了,他說道:「娘!孩兒無能,讓您操心了!」

      從來沒聽到過兒子這樣話語的柳夫人不由得潸然淚下,她拉著李良的手道:「我兒長大了,知道心疼娘了!」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2 06:10 PM

第 十一 章

      「見過少爺!」兩個看起來長相沒什麼區別的年輕人恭敬的對著轎子裡的李良說。

      「罷了!罷了!」李良下了轎子,將二人扶起。他回身看了看庭院深深的國公府,耳邊似乎還能聽到母親臨行之時的叮嚀之聲。昨天夜裡和母親說話說到了很晚,母親的淚水不知道浸濕了多少塊手帕。

      今天早上到祖先祠祭拜了祖先後,又到前廳叩別了父母。經過這樣一個簡單的儀式後,李良坐著府內的軟轎從後門出了國公府。這一次坐轎子的意義不同往日,下了轎子後他就再也不是鎮國公府的七少爺了,下次回來李良的身份就是一個身份稍微特殊一點的親戚了。

      沒有太多的依依不捨,有的只是對母親的眷戀,現在的李良在繼承了以前那個李良全部記憶後發現,在這個孩子貧乏的記憶中,大部分都是柳氏操勞的身影。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裡,通過旁敲側擊,他從小汀那裡知道,以前的李良有間歇性精神病,一旦發作就會歇斯底里的摔東西打人。府裡的丫鬟們都寧可受罰也不願意伺候他,而母親也不放心除了讓蘭嫂每天都來轉轉外一有空也會親自過來照顧自己。

      「少爺!上車吧!」李忠說。

      搖了搖頭,李良對他說道:「走著去吧!我想看看街景。」

      「是!」李忠讓李義引著馬車跟在後面,自己陪著李良在前面走。

      府內的張氏幸災樂禍的聽著丫頭報告的消息。

      李良的大哥鎮國公世子李翱此刻也得到了弟弟已經踏出了國公府的大門,他說道:「小汀!」

      小汀怯生生的上前說道:「在!」

      李翱問道:「你好好想一想,夫人昨天除了交代老七要注意身體外,就沒有說其他事情了嗎?」

      小汀低著頭道:「回世子,奴婢還聽到主母說為七少爺謀了個官職,說是讓他每月要去應個景,其他的就沒了。」

      「好吧!你下去領賞吧。」李翱讓小汀下去後,盯著桌子上的十幾根被燒的滿是窟窿的爛竹子,似乎在發呆,又似乎是在考慮什麼事情。

      「您難道還再擔心七公子嗎?」李翱的幕僚張子淵說。

      「按大唐律,在朝為官的十一家國公子弟是有機會接任國公之位的。」李翱喃喃的說道:「況且有這麼一位母親在,我能不擔心嗎?誰能擔保我那七弟不會有取代我的那一天。」

      「世子多慮了。」張子淵笑道:「大唐律是有這麼一條,不過以七公子的情況各位國公自然會站在您的一邊。」

      李翱微攏著雙目搖頭道:「我的這位母親是一般的人嗎?我八歲的時候可是親眼看見她下令在不到一個時辰之內連殺了二十個人,然後又重賞了其餘的人。十七年前那次比試,鎮國公府能在三十年之後再次取得封地她居功至偉。她不但手段高明,而且心……,唉!以前我到沒那麼擔心,不過聽小汀講,最近一個月七弟的病根本就沒有發作的跡象。如果他的病要是真的好了的話,雖說他已經出府了,但畢竟他才是正房的嫡子,以母親的手段不難取得各位國公夫人的同情和支持。」

      張子淵道:「如果您還不放心的話,屬下有個主意能為世子解去憂愁。」

      李翱皺著眉道:「你可放手去做,但要記住,千萬不可傷害他的性命,不然就會得不償失,還有可能便宜了老三。」

      「世子放心,其中厲害屬下省得。」

      第一次走出鎮國公府的李良如同一個好奇寶寶一樣東張西望,熙熙攘攘的人流和街道兩旁林立的店舖顯示出太平盛世的樣子,活生生就是一副《清明上河圖》。

      看著街上忙碌的商販,招呼客人的夥計,急匆匆的行人,悠閒逛街的路人,乘車坐轎的達官貴人,牽馬抬轎的奴僕,李良突然覺得自己完了。

      以前的那個李良是母親羽翼下長大的,根本就沒什麼追求也沒有自己的想法,而王強更是胸無大志只有三個人生目標的平庸之人。

      現在的情況是什麼?房子有了!老婆也快有了!養家餬口的錢在柳夫人的安排下,也有了!

      太陽了!一個人活著沒有目標的話,那活著還有意義嗎?

      突然出現在腦子裡的想法,讓李良一陣竊喜!

      為什麼會是竊喜?按照很多電影電視或著書裡描寫,沒有人生追求目標的人應該會失落,墮落,但無論如何也不應該竊喜啊?。

      人活著是為了什麼?

      相對於那些少數吃飯是為了活著的,品格高尚的偉人和雄心勃勃的野心家,可以百分百的確定一定以及肯定,李良就是那種活著就是為了吃飯的,一個低級的平庸的沒什麼遠大理想的小人物。他可以為電視中非洲為飢餓而死的難民傷心,也會在心情好的時候從口袋裡掏出一枚硬幣施捨給街頭的乞丐;但在看見壞人行兇的時候他會默默的走開,看到起火的時候他也會有多遠躲多遠,到一邊打個110或119是他唯一會做的事情,你千萬不要指望他會挺身而出當英雄。

      也不能完全說他沒有上進心,他也曾幻想過成為一個改變世界命運和進程的革命者,即便不能統治全世界,但至少也要成為他所在地區的權力人物。但經過了少年的輕狂後,理想的表尺從世界屋脊飄落到了平原直至海平面的位置。

      當王強的時候樹立的三個目標對他來說已經是難度很高的目標了,但沒想到來到這個世界就這麼輕易的實現了,所以短期之內——至少是在三年之內他已經很滿足了。如今房子、妻子、票子都有了,他能不高興嗎?這就夠他偷著在被窩裡笑上好幾年了。

      也許因為人心不足的原則,在不遠的將來他會產生什麼新的想法,但就目前來說,李良已經覺得自己前輩子一定是燒了高香了,才能有這樣的好報,所以他能不竊喜嗎?

      看了半天后李良就沒什麼興趣了,因為看來看去都像是電視裡古裝劇的場景。他對始終跟在身邊的李忠問道:「你叫什麼?」

      李忠恭敬的說道:「回少爺!小的叫李忠!趕車的是小人的弟弟李義。」

      「哦!你就李忠啊!」李良又問道:「聽我娘說,你們哥倆都有一身不俗的武藝?」

      李忠道:「那是主母抬舉了,小的們只敢說是粗通。」

      李良一聽來了興趣,他追問道:「我聽說習武之人可以飛簷走壁,是真的嗎?」

      「回少爺!」李忠道:「有是有,不過這飛簷走壁的輕功在武藝之中是一種不入流的功夫,習武之人一般是不會特意去練的。」

      李良不解的問道:「怎麼會這樣?」

      「技擊之術也就是武藝,起源於上古時期的狩獵,後來主要用於兩軍交戰,是用來臨陣對敵的,而輕功在戰場之上並沒有太大的用處。」李忠有問必答道:「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練習輕功的都是上不了檯面的人,所以很少有人去練。」

      原來是這樣啊!想想也是,以前看的武俠小說裡輕功最好的不是夜走千家的飛賊就是人見人厭的採花大盜,楚留香、司空摘星、田伯光……隨便哪個都是有案在身的通緝要犯。其實這也不能怪輕功本身,就好像管錢的難免要貪污、有勢的難免要欺負人一樣,學了一身飛簷走壁功夫的人在走路的時候難免抄個近道什麼的,在從別人家房頂過的時候看到有錢和美女擺在那裡,不可避免的順便的……。大家都是出來混的,話就不用講那麼明白了吧!

      一邊走一邊和李忠閒聊,李良發現,這個李忠知道的事情還真不少。從他那裡,李良終於知道了自己之所以被掃地出門,是因為在大唐境內,凡是有爵位的人家在確立了繼承人之後,其他的男丁在十八歲之前都會被請出家門的,除了春秋兩祭的時候可以回去給祖先上香磕頭外膽敢上門者,很有可能會被官府亂棍活活打死。並且在兩代以後就不再入家譜了,基本上和老家徹底脫離關係了。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2 06:13 PM

第 十二 章

      太……太沒有人情味了吧!這是哪個王八蛋立下的規矩。雖說當王強的時候也被家裡哄出來過,但那是因為實在沒臉在家待下去了,才自覺的捲鋪蓋住到單位宿捨去過幸福地單身漢生活了。

      在李良感嘆的時候,在他們經過的一個院子裡正有幾個人也在嘀咕這件事情。

      「這貴族子弟十八歲之前必須離家獨立的規矩,是大唐高祖皇帝在分封貴族的時候立下的。喂……!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又睡著了?」樊無憂一把將對面歪躺著的歐陽無雙從床上給拽了下來,「你給我起來!這太陽都多高了,你還在這裡給我裝挺屍呢!」

      「樊老大!我拜託你幫幫忙好不好!我昨天很晚才睡唉!你能不能換個時間再來好不好!」歐陽無雙苦著臉從地上爬了起來。

      倒了杯茶遞了過去後,樊無憂說道:「我幫幫忙?你倒是幫幫我的忙啊!你哪天不是在青樓鬼混到後半夜才回來?一覺睡到正晌午然後就又不見人了?」越說越生氣的樊無憂一巴掌就拍在了歐陽無雙的背上。

      正在用隔夜的茶水漱了漱口的歐陽無雙,被這一巴掌拍的就將漱口水咽到肚子裡,被水嗆到的歐陽無雙一邊咳嗽一邊說道:「咳……咳……樊……咳……老大!我知道你為了鈴兒姑娘的事,想弄死我不是一天兩天了,可你這麼做是不是太狠了點!要是傳出去我是被漱口水嗆死的,你讓我以後還怎麼去見天香樓那些漂亮姑娘啊!」

      「你還真是死性不改啊!」樊無憂搖了搖頭道:「你我已經在大唐當了好幾年的人質了,怎麼還能過的如此的愜意?」

      歐陽無雙苦著臉道:「那你要我怎麼樣?難道和你一樣,天天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唉聲嘆氣?瞧你哪樣,知道的你今年才二十出頭,不知道地,還以為你老大已經三十好幾了!」

      「誰說我天天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唉聲嘆氣!」樊無憂道:「我那是在研究大唐為什麼會比我們富足、強大。」

      「是嗎?」歐陽無雙斜著眼睛看著樊無憂道:「聽你話裡的意思,似乎是有些心得了?」

      點了點頭,樊無憂道:「不錯!唐國……」

      「等等!」歐陽無雙突然說道:「躲在門外的兩個傢伙,難道你們不知道偷聽別人講話是很不道德的嗎!」

      門外有人說道:「錯!錯!錯!無雙公子的話是大錯特錯!我與無風兄是光明正大的在聽,並不是在偷聽。」

      另一人也道:「說我們偷聽實在是冤枉啊!我們正在院中閒逛,忽聞無雙兄咳嗽的厲害,還以為無雙公子在天香樓操勞過度得了肺癆,所以才特意前來慰問一下。」

      一唱一和的正是和樊無憂他們同在有一個院子裡的何無坪與英無風。

      這個世界裡,或者說是目前已知的陸地之上有九個國家,分別是唐、燕、衛、豐、趙、北櫟、蠻族、勾斐、以孤懸海外的琅釁。在這些國家中,實力最強的是東方的大唐、西方的北櫟和北方的蠻族。其中和大唐國境相互連接的有五個國家,就是燕、衛、豐和勾斐以及隔海相望的琅釁。

      自前朝滅亡後,中原之地由唐、燕、衛、豐、趙各霸一方,除唐外,其餘四國可以說是多災多難,數次面臨亡國之險,惟有大唐一直強盛不衰。這麼多年以來,每當其他幾國被蠻族和北櫟壓的喘不過氣的時候,大唐雖然不會直接出兵但也會給於錢糧上的資助。這些東西當然不是白給的,除了高額的利息外,各國的皇帝在當皇子的時候基本上都在大唐當過人質。

      三年之前燕、衛、豐三國是內有水旱之災,外有蠻族、北櫟虎視眈眈,所以又紛紛以人質為抵押向大唐借錢借糧,除了本國的皇子之外,一起被送來的還有三國國內部分大臣的公子。

      樊無憂乃是燕國偏將軍樊缶之子,歐陽無雙則是燕國御史大夫歐陽壁的公子。和他們同住在一個院子裡的還有兩位,分別豐國的何無坪、衛國的英無風也都是兩國大臣的少爺。因為他們四個人的名字裡碰巧都有一個無字,又同住在一個院子裡,並且他們四個雖然都是官宦子弟,但他們的父親官職不高,不但無權、無勢,而他們本人也既無才又無德,所以被好事之徒稱為四無公子。

      「別在那裡唧唧歪歪了,還不快進來!讓他們注意到了,難免會引起事端。」歐陽無雙說。

      歐陽無雙口中的他們是唐國負責監視他們四個的官吏。

      「得了吧!」何無坪來到桌子邊坐下,用手支撐著腦袋道:「你還真把我們的當成四盤菜了?我們不過是當初為了湊數才被送來的,這點大唐比你我都清楚,現在除非你站到外面撤著嗓子大聲罵街,否則絕對不會有人多看咱們一眼的。」

      歐陽無雙張了張嘴想要反駁,但何無坪所說的卻是千真萬確的實情。同樣是送到大唐當人質,但也分了三六九等,各國的皇子們當仁不讓是最高級的人質了,他們被安排在皇宮附近的一所有重兵把守的宅子裡。而次一等的則是各國丞相、大將軍一類高官的公子,再次一等是名門子弟,而最末一等的就是像他們這樣既無權又無勢,純屬是為湊齊人質的數量而被送來的官宦子弟。

      英無風道:「也不能這麼說,我們還是很重要的嗎!你們想想,當初送來的人如今還有幾人留在大唐?我們這個院子裡當初可是住了好幾十人啊!現在呢?除了住在靜心院中的幾位皇子和祈院中的七八個人之外不就是我們幾個了嗎?這不就充分證明了,你我四人的重要性可嗎!」

      「無風公子還真是馬不知臉長啊!」歐陽無雙鄙夷道:「你自己臉皮厚又何必拉上我們幾個。你一個小小的縣令之子竟然還大言不慚拿自己和皇子們相提並論……切!」

      英無風大怒道:「你好,行了吧!就你爹當的哪個什麼御史大夫也不見得大得到那去!」

      樊無憂見兩人越說越離譜,忙打圓場道:「都少說兩句,都少說兩句。要說起來,我們四個能聚到一起也算是一種緣分,又何必相互拆台呢!」

      何無坪也道:「樊兄說的不錯,你我背井離鄉在大唐當人質,都不容易,何必自己人和自己人置氣呢!」

      在好言好語的勸解下,兩個人悻悻的坐了下來。

      何無坪問樊無憂道:「適才在門外似乎聽到無憂兄對大唐的富庶有自己的見解,是否能說來聽聽?」

      樊無憂道:「見解談不上,只是一些個人的看法,既然無坪公子想聽,那我就說一說。」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2 06:15 PM

第 十三 章

      樊無憂很是鄭重的說道:「中原五國原本一體,兩百多年前在前朝滅亡後出現了五雄爭霸的局面,數年不分勝負才定下罷兵的約定各自定都建國。當時各國土地面積和人口數量雖有不同,但總體來說也都相差不是很多。可是經過了兩百年的發展,我們三國是日漸衰落,趙國雖然表面上很強,但外強中乾的實際情況想必大家心裡都很清楚。這其中固然是因為蠻族與北櫟頻頻來犯,消耗了我們大量的國力的原故,但大唐的國境這些年來也並非一直平安無事。經過這幾年的觀察,我認為大唐能夠長期強盛的原因就在於他們的貴族制度比我們幾國都要好的多。」

      說到這裡樊無憂停了下來,用誠懇的目光看著其他幾個人,把其他三個正準備聽他長篇大論的人看的是莫名其妙。

      半晌後何無坪試探的問道:「這……這就完了嗎?」

      「樊老大!我真服了你了!」看到樊無憂點頭認可,歐陽無雙呻吟道:「你在屋子裡憋了這麼久,就憋出這麼點東西啊!」

      和歐陽無雙一直是死對頭的英無風見狀說道:「無憂兄的見解雖然說的不詳細,但也抓住了問題的根本之處,大唐能經久不衰的確與貴族制度有關。不像某些人,正日留戀於煙花柳巷之地不求上進,還對別人的見解指手畫腳。」

      歐陽無雙攏了下頭髮說道:「我是不求上進,但不知道一心上進的英大公子有什麼補充的沒!」

      英無風哼了一聲說道:「大唐的貴族制度是以前朝的世襲製為主,並借鑑了蠻族的盟約制以及北櫟的長老院制度的部分觀點而形成的一種制度。雖然不是十全十美,但比起趙、燕、豐、衛,這四國來的確有其獨到之處。大唐的貴族可以分成三部分,最大的貴族當然是皇帝了,其次是皇族和貴族。首先,大唐皇帝的權威受到了以十一位國公為首的大貴族們和以五大王爺為首的皇族的約束,反過來,十一位國公和五大王爺又是相互牽制的,而十年一次的比武大會又給了大唐皇帝一個光明正大的消弱他們之中不利於皇權者的機會。這樣互相牽扯的局面,表面開起來似乎大唐皇帝的權威沒有其他國家皇帝惟我獨尊來的氣派,但卻使得大唐朝局一直沒有出現過大起大落的情況,也保證了大唐的穩定,進而強盛不衰。不知無雙公子以為如何?」

      「精彩!精彩!只可惜……」歐陽無雙先是拍手稱讚,而後突然話鋒一轉說道:「無風公子和我們樊老大一樣只看到了表面而沒發現根本所在!」

      「是嗎!」英無風又哼了一聲道:「無雙公子口中的根本又是什麼呢?」

      歐陽無雙站起來走到門前向外看了看,然後又來到窗前看了看,最後才走回座位低聲說道:「那根本之處嗎……呵呵……就在於大唐的女人!」

      先是見歐陽無雙一副神秘的樣子,錯以為他有什麼驚人的言論,可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答案。屋子裡其他的三個人被氣的鼻子都歪了,樊無憂更是氣得一把就把他給提溜了起來說道:「你小子找揍啊!」

      「鬆手!鬆手!聽我把話說完啊!」歐陽無雙掙紮著說道:「樊老大!我問你,剛才你不在嘮叨什麼大唐的貴族子弟十八歲之前必須離家獨立嗎!」

      鬆開手樊無憂道:「嗯!怎麼了?這和你說的有關係嗎?」

      整理了下衣服,歐陽無雙道:「這裡面的關係大了!在大唐除了皇族外,包括最大的貴族十一家國公在內,沒有繼承權的貴族子弟在年滿十八歲前必須離家成為平民,並且除了特定的幾個日子外,是不能隨便回家的。這樣的規定大家都知道吧?」

      英無風道:「廢話!這一點是人都知道,說重點!」

      歐陽無雙笑了笑說道:「重點就在於這些人的老娘!」

      「什麼?」

      「我來問你們!」歐陽無雙道:「你們到大唐當人質,家裡人誰哭的最痛,又是誰千方百計的變著法的又是捎銀子又是捎東西的?」

      心直口快的樊無憂道:「那還用問,是我媳婦了!」

      歐陽無雙一翻白眼說道:「沒想到樊老大是那種娶了媳婦忘了娘的人!……別動手!喂!你們呢!」

      英無風與何無坪異口同聲的說道:「家母!」

      「這不就得了!」歐陽無雙一拍桌子說道:「人同此心是情同此理,你們想想,孩子一成年就從貴族少爺變成平民百姓了,有哪個當娘的會不竭盡所能的給孩子弄些錢啊田產什麼的,好讓他以後過的舒服一點。就算是給的錢和東西不多,從小也會培養一些謀生之道給他們。在大唐境內,那個月沒有幾個貴族子弟成年?不在身邊的兒子才是最好的兒子,只要當娘的活在世上,那貼補就少不了了。就是這些貴族子弟帶著貴族的學識和大量財富分散到了民間,使得大唐的平民在整體素質和富裕程度上要高出我們國家很多。」

      英無風道:「大唐這麼做是強迫斷人親情,非是仁義之士所為!」

      歐陽無雙冷笑道:「但正是這樣的無情之法,卻使得大唐兩百年來無一次貴族作亂!」

      樊無憂疑道:「這是什麼道理?」

      「自古以來這土地兼併是有大富之家必然要做的事情!」歐陽無雙解釋道:「大富之家又必然是擁有免稅特權的貴族!長此下去,交稅的人越來越少,必然會使國庫吃緊,皇權也會受到影響。三年前我們三國受災,難道國內就真的沒糧沒錢了嗎?還不是因為錢糧都集中到了大貴族的手中!而貴族之間的通婚又會使貴族與貴族之間形成相互扶持的龐大的權力集團,到了一定的時候難免會想在地位上更進一步!大唐的做法等於變著法的從本來享有免稅和免徭役特權的貴族口袋裡掏錢出來充斥民間,還可以讓各貴族之家人丁沒那麼興旺。」

      英無風愣了一下,他雖然和歐陽無風死不對勁,但在沉思後還是點了點頭道:「不錯!中原五國除了大唐外,其他四國或多或少都經歷過貴族叛亂。」

      樊無憂道:「沒錯!我們國內的貴族,尤其是那些家底深厚的大家族,經過長時間積累,財力人力達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就是不想造反也會被皇室所忌諱的。這兩年我們燕國可是抄了好幾家貴族啊!」

      英無風喃喃的說道:「如果我們幾國也施行大唐的貴族制度,是不是也會像大唐一樣興旺呢?」

      樊無憂一拍手道:「對呀!如果我們燕國也用這樣的方法管理貴族的話,也不至於出現現在君不君、臣不臣,亂鬨哄的場面!」

      「當然了!除了貴族制度外,大唐還有很多值得借鑑的地方。」歐陽無雙道:「若是我們能將這些帶回去,相信一定幫助我們三國強大起來的。」

      英無風破天荒的沒有唱反調,他和樊無憂一起是連連點頭。

      一直沒怎麼說話的何無坪搖搖頭道:「你們三個啊!簡直就是在痴人說夢!」

      歐陽無雙說道:「咦!你這話我聽著怎麼這麼不愛聽啊!我們怎麼就痴人說夢了?難道無坪兄不想你們豐國強盛起來嗎?」

      「怎麼不想!問題在於……,」何無坪豎起小拇指比畫著說道:「我們是什麼人?連個官吏都不是的沒落貴族的子孫唉!能把我們送過來當人質已經是小才大用了!我們說的話有誰聽啊?」

      屋子裡是一陣沉默,但他們四個人的眼睛中都不約而同的閃動著同樣的光芒。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2 06:17 PM

第 十四 章

      從國公府出來已經快兩個月了,少了在國公府時母親柳氏的噓寒問暖,已經在形式上基本獨立,成為了名義上的一家之主的李良日子過的還是很滋潤的。每天迎著朝陽在院子裡無拘無束的晨練,累了就自己和自己下下棋,煩悶了就吹吹蕭,時常也會上街走走熟悉這裡的風土人情。

      知道再有幾個月就要結束前後加起來差不多有五十年的單身生活,李良還盤算著是不是在成親前去逛下傳說中的青樓,雖然定了婚,但沒成親之前去那麼一下下應該不算是越軌吧!可沒想到當他向李忠兄弟打聽妓院的位置的時候,對他俯首貼耳的兩兄弟倆是一起搖頭,並告訴李良說:「主母有交代,萬事都可由著您的性子來,但有兩件事情是萬萬不能做的!那就是賭和嫖!如果您一定要去地話,那麼就讓我們打斷您的腿!」

      汗!真是知子莫若母啊!連這種事情都考慮進去了!不去就不去吧!等以後有機會再說!

      柳夫人為李良置辦的園子不是很大,因為她知道樹大招風,但也不是很小,因為她希望兒子能過的舒服一點。前後三層的房舍不但在兩側附帶有兩個雜院,在院落的後面還帶有一個花園,這對於普通的平民百姓來說已經是不敢奢望的事情了。

      兩位管家是一對四十來歲的夫婦,他們和李忠兄弟一樣都是柳夫人精心選出來的,不但絕對的忠心,而且人也精明能幹。除了這四人外,還有八個丫鬟和六個小廝,都是剛從人販子手裡買回來的,年紀從十三四歲到二十七八不等。家裡的事情都由兩位管事搭理,大小事務都論不到李良操心,這也正合了他的心意,衣食無憂的情況下什麼最重要,當然是身體了。

      這一天李良正一如既往的在後花園鍛鍊著身體,經過不懈的努力,他的俯臥撐已經可以連續做六十個了,平展展的胸大肌也微微有了那麼點突起了;仰臥起坐也能做上一百來個了,相信再有上幾個月,腹直肌也會出現一塊連一塊的形狀了;而他最在意的肱二頭肌也逐漸的開始結實了,一個性感而有力的臀部在不久的將來即將誕生。

      就在李良為他那火熱的肱二頭肌奮鬥的時候,管家李福走了來將一封公文恭敬送到了他的面前。

      接過小廝遞過來的手巾擦了把臉,李良打開公文看了起來。

      公文是禮部發的,是調李良到禮部下屬的鶴院任通事的任命書,裡面還規定了必須在五日內到任。

      越看就越覺得納悶,出國公府的前一天老娘可是親口交代了,自己這個六品的禮部知事郎不過是個干領俸祿不用幹活的閒差,每個月的初一到禮部點個卯其他什麼活都不用干的,就等著拿薪水就行了!可這才幾天,竟然接到了任命通知。若是以前的哪個李良估計也就算了,可現在這個李良是以王強的記憶為主的,是在有勾心鬥角培訓中心之稱的行政單位待了有不少年頭的老油條了。記得當初在單位上班的時候,如果一個人被上面莫名其妙指派了一個看起來肥地流油地美差的話,那麼八九不離十就是要挨整了。所以從這封簡單的公文上,李良斷定裡面一定有什麼貓膩。

      「福管家!」李良問道:「這鶴院是什麼地方?」

      「禮部之下設有靜心院、祈院、鶴院,都是用來監管他國質子的地方,靜心院裡住的是他國的皇子,祈院裡則是二品以上大臣的兒子,而鶴院裡面住著的都是品級不高的人質。」這個李福不愧是柳夫人千挑萬選為兒子準備的管家,活脫脫就是一個萬事通。

      「這樣啊!」質子李良是懂的,電影電視裡見的多了,秦始皇還有始皇他爹以前都幹過這差事的。「那麼這鶴院的通事又是干什麼的?」

      李福道:「鶴院通事負責監管人質,主要是管理他們的飲食起居。」

      咬著嘴唇想了想後李良又問道:「那麼這個差事是苦差還是美差呢?」

      「應該算得上美差!」沒想到主母口中什麼都不懂的少爺能問出這樣的問題,李福深感意外的看著李良說道:「鶴院中的人質雖然都是不能和各國的皇子們相提並論的品級不高官員的子嗣,但按定製每月每人也都有二十兩的月錢,至於這些錢能用到他們身上多少,那就要看通事的了。而且他們畢竟是官宦子孫,有錢的公子哥不在少數。為了能過的好一點或是為了自由的出入鶴院,那孝敬也是必不可少的。」

      聽著倒是滿不錯的,這個什麼通事就是一個權力很大的高級牢頭。

      「有意思!」李良又問道:「如果裡面的人質死了傷了的話,那麼這個通事有什麼責任沒有?」

      李福想了想說道:「應該是沒有的!以前就有質子死在院子裡的事情發生過,通事是不用承擔任何責任的。」

      「噢!」李良笑了笑,無論在什麼地方,可以管人並能掌管錢糧的差使都是肥差,而且還有紅包可拿,這麼好的差使無異於天上掉餡餅,不過越是這樣,那問題就越大。可到底是誰要對付自己呢?想要弄清楚這個問題那就必須要請母親幫忙了,於是就問道:「福管家!」

      「在!」

      李良把公文甩了甩說道:「有沒有辦法把這件事通知我娘。」

      李福道:「昨天主母才派人來過,估計最近幾天都不會再有人過來了。如果想聯絡主母,那就必須要通過未過門的少奶奶!算日子,明天就應該是少奶奶進府的向主母學持家之道的日子了,可以讓少奶奶帶信過去。」大唐對從貴族之家出來的男丁規定是很嚴厲的,不但本人不能回家,就連僕從也不得上門的,不過有幾個人是可以例外的,那就是兒媳婦和孫子孫女。

      李良道:「那就這麼辦了!另外,你告訴李忠,讓他去打聽一下這鶴院裡現在有多少人,最近有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沒有!我去寫信,一會就請福嬸去趟馮府。」

      說幹就幹,李良來到書房是揮毫潑墨,將心中的疑問詳細的寫了下來。寫完給母親的信後,李良一想,既然需要通過只見過一次的未婚妻來當信使,那麼也應該給馮家小姐也寫上一封信。斟著再三後他按照記憶中的《情書大全》洋洋灑灑的勾勒出了一封給馮家二小姐的家書。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2 06:20 PM

第 十五 章

      讓福嬸帶上信去馮家後,李良獨自在書房裡沉思。今天這份公文來的是如此蹊蹺,讓他不得不思考其中的奧妙。

      以前的李良是一個足不出戶的懦弱寶寶,也就是說他沒機會在外面得罪什麼人,如此看來這個要暗算自己的人應該來自鎮國公府。而府裡能影響到禮部人員調動的應該只有三個人,鎮國公李博、柳夫人和世子李翱。李博和柳夫人可以排除在外,那麼答案就很清楚了。可李翱是自己的兄長,他又為什麼要對付自己呢?

      但凡兄弟相殘,小富之家無非是為財產,而權貴之家則一定是為了權勢之爭。

      那麼李翱對付自己的理由就很清楚了,他是怕他的世子之位給人搶了去。雖然自己對這個世子的位置不稀罕,但既然有人下了戰書,不對上一陣就逃跑實在是有對不起觀眾的嫌疑!

      想到這裡李良笑了起來,他愉快的拍著桌子自言自語道:「有意思!在這個沒有網絡、沒有電視的世界裡,本少爺正過得無聊,就有人送上門給本少爺消遣了。那好!我就給你來個引蛇出洞!我倒要看看給這麼好的一個差事於我,你能耍出什麼花樣來!」

      「給伯母請安了!」馮玉如在天還不亮的時候就趕到鎮國公府,因為她要伺候未來的婆婆進早餐。

      如果說貴族之家的規矩多,那麼作為貴族之首的國公府那規矩不但多而且還繁瑣的很。在成親之前每個月至少要有十天的時間過來向婆婆學持家之道外,就是成親之後也要經常過來伺候婆婆的,這陪吃早飯就是必不可少的一項內容。

      通過這一段時間的接觸,柳夫人對馮玉如這個兒媳婦是越來越滿意了,無論是大家閨秀還是小家碧玉她都見得多了,但還沒見過這麼可心的。不但模樣長地好,而且還有一顆玲瓏心,大事小情是一點就透。相比之下那位見了自己就哆哆嗦嗦連話都說不完成的大兒媳婦,也就是世子李博的夫人怎麼看就怎麼不順眼了,所以本著眼不見心不煩的原則,不但不讓她再來伺候,就連早晚請安都給免了。

      「快起來吧!」柳夫人慈祥的說道:「上次不是告訴你了嗎!晚來一會不要緊的,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可是貪睡著呢!」

      馮玉如起身後笑著說道:「玉如知道伯母心疼我,只是昨個七少讓人送了封信,讓我捎給您。」

      「良兒的信?」柳夫人有些納悶,前天才派去看兒子的僕人回來說兒子一切都很好,這今天怎麼就來信了,忙把信接過來看。

      信的內容很簡單,除了問安的話外基本上就是把禮部公文的內容照抄了一遍,另外就是在最後把感覺這個任命不簡單,而他又想借這個機會歷練一下的想法寫了出來,然後請是請示母親自己這麼是否妥當。信雖然簡單,但柳夫人還是感到很是欣慰,一直擔心不通人事的兒子到了外面會受委屈,可從這封簡單的信中讓她放心不少。至於這任命中的名堂,柳夫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在背後搞鬼。點頭的人是世子李翱,而出這個餿主意又能指使動禮部的,除了十二皇子介紹給李翱當幕僚的那個張子淵外,是不會有旁人的。也罷,兒子想歷練一下也好,量他們幾個不知道水有多深的小泥鰍也翻不起多大的浪來。不過還是要從側面警告他們一下,不能讓他們太過分了。

      「這孩子,才離開國公府幾天就想家了!」放下信柳夫人對目不斜視坐在一旁的馮玉如說道:「玉如!你可懂得查帳?」

      馮玉如道:「略知一二。」

      「那好!今天咱們娘倆不干別的,就到帳房看看府裡的帳!」

      傍晚的時候,在十二皇子身邊跟隨了一天的李翱回到府中,剛一下馬就有人跑過來小聲稟報導:「世子!主母今天領著沒過門的七少奶奶到帳房查了一整天的帳。」

      「什麼?」李翱一聽就急了!倒不是他在裡面有什麼事情怕被查出來,在各位國公家都是國公夫人們管理著帳房,而管理帳務的人也都是國公夫人們的心腹,李家也不例外,還只是世子的李翱就是想在裡面弄出些名堂也是有心無力,他才不怕查帳呢!只是這帳房裡的帳本上記載的都是鎮國公封地的收支,按道理上講,除了國公夫人也就是世子夫人為了以後能接手才可進帳房的,而七弟的媳婦不要說沒過門,就是過了門也不能做這樣的事情的,這不是明擺著給自己難看嗎!

      李翱鄒著眉頭問道:「她們除了查帳還說了些什麼?」

      小廝說道:「主母和七少奶奶說,七少爺在禮部被派了個好差使,反覆說了好幾遍,還說什麼要多謝世子!」

      把小廝打發走,李翱深吸了一口氣對張子淵說道:「你怎麼看?」

      「這是在警告我們呢!」張子淵摸著下巴上短短的幾縷鬍鬚說道:「鎮國公夫人果然不同尋常,竟然能猜得到是我們在裡面起作用。還能料想出我要用來對付七公子的手段,實在是厲害!」

      「噢!」李翱問道:「你原本是準備怎麼做的?」

      張子淵道:「我原想弄個美差給七公子,然後過個一年半載後,讓我在禮部的舅舅去查一下鶴院的帳,鶴院的那些人都是我舅舅的手下,想弄出些毛病還不簡單,到那時自然就可以藉故將他革職了。」

      李翱很是不滿的說道:「還以為你想的是多高明的計策,這麼簡單的小把戲怎麼能瞞得了她,現在她都知道了,你讓我怎麼交代啊!」說著說著李翱急的是來回踱步,他對柳夫人從心眼裡是又敬又怕。

      張子淵道:「世子末急,只要您不提,她也不能把您怎麼樣!要是她提起這事,你可以推說是十二皇子知道七少爺在禮部出仕,是他幫忙提攜的就行了。」

      李翱道:「也只好如此了!只可惜這次白白便宜了老七!」

      微笑著搖了搖頭,張子淵道:「那有那麼多便宜還佔,我早就準備好後招在等著呢!」

      李翱擔心的說道:「她現在已經知道我們的目的了,還是先緩一緩再說吧!」

      「世子儘管放心!」張子淵說道:「我知道這事急不得的,而且我的這個後著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奏效的!」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2 07:25 PM

第 十六 章

      傍晚的一場雨讓清新的空氣平添了幾分濕潤,銀白色的月光灑滿大地的時候,花園內的草木在月光下變成了一片銀子般的顏色。滿地下都是重重的樹影,蟋蟀的叫聲伴著雨後花朵的香氣瀰漫在空中,織成了一個柔軟的網,把所有的景物都攏在了裡面,一陣悠揚的蕭聲由低到高,伴著清風明月在寂靜的夜裡傳的很遠。

      低婉的韻律聽起來即熟悉又陌生,還有那麼幾分別扭,如果仔細去聽的話會發現那人吹的竟然是《大刀進行曲》。那麼演奏的人就呼之慾出了,在這個世界裡能把雄壯的軍旅歌曲《大刀進行曲》演義的象支情歌的,除了李良是不會再有第二個人了。

      下午的時候柳夫人派人過來傳話,說問題已經解決了,讓他只管放心的去上任就行了。

      聽到這個消息,李良好一陣的失落。一場針對李良的陰謀似乎隨著國公府裡不動聲色的一番較量被化解了,但這樣的結果對正閒的發慌想找點事情打發無聊時光的李良來說,雖然解除了可能出現的危機,卻並不是他想要的最好結果。

      很是鬱悶的吃了晚飯後,無聊到極點的李良在小花園裡吹著他親手做的音階不怎麼准的洞簫打發寂寞的時光。和另一個世界絢麗多彩的夜生活比起來,這裡實在是太難熬了。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新鮮勁過去以後,他都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

      李良隨意的吹著能想起來的曲子,開始的時候他吹的還都是正而八經的洞簫曲子,可到後來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吹的是什麼,最後竟然把一首絕對不適合用洞簫吹奏的《大刀進行曲》給吹了好幾遍。

      幾隻夜宿在枝頭的鳥兒被一陣敲門聲驚的撲棱著翅膀衝天而去,這突然而至的敲門聲也打斷了李良的吹奏。

      花園的後門是條不怎麼有人經過的小巷,這時候怎麼會有人來敲門呢。

      李義走過去隔著門問道:「誰啊!」

      一個年輕的聲音答道:「過路之人想拜訪此間的主人!」

      得到李良同意後,門被打開了,看起來一主一僕兩位不速之客走了進來。

      年輕人抱拳說道:「不請自來,打擾主人的雅興了!」

      李良笑道:「上門便是客,而且在下正閒的無聊,有什麼打擾的。請坐!」藉著月光打量來人,就見此人相貌雖然一般,但眉宇之間透著一股子英氣,尤其是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讓人看了不能不讚一句:「此人不凡!」年輕人後面僕從打扮的中年漢子看起來是膀大腰圓,一副孔武有力的樣子。

      賓主落座後,二人互通了姓名,原來來人姓岳名闊。

      又客氣了幾句場面話後岳闊問道:「在下在院外聞得從未聽過的樂曲之聲,不知是何種樂器所奏?」

      李良將手中的洞簫遞了過去說道:「就是此物,在下稱之為洞簫。」

      上下打量著手中的物件,岳闊奇道:「請問這是何人所做?」

      你要是問誰發明的,李良還會考慮一下再說,但你問誰做的,那還不簡單。李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說道:「不是旁人,正是在下!」

      岳闊將洞簫橫放在嘴邊吹了吹,刺耳的怪聲很是難聽。

      李良道:「橫吹笛子,豎吹蕭!」說著將洞簫要了過來,吹了段《春江花月夜》。
      一曲奏了,岳闊連連拍手道:「只在鄉野之間見有牧童刻竹為笛,不料兄台竟能做得此物,難得的是曲調悠揚,於靜夜聽之猶如友人訴說衷腸,實在讓人佩服。」

      臉皮厚如城牆的李良很是謙遜的說道:「自做小曲,只為打發時間,當不起岳兄的讚譽。」

      岳闊道:「李兄能做出洞簫,又能作這麼多動聽之曲,佩服,佩服!從高山泉水到湖光山色,就如親臨其境,實在是讓人心醉。只是適才我在院外聽李兄反覆所吹的最後那一曲……,竟然隱隱有兩軍對陣的金戈鐵馬之聲,頓挫之間似有萬千刀山呼嘯而至,但卻又讓人感到聽著很不舒服卻是為何?」

      能舒服嗎?這洞簫本就不適合演奏節奏明快的曲子,尤其是節奏感強烈的軍歌,要是聽著舒服那才叫奇了怪了!不過這個岳闊已經可以稱的上是知音啦!竟然聽的出來是用大刀在砍鬼子!實在是知音啊!

      李良道:「這最後一曲是遙想兩軍對敵場景而做,只因在下未經歷過戰陣,所以未能全功,實在是讓岳兄見笑了。」

      岳闊道:「原來如此!看李兄是讀書之人,這戰陣之事絕非盡憑想像就可瞭解的。」

      看著岳闊一副你不清楚就別瞎想的表情,李良本著輸人不陣的想法說道:「聽岳兄的意思,你似乎對戰陣之事很是瞭解嘍?」

      岳闊一握拳頭道:「那是自然,在下自幼就習練武藝,而且還熟讀兵書戰冊。」

      李良心道:「練過武就了不起了?我還跳過舞呢!熟讀兵書又怎麼了?小樣!看你這年紀最多也就是個紙上談兵的傢伙,說道紙上談兵,我還不相信這個世界有人能說的過從小就看著《南征北戰》、《四渡赤水》、《三大戰役》這些戰爭電影長大的我!今天就讓我來滅滅你的威風!看你還拽的跟二、五、八完不!」

      主意打定後李良說道:「兵書戰冊終究是死物,只有活學活用才是真本事!」

      岳闊一聽來了精神,他說道:「李兄通曉兵法嗎?」

      李良道:「通曉是不敢當了!只是兩字——精通,才可表述!」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2 07:28 PM

第 十七 章

      金雞報曉之時,一輪紅日冉冉升起,在晨光只中一位老者手執丈二長槍迎風而立。

      「哈!」一聲斷喝猶如猛虎嘯傲山林,亮銀的槍頭抖出寒光無數,一桿長槍在老者手中彷彿有了生命一般,時如蛟龍出海,時如蒼鷹撲兔。朵朵槍花如同催魂奪魄的閻王貼,是招招致命。

      年已六旬的岳庭是大唐地虎軍團的前任主帥,老將軍雖然在幾年前已經賦閒在家,但每日裡仍舊是習練祖傳槍法。一套長搶舞罷,老將軍有些氣喘了,擦了把額頭的汗水岳庭說道:「不服老是不行了,五年前還能連打三遍,如今一趟下來就累成這樣了。」

      大唐的軍隊分有三類,一類是歸兵部管轄,駐守在國境上幾個主要關卡的守軍和一些要道上的長備軍,人數通常保持在二十萬左右;第二類是五大王爺和十一家國公的私兵,五位王爺的兵力基本上和十一家國公的兵馬在數量上持平,雙方加起來人數是三十萬左右;第三類就是只對大唐皇帝負責的三大軍團以及負責守衛皇宮的羽林軍。三大軍團分別是天鷹、地虎、海月,其中天鷹軍團和地虎軍團各有兵馬十萬,海月軍團有五萬人。

      抬頭看了看太陽,岳庭問道:「岳闊怎麼還沒來?難不成是又在睡懶覺!」

      「老爺!少爺昨天晚上沒有回來。」

      岳庭四十歲的時候才得一子,老將軍對岳闊管教甚嚴,昨天兒子說去訪友,卻不了平日中規中矩的小子竟然一夜都沒回來。

      「竟然學會夜不歸宿了,派人去找,找到後讓他來見我,看不……。」岳庭正在生氣的時候,看到兒子耷拉著腦袋,就像是被霜打過的茄子一樣從外面走了進來,「你小子瘋到那裡去了?」

      「爹!」岳闊無精打采的對老將軍點了點頭,然後悶著頭就往裡走。

      岳庭還從來沒見過兒子這副模樣,他道:「闊兒,你怎麼了!」

      哭喪著臉岳闊道:「沒什麼啦!您就別問了!」

      越發覺得蹊蹺,老將軍拉著兒子來到屋內追問,幾番下來岳闊抗不住老子的逼問,只好交代了昨天夜裡的際遇。

      原來昨天外出訪友的岳闊在回來的時候,從李良的後院附近經過被從來沒聽過的洞簫之聲所吸引,在院外駐足聽了很久,而後忍不住進去拜訪。兩人一來二去就說擰了,最後在兵法上較勁,結果嗎!看岳闊的表情就知道了。

      「噢?」岳庭大為驚奇,旁人不知岳闊,當老子的還不清楚麼!岳闊自幼就跟著岳庭學習行軍佈陣之法,十幾年下來大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架勢。尤其是口頭論戰,岳庭自問已經不是兒子的對手了,可沒想到兒子跟人家說了一個晚上竟然是大敗而歸。「你們都比了些什麼?」

      岳闊道:「第一次是他攻我守,我是一百普通士卒守一無牆的村落,他率一千精銳來攻,雙方均無援兵,此戰孩兒完敗!」

      聽了這樣的題目,岳庭氣急反笑,他說道:「這樣的軍力,任誰也要敗的!那人也不怎麼樣啊!」

      苦笑了一下岳闊道:「第二陣情況與第一陣完全一樣,由我攻他,結果仍然是我完敗!」

      「啊!」岳庭道:「這怎麼可能?那人用的是什麼戰法?」

      岳闊道:「他掘地道藏兵於地下,白日裡將村落拱手相讓,到了夜間進行偷襲。」

      岳庭想了想道:「勉強可行!然後呢?」

      「第三陣仍是以此為題,依舊是我攻他守,孩兒說是於夜間加強守衛,並在村中燃起篝火防備偷襲,可他說,他在村中的井水之中投放瀉藥,我的一千士卒全部拉肚子失去戰力。不用偷襲,只在第二日來捆人就行了!」

      岳庭哈哈大笑道:「此人倒是有趣!」

      「有趣的在後面呢!」岳闊靠在椅子上有氣無力的說道:「接下來由我出題,我們各領精兵五萬於野外對陣,攻守隨心,先後戰了五陣,孩兒是連敗五陣!」

      岳庭奇道:「他又是用了什麼戰法?」

      岳闊道:「開始的時候他用疑兵之計欺騙孩兒出擊,加以伏擊,而後就是什麼挖地道、水攻、火攻、斷糧道、積土為山從高處向我營中射箭,可以說卑鄙的手段讓他用盡了,而且不管怎麼樣他就是不和我正面交戰,哎!這仗打的實在窩囊!最可惡的是他說,為主將者,智、信、仁、勇、嚴,五者缺一不可,而其中尤其以智不可缺。像我這樣的只知道正面決戰的人幸好不是帶軍的將領,不然若有外敵來犯必定是喪師辱國!孩兒不服啊!難道為將者不想著如何在陣前殺敵,就憑著這些歪門邪道就能取勝了嗎?若是真刀真槍,他定然不是我的對手!」

      「真刀真槍你會輸的更慘!」岳庭手攏海下雪白的長髯許久後說道:「此人說的不錯!若是闊兒你到了兩軍陣前只想著如何在對陣之時決定勝負,除非敵人比你更好戰,不然一定是有敗無勝!也怪為父,以前教你的都是戰陣指揮,其他的反倒忽略了。智、信、仁、勇、嚴!就看他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這人了不起,堪稱一代兵法大家。」

      聽父親如此讚譽李良,岳闊疑道:「他有那麼厲害嗎?」

      岳庭道:「厲害不厲害,你不是已經領教過了嗎!不行!這樣的人才老夫一定要推薦給陛下,加以時日,他定能成為軍中主帥。」

      「只怕不行!」岳闊說道:「第一他不會武藝,第二那李良是鎮國公李博的七公子。才剛剛離家獨立,未出三代,如何能軍中效力!」

      「可惜了!可惜了!」老將軍呆了呆道:「闊兒,此人見解獨到,不侷限於常規,你要多與之交往,若你能從他那裡學到幾分,以後一定能派上大用場的!」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2 07:30 PM

第 十八 章

      今天是李良新官上任的時間,一大早他就坐了馬車在出門,先到禮部衙門那裡報備並換取了正式的公文後才去了鶴院上任。其實這禮部的任命以及前幾天夜裡岳闊的不請而至對於現在的這個李良來說,就像是一潭平靜的秋水被丟進了幾顆小石子,在蕩漾起幾道漣漪後就什麼也沒剩下了。

      早幾天李義已經打聽清楚了,鶴院裡現在雖然只住著四個人質,不過按照每人每月二十兩銀子的月錢來算,一年下來也有將近一千兩,如果黑心一點至少也能貪污個六七百兩,比李良一年的俸祿還要多。

      鶴院門前冷冷清清的沒幾個行人,半掩的大門上的黑一塊青一塊的顯的很是破舊,走進院子見裡面一個從七品打扮的官吏正低著頭在那裡打盹。李良心想:若非打聽清楚了,這個鶴院通事的確是個肥差,光看這場面還以為是個清水衙門呢。

      把那小吏叫醒後拿出公文讓他一看,小吏陪著笑臉帶著李良到了帳房。隨便翻了翻帳,李良的臉不由得耷拉了下來。帳面上只聲下了一兩銀子,而且還有幾張面額不等的欠條沒入帳本呢。合著剛一上任就要幫著前任換他拉下的饑荒,這種情況是李良沒想到的。

      在詢問了目前鶴院內唯一的官員後李良才知道,原來前任在知道自己要被調離後,利用有限的幾天時間裡把錢都捲走了,而且還到商家賒了不少東西,並用鶴院的名義打了幾張大額的欠條出來。

      把欠條大致加了一下,竟然有二百多兩!太陽了!這冤大頭當的真是冤枉!不過二百兩銀子也不算多,有幾個月的時間也就自然補上了,所以李良在心裡咒罵了幾句貪污的人都是王八蛋之類沒營養的話後也就不說什麼了。

      又問那小吏,這鶴院裡怎麼沒有其他的人,小吏回答說,因為並不是一直都有人質在這裡居住的,所以這偌大的鶴院只有一個通事和兩個知事,那一位今天剛好輪休,其他臨時需要的官吏、守衛、傭人都需要上面調撥或自己去僱傭。

      辦理完接任後,李良就想打道回府繼續去過自己的清閒日子,可沒想到,那小吏卻說按規矩他這通事每個月至少要在鶴院裡住十五天的,而現在正好是十六,所以他必須要在這裡住下了。

      連續太陽!就這放眼看過去一片滿目瘡痍的院子,已經習慣了乾淨整潔院落的李良連待都不想待,更不要說以後每個月都要住這麼久了。不過王強到底是生在紅旗下,長在新社會的大好青年,奉公守法優良傳統美德被他也帶到了這裡,住就住吧,吩咐李義回家拿東西,然後又見了見唯四的三國人質,李良就算正式上任了。

      待在還算乾淨的屋子裡,李良是連連嘆氣。來到這個世界後,他就像一個木偶一樣被人提溜來提溜去,才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已經換了三個地方了。空虛寂寞的感覺是一天比一天強烈,是在懷念當初沒日沒夜坐在電腦前打遊戲的歲月。

      「李大人在啊!」一個聲音打斷了李良的回憶。

      抬頭一看是燕國的歐陽無雙,李良道:「原來是歐陽公子,你有什麼事嗎?」

      歐陽無雙笑著進來將一個小包放到了桌子上說道:「李大人到任,我們兄弟幾個沒什麼禮物敬賀,些許意思了表心意,還請李大人能多多關照我們這些遠離故土之人。」

      李良心情立時好了許多,倒不是他在乎這些錢,從到了這裡後他還沒為錢犯過愁。只是以前都是給別人送紅包的,現在見有人給自己送紅包,那心情自然是大好了,想都沒想就讓李忠接了過來。

      見李良一副強忍笑意的表情,歐陽無雙心裡暗罵道:「這些官吏一個比一個黑,前一個好歹還會裝模做樣推辭幾下,這個李大人倒好,連句客氣話都沒就直接收下了。」

      不過表面上歐陽無雙是不敢表露出來的,他說道:「我們四個商量了一下,為了迎接大人到任,在天香樓設宴為大人接風,不知道大人能賞臉嗎?」

      又是紅包又是請客,這幾個人還真上道。李良笑著道:「難得你們有這份心意,那我就不客氣了!」

      歐陽無雙心道:「你已經夠不客氣了!」

      見歐陽無雙墨跡著不走,李良道:「歐陽公子還有其他的事嗎?」

      「本以為這傢伙黑的厲害,沒想到竟然黑的透亮了!拿了那麼多銀子竟然還不知足!你就給我裝吧!」但人在屋簷下容不得你不低頭,歐陽無雙壓住心頭怒火笑著說道:「牌子您還沒給我呢!」

      「什麼牌子?」李良糊塗了,旁邊的李忠倒是明白,他小聲說道:「少爺,他們這些人質出去的時候必須要攜帶出行牌的,不然被巡街的官吏抓到是要吃大苦頭的。您看給還是不給?」

      給!當然要給了!雖然說貪贓不賣法是受賄的最高境界,不過目前的李良顯然還秉承著拿人家的手短的道德觀念,何況這件事也不違反法令。

      拿到通行牌,歐陽無雙道:「那麼我們就在天香樓恭候李大人了!告辭了!」

      等歐陽無雙走後,李忠提醒道:「少爺!那天香樓是青樓之地,您要是去的話,我們沒辦法向主母交代啊!」

      青樓!好地方啊!強忍住快要流出來的口水後,李良道:「只是去吃飯!吃飯!呵呵!只要不哪個!應該在限制之內吧!而且我已經答應了他們,有道是大丈夫要言而有信,你說是不是?」

      看著一臉色相的少主人,李忠無語!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2 07:32 PM

第 十九 章

      天近黃昏的時候,李良和岳闊一起來到了天香樓。

      岳闊怎麼來的?原來自那天夜裡被狠狠的菜了一把後,在父親的開導下,岳闊也想通了,要交李良這個朋友。所以今天備裡些禮物登門拜訪,卻不了在李良家撲了個空,不甘心空手而歸的岳闊在問明了李良的去向後就前來尋訪。

      李良對岳闊的印象還是很不錯的,這個岳闊一看就是官宦子弟,人雖然和其他的官宦子弟一樣帶著幾分傲,但卻是拿的起放的下的人,那天夜裡雖然輸的面色慘白,卻並沒有通常電影電視裡演的那些紈褲子弟一樣惱羞成怒。況且在這個世界裡他還沒有朋友,所以見岳闊前來拜訪,並說想和自己做朋友也是很高興的。

      岳闊是個豪爽之人,也很健談,而李良也想多瞭解這個世界,於是二人就在屋子裡談天說地。二人是越談越投機,大有相見恨晚的架勢,一個下午就這麼過去了。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岳闊就提出要請李良到外面喝幾杯,慶祝一下兩人結交為友。

      雖然有歐陽無雙的邀請在前,但李良一想,和熟悉的朋友出去吃飯比應酬那四個質子要來的愉快,就答應了下來,可沒想到岳闊請客的地方竟然也是天香樓。

      天香樓難道就這麼好嗎?怎麼請客都選這個地方?

      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李良就向岳闊打聽了一下。原來這天香樓雖然是妓院,但裡面的姑娘卻都是那種賣藝布賣身的,用電影裡的話說就是能看不能端的金魚。當然了,只要你情我願,留宿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而且天香樓的廚師手藝很是地道,環境也不錯,是少數幾個像他們這樣家教很嚴的公子哥們可以去的地方。

      還別說,這天香樓的環境稱的上是典雅清秀,環樓而植的花草樹木雖不是稀有之物,但經過主人獨具匠心的安排,放眼看去一種平淡中的秀麗景色就顯現了出來。單從這方面來看,不知道底細的人還真不知道這是家妓院。

      歐陽無雙他們幾個,下午很早的時候就來到天香樓。歐陽無雙和樊無憂以前都是這裡的常客,不過自從兩人共同仰慕的憐兒姑娘把繡球拋給了歐陽無雙後,常客就只剩下無雙公子一個人了。

      在半年後再次見到憐兒,樊無憂除了尷尬外,就是幾分的不服氣了,無雙那小子又懶又讒,除了長了張小白臉外是一無是處,為什麼憐兒偏偏就看上他了呢。只是樊無憂知道,歐陽無雙是準備在歸國的時候帶著憐兒一起走,並會立她為正室,在這一點上他是無論如何也給她不了的。

      英無風是知道這些小故事的,他見樊無憂尷尬的手腳都不知道該往那裡放了就故意說道:「無雙兄!我看新來的那個李大人他年紀比你我還要小上一些,而且聽說他是名門之後,不會真的如你所說,是一個貪心之徒吧!」

      「你是沒看到,他收錢的時候那副嘴臉實在是精彩的很呢!哼!」歐陽無雙冷笑了一下,指著剛從大門走進來的兩個人道:「看看吧!他自己來也就是了,竟然還帶了人來當陪客,這樣的人不但是貪心之徒,而且還是無恥之輩分!」

      不提前知會一聲,被請的人就帶著其他的人一同赴宴是一種極其不禮貌的行為,所以其他幾人都一起搖頭不止,貪上這麼位新管事的,以後他們在鶴院的日子想來是不會好過了。

      何無坪道:「說那麼多干嗎!還是下去迎接我們這位李大人吧!」

      四個人一起出了雅座,下樓一看卻只見李忠正在大廳裡,李良就不見蹤影了。

      正在向小廝問話的李忠見樊無憂四人從樓梯上下來忙迎了上去客氣的說道:「讓幾位公子久候了,我家大人有故友突然來訪,所以不能赴約了,實在是抱歉。」

      回到房間裡,四個都沒什麼好臉,樊無憂用力的拍了下桌子,把桌上的擺放的杯盤震的叮噹做響。他道:「此人欺人太甚!」

      英無風道:「算了!算了!人家不給面子,我們也沒轍!這上好的酒席浪費了實在可惜,你我四人也好久沒聚過了,來!幾位!我們自己吃!」說著給幾個人滿上酒。

      憐兒姑娘也道:「是啊!何必為那等小人生氣呢!小女子新學了幾首曲子,正想請你們指點一下。」

      樊無憂他們四人雖然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之家的少爺,但畢竟也是官宦子嗣,在家的時候那受過這樣的委屈。唉!正是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日難啊!在憐兒姑娘婉轉動聽的歌喉之下,自尊心受到極大傷害的四個背井離鄉之人低頭喝起了悶酒。

      就在大家都沉默不語的時候,何無坪忽然笑著說道:「大家想不想去聽聽那個李大人和他那位故友在說些什麼?」

      樊無憂道:「有什麼好聽的!物以類聚,看他的為人,他的朋友也好不到那去,兩個這樣的人聚在一起還能說什麼好事情不成?」

      何無坪放下酒杯道:「正因為他們說的不是好事,我們才正應該去聽一下,萬一能聽到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不就抓住他的把柄了嗎!大家說是不是?」

      英無風連連點頭道:「說的有理,說的有理!可是要怎麼樣才能聽到他們的談話呢?」

      何無坪很淫賤的笑道:「這就要麻煩看我們無雙公子的面子夠不夠大了!」說著還向一旁的憐兒姑撇了撇嘴。

      歐陽無雙這時候喝的已經有些上頭了,他罵道:「你著下流的傢伙,又打什麼鬼主意?找打啊!」

      擺出一副很無辜的樣子,何無坪道:「我這還不是為了大家好,何況這又不是什麼難事,只是換間屋子,呵呵!嫂子!你可不要說,這種小事您都辦不了!」

      幾句嫂子把憐兒姑娘叫的是心花怒放,她看了看歐陽無雙,見他點頭後說道:「事情倒不大!不過我得先去看看他們隔壁是不是空著。」

      出去後沒一會,憐兒姑娘就笑著回來了,幾個準備聽牆根的傢伙一看就知道事情成了!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2 07:34 PM

第 二十 章

      天香樓和大唐的大部分上檔次的建築物一樣,都是以磚木混合而建成的。木製的牆板隔音效果本來就不是很好,而岳闊為了能夠和李良加深感情,還特意找了個僻靜的房間,所以當偷聽四人組來到李良他們所在雅座的隔壁把耳朵貼在牆板上的時候,裡面說話的聲音聽的是一清二楚。

      「李兄!」岳闊說道:「為什麼在井裡要放瀉藥而不直接投毒呢?」

      樊無憂四人剛聽了這一句就嚇出了一身的冷汗!這兩個人還真不是什麼好人,竟然商量著往人家的井裡投毒呢。

      見岳闊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李良的肚子都快笑破了,沒想到他還在這上面鑽牛角尖呢!李良強忍住笑意道:「岳兄不是真的以為這種計量能成功吧?先不說一個小村落裡會不會有一千人份的瀉藥和毒藥,就算有,可往井裡一扔那藥效還能留下多少?真的就能把對方的人全部放倒嗎?」

      岳闊有點傻了,他問道:「難不成,李兄用的那些手段都是在騙我?」

      一面搖頭一面為岳闊倒了杯酒,給人一巴掌那個蜜棗也是不能節省的。李良道:「那倒不是,當時之所以出這樣題目是為了激怒你,使你在後面的論戰中失去冷靜,不然在第二題的時候,我用五千兵馬詐敗誘你,你會全軍追擊嗎?而後又會因為懼怕我在水中弄巧,而移兵於河岸,被我用水給淹了嗎?為將者當以攻心為上,攻城為下。不但要能料敵先機,還要能讓敵方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妙啊!」岳闊被忽悠的是連連稱妙,他道:「李兄高見,前所未聞實在讓在下佩服,但不知李兄是從那裡學到的這用兵之法?」

      那學的?歷史課本,還有電影、電視啊!但這話能說嗎?

      李良現在已經聽出來了,這岳闊說是要和自己交朋友,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過看這個岳闊人還不錯,教他幾手混個朋友也是不錯的選擇,畢竟多個朋友多條路。但就自己這二腳貓、三把刀的本事能教人嗎?別教了他以後,他真的用到了殺場之上,萬一有個閃失,那就害人不淺了!

      不但李良聽出了岳闊的求教之意,隔壁那幾位也聽出了其中的意思。何無坪小聲嘀咕道:「這李大人還通曉兵法?真是看不出來啊!對了,你們知道那個和他說話的人是誰嗎?」

      在其他三個人搖頭的時候,憐兒姑娘說道:「那人我知道,他是岳老將軍的公子樂闊。」

      「岳老將軍?」歐陽無雙道:「哪個岳老將軍?」

      樊無憂倒吸了一口涼氣道:「憐兒!你說的岳老將軍,可是三十年前率領四萬人馬擊潰勾斐二十萬入侵之敵的,人稱岳無敵的岳庭將軍嗎?」

      憐兒姑娘輕輕點了點頭道:「正是!」

      三十年前,岳庭還是邊關守將,與大唐相鄰的勾斐興兵犯邊,岳庭帶領四萬守軍抗擊五倍於己的敵軍,這一戰殺的是天地失色,日月無光。岳將軍不但用兵出神入化,而且身先士卒,不但守住已是孤城的邊關,還帶隊殺入勾斐軍中軍,以一桿銀搶連殺對方三十員戰將,嚇的勾斐軍主帥扭頭就跑,連退百里才敢休息。而岳庭也一戰成名,受到大唐皇帝的賞識,從邊關守將提拔到直屬皇帝的三大軍團中的地虎軍團。

      樊無憂也是將門之子,自幼跟父親學習兵書戰冊,那岳老將軍可以說是樊氏父的心中超級偶像,如今聽到來岳老將軍的公子都要向李良學習兵法,作為岳家鐵桿粉絲的樊無憂又怎麼能不吃驚呢!他現在連把腦袋從木板的縫隙裡擠過去的心都有了。

      左思右想之後李良對岳闊說道:「岳兄的意思在下明白,只是說實話,在下真的沒學過什麼兵法!」

      岳闊有點急了,噢!沒學過兵法就這樣了,你也太謙虛了吧!不想教你就直說好了!

      見岳闊的小臉紅了又紫、是紫了又綠、綠了又青,比變色龍的花樣還多。而這時候屋裡的氣氛也是晴轉多云、多云轉陰,眼看著就是今夜將有暴風雨了,李良忙道:「別急,別急!岳兄請聽我把話說完啊!你一定奇怪為什麼我沒學過兵法卻能知曉用兵之道吧!」

      岳闊以及隔壁的樊無憂、歐陽無雙、何無坪加上英無風,五個人一起在心裡說道:「廢話!不奇怪才叫奇怪呢!」

      李良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潤了下嗓子開始紅口白牙的胡說八道了:「我之所以沒學過兵法卻能知曉用兵之道,是因為家母!」

      隔壁的歐陽無雙小聲嘀咕道:「我就說了!大唐的女人厲害著呢!」差點被恨他鼓噪,影響自己聽牆根的樊無憂一腳踢出去。

      李良說道:「因為我自幼小體弱多病,終日足不出戶,非但不能入學,連日常待人接物的道理都學不了。所以家母親就做了一個東西出來,一來是讓我消遣!二來是讓我從中學習一些做人的道理!而我就是通過此物,不但學到了家母希望我學到的那些道理,還從中悟出了一些用兵之道。」

      岳闊驚奇的問道:「什麼東西這麼神奇?」

      「圍棋!」

      「圍棋?」

      「這圍棋是家母親為我製作出後,我自己起的名字。」李良手舞足蹈的說道:「圍棋的棋盤是由十九道橫線和十九道豎線交織而成,代表著天地宇宙,而三百六十一個交叉點則是代表一年的天數,多餘的一點為天元,以天元為界又分四偶,意為一年有四季。以黑白二色為子,意為日月輪迴日夜更迭。」

      李良在圍棋學校教小朋友學圍棋的時候,是沒少講過圍棋起源的故事和圍棋棋盤棋子代表的意思,現在他只不過是把以前講的改了一下講給岳闊聽。不過講者無意,是聽者有心,經過李良改編的這個故事,在以後的歲月裡,隨著圍棋的推廣而傳遍了四方。而柳夫人也因此成為了這個世界裡圍棋的創始人而名留千古,被後世之人稱呼為「圍棋聖母」,在後來很長的時間裡,凡是學圍棋的人在初學之時,都要在母親的帶領下對著柳夫人的畫像頂禮膜拜。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2 07:37 PM

第 二十一 章

      李良現在感覺來了,什麼感覺?就是當初在少兒圍棋學校當老師的那種感覺。此刻的他彷彿又回到了在圍棋教室裡面對著,帶著五、六歲孩子前來試聽頭一節課的家長們的那種,為了能讓人家心甘情願的交納學費的場面,他是滔滔不絕的侃侃而談。

      「在這小小的棋盤之中,可以產生無數種的變化,只要學棋之人投身其中,就會發現,每一顆棋子的得失就是一道關乎生死榮辱的課題。因此在下棋的過程中,就需要下棋者集中精神,心要靜、氣要定,久而久之,可以養成臨危不亂的鎮定功夫。還有,學習圍棋可以提高十種能力:一是獨立解決問題的能力;二是快速抓住問題重點的能力;三是面對現實的能力;四是隨時不放棄希望和理想的能力;五是組織協調的能力;六是果斷的能力;七是尊重別人優點、檢討自己缺點的能力;八是眼光遠大,不求近利的能力;九是堅韌不拔的能力;十是有條理思考的能力。相信我,沒有錯的!」

      「在學習了十幾年的圍棋之後,我體會到,每盤棋局就是一次人生的體驗,而且因為每個人的際遇不同,從圍棋之中所能體悟到和學到的東西也就不同。比如……岳兄!」

      已經聽發呆的岳闊木木的說道:「我?」

      「不錯!就是你!」李良指著岳闊的鼻子道:「岳兄嚮往的是金戈鐵馬衝鋒陷陣,於萬馬軍中取敵酋之首級。那麼你就會在這黑白交錯的棋局之中看到將會是,氣勢磅礡的大軍壓境,孤軍奮戰的無奈,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兩軍對壘,沙場之上的瞬息萬變和稍不留神就會全軍盡沒的緊張刺激的景象!勝利和失敗全在你的一念之間!相信我!沒有錯的!給我一個機會,也就是給你自己一個機會!學圍棋是你明智的選擇!學了圍棋之後,你會從只知道橫衝直撞的勇將升級為掌控全局的元帥!我們的聯繫電話……咳!那個……咳……岳兄覺的怎麼樣?想不想學?你要是想學,你就說啊!你要是想學我就會教你的!不可能你不想學,我非要讓你學!也不可能,你想學,我卻不讓你學!岳兄……岳兄……你倒是說話啊!想學還是不想學?」

      痛快!真是痛快,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了,還是第一次和人這麼痛快的聊天!李良把幾個月積壓下來的話,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李良是痛快了,那岳闊則聽的是頭都大了一圈。尤其是最後繞口令般的你想學還是不想學,直接把他的大腦弄的快要當機了。不過岳闊雖然年紀不大,閱歷也淺,但到底是從小就受到岳庭老將軍嚴格訓練的,頗有乃父之風,他半信半疑的問道:「那圍棋,真的有李兄說的那樣神奇嗎?」

      小樣!你這樣的我見得多了,保險公司的推銷員見過沒,夠能說會道了吧!當初王強楞是把一個向他推銷保險的保險公司推銷員白貨的,保險沒拉成還把孩子搭進了圍棋班。而現在的李良雖然不指望能從中提成(多教一個孩子就能多得不少的錢),但為瞭解除自己今後的孤獨寂寞是不遺餘力的推銷圍棋的好處。他深知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即便是虛無的榜樣,於是李良全然不顧後果的說道:「當然了!我還能騙你不成!就拿我現在任職的鶴院來說,如果現在裡面正在當人質的那四個人學了圍棋的話,我敢擔保,不出十年,他們為武將者可成軍中主帥,當文臣者則可權傾朝野!」

      岳闊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鶴院裡住的是什麼人他也是知道的,也就是幾個低品級官員家的公子少爺。要知道無論是在大唐還是在其他中原四國,門第出身雖然並非出仕為官的全部,但其中所佔的份量則是路人皆知的。就像岳家,要說岳家也是開國貴族,而岳庭也是戰功赫赫威名遠播還先後救過兩位皇帝的性命,但就因為岳家的爵位品級太低,連地虎軍團的副帥,也是皇帝頂著很大的壓力才封給岳庭的。

      所以岳闊不住的搖頭道:「李兄說的太誇張了吧?」

      岳闊在這邊搖頭,而牆那邊的四位則聽的是怦然心動,四個人的額頭上都冒出了汗水。

      李良是一口酒,一口菜,慢悠悠的說道:「岳兄不信?」

      這副信心滿滿的樣子岳闊是見過的,那夜兩人論戰的時候,李良就是這樣問他是否相信一百人能抵擋的住一千精兵攻擊的,此刻又見到李良這副模樣,岳闊不敢把話說絕。他謹慎的說道:「李兄有何良策,說來聽聽!」

      這有什麼難的,呂不韋和秦始皇他爹的那個奇貨可居的故事可是地球人都知道。就聽李良說道:「有道是患難見真情,現如今在我國為質子的不是還有各國的皇子嗎!若是有眼光的話,從中選出一兩個知道知恩圖報的應該不是什麼難事,然後再幫著其中一個繼承了皇位,那飛黃騰達不就指日可待了嗎!」

      「啊!」岳闊道:「這麼簡單?」

      李良道:「戲法人人會變,奧妙各有不同。這個辦法看似簡單,是實施起來卻並非那麼容易。不但需要有識人的眼力和綜觀全局的能力,還要有過人的膽識以及精明的頭腦,否則縱然是能想到這樣的方法,也不過是比照著家犬畫老虎,最後不但老虎沒畫成,還被狗給累死了!呵呵!而識人的眼力、綜觀全局的能力、過人的膽識和精明的頭腦,這些通過圍棋都是可以學到的,岳兄怎麼樣?想不想學?你要是想學,你就說啊!你要是想學我就……。」

      「停!停!停!」岳闊趕忙打斷李良的繞口令道:「我學!我學!」

      酒足滿飽,李良和岳闊定下明天就來鶴院開始學習圍棋後就走了,而隔壁的四個人這時才轉了轉發硬的脖子坐了下來。

      何無坪很是羨慕的對英無風道:「無風兄倒是可以按照李大人所說的方法去做,到時候可別忘了兄弟我啊!」

      衛國皇帝年事已高,三個皇子又都在大唐為質子;而燕國和豐國的皇帝則都是不到三十歲的年輕人,目前在大唐當人質的都是兩國皇帝的兄弟和幾個年紀尚小的皇子,不過聽說這幾年他們的後宮是喜訊頻傳,又添了好幾位皇子。剛剛聽到的那個方法看來只適合英無風用,所以何無坪才會這麼說。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2 07:40 PM

第 二十二 章

      張子淵欠著身子坐在椅子上,正座上坐得是他的親娘舅,禮部侍郎黃乾。前幾日有人過來傳話,讓他去一趟,自小父母雙亡一直指靠著舅父的張子淵又怎能不應召而來呢。

      「舅父大人!」張子淵畢恭畢敬說道:「您把我叫來,有什麼訓示?」

      黃乾眯縫著眼沒有搭理外甥的話,他用瘦長的手指夾起幾根牙籤端詳了半天,彷彿那不是普通的牙籤而是什麼寶貝。半晌後他將其中最長的一根抽了出來,邊剔著牙縫邊看著張子淵,最後把牙籤用力的折斷才說道:「子淵!你知道你錯在哪裡嗎?」

      張子淵謹慎的說道:「舅父大人,是在怪我最近鋒芒太露了嗎?」

      「年輕人那個又沒有幾分銳氣呢!這是好事,太老成了反而讓人看著彆扭!況且不露鋒芒又怎麼會得到上司的賞識呢?只知道埋頭苦幹不知道表現自己的人是天底下最愚蠢的人了!」黃乾不緊不慢的說道:「但是有句話,你聽說過沒有?」

      「子淵不知道舅父問的是那句話?」

      黃乾盯著張子淵說道:「不打勤,不打懶,打的就是不長眼!」

      心裡咯噔一下,張子淵說道:「請舅父指點。」

      黃乾起身走出屋子,張子淵在他身後落後一步跟著。在一顆古樸的槐樹下站定,黃乾說道:「你是不是覺得十二皇子沒有重用你,而是將你派給了鎮國公世子當幕僚是受了委屈了?」

      張子淵自認才華出眾,輔佐未來的太子進而成為以後新皇的股肱之臣才是他的追求,而目前當李翱的幕僚著實讓他在心中覺得很是委屈,但表面上他是不能露出來的,他誠惶誠恐的的說道:「子淵不敢!只是舅父您把我推薦給了十二爺,他卻不用,是太不給您老面子了。」

      「你呀!」黃乾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道:「現在局勢晦暗不明,滿朝的王爺、國公、文武百官都在靜觀事態的發展,沒有人知道陛下心中到底是屬意於誰。難道你就能斷定十二皇子一定能當得上太子嗎?我把你推薦給他,是表明一種態度。而你到鎮國公世子那裡當幕僚也是我的建議,是希望你不要把立場站的太過鮮明了。免得以後招來殺身之禍!」

      張子淵忍不住辯解道:「舅父!當今聖上就是因為提倡遵守祖制而得到十一家國公的全力支持才接任大位的,而十二皇子的觀點又和聖上如出一轍所以才深受聖上寵愛,被派了執掌工部和戶部的重任。眾國公也派了幾位世子從旁協助表明支持的立場,雖然九皇子背後有五大王爺做依靠,但畢竟勢力單薄。在陛下和眾國公的支持下,十二皇子被立為太子是遲早的事情,您怎麼會認為局勢不明呢?」

      「你不懂啊!」抬頭看著數丈高的大樹,黃乾冷笑道:「這關係到皇位更迭的宮闈之爭那有那麼簡單,我大唐皇帝的權威受到王爺和國公的牽制,每到立太子的時候這兩方都會相互抗爭又相互妥協,而背地裡的勾心鬥角更是讓人琢磨不透,別看現在似乎兩方都在力挺各自看重的人,但誰又知道幕後的交易會是什麼呢?也許明天十一家國公就會忽然和五王一起攜手支持九皇子,也許明天陛下就會聯合六部的尚書們宣佈要立另一位皇子為太子。嘿!陛下之所以不立太子,並不是因為他心中沒有合適的人選,而是因為一旦立了太子,那麼朝野之上就會立刻風平浪靜。」

      張子淵不解的說道:「風平浪靜總比現在為立太子之事弄的朝野紛亂,鬥得不可開交要好吧!」

      黃乾道:「錯了!大錯特錯!陛下正是春秋鼎盛之年,立了太子就是在朝堂之上另立了一個權力中心,天無二日國無二主,陛下是不會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的!而對陛下最有利的就讓王爺和國公們不停的鬥下去,而這些王爺和國公也是心知肚明,所以才將王子和世子推到了前面跟著九皇子和十二皇子去鬧騰。」

      呆楞了半天后張子淵道:「舅父是說,他們都是在做戲?」

      「是不是真的在做戲,我也說不清楚,告訴你這些的目的是讓你以後在做事情之前要多想想,不要被人賣了還在替人數錢!」見張子淵還是不明白,黃乾說道:「你最近是不是在幫著李翱對付鎮國公的七公子?」

      張子淵點頭道:「是!我是想……」

      「不用說了!我知道你想的是什麼!但你這麼做只能用兩個字形容……愚蠢!」黃乾生氣的說道:「這種事情是你能插手的嗎?這國公府內的十一家國公同氣連枝,得罪了一個就等於得罪了全部,一旦惹怒了他們沒有人能保的住你!你怎麼這麼不知輕重啊!那鎮國公夫人柳氏是什麼人?那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母老虎啊!你對付她兒子,你不想要你的小命了?你還真以為你的那些小把戲,柳夫人會看不穿?」

      張子淵被訓的滿臉通紅。

      黃乾道:「柳夫人前你天給你舅媽送了些禮物來感謝提拔她兒子任通事的事情。知道送的是什麼嗎?送的是燕、豐、衛國的特產,並說這三國近些年來風調雨順,有機會去轉轉還是很不錯的!子淵!這是在警告你呢!」

      「啊!」張子淵感到頭昏目眩,當初他打的主意他心裡清楚,燕、豐、衛三國所借的錢糧再有四年就到期了,只要讓李良一直待在鶴院通事這個位置上,那按規矩在交還人質的時候李良是要到邊境上去辦理交接的,如果人質在路上出了意外的話,那麼李良的官職自然就保不住了。但沒想到,他自認為不會有人看穿的計謀,在柳夫人眼裡竟然是如此的兒戲。

      「子淵啊!」黃乾拍著外甥的肩膀道:「你該知道,我一直把你當親兒子看的,今後養老送終也全指著你了。讓你去給李翱當幕僚並不是想讓你和國公們拉上關係,而是想讓你多瞭解一些為官的道理。這些屹立兩百年不倒的人家都有各自的過人之處,你要做的就是多看,多想,少說話。明白嗎?」

      張子淵道:「舅父大人說的,子淵自當緊記心中!」

      「對了!那個李翱你可要當心一點!他也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黃乾撫摸著參天的大樹道:「這些從會說話的時候,就開始學著算計他人的國公們的子孫沒有那個是好惹的!就連那個傳聞有瘋癲之症的李良,恐怕也要幾把刷子!」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2 07:43 PM

第 二十三 章

      自從李良當上鶴院的通事上以後,一個月裡倒有大半的時間是在那裡度過的,清閒的工作對那些追求上進的人來說是一種折磨,可對於安於現狀的李良來說則是一種享受,這裡沒有私營企業近乎殘酷的激烈競爭,也沒有行政機關裡勾心鬥角的閒言碎語。

      岳闊跟著李良學圍棋也有三個月了,一起學棋的還有樊無憂他們。

      這四個人,在偷聽到了李良和岳闊的談話後,對李良所說的圍棋的好處雖然不全信,但有道是病急亂投醫,被困在他鄉異地空有滿腔熱血,卻報國無門的四個有志青年到底也是心動了。幾個人商量了一下,覺得能學學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於是在商量了一下後,他們四個就決定第二天在鶴院裡等。等到岳闊來了後,李良拿出棋盤一邊比劃一邊講解的時候,幾個人打著因為昨天沒等到李良想要再次宴請的理由湊了過去,然後順勢提出想學下圍棋。

      李良一聽,很是高興,好為人師幾乎是人類的通病,有人送上門來讓自己訓那還不是好事一件啊!更何況教岳闊一個人下棋,開始的時候還好說,一個初學者自己還對付得了,但若是過上一段時間,他再找自己下棋,那輸贏就不一定了。那可就丟人丟大了!

      當人老師的感覺是很不錯的,看著幾個人對著一道道死活題在那裡絞盡腦汁想不出正確的答案,而自己隨手一指就化解疑難時,別人眼中的那種崇拜之色實在是讓人有種飄飄欲仙的感覺。只可惜這幾個傢伙全是男的,若是有幾個漂亮的妹妹……怎麼流口水了?

      說起漂亮妹妹,這幾個月裡李良也是去了好幾次馮家了。每次都是馮母接待他的,而他的那位准岳父似乎是對李良友什麼成見,每次不是說不在就是推說身體不適來個避而不見。對其中的緣由李良是知道一些的,所以不但沒有埋怨,反而覺得這位老爺子絲毫不做作的性格十分的讓人敬佩。一個世家子弟,又在官場上混跡了這麼多年,還能無所顧忌的把自己的喜惡表達出來的人,絕對配得上出污泥而不染這樣的讚譽了。所以雖然幾次受了老蓮花的氣,李良卻越發從內心裡尊敬他了。

      眼看著離娶親的日子一天天的臨近了,柳夫人幹脆派了蘭嫂兩口子過來幫著李福兩口子進行操辦。其實若依李良看房子是剛整修過的,一應的家具也都是新買的,沒有必要那麼麻煩,但柳夫人卻傳話來說房子要裡外從新粉飾,家具也要從新上漆。李良也只能由著母親的意思去做了,不過深知裝修危害的他是不願意再在家裡待了,住進了鶴院說什麼也不肯回去了。

      要問李良搬到鶴院住誰最開心?當然是樊無憂他們四個人了。

      學會了圍棋的基本規則和下法後,下上幾局是免不了的,開始的時候岳闊和他們水平差不多,可後來他們四個漸漸的就不是岳闊的對手了。這倒不是岳闊的領悟能力比他們四個強,關鍵是不管李良是當值的時候住在鶴院,還是輪休的時候回家休息,岳闊都是天天報導,而他們四個就不行了,只能在鶴院裡請教,圍棋這東西在啟蒙階段學的時間多得自然比學的時間少的厲害。

      忽然有一天,風雨無阻從不間斷的岳闊在日頭升起很高的時候還沒出現。李良也沒多想,誰家裡還沒有點事情啊。

      出了幾道特殊的死活題後,李良就端起茶水看四個比他年紀還要大上一些的學生解題了。

      四個人圍在棋盤前琢磨了半天后,歐陽無雙道:「先生!你不是在耍我們吧?」自從開始向李良學棋之後幾個人都開始尊稱他為先生了。

      李良道:「噢!這題有問題嗎?」

      歐陽無雙指著左上角的棋子說道:「我記得你以前講過,這種叫做板六的眼形是屬於點不死的棋,而你現在讓我們做的這個黑先殺白的題不正是一個完整的板六嗎?這白棋怎麼可能會被殺掉啊!」

      李良眼也不抬說道:「萬事都非絕對的,板六在邊上和中腹的確是點不死的棋形,但到了角上就不同了!黑棋走一、二點白棋無論如何應對都會被殺的!」

      按照李良說的他們試了一下,果然當黑棋落子後白棋真的就做不出來兩隻眼了,外面已經被黑棋全部封死的白棋只能束手就擒了,幾個人看到這樣的結果是嘖嘖稱奇。

      李良派頭十足的說道:「本來絕對沒有問題的一片棋,卻僅僅因為換了個環境就由活棋變成了死棋,從這道死活題上你們感悟到什麼沒有?」

      英無風想了想說道:「先生是想告訴我們,一時可活被非一世可活,越是看起來沒有問題的地方一旦周邊環境改變了,那就有可能出問題嗎?」

      李良點了點頭道:「差不多!你應該這樣想,人生如棋局,有很多本原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卻往往會因為條件的變化變的有可能做到。就比如你們四個!」

      看了看圍桌而坐的四個學生,李良繼續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當日在天香樓你們四個一定是聽到了什麼吧!」

      四個人聽了李良的話是大為驚疑,何無坪道:「先生是怎麼知道的?」

      李良道:「我初來之時,你們對我的印象應該不是太好,尤其是無雙!對吧!」

      歐陽無雙起身道:「當日是我誤會先生了!」這幾個月來,每月的月錢李良是足額用到了他們身上,伙食改善就不說了,他們當時送的錢除了彌補了上任的虧空外還節餘了不少,李良又用這些錢給他們雇了兩個小廝。

      示意歐陽坐下後李良道:「凡事竭有起因,在你們對我印象不好的時候,卻在我教岳闊下棋的第一天就一起來訪,進了房門那眼睛就不停的向桌子上的圍棋看。那時我就知道你們定是偷聽到了我和岳闊的交談了,不然的話就會像我到任的那一天一樣過來一個人就行了。而後來這幾個月裡,平時最愛外出的無雙出去的次數少了,而不怎麼喜歡出去的無風則是一有時間就出去,而目的就是去靜心院探望衛國的三位皇子。這就更加說明你們聽到了那夜我與岳闊的話了!」

      歐陽無雙最為機敏,他對其他三人使了個眼色後帶頭起身,對著李良躬施一禮道:「我們四人流落異鄉,得遇先生實是我等的造化,還望先生能給我們指點一下,日後我等若有富貴的那一天,定然不會忘記先生的恩德。」

      李良心道:「嘿嘿!等的就是這句話!」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2 07:46 PM

第 二十四 章

      在適應了這裡的生活後,李良有常常在想,按照自己的性格,如果沒有經歷過地球上二十一世紀的多彩的世界,或者說沒有王強的記憶的話,那麼現在的自己是不是會在母親的羽翼下就這麼平平淡淡地過上一輩子呢?

      這種假設顯然是不成立地,因為相對於目前這裡像夢一樣的生活,那個世界的一切才是真實存在過的。但他也不是剛從大學裡畢業,認為一切都是世上的一切財富和美女都可任由自己採擷,所有人都應該圍繞著自己打轉,只要給自己一個機會的話,微軟王國的國王將會是自己的,充滿衝動和希望的少年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如果命運的齒輪不是把自己弄到了這個世界裡,而是時光倒流到九十年代初的時候,說不定那樣的事情真的有可能發生;或者是回到一個他所熟悉的某一歷史時期,也可以憑藉半生不熟的歷史知識攀棵大樹,找些牛叉叉的人做朋友,做出一番經天緯地的事業估計也不是沒有一點希望。

      可惜的是命運之神偏偏和他開了個玩笑,這個世界裡的一切對於王強來說完全的陌生的,沒有耳熟能詳的歷史人物讓他去結交,也沒有熟悉的歷史事件讓他去參與,而他自己也沒有過人文韜武略,有的不過是比這個世界的這個時代的人多地多的見聞。

      既然這個世界選擇了自己,那麼平平淡淡的過上一輩子也太對不起自己了。

      可是自己又要干點什麼呢?既能參與到這個世界裡,又能沒什麼危險和負擔?這樣的問題一直縈繞在李良的腦海之中。

      招兵買馬成就一代帝王之業嗎?媽的!難度太高!李良自認絕對不是那塊材料,檢討王強短暫的一生,混到最後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下崗公務員,從小學到參加工作,當過最大的官就是小組長——還是臨時的!在這個政治、經濟、文化、科技落後的世界,他也許不缺乏成為帝王的知識;但缺乏得卻是良好的心理素質,這點通過十幾年的學棋生涯上就能體會的出來。王強之所以當旁觀者的時候能明察秋毫料事如神,可一旦坐在棋枰前就變成了呆頭鵝就是因為他的心理素質太差。而良好的心理素質就像中國足球隊的臨門一腳一樣,明知道欠缺可是就是鍛鍊不出來。就這你還讓他當皇帝,還不如直接殺了他好了!

      當帶兵打仗的大將軍,拜託!幫幫忙!戰爭題材的電影電視是看過不少,三十六計李良也是知道名字的!可就像是他以前看過的一本網絡小說的書評上,有位名字叫做『我是酒蟲』的書友提出的:「一個瞭解一點戰術皮毛的現代普通人能把古將當猴耍,那就真不知那些老外是不是吃飽了沒事幹,研究什麼孫子兵法,在普通人裡找個出來不是更牛!」打仗靠的是真刀真槍的真本事,紙上談兵他可以憑藉電影電視裡的情節說得岳闊啞口無言,但要是兩人真的帶兵動起手來,那麼一定會是以李良的慘敗而告終。

      不當皇帝也不當元帥,那就當一個輔佐明君開創一代盛世的忠臣好了!靠!有病啊!能當一個好丞相的人完全有能力當一個好皇帝,何況當人手下的日子不好過啊!萬一哪一天皇上一不高興把自己這個『忠臣』給哢嚓了才叫冤枉呢!當奸臣自己又沒那麼厚的臉皮,而且拍馬也不是他的強項,對待領導的態度他可是一直是敬而遠之,不然也不會被精簡下崗。而且有道是寧為雞首不為牛後,這點覺悟他還是有的!

      賺點錢當個富翁?太沒有挑戰性!不是李良自視過高,在這個世界上成為一個百萬富翁,對他來說再簡單不過了,這裡的商家的經營手段和理念太落後了,根本就不在他的視線之內。

      思來想去,李良最後想到了一個他可以勝任,既符合他的性格又不是太難,並且還很有樂趣的事情。央視在黃金時段播放的一部被人評價為,是為雍正皇帝撥亂反正的《雍正王朝》電視劇看過沒,裡面有位讓人印象深刻的鄔先生。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鄔先生平時嘯傲山林,而關鍵時刻每每又能扭轉乾坤。這種即入世又出世,在幕後操縱他人生死的參謀工作倒是李良很願意從事的。

      參謀嗎!就是他人在前面出生入死,我在背後出點主意。你聽了、事情也做成了,那是我的本事高,你自然要感激。你聽了、但沒做成,對不起,是你自己沒操作好,怪不得我,你還要感激我;你沒聽,辦好了,你自己有這本事還要問我幹嗎,而且說不定按照我的辦法去做,結果應該還會更好,你還是要感謝我;你沒聽又沒辦好……你白痴啊!知道辦不好,還不聽我的,下次要注意噢,我還是很看好你的吆!

      在決定自己要幹什麼之後,那就要決定從那幹起了。大唐國內目前還是不要亂參合了,萬一玩把戲沒玩好,不說別人,老娘恐怕就要過來收拾自己了。而最好的對象就是鶴院裡的四個人質了,幫四個沒什麼勢力的小貴族回國掌握權勢還是很有挑戰性的,況且他們又是自己送上門的,就先拿他們四個練練手好了。想想看,這絕對是一個二十一世紀經典的養成加戰略類的電腦遊戲,權當解悶好了。

      「都先坐下吧!」李良很滿意歐陽無雙他們恭敬的態度,他老氣橫秋的說道:「無風,你結交皇子的事有什麼進展沒。」

      英無風道:「不是很順利。」

      「噢!說說看是為什麼?」

      英無風道:「吾皇的三位皇子都是皇后所出,我雖是去了幾次,但實在看不出來那個以後會成為太子,所以也就不知道該重點結交哪個。」

      這到新鮮,一個皇帝只有三個兒子,還全都是皇后生的!李良笑著問道:「如此看來,衛國的實際掌權人應該是皇后娘娘吧!」

      何無坪道:「那倒不是,我國皇后賢良淑德,並不干預朝政。」

      英無風搶著說道:「衛國的皇后是賢良淑德,可衛國的皇帝卻風流的很。」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2 07:50 PM

第 二十五 章

      何無坪很淫賤的湊到李良的耳朵邊嘀咕了半天,使他知道了事情的原由。

      原來衛國的皇帝是很風流,但風流的不是地方,年輕的時候喜好男風,後宮之中除了皇后就再沒有其她的妃子了,這樣的皇帝能有三個兒子已經很不錯了。後來雖然上了年紀在這方面有所收斂,但已經是名聲在外了。這些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但知道歸知道可畢竟關係到國家的體面,所以作為衛國臣民的何無坪在英無風手舞足蹈的比畫中臉色變的很難看。

      制止了何無坪的嘀咕後李良道:「無風,你知道這三位皇子中那個最受寵嗎?」

      英無風道:「我們衛國的三位皇子在出生後連吾皇的面都沒見過,所以沒人知道那個更受寵。」

      何無坪又來湊熱鬧道:「不光這樣!這次向大唐借糧,本來依照衛國所借的數量來看,最多只用送兩位皇子過來就行了,可衛國的皇帝倒好,來了個買二送一,三個皇子一下子全送了過來。所以天底下沒有人知道衛國皇帝更喜歡那位皇子,也許一個都不喜歡倒是滿有可能的。」

      這就奇了怪了!這種當父親的不見兒子的情況好像是在那裡見過?對了!李良突然想起來了,大明朝的時候不就是有個皇帝幾十年不見兒子一面的嗎!知識面廣、見識的多就是好啊!想到這裡李良問道:「衛國皇帝是不是十分相信鬼神之說?」

      英無風點頭道:「是的!吾皇在皇宮之中養著會練丹藥巫女就有百人,在宮外也供養著不少神漢巫師。」

      「這就是了!」李良說道:「貴國的皇帝不見皇子的原因我大概是猜出來了幾分。不過你們不要問,問了我也不會說的!呵呵!無風,在這三位皇子中,你最願意結交的是那個?」

      英無風想都沒想就說道:「大皇子!」

      「為什麼?」

      「大皇子為人正直豪爽,喜歡交朋友。」英無風如是說。

      「那其他兩位皇子呢?」

      英無風道:「二皇子生性懦弱,不善言談;三皇子驕橫,讓人很是討厭!」

      還真是龍生九自各不相同啊!李良略微思索了一下後對樊無憂他們說道:「你們三個先出去一下,我有事情要單獨問無風。不用走遠,就在我能看到你們的地方!」

      三個人不是很情願的走出房門後,李良確定沒有人在偷聽後就說道:「我給你指三條路,你要自己選。第一,你若是想成為名傳後世的一代名臣,就去結交大皇子;第二你要是想成為權傾朝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就去拉攏二皇子;第三、你若是想成為一個支手遮天的佞臣,就投靠三皇子。」

      「啊!」英無風實在沒想到,李良要和他說的會是這樣的話。

      「不用急著選,慢慢想!我們還有的是時間!離你們回國的日子還遠著呢!等你想好了,就單獨來找我,那時候我再告訴你下一步該怎麼走!」說完這些後李良走到門口對外面腳跟還沒站穩的三個人喊道:「好了!你們可以進來了!」

      四個學棋的人重新坐下後,李良說道:「這幾個月來,在學棋的過程中我從你們的眼神中,看出了懷疑和不信任。這也難怪!恐怕沒有人會相信,學學這遊戲之做就能出相為將!估計你們的心裡也只是抱著試試看的想法來學的。我說的對嗎?」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李良的話說的沒錯!他們的確是這麼想的。

      「是的!如果今後會圍棋的人多了,它可能就是一個難度高一點的遊戲了,學它的人將不會再能出相為將了。但就像是一個裝滿雞蛋的籃子一樣,只有最早把手伸進去的人才會得到雞蛋,而後來的人只不過是摸一下空空的籃子罷了!很幸運……你們就是最早的那幾個人!」

      李良指著棋盤說道:「這小小的棋盤你可以把他看作是天地,也是可以把他看成是朝堂,更可以想像成兩軍交戰的戰場。而這棋盤之上的每一枚棋子就是一個人、一個士兵、一件事、一個城池、一個道理。是的!一個道理!人生如棋局,也許你們今天不過就是棋盤上的一顆微不足道的棋子,但也許你們明天就是下棋的人。以前我教你們的都是如何下棋,那麼從今天起我就要教你們的是我從其中領悟到的道理!至於能不能學以致用,就要看你們自己的悟性了!」

      四個人一聽立時來精神,一起抱拳道:「請先生賜教!」如果說以前他們對李良的話只有三分的相信,那麼現在已經是七分相信了。

      李良道:「剛才我給你們講的這道死活題,明明萬無一失的活棋,怎麼換了個地方就成了死棋呢?這就是事物的矛盾性,也叫真理的侷限性!」

      馬列主義中的唯物主義辯證法可是行政機關工作人員的必修課,不過以前都是王強坐在下面聽人講,而今天則是他在上面講給人聽。

      李良是甩開腮幫子把的辯證法之中的一些內容,經過篡改後拿了出來是滔滔不絕的大講特講。而這些對於地球上的中國人來說,從小孩到老人都能白貨幾句的理論知識。在從沒聽到過這樣的觀點的四個人看來,實在是新鮮的可以,也著實讓人震驚,原來對一件事、一個物體是可以這樣看,也可以這樣分析的,而困難也是可以這樣解決的。

      在聽的眉飛色舞的同時,他們四個也是從心眼裡開始佩服起李良了。眼前這個比他們小的李先生,已經成為了他們心目之中真正的師傅了。而這個世界的一代思想家,理論家李先生從此走進了歷史的舞台!

      當然了,不光這些,李良還被後人稱為政治家、軍事家、音樂家、文學家、預言家、詩人……等等、等等!總之……李良他就是一個博學多才,空前絕後、曠古絕今、生而知之的聖人!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2 07:52 PM

第 二十六 章

      馮家二小姐的繡樓之上一個人也沒有。今天是馮玉如到國公府向未來婆婆學習操持家務的日子,兩個丫鬟也一起跟著去了,所以閨房之中除了飄散著淡雅的芳香外就是祥和的寧靜了。

      一個苗條的身影出現在了房門前,她是馮家的三小姐,也就是馮玉如的小妹馮仙如。看了看左右沒人,馮仙如推開虛俺的房門溜了進了姐姐的房間。

      馮仙如小心翼翼的翻動著案頭上整齊擺放的物件,從她在翻動的時候還能將東西恢復成根本看不出來有人動過的技巧上看,她顯然不是第一次幹這樣的事了。書桌、繡案、櫃子裡,就連床下她都找了,可是就是沒有找到她想要的東西。

      皺著彎彎的柳葉眉,馮仙如嘀咕道:「怎麼會沒有啊!早上還見到的呢?二姐放到那裡了啊!囈……!」梳妝台前的首飾盒,這個剛才被忽略的東西讓她又燃起了希望。從頭上拔下簪花輕輕的撥弄了幾下後,小巧的銀鎖喀的一聲開了。

      「耶!」馮仙如興奮的輕輕的喊道:「一定在這裡。」

      可惜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盒子裡除了首飾就是首飾,並沒有她想要的東西。

      「你在找什麼!」

      突如其來的話語把馮仙如嚇的跳了起來,回頭一看她嬌喝道:「姐,你嚇死我了!還以為是二姐回來了呢!」

      馮嫣如走到三妹的身邊撫著她的肩膀道:「玉如不在你就亂動她的東西啊!」

      「姐!」馮仙如一面將銀鎖從新鎖好一面說道:「我就是看看,又不是要拿走。姐,你可別對二姐說啊!好不好嗎!」

      「你呀!」馮嫣如經不起妹妹撒嬌,說道:「好了!我不說就是了,只是你要告訴我,你是在找什麼?」

      「二姐夫寫給二姐的信啊!」馮仙如理所當然的說。

      馮嫣如拍了下妹妹的頭道:「大姑娘家偷看人家小兩口的情信,你害不害臊啊!」

      「他敢寫我還不敢看啊!姐!你是不知道。」馮仙如忽閃著一雙大眼道:「我聽丫鬟們說,從接到二姐夫的信後,二姐每天都要把那封信看上好幾遍呢!每次看完還都是笑眯眯的!人家真的很好奇,那上面到底寫了什麼?竟然能讓二姐這麼著迷。」

      「還有這樣的事?」馮嫣如有些不相信,女兒身男兒心的二妹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馮仙如抱著姐姐的一條臂膀邊晃邊說道:「我還能騙你啊!姐,你也幫我找找啊!人家真的很想看啊!」

      「好吧!」馮嫣如也很想看看是什麼樣的信能讓二妹妹做出這種小女兒姿態來,她走到馮玉如的繡榻前伸手在床頭摸了一下,一封信就出現在她的手裡。

      「耶!姐!你真厲害,我找了半天都沒找到,你一出手就有了,我好崇拜你呀!」馮仙如高興的像只小喜鵲一樣。

      馮嫣如道:「你二姐姐打小就這樣,最喜歡的東西都會放在床頭的暗格子裡。快看吧,萬一玉如回來看到你動她的東西,你的一頓打是少不了的。」

      吐了吐舌頭,馮仙如道:「這才什麼時候,離二姐回來的時候還早著呢。」

      「哎呀!」剛把信展開,就聽馮仙如叫道:「這字也太難看了!虧得二姐把它像寶貝一樣的放著。」

      馮嫣如湊過去瞟了一眼。可不是,七扭八歪的字就像是出自剛學寫字的孩子之手,實在讓人不能恭維。馮嫣如搖了搖頭道:「還真不是一般的難看!」

      「哎呀!」馮仙如又是一聲驚叫。

      剛轉過身準備坐下的馮嫣如問道:「又怎麼了?」

      馮仙如一蹦三尺高的說道:「好肉麻啊!姐!你聽好噢!玉如小姐,自從那天在府裡見到了你,我那顆少年的心從此就只為你一人跳動!前世的我一定是向上蒼乞求了五百年,才能在今生你最美麗的時刻與你相遇。……囈……快把人酸死了!」

      「還有這幾句……你臉上的光輝會掩蓋了星星的明亮,正像蠟燭之光在朝陽下黯然失色一樣;在天上的你的眼睛,會在夜空中大放光明,使鳥兒們誤認為黑夜已經過去而唱出它們的歌聲。受不了,牙都要掉了啦!」馮仙如捂著嘴,彷彿是牙齒真的要掉下來。

      馮嫣如輕笑道:「這人的字不怎麼樣,文筆倒還行,雖然文體不通,但意境卻也高雅。」能不高雅嗎!這可是席慕容的詩外加莎士比亞經典的愛情對白。

      「請把我愛記到心裡,直到永遠;你有沒有?感覺到,我為你擔心!不管是現在,還是在遙遠的未來,我願用我那並不厚實的肩膀為你擎起一片天地,任憑雨打風吹也要永遠將你呵護!」馮仙如打了個冷戰道:「受不了了啦!再讀下去人家要吐了!這麼噁心的話也能寫的出來,這人一定不是什麼好人,姐!我們還是勸勸爹娘,不要讓二姐嫁給這樣的人啦!不行……我要啊信拿給爹看。」

      「傻丫頭。」馮嫣如笑道:「爹娘要是看到了,高興還來不及呢。快把信收起來放好,這可是你二姐的寶貝疙瘩,別說弄壞了,就是弄皺了你的小命都難保啊。」

      不情願的把信疊好放了回去,馮仙如撅著小嘴道:「怎麼這樣啊!以前就聽說,二姐夫有病,我現在才知道,他真是病的不輕啊,這樣的人幹嗎要讓二姐嫁他啊!」

      馮嫣如拉著妹妹的手道:「你小,不懂!等你再大些就會明白,很多事情不是我們能左右的。」

      馮仙如把臉一仰說道:「我知道!二姐嫁給他是因為他們家仗勢逼婚,哼!以後要他好看!」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2 07:54 PM

第 二十七 章

      一大早,已經好幾天沒露面的岳闊興沖沖的走進了鶴院,一進門就見歐陽無雙與英無風正在院中對弈,旁邊觀戰是樊無憂和何無坪。和他們打過招呼後,岳闊直奔李良的房間而去。

      正在細嚼慢嚥吃早飯的李良放下手中的碗筷道:「什麼事把你高興成這樣?」

      岳闊嗨嗨一笑道:「大喜事!家父被皇上再次起用擔任了地虎軍團的主帥,而我也被皇上欽點為羽林軍校尉了!」說罷很是得意的抓起一塊點心放在嘴裡吃了起來。

      幾個月以來,已經對大唐官制度有所瞭解的李良知道,這羽林軍校尉是正五品的官職,這樣的品級對於不到二十歲的岳闊來說的確是一件大喜事。不過他的父親——一個將近六十,已經卸任在家賦閒的老頭子不但被從新起用還被委以重任,實在讓人猜不透裡面的原由。

      李良笑道:「那可要恭喜你了!也恭喜伯父了!」

      岳闊神采飛揚的說道:「前幾日,陛下召見家父,我也在被宣之列。李兄是不知道,二十年都過去了,陛下仍舊記得當初家父的救駕之功。陛下見家父雖然已是滿頭白髮卻威武不減當年,是龍顏大悅,當即就宣旨將家父從正二品升到了從一品並接掌地虎軍團的元帥一職。皇恩浩蕩啊!」

      看到岳闊一邊說還一邊向皇宮的方向莊重的拱手行禮,著實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李良忍俊不住是啞然失笑。

      見李良笑的很是詭異,岳闊有些生氣了,他一拍桌子道:「哎!我可是把你當成最好的朋友了,第一個告訴你的!你瞧你的樣子,什麼態度啊!」

      李良忙任住笑意擺手說道:「我這是在替伯父高興,你不知道的,我這人一高興就這樣!對了!你的校尉又是怎麼來的?」

      一提起這事,岳闊立刻拋開了不快,他高興的說道:「陛下向家父問了我的武藝練的怎麼樣,家父說我已經有了他當年救駕時六成的功力了。其實家父是不願張揚,在家的時候他老人家可是說過我已經比他年輕的時候還要厲害上幾分了。不過就算是這樣,陛下也很是高興,他一高興你猜怎麼了?」

      李良見岳闊如此開心,只好接話道:「怎麼樣了?」

      「陛下讓我與殿前武士比試了一場。」岳闊得意的說道:「那些殿前武士雖然個個武藝高強,但那裡是我的對手,當時我是以一敵十,只用了五十個回合就將他們擊退!嘿嘿!這還是我不想讓他們在皇上面前太失面子,不然的話,二十個回合我就能把他們全揍趴下。」

      李良道:「後來一定是陛下見你如此神勇誇你是將門虎子,跟著就封了你的官職了吧!」

      「一點沒錯!」岳闊笑道:「差點忘記正事了,給,這是你的。」

      接過岳闊遞過來的東西一看,是張請貼。就聽岳闊解釋道:「我父親以前的那些老部下知道家父又回了地虎軍團,還當上了元帥都替他老人家高興,同時也為了慶祝我入了羽林軍,吵吵著非要來我家裡聚一下,所以明日在家中設宴。」

      李良一聽頭當時就大了,這種場面上的應酬他最不擅長了。以前王強就連同事的結婚、孩子滿月這樣的聚會都是只隨禮不到場的。而且岳家的宴會又是一干老頭子的聚會,他這樣既年輕官職又低的人去了太受拘束,就想出言謝絕。

      看到李良直皺眉頭,岳闊又是嗨嗨一笑道:「我知道你想什麼,放心!我們不和他們那些老人家攪和,是在偏廳另開一桌的。你可不能不來哦!我還想介紹幾個朋友給你認識,都是像你我一樣被關在院子里長大的。好了,你這是第一家,我還要跑好幾家呢,就不在你這裡多坐了,走了!明天中午恭候光臨噢。」說完後岳闊就一溜煙的跑掉了,留下李良對著請貼發呆。

      掃了眼桌子上的請貼,李良拿起筷子又放了下來,他輕聲的自言自語道:「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啊!這皇帝老爺子在打岳家的什麼主意啊?」

      其實剛才聽了岳闊的話,李良就覺得裡面有古怪。你想啊!雖然皇帝打的旗號是想起來岳闊他爹的救駕之功進行召見,可歷史劇看多了的他怎麼也不相信皇帝能有那麼好的記性。就算現在的這個皇帝是個知恩圖報的主,但加個官進個爵也就夠了,又怎麼會把十萬大軍就這麼草率的交給了岳老將軍掌管呢!以前可是聽岳闊說過,岳老將軍卸任歸家那也是皇帝的旨意。那時候皇帝怎麼不念救命之恩了?偏偏這會子卻又想起來了?

      那場比武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但岳闊一個打十個還能贏的那麼輕鬆,對手想必也不是什麼武功高強之輩,而且安排這樣的比賽實在是太假了,皇帝無非是想找個藉口讓岳闊進羽林軍罷了。

      雖然心裡始終覺得此事蹊蹺,但李良見岳闊興奮的有些忘乎所以,實在是不願意給正在興頭上的朋友潑涼水。不過岳闊再怎麼說,也是自己在這裡的第一個朋友,能幫就一定要幫的。可問題是手頭的資料太少,就如同下棋前沒看過對手的棋譜一樣,苦苦思索了很久的李良終究是猜不出,他現在假想的對手下一步會在那裡落子。

      又想了想岳老將軍的生平事蹟,李良把李忠兄弟兩個叫了來吩咐道:「李忠,城外的驛站你認識人嗎?」

      李忠看了門外低聲道:「府裡在驛站有人,小的時候我們一起在老家受過訓。」

      百年國公府果然是樹大根深,李良道:「好!你去一趟,問問最近邊境上有什麼動靜沒,尤其是和勾斐相關的消息。李義,你到街上轉轉,聽聽有什麼關於朝廷的傳聞。」

      兄弟二人是領命而去。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2 07:56 PM

第 二十八 章

      平日裡門可羅雀的岳府,自打岳老將軍被任命為地虎軍團的主帥後就變的熱鬧了起來。而在今天比前幾日又多了幾分嘈雜。坐車的、乘轎的、還有騎馬的人不斷的來到岳府的門前,大門台階下的管家不時的高喊著什麼大人,什麼將軍到訪。

      岳闊跟在父親岳庭老將軍身邊在二門招呼客人,在他身後不遠處是少數幾個要好的小哥們,年輕人都愛湊熱鬧,家教很嚴的小哥們難得有機會出來玩,所以都早早的過來了。像是很久不見一樣,幾個人是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就如同是剛從籠子裡放出來的小鳥一樣。而李良也在其中,他倒是沒想這麼早就過來,但岳闊似乎是怕他真的不來,大清早就跑到了鶴院把他拉了過來。

      經過岳闊的介紹,李良已經和岳闊的幾個發小互相認識了。經過簡單的交談,李良知道什麼叫人以類聚、物以群分了。岳闊說的是一點沒錯,這幾位都是家教很嚴的,幾乎是和他一樣是從小就被家長關在院子里長到這麼大的。從他們聊天的內容上能聽的出來,都是些個乖寶寶,張嘴就是我娘說怎麼怎麼,我爹說怎麼怎麼。而不同之處可能就是這幾個人看起來都是虎背熊腰,顯然都是習武之人,而剛剛才沒那麼瘦弱的李良和他們比起來就顯得很是單薄了。

      岳庭見客人來的差不多了,就對岳闊道:「這裡用不著你了,去招呼你的小兄弟吧!」

      早就不耐煩的岳闊高興的吆喝了一下,就帶著他的客人躲開了正廳溜進了偏廳。

      一進屋岳闊就說道:「累死我了,都坐,都坐!」

      年輕人都不客氣,吵吵鬧鬧的坐了下來後便大呼小叫的向岳兄敬起酒來,一面恭賀他當了羽林軍校尉,一面是捏著鼻子往裡灌。酒過三旬菜過五味,岳闊的小臉變的紅撲撲的。

      鬧夠了的小兄弟們的話題這時從事業上轉到了家*,父親是地虎軍團偏將的謝信說道:「岳闊,聽我爹說,這幾天提親的媒婆都快把你家的門檻踢破了。怎麼樣?有中意的沒?」

      「那有的事!」岳闊的小臉越發的紅了起來,他說道:「快吃吧,後院擺了戲台,一會就開鑼了。」

      謝信一撇嘴道:「不要想轉移話題,快說,有還是沒有?」

      父親同樣在地虎軍團任職的童天奇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道:「當然是沒有了!那些庸脂俗粉怎麼能入岳大哥的眼。現在岳大哥已經是陛下欽點的羽林軍校尉了,前途不可限量,能佩的上岳大哥的也就是是雪月雙嬌,其她人根本就不用考慮的。」

      李良好奇的問道:「什麼雪月雙嬌?」

      「不是吧!」童天奇驚叫道:「這位仁兄竟然連雪月雙嬌都不知道。」

      「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啊。」岳闊出面解圍並向李良解釋道:「這雪月雙嬌指的是慶王府的飄雪郡主和海月軍團上官元帥的千金上官青青小姐,傳聞她們兩個長的貌塞天仙,還都能歌善舞,有好事之人並稱她們為雪月雙絕。」

      童天奇哈哈笑道:「大家聽到沒,岳大哥比我還清楚,一定是心儀已久了。」

      謝信說道:「天奇不說我倒忘了,如今岳伯父是為地虎軍團的主帥,和她們說的上是門當戶對了。而岳闊還是數十年來最年輕的羽林軍校尉,當是佩得上她們,聽哥哥的話,讓人去提親,一定能娶得美人歸。我們支持你,大家說對不對!」

      幾個小兄弟一起起鬨道:「就是了!岳兄,我們支持你!」

      岳闊把手一擺道:「別!我對她們沒什麼興趣,要去你們去。」

      童天奇道:「切……站著說話不腰疼,我們去?我們去的了嗎?」

      謝信道:「我聽出來了,岳闊你是不是已經有心上人了,不然怎麼連雪月雙絕都不感興趣。」

      「沒有的事!」岳闊說道:「我只是不喜歡她們那種類型的。」

      有人忍不住問道:「岳兄喜歡什麼樣的姑娘?何不說來聽聽,也許大家能幫的上忙,說不定我還能混個媒人噹噹。」

      岳闊如今是少年得志,加上又喝了點酒,一沖動就說道:「我喜歡的是能和我並肩殺敵的女中豪傑,相貌是次要的,關鍵是要有一身好武藝。」

      李良調笑道:「原來岳兄是想要夫唱婦隨啊!那何不擺個擂台,來他個比武招親,邀請天下女英雄會聚一堂讓你挑個夠。不過找個武藝高強的夫人,只怕岳兄以後的日子不會好過了。」

      謝信問道:「怎麼不好過?」

      李良道:「萬一岳兄那天惹了嫂夫人生氣,被一頓粉拳揍的鼻青臉腫,那可怎麼得了。」

      李良倒不是歧視練武的女性,他只是覺得女孩子就應該文文靜靜的。而且娶個練過武的女孩子回家,萬一兩口子吵起架來,女的把袖子一拉,先給你來個擒拿手,緊跟著一個摔口袋,那男的即便不是直接被送到太平間,至少也是個生活不能自理。

      一想到岳闊有可能被打成熊貓眼的樣子,幾個小兄弟聽了是哈哈大笑。而岳闊卻毫不在意,他說道:「人各有志!」

      童天奇眼睛一轉說道:「我還真就知道那麼一位符合岳大哥心思的姑娘。」

      李良等人一聽就來了精神,尤其是岳闊更是有點急不可耐,他問道:「快說說,是那家的千金?」

      得意的看了看在坐的眾人,童天奇搖頭晃腦的說道:「二等子爵,現任京城守備軍副都尉的馮志將軍的二女兒馮玉如小姐。」

      別人倒沒怎麼樣,李良一聽是頭皮發麻!暈啊!看起來文文靜靜的未婚妻竟然是個練家子,一想到看起來嬌柔的愛妻把臉一翻,是一個擒拿手加一個摔口袋!再暈!這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2 07:58 PM

第 二十九 章

      童天奇甩開腮幫子,一副街頭說書人的架勢道:「要說這馮家,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不過提起當年高祖皇帝身邊的『金秋有香』四大護衛想是大家都要略知一二吧!」

      有人插嘴道:「四大護衛依次是姓金、邱、尤、湘,而且這四家世代都守衛皇宮大內,和馮家又有什麼關係?」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童天奇一挑眉毛道:「當初高祖皇帝身邊的護衛不是四個而是五個,他們合稱為『金秋有相逢』,而這最後的『逢』指得就是馮家。二百年前,高祖皇帝和其他四位諸侯舉義兵起事,所到之處無往不勝。在戰局不利的情況下,前朝派出供奉的十大高手意圖刺殺包括高祖皇帝在內的五路義軍的統帥,而這十大高手第一個對付的目標就是我們的高祖皇帝。前朝的十大高手是個個了得,在一個月黑風高之夜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摸進了軍營,來到了高祖皇帝的帳前。」

      這種逸聞趣事正迎合了在座各位少年的心性,大家聽的是津津有味。

      「而當時在高祖皇帝近前的就是『金秋有相逢』五大護衛,他們見有刺客潛入,同時大喊一聲護住了高祖皇帝。當時的情況你們是沒看見,那是要多危急就有多危急了。金護衛的武藝最高也不過是勉強抵擋住了兩個高手的圍攻,而邱、尤、湘三人聯手也不過是和另外的四個刺客打成了平手。」說到這裡童天奇把手一伸,掰著指頭說道:「你們算算,這十大高手到現在可是還有四個人沒事做呢!而高祖皇帝身邊卻只剩下了馮護衛一個人了!就在這危急時刻,嘿嘿!你們猜怎麼了?」

      這一個包袱甩的立刻惹起了眾怒,一干小兄弟對著童天奇是拳打腳踢,邊打還邊說:「叫你小子賣關子!叫你小子讓我們猜!」

      被眾人暴揍了一頓的童天奇捂著臉繼續他的說書大業:「當時就見馮護衛擋在高祖皇帝身前,那劍眉下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在漆黑的大帳內如同兩盞明燈一樣。」

      「不對吧?高祖皇帝連燈都不點?」

      童天奇不屑一顧的說道:「笨!一點想像力都沒有,這麼說是為了突出效果。」

      「那後來怎麼樣了?」

      童天奇神情詭異的說道:「後來就聽馮護衛大喝一聲,就見一道銀光平地而起,銀光劃過之處十大高手紛紛斃命。」

      「這小子糊弄我們!大家揍他!」對這樣的結果很不滿意的小哥們就要再次動手,把個童天奇嚇的高叫道:「別動手!我可沒有騙人,這可是我祖上一代一代傳下來的。先祖當時在近衛軍任職,那夜剛好到附近巡邏,聽到有人在動手就第一個衝進了大帳,就見一道銀光過處,大帳內就沒了聲息,等點起火把一看就見十個黑衣刺客已經命喪當場。」

      謝信滿臉不信的說道:「少來了!世界上那裡有那麼高的武功,還一道銀光過處刺客就命喪當場……那武功不如他的四大護衛可都是一等伯爵,馮護衛如果有那麼高的武功,在開國封爵的時候怎麼就只封了個二等子爵?」

      童天奇道:「具體的情況先祖並沒傳下來,只是說後來馮護衛不知道什麼原因離開了很常一段時間,四大護衛在那段時間裡是履立大功才封了伯爵的。而馮護衛武功雖然最高,但因功勞太少在封爵的時候就吃虧了。」

      有人道:「四大護衛的後裔擔負著守衛皇宮的使命,二百年來是高手輩出,而且是不少人都親眼見過的,而你說的馮家呢?這麼多年來也沒聽說馮家出過什麼人才?而馮志將軍本人的武藝我也是見過的,稀疏平常的很。」

      童天奇道:「聽說是因為馮家的家傳武學十分深奧難懂,不是悟性絕高的人是不可能練成的,而馮家的後人也沒出過這樣的人才,所以一直以來就默默無聞了。」

      岳闊道:「都幾百年的事了還說什麼,童小子,你還是快說說馮家二小姐吧!」

      童天奇給了岳闊一個我特明白的眼神,他說道:「提當年的事是因為,已經失傳了兩百年的馮家武功很有可能在馮家二小姐身上重現!皇宮的四大護衛現在都很緊張這件事情的,這可不是我信口開河,是春祭的時候我跟我娘到我外婆家探親,親耳聽到我那嫁到邱家的小姨媽說的。怎麼樣!岳大哥,有點動心了吧!嘿嘿……!」

      「晚了!」謝信突然說道:「那馮家二小姐已經定過婚了,成親的日子就在下個月。」

      童天奇道:「不會吧?我怎麼不知道?對了,和馮小姐定親的是那一家?不行我們就想辦法讓男方退婚。」

      李良不自覺的往後移動了下身子,在心裡道:「你個傢伙,以後有你好看的。」

      謝信道:「是鎮國公的七公子,你好像惹不起噢!」上午介紹李良的時候他只說是新結交的好友,並沒說其他的,所以大家都不知道在坐的李良是鎮國公府的七少爺。

      童天奇吐了吐舌頭道:「惹不氣我還躲不起!嘿嘿!娶個武藝高強的夫人回家,萬一兩口子生氣,那一頓粉拳是少不了的。這話剛才是誰說的?就讓那七少爺就去享受馮小姐的粉拳好了!對了!這話是李兄說的!這話說的好,來李兄,我們幹一杯!」

      早在謝信說出馮家的女婿是鎮國公的七公子時,岳闊就瞪大了眼睛往李良臉上瞄了。而李良被看的是暗暗叫苦,這才叫十月的債還的快。剛才還在笑話岳闊,現在卻是岳闊在笑自己。看那小子一臉的壞相,估計是在幻想自己鼻青臉腫的樣子。

      就在這時候,前庭忽然跑來了一個家人說道:「來了重要客人,老爺請少將軍和諸位少爺一起到前面去。」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2 08:00 PM

第 三十 章

      聽到突如其來的傳喚,岳闊和眾人就是一愣。今天的宴會岳家並沒有想大肆張揚,所以宴請的客人都是岳老將軍以前的故交和目前地虎軍團的部分將領,剛才在門口迎客的時候該見的都見了。如今宴席已經開了這麼久了,而且還讓在偏廳胡鬧的小輩們都出去,這又會是誰呢?

      眾小急忙整理了衣冠魚貫而出,只有李良沒有馬上跟著出去。謝信與童天奇等人的父親都在外面,來的客人估計不是王公貴族就是軍中的大佬,所以岳老將軍才會讓這些軍中將領們的子弟一起出去見禮,而自己的身份在這些人中就有些另類了。

      等岳闊他們出去了一會後,李良才悠閒的來到了正廳的側門向裡觀望。

      就見幾個年紀不大的客人正被岳庭老將軍招呼著就座,岳闊他們都站著各自父親的身邊。從客人明黃色的服飾上看,為首的當是一位皇子。李良在仔細一看,卻見自己的大哥李翱也在來客之中。如此看來,這不請自來的客人不是十二皇子鄭柘還能是那個。

      既然來的是十二皇子,那麼他此行的目的就在清楚不過了,也就是為了拉攏新出爐的岳元帥來做感情投資。

      大唐現在的皇帝是健宗,這位皇帝稱的上是子女眾多了,一共有公主十五位以及皇子五人。而最有意思的是皇后娘娘生全是公主,十五位公主中倒有九個是出自皇后娘娘的手筆;這樣的局面讓皇帝和朝中的百官很是頭痛,為什麼頭疼呢?

      在繼承大統成為皇帝之時,健宗就有了三個子女,是皇后娘娘的兩位公主和側室所出的三皇子。當時既然有這麼一位皇子,難免就有出於各種動機的官員們跳出來請健宗立三皇子為儲君。

      按照皇家的慣例,如果沒有特殊情況那就是立嫡不立長的。如果皇后娘娘一直無所出的話也就算了,可每當有人鼓動皇帝立儲君的時候,皇后娘娘的肚子就大起來了。和榮皇后是患難夫妻的皇帝就會告訴大家,等等吧!等皇后生出皇子就好了!可等了幾個月後……一位公主!

      這時候如果有人再提立儲的事情,皇帝就會很不高興的告訴大家,目前皇后的心情很不好,希望眾位愛卿能為國母考慮一下。可等皇后的心情好了以後,她的肚子就又大了起來。就在一次次的等待和失落中,皇后娘娘前前後後一共為大唐生了九位公主。而以前提出立儲君的那些大臣,在皇后的暗示下曾被各位王爺和國公們聯手收拾了幾次,最慘烈的一次就是十年前上百位官員被免職、數十人被殺。有了這樣的前車之鑑,朝中的大臣們一個個自然就都老實了,沒人敢再提立儲之事了。

      八年前當皇后生下了她的最後一個女兒——十九公主之時,她終於死了生個太子的心了,因為她老人家實在是生不動了。皇帝健宗也終於下了決心準備立儲了,可惜這時候本來最有希望成為儲君的三皇子卻已經得疾病去世了。

      除了已故的三皇子外,健宗還有四個兒子。分別是淑貴妃所出的九皇子;德貴妃所出的十二皇子;祥妃所出的十八皇子以及生母是不知名宮女的十四皇子。

      十四皇子之母在十四皇子剛剛出世之時就難產而死,後宮與朝野都沒人依靠的小皇子自然也就不是儲君之位的爭奪者了;十八皇子年紀太小,想參與爭奪皇位至少還要等上個七八年,而就目前健宗的身體來看,似乎是等不到他成年了。這裡要說明的是,為了避免出現幼主被欺的事情發生,大唐高祖皇帝立下了未成年的皇子不得繼承皇位的鐵律。

      而目前儲君之位的有力爭奪者就是九皇子鄭滎和十二皇子鄭柘了。

      對於十二皇子和九皇子為爭奪皇儲之位的情況李良是知道一些的,雙方各有所持,論起實力說得上是勢均力敵。九皇子的外公是吏部尚書胡晡,舅舅是三大軍團中天鷹軍團的副元帥,在他的背後還有五大王爺撐腰。十二皇子雖然沒有外公和舅舅做依仗,但他的夫人卻是兵部尚書何盛的千金,而且有十一家國公為其強援。

      這樣的形勢讓健宗也不知道該立那個當太子比較好,為了考驗兩個兒子的能力,從三年前開始就讓他們各領兩部主持政務。

      在這種勢均力敵的情況下,岳庭老將軍的突然崛起自然會引起兩位皇子的矚目了。

      對於這種狗屁倒灶的事情,李良本來是沒什麼興趣的。但是就看十二皇子如此沉不住氣,這麼早就急不可耐的過來拉攏人心,李良很是懷疑自己的老爹他們是不是押錯了賭注了。

      李良往裡面張望的時候,十二皇子身邊的李翱正在強做笑臉陪在一旁。在聽說岳庭升任地虎軍團的元帥後,十二皇子就提出要過府拜訪,李翱當即就進言表示反對說:「目前局勢微妙,最好是與九皇子保持一個平衡的局面為好。」可惜十二皇子聽不進去,這讓李翱很是苦惱。

      雖然皇上的龍體是一天不如一天,可據重金收買的御醫傳出來的消息,三五年之內皇上還是挺的住的。如果一旦平衡的局勢被打破,天知道會發生什麼樣的變故。這兩年跟在十二皇子身邊,李翱還是很受器重的。而李翱也想通過幫十二皇子坐上儲君的位置,來確立自己鎮國公世子的位置不會出現偏差。但關鍵是現在不能著急啊!

      就在兄弟兩個在心裡嘀咕的時候,有人跑進來稟告道:「九皇子的車馬到了府前,請老爺快去迎接。」

      李良與李翱哥倆一起為了各自的原因在心裡鬆了口氣,李良想的是:「這兩個皇子是半斤對上八兩,看來都差不多,老爹不是沒眼光,而是只能支持對自己有好處的那個了。」而李翱想的是:「好!如此一來,雙方仍是個平手。」

      不想繼續看下去的李良轉身回偏廳去了,而就在他轉身的時候,李翱的目光卻正好看了過來。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2 09:24 PM

第 三十一 章

      雖然只看到一個側面,但李翱還是能夠確定那個剛剛離去的身影就是自己的七弟李良。不過這時候他還來不急在心中思索李良怎麼回出現在這裡,更為重要的事情還需要他處理。

      九皇子鄭滎一行人已經被岳庭迎了進來,一進大廳的門鄭滎就笑著說道:「十二弟也在啊!」就像是對鄭柘在這裡是一點也不奇怪。

      鄭柘迎了上去拱手說道:「小弟知道九哥要來,所以先行一步在此恭候九哥的大駕。李翱,怎麼樣?我說一定能等到九哥吧,這次打賭你可是輸了噢!」

      「這種話怎麼能說啊!哎!」心裡嘆了口氣,李翱上前一步先對鄭滎施禮後才說道:「李翱見過殿下。」

      「李世兄也在啊!」扶起了李翱,鄭滎說道:「巧了!十二弟和李世兄打賭,我也和人打了賭。」

      移動了一下身體擋住了想要接話的鄭柘,李翱正色道:「殿下,我們都是來做客的,還是不要冷落了主人為好。」

      剛想借鄭柘話中的漏洞,要藉機諷刺一下,好讓岳庭以及在座的眾人知道誰是草包的鄭滎,挖苦的話還沒出口就被李翱硬生生的給擠對了回去。

      「李世兄說的好!」見九皇子言語交鋒中吃了啞巴虧,自然有人站了出來解圍,就見隨同鄭滎一起到來的靜北王的嫡子鄭明來到近前說道:「殿下,您還沒恭賀岳元帥呢!」

      回到偏廳坐了許久也不見岳闊回來,倒是童天奇笑嘻嘻的回來了,不過估計他是沒想到還有人在,所以當他看到獨自坐在偏廳內的李良喝茶時怔了一下說道:「我說剛才怎麼沒見你,原來你壓根就沒去啊。」

      李良放下茶杯問道:「兩位皇子走了嗎?」

      童天奇道:「沒有了,不但九皇子和十二皇子沒走,就連十八皇子也來了,今才叫熱鬧。」

      十八皇子?難道他也想參與這拉攏人心之事嗎?可他才十歲啊!李良心裡奇怪但表面上倒沒露出來,他笑著問童天奇道:「那你怎麼不在見面看熱鬧?」

      「被我爹給趕出來了!李大哥,來,為了慶祝我們相識,我們哥倆喝一杯。」話是這麼說,但童天奇興高采烈一副脫離苦海的樣子,一點也不像是被人攆出來的。

      如果說岳闊是一個讓李良可以放心結交的朋友的話,那麼這個逢人就叫大哥的童天奇給他的感覺,就是一個鄰居家的小弟弟了。滿喜歡童天奇這樣開朗性格的李良由衷的笑道:「被人趕出來還這麼高興?」

      「我是家裡的老小,再輪八百年繼承爵位的事也輪不到我。」一邊取了兩個乾淨的酒杯,童天奇一邊說道:「所以這場面上事情是不用我操心的。哎……李大哥,你不會因為我不是爵位繼承人而不願意和我做朋友吧!」

      李良笑道:「我和你的處境是一樣的。」

      童天奇也笑了起來道:「如此說來,我們還真是難兄弟啊。來,李大哥,為不用繼承爵位……乾一杯!」

      兩人將酒一飲而進後是相視大笑。

      再次為李良滿上了酒,童天奇道:「李大哥是在禮部的鶴院當通事?」

      李良點頭道:「是啊!被家裡攆出來後就在那裡混口飯吃。」

      童天奇道:「李大哥,你知足吧!像我們這樣不能繼承家中爵位的人,能有機會出仕已經很不錯了。像我,以後也就是拿著家裡給的錢到鄉下買幾畝地種種啦!」

      童天奇說的沒錯,大唐的貴族子弟中,沒有繼承權的在成年離家後倒是有大半都是平民了,像李良這樣還能當官的絕對是少數。

      「其實這樣也好!」童天奇繼續說道:「我娘說了,當個貴族也不見得就是好事,這朝廷裡勾心鬥角的事情太多,我們這樣的小貴族既左右不了局勢,還容易讓人當靶子。李大哥你說對不對?」

      李良道:「令堂說的很對。」

      「就拿今天這事來說,你別看岳伯父當上了元帥,成了和十一家國公平起平坐的大官了,兩位皇子都趕集似的過來拉攏,可這事岳伯父要是處理的一個不好,那以後對岳家來說可就是大禍了啊。」說到這裡童天奇抬手打了自己一個嘴巴道:「瞧我胡說些什麼!今天是為了慶祝岳伯父榮升,岳大哥出仕,真是該打!打你個烏鴉嘴!」

      拉住了童天奇的手,李良裝做不經意的問道:「你剛才說十八皇子也來了?難不成他也是來拉攏人心的?」

      「他個小屁孩拉攏人心有什麼用!」童天奇是傷疤沒好就忘了疼了,又開始胡說八道了。看了看左右沒人他說道:「李大哥,你不知道,這表面上說是十八皇子來了,其實……其實是十三公主到了!」

      「十三公主?」

      「絕對沒錯!」童天奇神秘的說道:「這十三公主以前就經常是以十四皇子為明,她女扮男裝為暗,讓十四皇子帶著她出宮遊玩的,而最近十四皇子不是被皇上給關起來了嗎,所以她就把主意打到了十八皇子身上。以前很少出門的十八皇子,最近頻頻外出,那就是被十三公主給逼的。」

      李良一聽就明白了,估計是這位十三公主聽說岳闊少年英俊還有一身的好武藝就想過來親眼看看,嘿嘿!說不定岳闊以後還能當個駙馬爺什麼的!

      十二皇子鄭柘和九皇子鄭滎的到來已經讓岳家的大廳亂成了一團,兩位皇子帶著各自的手下表面上是一團和氣,但卻是涇渭分明的站在左右時不時指桑罵槐的互相攻擊幾句。除了岳庭老將軍在中間招待兩位皇子外,其他的客人都不知道該往那裡放腳了。

      十八皇子的到來讓大家都鬆了一口氣,是人都知道十三公主有押著一個皇子出宮遊玩的愛好,無論那裡有熱鬧都少不了她的身影。而這位十三公主又是當今聖上在眾多子女中最喜愛的一個,有傳聞皇上曾經說過,若非十三是個女孩,那太子之位根本就是她的。

      所以十八皇子鄭憲一進門,那些個不知道該往那裡站的客人呼啦全站到了他的身後。要是不知道其中奧妙的人,弄不好還會以為鄭憲才是大家心目中的太子呢。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2 09:26 PM

第 三十二 章

      看著因為喝酒喝多了而趴在桌子上鼾聲大做的童天奇,李良是好一陣的搖頭。剛才見他喝酒爽快的很,還以為酒量可以,沒想這麼快就不行了。好在他酒量不行這酒品還行,喝高了後既不哭也不鬧是趴下就睡。

      叫了兩個僕人把童天奇安置好後,見岳闊等人還是沒有回來,感到甚是無趣的李良想起來後面似乎搭有戲檯子就出了偏廳向後院走去。

      剛轉過一個迴廊,李良就看到一個身著明黃色服飾的男孩正獨自一人在那裡對著一排兵器架發呆。李良眼睛一亮,這個一身皇家服飾的小傢伙一定就是十八皇子了,如果再給他弄匹白馬,那不就傳說中的白馬王子了嗎。看看左右沒人,李良心道:「好機會,逗個皇子玩玩比去看戲強多了。」

      李良走到那孩子身旁與他並肩而立道:「小弟弟!看什麼呢?」

      「小弟弟?」十八皇子鄭憲小臉一沉道:「大膽!誰是你弟弟?你知道我是誰嗎?」

      看著努力裝出一副老成摸樣的鄭憲,李良笑著說道:「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鄭憲生氣的說道:「我怎麼會知道你是誰。」

      「這不就得了!」李良道:「你不知道我是誰,我又怎麼會知道你是誰。」

      搭拉著小腦袋想了想,鄭憲指著自己身上的衣服道:「你難道看不出來我是皇子嗎?」

      李良道:「看出來又怎麼樣?看不出來又怎麼樣?」

      鄭憲道:「看不出來就算了,要是看出來,你就是以下犯上,論罪就是發配邊關。」

      「要是你是我,你會怎麼說?」一邊說李良一邊摸著鄭憲的小腦袋心想:「這皇子的腦袋手感不錯!果然是皇家出品啊。」

      「我要是你當然就說……,啊……這個!」鄭憲呆了呆後有點洩氣的說道:「當然是說沒看出來了。」

      拍了拍鄭憲的頭,李良得意的道:「這不就對了!不知者不為罪,小弟弟,你說是不是?來哥哥送你個小玩意。」說著就拔了幾顆小草編了起來,沒一會一個碧綠的螞蚱就放到了鄭憲的手裡。

      皇子的威嚴受到冒犯的鄭憲此時心裡怪怪的,在此之前還從來沒有人用這樣的態度對待自己。在皇宮之中,父皇的目光很少關注到自己,三個哥哥也少和自己講話,除了母親身邊的宮女太監對自己是誠惶誠恐的尊敬外,其他人見到自己不是敬而遠之就是不屑一顧的。

      雖然不被父皇看重,但逢年過節賞賜的東西還是不少的,而幾個哥哥也會像征性的送給自己一些玩具什麼的,更何況皇宮大內什麼沒有?所以鄭憲並不缺少心愛的玩具。可看著手心裡栩栩如生的草編,鄭憲的忽然發現自己的鼻子酸酸的,眼淚不知道為什麼順著眼角就流了出來。「來哥哥送你個小玩意。」一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話對他來說是那麼的渴望而不可求。

      李良也沒想到會出現這樣情況,好在見多識廣的他立刻就明白了這個小皇子是為什麼在哭了。他拉著鄭憲道:「男子漢流血不流淚,堂堂的皇子怎麼能流眼淚。」

      「誰哭啦!」鄭憲用袖子扛了扛臉,忽然頑皮的一笑道:「你承認你知道我是皇子了!這下可以治你的罪了。」

      「你要是治我的罪?」李良嘿嘿笑道:「小弟弟!你太嫩了點!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就是想治哥哥我罪,小子不給你機會,哥哥走了!」

      看著遠去的背影,鄭憲把小嘴一撅老高,他幾次想張嘴想問問這個給他不一樣感覺的人是誰,可幾次又忍了下來。忽然就聽到那人頭也不回的說道:「小弟弟!哥哥我叫李良,在禮部的鶴院任職,有空就來看看哥哥!不過來的時候記得要換身衣服,不然哥哥可不接待你噢!對了!來的話要麼早點,要麼晚點,千萬別在下個月來!」

      鄭憲喊道:「為什麼?」

      「因為下個月哥哥成親,不在鶴院……。」

      鄭憲看了一眼手中的螞蚱後,衝著李良遠去的背影喊道:「不在就不在!好像誰真的要去看你一樣!」

      隱約的聽到鄭憲賭氣的話語,李良微微一笑,他知道他一定會去的。

      為了搞清楚皇帝突然起用岳老將軍的目的,李良昨天派了僅有的兩個人手出去打聽消息,可結果卻很不理想,基本上可以說是一無所獲。而今天九皇子與十二皇子的出現,又更加讓李良為好友擔心了。假如自己是局中之人的話,在沒有看出來皇帝起用岳庭的用意之前是萬萬不會採取行動的,因為一個被閒置了數年的將軍想要完全控制住一個軍團絕對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做到的,而在岳庭完全控制住地虎軍團之前,他能起到的作用並不會有多大。由此可見,兩位連這麼簡單道理都搞不清楚皇子,也就是兩個外光內糙的驢糞蛋。

      可是……萬一兩位皇子並非自己想像中的草包的話,那麼也可以證明儲君的爭奪已經進入到了白熱化的狀態了,哪怕在微弱的力量也必須要爭取。更何況三大軍團是皇帝的直屬軍隊,在兩位皇子勢均力敵的情況下,即便是一個名義上的軍團元帥的態度也是能起到一定的作用的。

      雖然已經讓李忠兄弟倆繼續去打聽了,但這麼盲目的在街上轉是得不到實質性的東西的。而自己又不願意麻煩母親,那麼這個送上門的皇子不就是一個難得的好眼線嗎!小孩子不被人注意,大人說話有很多時候都會忽略到他們的存在的,所以有時候小孩子知道比有些大人還多。而皇子的身份又能讓他自由的出入宮廷,利用的好的話,在來一百個李忠兄弟也抵不上一個小鄭憲。

      第一眼看到鄭憲時,李良就從他落寞的眼神和孤寂的身影上知道,這是一個缺乏精神上的關愛的孩子。對付這種物質富裕而精神匱乏的小傢伙,對於當了好幾年幼兒圍棋啟蒙班老師的他來說還不是小菜一碟。

      想到得意處,李良忽然覺得有點不忍,利用一個孩子自己是不是太損了點?抬手在眼前擺了一下,彷彿是要趕走腦中的念頭。他心道:「唉!用精神上的關愛來換取我需要的消息,也算對得起這個孩子了。」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2 09:29 PM

第 三十三 章

      岳府後院裡的戲台上幾個戲子正賣力的表演著,李良聽了聽覺得這裡的戲劇很像是以前聽過的秦腔。可能是因為露天演出再加上沒有擴音設備的原故,與其說是在唱戲,不如說是戲子們在聲嘶力竭的喊叫。

      「七弟!」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在李良的背後響了起來。

      李良回頭說道:「大哥,好久不見了。」

      李翱看著比在國公府裡精神了很多的李良道:「七弟的神色好了許多。」

      「一般,一般,禮部第三!」李良笑著回道:「大哥不在前面陪十二殿下,就不怕出什麼亂子嗎?」

      李翱搖頭道:「有十三公主在出不亂子的。更何況九殿下和十二殿下畢竟是親兄弟,能有什麼亂子,鄭世兄,你說對不對?」

      李良這時才注意到,在大哥的身後還有一個人,就聽那人說道:「李世兄說的極是,這位一定是鎮國公府的七公子吧!在下靜北王世子鄭明!」

      李良拱手一禮道:「正是李良,見過世兄。」

      靜北王世子鄭明回禮道:「不敢,前些日子就聽家母說柳伯母的公子已經成年了,讓我一定要到府上拜訪一下,但一直沒有成行,實在慚愧。」

      你是未來的靜北王,我是一個沒有繼承權的出門子弟,有什麼好拜訪的?不過你既然把臉伸過來了,那不敲你一筆實在說不過去。李良心中冷笑,表面上卻很是熱情的說道:「世兄有心了,應該是小弟拜訪世兄的,那敢勞動世兄大架啊。不過……小弟下月初十成親,到時候還請世兄能夠光臨。千萬不要因為公務繁忙,給小弟來個禮到人不到噢!」

      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變著法的要賀禮,鄭明笑道:「看賢弟說的什麼話,能喝上賢弟的喜酒是在下的榮幸,一定是連禮帶人一起到。」

      「那小弟就恭候世兄了!」目的達到的李良也不願意和他們參合,就笑道:「兩位兄長不在前面陪殿下們,到這裡一定是有要事商談,那小弟就不打擾兩位了,我去那邊轉轉。大哥,見到父親就說我很掛念他。」說罷一搖三晃的走了。

      李翱本來有一肚子的話想問李良,可這鄭明卻像塊膏藥一樣貼著不松,只能是眼睜睜的看著李良離去。

      望著李良的背影,鄭明笑道:「令弟很有趣啊!」

      李翱面無表情的說道:「是很有趣。」

      日落西山之時,專司火燭的太監們按照終年不變的順序依照定製在皇宮的各處點起了燈火。

      華燈初上的養心殿內,大唐皇帝鄭健慵懶的靠在龍椅之上,花白的頭髮和鬍鬚以及暗淡無光的眼神讓這位大唐的君主顯得很是憔悴。就見他心事重重的說道:「虹兒,你又何必去岳家呢,讓他們鬧去好了。」

      十三公主鄭天虹說道:「父皇,九哥和十二哥雖然魯莽了一點,可歸根到底是讓您給逼的。您一天不立太子,他們就會一天不得消停。」

      似乎很累一樣,鄭健閉上了雙眼嘆息了一聲道:「立太子的事情寡人心裡有數,你就別管了。」

      「可是父皇,總是這麼拖著也不是辦法啊!不能讓兩位哥哥再這麼鬧下去了,不然矛盾就會越積越深,日後的禍患也會越大。五位王叔、各家國公和朝中的百官都盼著您能早作決斷啊!」鄭天虹並沒有因為健宗的話而放棄進言。

      「唉……!」又是一聲長長的嘆息後,健宗說道:「如果滎兒和柘兒也能像你一樣看的這麼透徹,寡人還用的著為由誰當太子這麼為難嗎?」

      「父皇……」

      鄭健擺了擺手道:「不要再說了,寡人累了,你下去吧!」

      無奈之下,鄭天虹只得帶著一直在旁邊低頭不語的鄭憲出了養心殿。在宮門口將弟弟打發走後,鄭天虹回身望著高掛在養心殿門前的燈籠暗道:「父皇啊!您到底在猶豫什麼?」

      而與此同時十八皇子鄭憲,正站在更遠的地方看著被大紅的燈籠映照下的公主姐姐,直到身邊的太監不耐煩的催促道:「殿下!該走了!」

      中年太監那不男不女的聲音和話語中的蔑視讓鄭憲從心裡感到一陣陣的厭惡,剛才跟著姐姐一起去見父皇卻從頭到尾都被忽視的憤怒一下子從心頭冒了起來。他忘記了這是在父皇的大殿之前,也忘記了這個太監是服侍父皇起居的心腹,更忘記了自己只不過是一個不被人關注的小皇子,鄭憲抬腿就要踹向那個勢利的太監。

      一隻手從背後將鄭憲抱了起來並在他耳邊低聲說道:「你怎麼敢在這裡鬧事,你就是自己不想活了,也要替祥妃想想啊!」

      中年太監看清來人後陰陽怪氣的說道:「十四殿下啊!陛下不是讓您老閉門思過嗎,您怎麼就溜出來了。」

      如果說對鄭憲還多少有那麼一二分的客氣的話,中年太監對因健宗酒後在御花園裡隨手拉了個宮女臨幸而出生的十四皇子的態度就是極端的惡劣了。

      「放開我!」鄭憲一點也不領哥哥的情,他掙紮著想要下地。

      「在屋裡太悶的慌,就出來透透氣。」十四皇子鄭德一面緊緊的抱著不安分的鄭憲,一面絲毫不以為意的對中年太監說道:「你是送小十八回去吧?我正巧想去給祥妃娘娘請安,你就回吧。」

      等樂得偷懶的太監高興的走了,鄭德才把鄭憲放了下來說道:「你一個皇子和太監置什麼氣!瞧你的樣子那裡像是大唐的皇子!」

      拽了拽凌亂的衣服鄭憲道:「我不像,你像行了吧!」

      鄭憲的一句氣話讓鄭德的心涼涼的,他咬著嘴唇後退了幾步想離開這裡,但最終還是停了下來說道:「我是不像一個皇子,但總歸是你的哥哥吧!走吧!讓哥哥送你回去。再晚的話,祥妃娘娘會擔心的。」

      鄭憲呆住了,哥哥!是的,對面這個人是自己的親哥哥!他把手放到了鄭德的攤開的大手裡,兄弟倆人並肩走在皇宮大內用玉石鋪墊而成的道路上,鄭憲的另一隻手心裡緊緊的攥著李良送給他的草編螞蚱。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2 09:32 PM

第 三十四 章

      春秋兩季的祭祖在大唐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尤其是對貴族階層來說更是如此。因為在這個每半年才有一次的為期十天的日子裡,已經成年離家獨立的子弟們終於可以回家探親了。李良盼望這個日子很久了,因為他迎娶馮家二小姐的日子就定在祭祖之日開始後的第六天。

      前段時間岳家的宴會因為三位皇子和一位公主的攪和變的索然無味,好好的一個聚會就這樣草草的就結束了。不過李良還是有所收穫的,從那天開始童天奇就經常來找他。可能是因為同病相憐的緣故,兩個沒有繼承權的傢伙就成了朋友。岳闊已經不能天天來報導了,羽林軍的差使佔去了他大半的時間。

      李良的日子過的很平靜,每日裡指點一下歐陽無雙他們四個下下圍棋,高興的時候再給他們講幾個成語故事或歷史典故打發時間。什麼聲東擊西了、奇貨可居了、破釜沉舟背水一戰了、釜底抽薪了、偷樑換柱了……當然了,這些個故事都是經過李良的改編,再藉著棋盤上的棋局講出來。而這些個中國人都耳熟能詳的小故事把四個人聽的,就像是四隻半夜裡地貓頭鷹,是眼睛直放光,而且不光聽,還都用筆記錄了下來然後當寶貝一樣的珍藏了起來。

      在這期間發生了一段小插曲,這一天岳闊好不容易得出半天空到了鶴院。李良一見好友到來和是高興,就拉著岳闊讓他講一講羽林軍裡的事情,可剛擺上茶水沒等開說呢就見李義幾匆匆的跑了進來說道:「少爺,童公子在門口和人打起來了。」

      李良和岳闊趕忙來到門口一看,就見童天奇和一個看起來十六七歲大小的少年打的是不可開交。二人是你來我往,拳腳並用讓李良看的是高興的不能行,他不但把要上前攔架岳闊給拉住了,還讓李義搬了兩把椅子來。

      岳闊就納悶了,他問道:「李兄,你這是什麼意思?」

      李良笑呵呵的說道:「長這麼大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會武功的人打架,你就讓我多看一會好了!李義,去把茶也端來!」

      這樣的回答讓岳闊是又好氣又好笑,不過從目前的情況看交手的兩個人一時半會也分不出勝負,何況有自己在應該也出不了意外。看就看吧,也不知道兩個半吊子打架有什麼好看的。

      在岳闊眼裡,正在交手的兩個人與其說是在比武還不若說是在丟人顯眼,活托托是兩個花架子在那裡瞎比畫。這童天奇雖然也是武將之家出身,但童家家傳的武藝本身並不高明,而且他們家也明知道童天奇以後會離家獨立的,所以自小也沒有過多的逼著他苦練。而和童天奇動手的這個少年,從他的功夫上看要比童家的家傳武藝要高明上不少,不過一看就知道,他也是沒下過什麼苦功,而且也沒有和人動手過招的經驗。

      在李良眼裡,正在交手的兩個人打的真是太好了,這邊一個黑虎掏心,那邊一個烏龍擺尾,雖然名字不一定對,但比起電影電視裡那些經過誇張的特技處理的武打場面實在是好看多了,所以他看的是津津有味,看到興奮處是拍著巴掌連連叫好。

      童天奇是邊打邊生氣,我這是招誰惹誰了,本來這幾天家裡的人忙公務的忙公務,忙活秋祭的忙秋祭,好不容易沒人管自己了,這才能經常過來找李良。這幾天在李良這裡,雖然沒有跟著院裡的四無公子學圍棋,但更著聽故事他是聽上癮了,童家祖上遺留下來的一個愛好就是打聽各種逸聞趣事。可沒想到剛到了鶴院門口就見這個人在附近鬼鬼祟祟的轉悠,就忍不住叫住他想問問他是干什麼的,可他也就隨手拍了那人一下,還沒等說話那人就劈頭蓋臉和自己打起來了,打到現在自己這個當事人都不知道為什麼。

      那麼和童天奇動手的這個人是誰呢?

      不是旁人,正是李良未來的小姨子,馮家三小姐馮如仙。這位姑奶奶自從看了未來二姐夫給二姐的那封信後,小妮子就對李良的印象就不是一般的壞,再加上經常看到娘在背地裡流眼淚,又打聽到這門親事是鎮國公逼著父親答應的,所以一直就想找個機會出口氣。今天趕上父親當值,母親和大姐去準備秋日祭祖先以及張羅二姐出閣的事情了,而二姐則是雷打不動的去鎮國公府去了。

      沒人管的馮如仙換了一身男裝後就從後門溜了出去,她仗著一股衝勁直奔鶴院,想要把李良揍一頓解解氣。不過想是這麼想,一到鶴院的大門口馮如仙就猶豫了起來。親也定了、就連婚禮的帖子都發出去了,這門親事到現在已經是鐵板釘釘無可挽回了。如果就這麼進去把未來姐夫給打了,只怕……,可是已經來了就這麼回去又不甘心,就在她心裡矛盾的時候,一隻『罪惡地手』從後面摸了她的屁股一把。

      一個會武功的大姑娘被人從背後偷襲(至少馮如仙是這麼認為的,)還摸了不該摸的地方,那後果是很嚴重的。馮如仙想都沒想一巴掌就拍了過去,童天奇反映還是不錯的,匆忙間一散身就躲開了滿臉桃花開的下場。童天奇也是年輕氣盛,二話不說就和馮如仙打了起來。

      李良看著看著就發現不對了,這個正和童天奇交手的人明明就是個女扮男裝的大姑娘,而岳闊也從馮如仙的嬌喝聲中聽出了這一點。這下麻煩大了,當街毆打良家婦女罪名很大的,無論輸贏都是件頭疼的事情。好在鶴院在的這條街背的很,平時就沒什麼人從這裡經過,官差也很少在這裡巡街。兩人互相看了看,岳闊苦著臉說道:「是個女的?」

      李良點了點頭道:「沒錯!你還不快把他們攔住!」

      岳闊一個健步衝了過去伸手就把童天奇給拽到了後面,然後抱拳道:「這位朋友,小奇是在下的兄弟,如果他有什麼地方得罪的,還請看在在下的面子上饒了他這一會。」

      剛才還打的熱火朝天馮如仙和童天奇異口同聲的說道:「憑啥啊!」

      瞪了馮如仙一眼,童天奇拉住岳闊道:「岳大哥!是他先打的我啊!憑啥就說讓他饒了我啊?」

      李良走了過來低聲在童天奇耳邊說道:「笨蛋!好男不和女斗。」

      「啊!」

      馮如仙回瞪了張大了嘴不知所措的童天奇一眼,然後對岳闊說道:「看你的面子?你是誰呀?」

      岳闊道:「在下羽林軍校尉岳闊。」

      「你就是岳闊?」馮如仙一副又是吃驚又吃崇拜的樣子。

      李良一看就明白了,岳闊在大殿前連敗十個大內高手被皇上欽點為羽林軍校尉的事情,已經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傳遍了,年少英俊的岳少將軍目前可是京城未嫁少女心中的夢中情人。而這位姑娘顯然就是岳闊的粉絲了,這就好辦了。李良走了過來說道:「沒錯了!這位就是勇猛與智慧並重的岳少將軍。」

      雖然沒見過李良,但李良去馮家的時候馮如仙是偷聽過他的聲音的。所以李良這一說話,馮如仙就聽說來他就是即將成為自己二姐夫的那個人了,小姑娘把臉一拉狠狠的瞪著李良。

      「暈!這小丫頭是想咬人啊!」李良被看的是心裡毛毛的。

      用力瞪了瞪李良,又看了看岳闊和童天奇,馮如仙哼了一聲,然後轉身就跑掉了,留下三個不知道到底招誰惹誰的傢伙在那裡嘀咕這小姑奶奶到底是為誰來的。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2 09:35 PM

第 三十五 章

      秋季祭祖的第一天是一個很隆重的日子,在這一天裡首先要舉行的皇家的祭祀活動,凡是在京城的王公貴戚文武百官一個不拉都要到場。

      李良身為禮部的官員自然也不能例外,早在幾天前就接到通告,讓他在四更天的時候帶著鶴院中的人質一起前往午門報導。所以到了這一天,在三更天剛過的時候他就睡眼朦朧的帶著樊無憂他們跟著前來領路的羽林軍兵士來到了指定地點。

      參加這種活動最是麻煩,單是為了避免不在祭祀活動期間不上茅廁就要提前兩天開始準備,正常的飲食是不能吃的,大量的水也是不能喝的,但又不能什麼都不吃,不然從皇宮帶京城外的皇陵那麼長的路走下來只怕要放倒很多年老體弱的官員的。

      李良打了個也不知道是因為太飽還太餓引起的嗝,從嗓子眼裡冒出來的一股子人參湯的味道讓他感到陣陣的反胃,不得已他只好偷偷的把藏在寬大的袖子裡的水葫蘆取了出來喝了一小口。和水葫蘆一起藏在袖子裡的還有幾塊上好的點心,這些都是管家李福為他準備的。

      皇宮前的廣場上是人頭湧動,雖然看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但從浩如星海的燈籠上看,在這裡至少已經聚集了三四萬人,而且還有人從京城的各處向這裡會集。

      天光微微放亮的時候,皇宮的大門緩緩的打開了,四百匹毛色相同的戰馬從大門內魚貫而出,緊隨其後的是羽林軍的三千精銳,再後面就是鋪天蓋地的皇家儀仗了。好傢伙,這條隊伍長的從天不亮就開始走,一直到日上三竿了才走完。

      「這是祭祖還是搬家啊!」在角落了跪的雙腿發麻的李良想。

      五位王爺、十一家國公,六部的尚書、侍郎都在皇帝的車攆前後陪王伴駕,至於其他的低品級官員只能跟在皇家儀仗的後面吃灰了,而李良更是在隊伍很是靠後的地方,即便如此在他身後還有好幾千人。

      還是第一次參加這樣活動的李良一邊走一邊想:「如果這時候有人造反,估計有個三五萬人馬就可以把這裡的人一鍋端了吧?」

      不過後來李良知道了,他這種大逆不道的計劃基本上是不可能實現的。因為在從京城到皇陵的這一路上除了羽林軍的數千精銳在就近保護外,剩下的數萬羽林軍在沿途看不見的地方嚴陣以待,而天鷹軍團和地虎軍團也在離此不到百里的地方隨時候命以防不測。

      浩浩蕩蕩的隊伍走走停停,好不容易在正午之前走到了皇陵,然後就是煩瑣的祭祀儀式了,位置靠後的李良根本就聽不到前面絮絮叨叨的司儀喊的是什麼,只是跟著前面的官員一起下跪磕頭起立,再下跪……抽空吃兩口點心喝口水,時間在無聊中一點一滴的流逝著。

      終於挨到了儀式結束,一天下來李良被折騰的是腰酸背痛,好在回去的時候是坐著父親留給他的車駕直接回國公府,不然讓他自己走回去可真是要了他的命了。

      到了府裡母子相見自是一場骨肉重逢的情感戲,不過已成外男的李良是不能再住進內宅了,所以娘倆說會子話柳夫人就讓累了一天的李良到前院的客房去休息了。

      第二日國公府祭祖不再細表,轉眼就到了李良成親的日子了。

      選在這個日子給兒子成親,柳夫人是動了很多的心思的。也就是這幾天裡能在鎮國公府為李良舉辦婚禮,換做其他的日子就只能是在外面李良自己的宅子辦了,而且是在第二天由兒媳婦一個人過來給公婆問安。

      雖然外男的身份不能讓這場婚禮不能操辦的太過隆重,但既然是在鎮國公府裡辦喜事。看在柳夫人的面子上和鎮國公府交好的官員,難免都有送賀禮過來。光是這些賀禮只怕也值不少銀子了,多了不敢說,四五千兩還是有的。而這些個賀禮自然也就落到李良的腰包裡,至於以後還人情出銀子就不是他考慮的事情了,完全由鎮國公府承擔。

      岳闊和童天奇一大早就過來了,他們一見到新郎官打扮的李良就哈哈大笑,童天奇更是笑的不亦樂乎,他說道:「李大哥,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你娶的是馮家二小姐!哈哈!你可要當心了,那馮小姐是武功高強,哈哈……!以後你可要小心嫂子的粉拳啊!」

      岳闊也落井下石道:「李兄,我給你送的賀禮可是我們家祖傳的上好跌打藥,你先用著,以後要是不夠了只管開口,管夠!哈哈!」

      李良的老臉紅的比身上的大紅衣服還要紅上三分,不過到現在他都不相信看起來柔弱似水的馮如玉會武功。

      柳夫人滿臉笑容的走了進來,

      迎親的隊伍一路上是敲敲打打鑼鼓喧天,李良騎在繫了紅綾的馬上,馬前走的是手持兵刃的岳闊和童天奇。這是一個流傳很久的風俗,在以農桑為主的社會裡,一個村落裡的人往往都是一個姓氏的親戚,所以在娶親的時候一般都是找外村的,這村與村之間少則三五里多則數十里,迎親的隊伍動靜太大很有可能吸引了山賊強盜來搶親,所以都會找些個會武藝的人當保鏢。而岳闊和童天奇今天充當的就是這樣的角色,雖說在京城是不可能出現強盜搶親的情況,但當保鏢的人還是不能少的。

      到了馮家後,李良在喜娘的引導下拜了岳父岳母,然後才到後面將新娘接了出來。跟在李良左右的童天奇,一到後堂就發覺一個漂亮的女孩子惡狠狠的瞪著自己,把個童天奇瞪的是直往岳闊後面躲。

      「你搗什麼亂啊!啊……」被童天奇擠到的岳闊順著他的目光一看,岳闊一眼就認出了,這個拿眼睛瞄童天奇的姑娘就是那天在鶴院門前和童天奇大打出手的假小子,沒想到英姿颯爽的她換回女兒裝後是如此的美麗,他不由得呆住了。

      「我的娘啊!」從馮家的丫鬟那裡問明了馮如仙的身份後,童天奇拍著胸口道:「李大哥的小姨子太奇怪了,就像是我欠了她錢似的。」

      岳闊喃喃的說道:「你不欠她錢,只是欠頓揍!」

      把童天奇聽的是莫名其妙。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2 09:37 PM

第 三十六 章

      迎親的隊伍來回都順利,除了半路上十八皇突然帶著幾個人在半道上殺了出來,讓人差點誤以為光天化日之下京城竟然出了搶親的山賊外,其他方面倒沒什麼值得一提的地方。

      與小皇子鄭憲同來的還有十四皇子鄭德,在岳家那一次偶遇李良給了鄭憲一個深刻的印象,他很早就想出宮去找這個敢在皇子面前自稱大哥的人來玩了。而十四皇子也對從弟弟的口中知道有這麼一個膽大妄為的人存在,就和弟弟一起來湊熱鬧,想看看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不過一看之下甚是失望,兩隻眼睛一個鼻子,長的是在普通不過了。

      今天的婚禮是送禮的人多,其他的十家國公都提前派人過來向鎮國公道賀了,就連靜北王府也來人致賀,這在五大王爺和十一家國公的關係日益緊張的今天已經是難得一見的情形了。雖然礙於李良的身份到場的客人並不多,不過讓柳夫人寬慰的是,兒子出去後結交的幾個朋友給她長足了面子。最近名勝大震的岳闊就不說了,光是十四皇子和十八皇子的光臨就讓到場的人欽佩鎮國公府的面子大了,一個出門子弟的婚禮竟然有兩位皇子到場祝賀,雖然是兩位不怎麼受皇上寵愛的皇子,但另外兩位皇子不是也送了賀禮過來嗎。

      拜天地、拜祖先、拜父母……相關的儀式是一項接著一項,一整天下來,李良就像是在騰云駕霧一般。沒有結婚經驗的人是不會知道的,初次成親的一對新人在這一天裡基本上都處於一種渾渾噩噩的狀態,對於婚禮中所發生的一切都只是被動的去接受,能不在他人的引導下做出正確反應的不是至少二婚的老油條就是心理素質過硬的強人,而李良顯然不屬於這二者中的任何一個。所以現在的他就像是個牽線木偶一樣,被人牽一下就動一下。不過就算是這樣,李良的心中也一直犯著嘀咕:「她到底會不會武功?應該不會吧!可……萬一她要是真的會的?暈……以後她要是打我怎麼辦?這個世界也沒有什麼『保護弱勢群體防止家庭暴力』的機構讓我去投訴一下!」

      佈置一新的洞房內充滿了喜慶的氣氛,這裡沒有鬧新人的習俗,所以屋子裡靜悄悄的,只有兩隻鮮紅的蠟燭不時爆出幾朵祝福的燈花。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李良來到了新娘的近前,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的他木裡半天后說道:「這個……哪個……嗯……你吃了嗎?」

      馮如玉低著頭沒有言語。

      李良更是不知該怎麼辦了,一急之下他就低聲的唱道:「娘子啊……!你是不是餓的慌?你要是餓的慌對我李良講……李良我給你煮麵湯。」

      聽到這樣不倫不類得歌,馮如玉抬起頭來對李良嫣然一笑,那讓綻放的百花感到羞愧的玉容頓時使李良陷了進去。此後的具體情節就不在這裡細表了,反正李良不是那種什麼都不知道的純情小男生,該發生的一切都發生了。

      幾天以後,小兩口拜別了雙親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在這一段時間的全方位接觸中,李良覺的妻子不但相貌好,而且溫柔體貼聰明賢惠;馮如玉覺得丈夫人長的雖然不怎麼樣,但卻風趣幽默、知識淵博。於是乎,先結婚後戀愛的老套故事在他們身上真實的體現了一會。

      為了自己的安全考慮,李良找了一個機會問馮玉如會不會拳腳功夫,讓他高興的是夫人的答案是——不會。就在李良激動萬分的慶祝自己不會落入家庭暴力的深淵之時,夫人又說道:「我們馮家學的功夫主要是在兵器上。」

      往肚子裡嚥了口唾沫,李良不敢再繼續問下去了。

      十八皇子已經成裡李良家的常客了,小傢伙在不用到書房讀書的時候就會跑到李良這裡一待就是一整天。這裡沒有皇宮大內中勾心鬥角,李良也比他的三個兄長更像大哥,從美麗動人的大嫂身上也能感受到公主姐姐們從來都沒有給予過的溫暖。

      時間一天天的過著,李良預想中的皇上提拔岳家的原因似乎也終於出現了苗頭。有一天鄭憲告訴李良,位於大唐南疆的勾斐國,在過了三十年之後又一次蠢蠢欲動,由勾斐王子潘明凱率領的求親使團也已經來到了大唐境內,估計再有十天左右的時間就要抵達京城了。而更為主要的是,窮其國力集結的四十萬大軍已經在距離大唐國境百里的地方駐紮了。

      聽到消息後,李良鬆了一口氣,原來皇帝是想借岳庭老將軍的威名來震懾勾斐。但是這個主意只怕未必高明,勾斐國的人也未必就吃這一套。岳庭老將軍如今一是廉頗老矣,而勾斐在當年參戰的人也已經老的老死的死,執掌軍權的都是成長在戰後的新生代,岳庭老將軍出任地虎軍團的主帥也許能讓他們害怕,但更可能激起他們報仇的心理。

      大唐和勾斐的恩恩怨怨已經有將近兩百年的歷史了,勾斐原本是前朝的藩屬國,在前朝覆滅中原分裂成五國後他們宣佈君主從王升級為皇,雖然中原五國都不承認,但也拿他們沒有辦法。後來大陸西邊的北櫟想乘中原內亂從正面進軍中原腹地,被燕、豐、衛三國聯合擊退後,改弦更張想先打下剛剛獨立的勾斐,然後在以勾斐為跳板進軍中原。

      北櫟士卒裝備精良訓練有速,勾斐國在正面根本句不是對手,後來還是依靠大唐的支持的糧草軍械才將北櫟的軍隊趕出國境。這一仗前前後後打了足足有二十五年,而大唐也整整支持了他們二十五年。在此期間大唐境內曾遭遇很大的災害,境內因為飢餓而死的國民不再少數,可就是這樣大唐對勾斐的支援也沒有停過。卻不了,這樣的支援最後卻得到了相反的回報,勾斐在擊退北櫟後,竟然垂涎起中原大地豐厚的物產來,百餘年來數次興兵來犯。

      李良心道:「媽的!我說怎麼聽著這個國家的名字這麼彆扭,勾斐……勾斐……真是狗肺一個啊!」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2 09:39 PM

第 三十七 章

      雖然覺得皇帝老爺子的主意並不高明,但既然對岳闊父子沒有傷害那就不是李良需要繼續勞神關注的了。不過這時候李良注意到,小鄭憲在告訴他這個消息的時候就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而在後來的日子裡更是像個滿腹心事的小老頭一樣,到了李良這裡不是發呆就是嘆氣。

      「小憲。」一個剛剛開朗的孩子變成這樣,讓李良忍不住就問道:「你好像有什麼心事?」

      「李大哥。」已經向同樣是經常到李良這裡來混吃混喝的童天奇,學會向李良叫大哥的鄭憲仰起臉望著李良說道:「我聽宮裡的人說,有人建議父皇應允了這門親事,他們要把十三姐嫁給勾斐王子。」

      十三公主雖是女子但為人豪爽、且喜打抱不平,在宮裡對不得健宗喜愛的兩個弟弟是照顧有佳,還多次幫過鄭憲的母親祥妃,所以小鄭憲對這個姐姐是十分的尊敬的。一旦十三公主真的出嫁了到勾斐,對於本來就受欺負的兩位皇子來說絕對是雪上加霜。

      正在削水果的馮如玉停下了,她微笑著向鄭憲說道:「放心吧!陛下是不會同意的。」

      李良納悶道:「為什麼不可能?」

      馮如玉道:「大唐自建國以來還從來沒有公主外嫁和婚的先例,歷代公主的駙馬全部都是大唐子民,據說這是高祖皇帝的遺命。」

      李良奇道:「有這樣的事?」

      「是的,我在皇室的典籍中見過。那是中原五國剛建國的時候,除我大唐外其他四國為了換取邊境的平靜,紛紛與北方的部落通婚。」鄭憲點了點頭,然後小聲地說道:「當時高祖皇帝有言:把女兒嫁給強盜換取太平是不可取的,如果真的這麼做了,那麼這一家的男人就都是王八蛋!如果有一天在老子的地盤上,要是有人敢做這樣下作的事情,有血性的漢子就給老子砍了他。躲在女人的褲襠下的男人死了比活著強!」

      頭一句聽著還像那麼回事,可後面的語言卻是那麼的粗俗,看來這位傳說中的大唐開國皇帝應該是個市井出身且沒什麼文化的粗人。不過話糙理不糙,這位高祖皇帝端是一個寧願站著死、不願跪著生的,有血性的好男兒,李良對這位高祖皇帝是越來越欽佩了。

      李良笑道:「既然有高祖皇帝的遺訓,那你還擔心什麼?」

      鄭憲苦著臉道:「這次不一樣,在去給父皇請安的時候,我聽到大臣們說勾斐的國書上寫的是,如果這次求婚被允婚的話,勾斐國將從此對大唐稱臣,國主的稱號也會從皇帝改成王,並在今後年年進貢、歲歲來朝,所以六部的大臣中有很多都認為應該答應勾斐王子的求婚。」

      真是不是自己家的閨女不心疼啊,李良心中一陣鄙視後問道:「五位王爺和十一家國公的態度是什麼?」

      小鄭憲搖頭道:「我只聽到這些,其他的就不知道了。哎……」說著說著就聽他嘆了口氣道:「我要是能幫上十三姐就好了,所有的公主姐姐裡她對我最好了。」

      李良看著像個大人一樣咳聲嘆氣的鄭憲暗自道:「無情最是帝王家,難得這孩子還能替別人著想。」

      就在李良正在感嘆的時候,鄭憲忽然抬起頭道:「李大哥,你能給我想個辦法嗎?」

      「這……!」在鄭憲充滿期盼的眼神中,李良猶豫的說道:「辦法不是沒有,可是太過凶險了。很有可能非但幫不了十三公主,還會把你自己連累進去。」

      「真的有辦法能幫十三姐嗎?」在看到李良重重的點頭後,鄭憲高興的手舞足蹈的說道:「快告訴我,快告訴我。」鄭憲本來只是無處可以傾訴,所以才病急亂投醫的問了那麼一句,卻沒想到李良真的就有辦法,他一心想的都是如何幫助十三姐姐全然忽視了李良口中的凶險。

      李良話已出口再改是不可能了,而且他似乎也另有自己的打算,所以就聽他對鄭憲說道:「那好吧!俯耳過來聽好了,你只要這樣……、然後這樣……。」

      把主意說完後李良又很不負責任的叮囑道:「記住,要是以後出了什麼事,可別說是我教你的!」

      「放心吧李大哥!」

      聽完了李良的辦法後,鄭憲高高興興的就回宮了,而一直凝神靜聽的馮如玉娥眉微挑道:「這麼做好嗎?」

      「如果我料想的不錯的話,應該不會有事的。」李良喃喃的說罷,就把玩起夫人為自己新做的洞簫來了。晶瑩翠綠的洞簫上有許多條細心纏繞著的銀線,既美觀又能起到加固的作用、冬天防冷夏日吸汗,一看就知道用了很大的心思。

      新洞簫所用的原料不是竹子,而是打著靜北王名義實際是靜北王世子的賀禮中的一塊上好的翠玉。如果是懂行的人會知道,人家送這東西的用意是讓主人依照自己的喜好雕刻成一對聯心玉枕的。可李良一看就來勁了,在另一個世界裡他就一直希望能有一個只有在電影電視裡才能看到的玉簫,所以這塊長度將近一米的玉石落到他手裡後,他就一直琢磨著怎麼才能把它變成玉簫。

      後來馮如玉知道了丈夫的想法後,照著李良自己弄的竹簫真的就給他做出來了。李良一見這寶貝是愛不釋手,這寶貝不但外觀精美,音質和音準也比他自己做的要好上了很多。不過他一直很奇怪,這玉簫內外光滑不見一絲打磨的痕跡,夫人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呢?

      很想知道製作工藝的李良是再三地、拐著彎地、抹著角地、迂迴地、想盡辦法地,總歸不是正面而從側面地去問,但馮如玉卻始終是微微一笑就把李良給打發了。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2 09:42 PM

第 三十八 章

      前來求婚的勾斐使團已經到了京城,在禮部尚書姜辛遠的引導下住進了禮賓院,一同出城迎接的是被健宗賦予了管轄禮部權利的十二皇子鄭柘。

      很客氣的安排好來使後,鄭柘便帶著親信人等回了自己的府邸。和很多人想像中的不同,十二皇子的府邸不但地處偏僻,而且是只有兩進院子房子。院子看起來倒是新的,但不要說皇宮了就是和李良的那個院子比起來都要顯的寒酸了許多,而和他相隔不遠的九皇子也享受著同樣的待遇。

      大唐歷代的皇子成年出宮後都會得到這樣一所由宗族分給的宅院,如果日後他們登不上皇位或在十年一次的比試結束時,不能接任空缺出來的那個王爺位置的話,那麼這樣的一個院子很有可能就會是他們的終老之地了。

      鄭柘看起來很不開心,一進房間就將所有的僕人都趕了出去,不大的廳堂裡只留下了他的老師同時也是他的心腹幕僚白侔。在屋子裡來回走了幾趟後,鄭柘生氣問道:「幾位世子今天怎麼都沒來?難道他們不知道今天要接待勾斐的使節嗎?他們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皇子?」

      「殿下息怒。」白侔站起身說道:「我大唐與勾斐多年交戰,十一位國公的祖輩有不少都陣亡在陣前,幾位世子今天不來也在情理之中。不過您放心,剛才從禮賓院出來的時候老夫已經讓人去傳喚三位世子了,估計他們也該到了。」

      說話間就聽有人喊道:「護國公世子劉冶、鎮國公世子李翱、寧國公世子王思敏在門外求見。」

      白侔低聲提醒道:「殿下,如今是用人之時,還望殿下以籠絡人心為要。」

      「快讓他們進來。」鄭柘舒展眉頭坐到了主位上,剛才的焦躁不安已經不見,換上的是一副老成持重的沉穩模樣。

      三位世子施禮後,像是商量好了一樣李翱和劉冶退了半步,有寧國公世子王思敏說道:「沒能隨同殿下去……。」

      鄭柘笑道:「不用說了,三位賢弟的苦衷我是知道的。若非管著禮部,我又哪裡願意去接什麼使團。都別站著啊,坐下說話。」

      三個受他們老子委派幫助十二皇子的世子跟在鄭柘身邊已經不一天兩天了,這鄭柘在才學和處理政務的手段上都還是很不錯的,但他最大的毛病就是急功近利而且從來不為他人著想。所以聽了鄭柘的話後,就立時感到今天他們扶助的對象和平日有了很大的不同,大有一種三日不見當刮目相看的架勢,所以他們一邊落座是一邊偷偷的用眼神交換著心中的疑惑。

      白侔看在眼裡心中一笑從鄭柘身後來到正中對三位世子一拱手道:「在下嶺南白侔。」

      屁股剛剛挨到凳子的三個人忙起身回禮連說:「見過白先生。」

      雖然沒見過白侔,但他的名字三位世子還是知道的,這位出身嶺南的學士才學過人在當地很有名望,十二皇子八歲時就拜在他的門下,只是在兩年前因病回歸故里去養病了,如今這位看來是病好了又從新出山來輔佐弟子了。

      互相客氣了幾句後幾個人再次坐下後,鄭柘說道:「三位賢弟,那勾斐王子想要明天就上朝遞交國書了。關於勾斐請婚這件事,不知各為國公是什麼意思?」

      又是王思敏率先說道:「各位叔伯還有家父的意思是,公主是否下嫁是皇室內部的的家事,我們這些外臣是不方便進言的。但勾斐將數十大軍擺在那裡顯然是要打一仗的,所以我們十一家已經在做抗擊外敵的準備了,只要陛下一聲令下,我們將配合三大軍團和勾斐決一死戰,決不退縮。」

      劉冶補充道:「我們也希望殿下最好也不要出面。」

      白侔似乎早就知道這樣的結果,他微微一笑說道:「國公們深謀遠慮,這次勾斐求婚十二殿下是不方便出面。不過……這關係到大唐邊境的安危,如果皇上答應了這門婚事,那麼勾斐就是我大唐的藩屬國了,西南從此再無憂患,於社稷於百姓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若是能由十二殿下出面促成此事定然會……。」

      「萬萬不可!」三位世子一起出言反對。此次勾斐求婚的事情,依照十一家國公的本意應該是強烈反對的,可就是考慮到十二皇子的利益,經過多次商議才下了決心既不讚成也不反對的,而現在他們的代言人不反對也就算了,竟然還要出面促成,如果帶著這樣的結果回去,那還不被家裡的老頭子們給罵死。

      最為上心的李翱搶先說道:「此事牽扯的方方面面太多,殿下還是慎重為好。」

      白侔撫了撫海下灰白的鬍鬚道:「老朽知道勾斐與你們各家都有深仇大恨,但老朽還是希望諸位能以國事為重,以江山社稷為重,以黎民百姓為重。這勾斐稱臣端是一件功在當代,利在千秋能讓諸位名垂千古的大好事啊!還請三位世子能將老朽的意思轉告各位國公,請他們為了大唐,也為了十二殿下一定要支持這次勾斐所請。」

      鄭柘也道:「三位賢弟都是自己人,我也就不說面子話了,若是我出面促成此事,不但利國利民,對將來是否能繼任皇位也大有干係。請三位賢弟轉告各位國公,他日功成之時,鄭柘定然不會忘記國公們的襄助之恩的。」

      三位世子互相為難的看了看後,王思敏道:「不是我們不想幫殿下,只是各位叔伯們在商議這件事情的時候,算定九殿下一系會因為一旦和勾斐開戰,天鷹軍團會首先被調往邊境,這對九皇子很是不利。所以九皇子定然會出面促成的勾斐求婚的,如果殿下也出面贊成的話,會落在九殿下之後的,太被動了,還是以不變應萬變的好。」

      「原來各位國公是在擔心這個,哈哈!」白侔笑道:「明日只要在商議此事的時候,十二殿下能搶在九殿下之前把支持兩國聯姻的主張講出來,那就不是十二殿下落在九殿下之後了,而是成了九殿下在為十二殿下搖旗助威了。」

      三個世子被白侔說的是無言以對,李翱苦笑一聲說道:「如此看來殿下是主意已定了,那好吧!我們這就把殿下的話帶回去的,請殿下等我們的消息吧。」

      劉冶和王思敏一看,也只能這樣了,三人一起告辭離去。

      「師傅說的太對了」李翱他們剛走,鄭柘就對白侔說道:「這十一家國公個個都是老狐狸,每次都說什麼是為弟子打算,讓我做著做那!嘿……!要不是您從嶺南趕了來,弟子只怕還一直被他們牽著鼻子走呢,這次弟子一定要自己做主,也讓他們知道誰應該聽誰的!」

      白侔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只是在內心裡盤算著什麼。

      離此不遠的九皇子鄭滎的府邸裡面,同樣也在商量這件事情。在場的除了有九皇子鄭滎、靜北王世子鄭明、平南王世子鄭卿和外,還有鄭滎的外公——吏部尚書胡晡。雖然商量的是同一件事情,不過這邊的氣氛要比那邊好的多,三個年輕人是正兒八經的堂兄弟,再加上一個久經官場的老傢伙,四個人是一團和氣。

      就聽胡晡說道:「勾斐王子求婚這件事情絕對沒那麼簡單,他們陳兵數十萬與邊塞絕對不會只是想娶我大唐公主。依老夫看來,無論陛下是否允婚,我們和勾斐的這一仗都是遲早要打的。」

      「胡尚書說的極是。」雖然胡晡是九皇子的親外公,但在禮教之中只有皇后娘娘的父親才是諸位皇子的外公。鄭滎恭敬的說道:「這麼看來,明日我應該出面反對這件事嗎?」

      「不!」胡晡搖首道:「非但不能反對,殿下還要大力支持。」

      靜北王世子鄭明不解的問道:「胡大人,既然明知道即使答應了勾斐的求婚也免不了一戰,為什麼還要讓九殿下出頭呢?要知道十三公主可是陛下最寵愛的公主啊!一旦打起仗來,十三公主在勾斐有個閃失……!」

      平南王世子鄭卿和也道:「是啊!萬一以後陛下追究起此事來,九殿下又要如何應對呢?」

      胡晡道:「如果現在不答應,那就要立刻和勾斐開戰,這一戰下來還不知道要打多久,對九殿下害大於利;但如果現在答應下來,那麼我們就可以以皇后娘娘鳳體有恙,十三公主暫時不宜遠行的藉口拖上幾年,那時候無論是戰是和,對十三公主都不會有任何的傷害。而在陛下面前,也將永遠都是功大於過的。」

      鄭明道:「還是胡大人考慮的周詳!佩服,佩服!」

      鄭滎說道:「好!明日我就向父皇進言。」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2 09:44 PM

第 三十九 章

      天空之中陰云密佈,月亮和星星都躲藏在烏云的後面,讓仰望天際的人們看不到一絲的亮光。在這漆黑的夜裡,健宗十四子鄭德無所事事的於皇宮之中轉悠著。他能去的地方很少,各位娘娘的宮院在這個時刻是不能去的,即便是在白日裡那些娘娘們也不會讓他進去問安的;健宗那裡也是去不得的,一個因為酒後失德而出生,且被命名為『德』的皇子在父皇的眼睛裡只是皇家的恥辱,雖然造成這個恥辱並不是因為鄭德,但健宗遷怒的目光卻總是落在他這個證據身上。

      一個不受皇帝喜愛的皇子,能在沒有母親照料的情況下,於深宮之中能長大成人的艱辛是外人想像不到的。在衣食住行上鄭德並不缺,就算健宗每次看到他都忍不住對他動無名之怒,但作為一個未成年的皇子,自己的宮院,奶娘嬤嬤、四個太監、兩個宮女,每月的月錢,識文斷字的先生,逢年過節的賞賜,該有的他一樣也不少。比較起那些整日為衣食奔波的百姓小民來,鄭德的生長經歷應該屬於那種被大多數人羨慕的。但那些始終圍繞在身邊的或鄙夷、或嘲諷、或冷漠、或者乾脆就是視而不見的眼神,讓他始終覺得這金碧輝煌的皇宮大內其實就是一個寒冷的冰窖。

      白日裡去太醫那裡,鄭德想為從小照顧長大的文公公求一副治咳嗽的藥,所遭受的刁難到現在還是歷歷在目,若非十三公主碰巧到太醫院過問為皇后娘娘配製的藥丸的事情,只怕是白白受了一場刁難最後卻仍是會空手而歸的。

      文公公應該是大唐皇宮裡最老的太監了,老到已經沒人知道他究竟是什麼時候入宮的。十幾年前文公公已經老的幹不動活了,勢利的總管大太監在給十四皇子派貼身太監的時候,想都沒想就把文公公以及另外三個同樣年老的太監分派了過去,而兩個宮女當然也是那種滿臉皺紋的。好在這些老宮女、老太監雖然身體不行了,但服侍人的經驗卻是頂級的,而且已經不指望攀龍附鳳飛黃騰達的他們,將鄭德看成自己家的孩子一樣去細心的照顧,讓鄭德在廣闊的皇宮裡還有一個小小的、但也是溫暖的港灣可以停靠。

      一想到文公公的咳嗽,鄭德就期盼著十八歲成年的那一天能早一點到來,這樣的話他就可以帶著文公公到外面去看大夫了。在皇宮之中太監是不能隨便離開的,而且也不能將外面的帶藥到宮裡來,不然的話一旦被發現帶藥入宮,不管是處於什麼原因也不管是什麼藥那都是一個結果——杖斃。

      再有幾個月就可以了,天見可憐啊,希望文公公能堅持到那一天。也許出了宮後衣食住行沒有現在這麼好,但鄭德知道那裡會有真正屬於自己的一小片天空。

      在皇宮之中除了他自己宮裡的幾個人外,就屬十三姐對他好了。她沒有像其他人一樣看不起鄭德,也經常會幫他一些小忙。公主不能隨便出宮廷的,而鄭德這個無人關注的皇子出去就要容易多,十三公主經常女扮男裝讓鄭德帶著他出宮,而鄭德也心甘情願的冒著被父皇責罰的風險去做這件事。因為這是他唯一能替這個唯一關照自己的姐姐所做的事情。

      最近關於勾斐國王子前來向十三公主求婚的消息鄭德也聽到了不少,但他只能默默的聆聽著宮女太監們的閒言碎語,雖然他很想為她做些什麼。鄭德有時候會忍不住去想:如果自己是皇帝的話,一定不會姐姐遠嫁他鄉。

      可是這樣的想法鄭德自己都覺得可笑,是的,他是一個皇子。按說在皇后娘娘無所出的情況下,鄭德這個十四皇子和他的兩個哥哥同樣都是有機會皇儲的,但是……。一想到文公公他們在沒有外人的時候會經常教他一些如何當皇帝的帝王心術,鄭德就覺得很是煩躁和鬱悶。就自己?一個在宮裡、宮外沒有任何勢力的皇子?想要當皇帝?太可笑了!

      胡思亂想之間鄭德一抬頭發現竟然來到了十八弟鄭憲的住所前,在向前就是祥妃娘娘的祥瑞宮了。聽聽報時的更樓上穿來的鼓聲,現在才一更剛過,鄭憲應該還沒就寢。近一段時間,這兄弟兩人相處的很是不錯,於是乎鄭德走上台階穿過虛掩的大門來到了鄭憲的門前。

      一輪紅日冉冉升起之時,大唐朝堂之上健宗高高在上,五王與十一家國公以及六部的文武百官於階下分列兩廂。

      「啟奏陛下!」禮部尚書姜辛遠出班說道:「勾斐王子率領使團昨日已經到達,現在午門請見。」

      健宗微微點頭後,龍椅旁的太監立刻高喊道:「宣,勾斐王子晉見!」

      「宣,勾斐王子晉見!」

      「宣,勾斐王子晉見!」

      當值的羽林軍用洪亮的聲音接力般的將旨意從宮殿之上傳遞到了午門,陪同勾斐王子的禮部侍郎黃乾對勾斐王子潘明凱說道:「吾皇有旨,請王子晉見。」

      潘明凱對隨從笑道:「看看!看看!這才是禮儀之邦,天朝大國的風範,你們多學著點,回去以後我們也這麼做。」一干隨從是連連應是,潘明凱這才大笑著向內走去。

      整個遞交國書的過程從開始到結束就像一出排練了很多次的戲劇,先是勾斐王子以兩國目前還是平等的,不願意對大唐皇帝行臣子的叩拜之禮,當然也會有大唐的臣子出來指責,雙方一陣唇槍舌劍之後在健宗的寬宏大量之下這種禮儀之爭也就過去了。

      接了國書和進貢的物品後,健宗就把看起來粗俗沒有修養的勾斐王子安排到外面休息了。

      大殿之上立刻就關於勾斐國書中提到的因為仰慕大唐天威,希望能成為大唐的藩屬,但為了安定本國民心,想先行請娶十三公主以顯示大唐誠意的這件事展開了一番爭論。

      越是重量級的人物出場自然也就越晚,而且還能通過前面那些人的發言來觀察皇上的臉色,所以儘管很多人早就有了自己的見解,但最先跳出來的都是些品級並不是很高卻被推出來當搶使的官員。既然是爭論,那麼已經就肯定是不一致的。

      有人提出自高祖皇帝以來,大唐從來沒有過公主外嫁和婚的先例,所以這件事情是萬萬做不得的。

      也有人道:勾斐已經說了,只要允婚,從此後他們就是大唐的藩屬國了,這怎麼能說是和婚呢?應該說是賜婚。所以應該答應勾斐的請求。

      又有人道:勾斐陳兵於大唐境外,分明是以武力訛詐,這求婚一事毫無誠意,絕對不能答應。

      看看已經被一群臣子吵的很不耐煩的健宗,吏部尚書胡晡覺得火候差不多了就對九皇子使了個眼色。

      鄭滎心領神會,但就在他剛要上前說話的時候一個人搶先道:「父皇,兒臣有本要奏!」看都不用看,這個搶著說話的,除了那個整日和自己作對的鄭柘是不會有別人的。

      健宗很是高興的說道:「柘兒,你是怎麼看的?」

      鄭柘胸有成竹的說道:「父皇,兒臣以為此次勾斐求婚乃是一件大喜事。」

      「喜從何來?」健宗笑逐言開的問。

      「我大唐自高祖以來,歷代都以一統中原為己任,但為什麼卻始終不能出兵呢?」從健宗的神色中察覺到自己這一次是押對寶的鄭柘,是越說越起勁:「就是因為勾斐在西南始終有北上之心,勾斐不穩我大唐就不能對外用兵。而今難得有此良機,勾斐國自行請臣,只要允了這門婚事,我大唐就可放心的對中原用兵了。」

      健宗聽的是連連點頭,不過他並沒有表態,而是說道:「滎兒,你對此事的意見呢?」

      被搶了先機的鄭滎把牙一咬就想改變立場出言反對,但看到外公微微搖動的頭他吸了口氣說道:「十二弟所言極是,於國於民於江山社稷,這次都應當準了這門婚事。」

      健宗笑容滿面的說道:「好!好!難得你兄弟今天的想法是如此的一致,好的很!好的很啊!嘿……嘿……嘿!」

      剛才還在爭論的大臣們見皇帝似乎已經有了主意,便紛紛說道:「二位殿下言之有禮。」「二位殿下英明。」呼呼啦啦一大群人跪倒在大殿上出聲附和。

      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出來拍兩位皇子的馬屁,五大王爺與十一家國公一個個如同廟裡的泥胎一般在旁邊是閉口不語,而六部之中也有禮部和兵部的尚書沒有說話。

      一陣喧鬧平息之後,健宗指著沒有說話的老幾位問道:「你們呢?」

      十幾根老油條異口同聲說道:「請陛下聖斷,臣等絕無異議。」

      健宗扶著龍案站起身,就在他要宣佈對此事最終的結果之時,就聽到大殿外一陣喧嘩,有一人闖了進來。

      健宗一見來人是氣的渾身顫抖。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2 09:47 PM

第 四十 章

      健宗皇帝不看來人便罷,一看來人再看清來人的一身奇裝異服打扮,是手扶著龍書案鬍鬚抖動全身亂晃,若不是靠著桌子的支撐只怕就就一頭載下去了。

      滿殿的官員也是瞠目結舌,不知所措。

      來人是誰?竟然會有這麼大的動靜?

      卻是健宗皇帝的十四子鄭德,就見他一身素白的孝服,頭上披麻、足下赤腳,完全是一副死了爹娘老子的孝子打扮。這也就算了,在他的手中還抱著半人高的靈牌,一路哀號著從大殿正門衝了進來。如果不是在場的眾人還都能看到健宗氣的發青的臉,估計還會以為他老人家已經駕崩了呢。

      鄭德來到大殿正中央高聲喊道:「父皇,兒臣有本要奏。」

      健宗強壓怒火緩了緩心神道:「來人啊!將這逆子給我拿下!」

      立時有大殿兩側的四名殿前武士擁了上來就要將鄭德按倒,可是當他們氣勢洶洶的來到十四皇子近前卻駐足不前了。

      原來是鄭德將手中靈牌一舉怒呵道:「高祖皇帝神位在此,還不退下!」

      眾人仔細一看,可不是嗎!鄭德抱的不是供奉在皇宮大內高祖廟裡的神位又是什麼!雖說這玩意放到了百姓家中很有可能被劈了當柴火燒掉的爛木頭牌子一快,但到了皇宮之內卻是已經供奉了將近兩百年的寶貝了,別說是給摔了,就連磕著碰著估計也是要掉腦袋的,所以殿前武士們是萬萬不敢放肆的。

      健宗氣的是一屁股坐在了龍椅上,他臉暴青筋的怒道:「你這不孝的逆子,還不……快……快將高祖的神位放下。」

      鄭德也是豁出去了,他目前處於一種極度亢奮的狀態,從小一直就被壓制的性情在這一瞬間全部爆發了出來,他幾步來到龍案之前將靈牌放了上去,然後高聲喝道:「高祖皇帝神位在此,鄭氏子孫還不參拜更待何時。」

      喊完之後鄭德自己先跪了下來,一邊磕頭一邊說道:「不孝子孫鄭德給老祖宗叩頭了。」

      平日高高在上的健宗在祖宗的牌位之前也只能先叩拜在問兒子的罪了,在太監的攙扶之下健宗皇帝來到靈位之前跪倒,五大王爺、十一家國公、六部門官員依次而拜。

      鄭德在眾人參拜靈位之時站起身來,眼看著其他人也行完了禮剛要起身,他從懷中取出一物打開後郎聲道:「高祖皇帝聖訓!」

      大家仔細一看,鄭德手裡拿的同樣是供奉在高祖廟裡,記載著大唐高祖皇帝生平業績的——金書聖卷,這玩意每年祭祖的時候都會拿出來念幾句的。

      健宗只得再次跪下說道:「鄭健恭聽祖訓。」其他人也只能有樣學樣了。

      鄭德念道:「高祖皇帝有言:以公主和婚換取一時之太平,乃是小人行事,不可取也!吾鄭氏子孫有行此事者,斬無赦!」鄭德所念的是經後人美化過的大唐高祖皇帝說過的話,因為原文實在太過粗俗,不但難登大雅之堂也有損開國皇帝的顏面。

      健宗叩頭道:「鄭健不敢忘懷先祖聖訓。」

      將寫有高祖皇帝聖訓的書卷捧過頭頂,鄭德說道:「勾斐乃是忘恩負義之輩,今名為請臣求婚,實乃包藏禍心,請父皇以高祖皇帝聖訓為念。兒臣一時斗膽,自知罪無可恕,請父皇賜罪。」說罷將書卷交給旁邊的太監,然後走到階下跪倒在地再無下文了。

      健宗鐵青著臉讓幾個太監把祖宗送會來的地方,瞧那架勢如果沒有大臣在場的話,估計健宗早就下令把鄭德這個忤逆的兒子拉出去喀嚓成好幾段了,但現在他只能由著兩個太監把他扶回了龍椅,然後坐在那裡同樣的不再說話。

      大殿之內是鴉雀無聲,誰也沒想到十四皇子會突然來了這麼一手,眼看著大局已定的事情十有八九是要黃了。剛才雖然同樣有人提過高祖皇帝的話,但大家都沒當會事,而現在十四皇子又是牌位又是金書聖卷的,有又那個還敢在接著剛才的話茬往下說啊。

      鄭德是怎麼來的?他又什麼要這麼做?

      卻說昨夜鄭德進到鄭憲的住處後就覺得有點不對,宮女太監一個不見,再來到鄭憲的臥室裡又看到弟弟正在擺弄著幾塊白布。雖然還沒有全部弄好,但他還是看的出來,鄭憲擺弄的是一身雪白的孝服。這宮廷之中有那兩種衣服是不能隨便穿的,一是只有皇上才能穿的龍袍,另一種就是孝衣了,(其中忌諱的原因就不再多說了)穿了是要掉腦袋的。

      鄭德大驚之下慌忙四下看了,確定沒有人在左右刺探忙關上房門並對鄭憲小聲說道:「你在做什麼啊?」

      正在專心致志的鄭憲聽到房間裡有人說話就嚇了一跳,他抬頭看清楚是鄭德後舒了口氣道:「是十四哥啊!你嚇死我了!」

      望著輕鬆的表情,鄭德急道:「你不要命了,這是你玩的東西嗎?」

      鄭憲得意的說道:「十四皇兄,放心好了,我知道我在做什麼,我是要幫十三姐的。」

      來到弟弟的身前拿起了白布看了看,確定是一件孝衣後,鄭德說道:「你就用這幫十三姐?你這不是添亂嗎!」

      小鄭憲背著人弄這東西弄了好久了,讓小孩子守護一個秘密是件很辛苦的事情,雖然他也知道這事情是不能告訴別人的,但總是憋得難受,如今見到一個還是可以信任的人他就忍不住說出自己要做的事情了。他抱著鄭德的脖子道:「十四哥,你想啊!明天在大殿議事的時候,我穿上孝服再捧著高祖皇帝的金書聖訓一念,還有誰敢再提讓十三姐嫁給勾斐王子的事情!」

      鄭德聽了是連連搖頭,他苦口婆心的說道:「這怎麼可以!你也不小了,怎麼能做這樣的事呢,你要是真的這麼做了,不但你自己的小命難保,還會牽扯到祥妃娘娘的。」

      「怎麼又是這幾句啊!」在李良的感染下如今開朗了很多的小鄭憲笑道:「十四哥!像你這樣前怕狼後怕虎的,一點都不像是個男人,還活個什麼勁啊!」

      昏昏沉沉得出來鄭憲的住所,鄭德一路踉蹌著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一點都不像是個男人,還活個什麼勁啊!一點都不像是個男人,還活個什麼勁啊!一點都不像是個男人,還活個什麼勁啊!一點……!」鄭憲的話語反覆出現在鄭德的腦海裡,他的頭就像是要崩裂開來一樣。

      鄭德捫心自問,這十幾年來自己委曲求全的確不像一個男人。這麼做究竟是為了什麼?十八弟也許是因為年紀還小,考慮不到一些事情不但會對他造成影響,還會連累到他的母親祥妃。但相比之下自己又是為了什麼瞻前顧後,連大聲說話都不敢呢?小時候文公公他們曾告訴自己,如果讀書讀的好父皇就會喜歡自己,他就拚命的讀書練字,可每次父皇看到自己時那種不願多看一眼的神情讓他越來越心灰意冷。

      在鄭憲那麼大的時候,也許是更小的時候,鄭德就知道自己是一個一個被人忽視的皇子,自己只是為了活著而活著。從那以後在父皇面前他不說話,在皇后娘娘面前他不說話,在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面前他同樣不說話。

      活著究竟是為了什麼?如果活著只是為了委屈的活著那麼就去死好了!

      從來沒有這麼衝動的鄭德失去了理智,他要去死!

      既然要死就死的壯烈一點吧!在著冷酷的皇宮之中只有十三姐對自己好一點,再有就是十八弟了,那麼就讓自己為他們去死好了!

      「一本高祖的金書聖訓是不夠的!既然要干就干的乾脆一點!明天我要用高祖的神位開道!哈哈!哈哈!哈哈!」冥冥之中似乎有股子力量在敲打著鄭德的頭顱,他打開了櫃子將祭祖時的孝衣翻了出來,而後冷笑著穿上孝衣再套上外罩。

      額頭緊貼在大殿冰冷的階石上,那厚厚的地毯沒有給予鄭德任何的感覺。他在等著從父皇的金口之中說出自己的名字,這是他很多少年的願望,沒想到今天竟然能在這樣的場合裡實現。

      鶴院之中,李良正仔細的聆聽著盤旋在天空中獵鷹的鳴叫,秋天是一個打獵的好季節。

      是的!秋天是一個打獵的好季節!問題是那個是獵鷹、那個又是獵鷹爪下的野兔。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2 09:50 PM

第 四十一 章

      秋風吹過之處,懸掛在窗櫺上的銀色風鈴在風兒的樂章中擺動著婀娜的身姿,清脆的叮噹之聲迴蕩在富麗堂皇的宮殿內。大唐皇宮的女主人——當今皇后娘娘,正側耳聆聽著數百串各色的風鈴的輕歌曼舞。

      歲月的痕跡化做額頭的溝壑與兩鬢間隱現的華發鑲嵌在姜皇后那曾經風華絕代的玉容之上,鳳駕之前幾位容貌與姜皇后帶著幾分相似的女子促膝而坐。她們是姜皇后所出的九位公主,年齡最長的大公主已經是為人之母的婦人了,而年紀最小的十九公主才不過八歲而已。

      望著閉目聆聽的母親,眾位公主通過眼神相互傳遞心中的焦慮。

      「母后!」最先忍不住的二公主輕輕的說:「您知道不知道今天早朝父皇要商議勾斐求婚的事?」

      姜皇后鳳目慢慢的睜開,她笑道:「你們啊!說什麼是來陪母后解悶的,終於說實話了吧!」

      「母后!」最小的十九公主依偎在姜皇后身上撒嬌道:「聽說勾斐的人長得都和猴子一樣,人家不要十三姐嫁給猴子嗎……母后!」

      捏了下十九公主的小鼻子,姜皇后道:「你長的才像小猴子。」

      大公主來到母親身邊將小妹拉到一邊而後說道:「母后!您長教導我們,讓我們姐妹同甘共苦,無論遇到再大的艱難也要不離不棄,女兒們是一刻也不敢忘記母后的教誨。女兒和諸位妹妹求您了,今日之事是關係到十三妹一輩子的大事,您可不能不管啊!」

      「求您了母后!」除了十三公主外,其餘的八位公主一起跪倒在姜皇后面前。

      慈愛的點了點頭,姜皇后很是欣慰的說道:「你們能這麼想,母后我很是高興!可是我大唐雖然不像其他幾國一樣,明文規定有後宮不得干政。但在高祖皇帝留下的男主外女主內的規矩之下,歷代皇后又有哪個對朝堂之事指手畫腳了?」

      二公主著急道:「十三妹的事算不得外事啊!在我們大唐,婚嫁之事不都是母親們說了算的嗎!」

      姜皇后嘆息道:「自古皇家無內事啊!」

      大公主道:「難道母后您就眼睜睜的看著十三妹被嫁到勾斐去嗎?」

      「哈哈!」姜皇后忽然大笑不止,許久之後她才說道:「誰說的你們父皇要把虹兒嫁到勾斐去?」

      眾姐妹是面面相覷,二公主奇道:「母后!是不是父皇和您商量過這件事?」

      「沒有啊!」姜皇后肯定的說。

      「那您……。」

      姜皇后站起身來到鳳閣之外,一群公主環繞在左右,就聽她自信的說道:「正因為你們的父皇沒和我商量過這件事,所以你們的父皇就一定不會讓虹兒嫁給那什麼破王子的。」

      九位公主一起在御花園中發自內心的歡呼雀躍。

      金鑾大殿之上健宗鐵青著臉居中而坐,文武百官是低頭不語。

      就在這時候,剛才奉命去送高祖皇帝神位和金書聖訓回高祖廟的太監從外面跑了進來,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大殿上說道:「皇上……高……高……高祖爺的神位被十八殿下搶走了!」

      嗡的一聲,大殿上就炸鍋了,大臣們是議論紛紛!

      今天這是怎麼會事啊!剛剛十四皇子鬧了這麼一出已經讓人傷透了腦筋了,如今十八皇子也來湊熱鬧,這兩個平日不被人主意的皇子到底是想幹嗎?

      卻說小鄭憲在晚上因為想著要干一件大事,興奮的久久不能入睡直到午夜才昏昏入睡,所以早上就起晚了。一覺醒來後,小傢伙收拾利索用外套罩著孝衣就趕往了高祖廟想取要拿的東西。不料想卻撲了個空,神位和金書聖卷是一個不見,廟裡廟外遍尋不見正在疑惑間,就看到一個太監手捧著他先要的東西過來。

      鄭憲想都沒想上去就奪,那太監怕在爭搶之時摔了靈牌不敢硬來,基本上等於是雙手奉上。

      得了東西后鄭憲把外衣一脫露出一身孝衣就向大殿而來,剛進大門就見已經得了消息的健宗在門內怒目而立。

      鄭憲到底還是個小孩子,一見父皇這手就是一哆嗦,笨重的靈位眼看就要脫手,好在旁邊的護衛眼疾手快將靈位接住。

      健宗一把抓住鄭憲,從他懷裡將金書聖卷摸了出來後吩咐了四名帶刀侍衛護送回高祖廟,並言道:「你們就守在高祖廟裡,再有私動神位者,給寡人直接砍了。」看來健宗是氣壞了,兩個皇子有事沒事就抱著祖宗的靈位滿世界亂轉,以後要是大家都這麼做誰能受得了。

      回到龍椅之上,健宗看了看兩個跪在階下的孝子(穿著孝衣的皇子)又掃視了文武眾臣後一拍龍書案道:「都說說看,該怎麼處理這件事?」

      大家糊塗了,都不明白皇上老爺子問的是勾斐求婚還是問兩位皇子,所以很久都沒人出班啟奏。

      見沒人說話,健宗一抬手點著兩個人道:「你們說,你們的兩個弟弟以高祖皇帝聖訓進諫,是功是過?又該如何處理?」

      被點到的卻是九皇子與十二皇子,原本信心滿滿的兄弟倆此刻心中是忐忑不安,額頭上汗水立刻就冒了出來。健宗的話雖然明是問十四和小十八,其實是在問勾斐求婚之事,若是他們回答兩個弟弟以高祖皇帝聖訓進諫有功,那麼就等於推翻前面他們自己的話;可如果說兩個弟弟是過的話,那就是當著滿朝文武的面承認自己是一個為了達到目的而不惜骨肉相殘的人。雖然他們心裡狠不得除了自己外,其他的皇子都死掉才好,但面子上的卻是萬萬不能這麼做的;而且別看皇上老子看起來很生氣的樣子,但就聽這話裡的意思分明是沒有責罰他們的意思。

      鄭滎和鄭柘在心中把兩個出來攪局的弟弟咒罵了不知道多少遍了,經過再三考慮二人把牙一咬先是鄭滎說道:「兒臣以為兩位弟弟雖然行事有些鹵莽,但本意是好的,只是兩位弟弟錯會了高祖的聖訓。兒臣竊以為他們動機是好的,但做法有待商榷,這次就請父皇不要怪罪他們了,以後嚴加管教就是了。」

      健宗緊繃的臉放鬆了一些,他說道:「柘兒你呢?」

      鄭柘也道:「九哥說的極是,兒臣也認為兩位弟弟尚且年幼,還不能領會高祖聖訓的真正含義,錯以為只要是公主外嫁就是和婚,所以才會如此行事,還請父皇不要降罪了!」

      「降罪?」健宗一隻手放在龍書案之上,另一隻手輕捋鬍須,半晌之後他忽然捧腹大笑起來,前仰後合之間殿內文武之中已經有部分人揣測到了健宗笑聲中的含義了。

      大笑過後的健宗用力一拍龍案道:「鄭德、鄭憲,你們起來。」

      低頭等死的兩個皇子聞聽事情有了轉機,急忙謝恩後站了起來。

      「你們兩個做的很好!」健宗無限欣慰的說道:「難得你們還記得先祖的聖訓,好,好,好!鄭德!」

      鄭德忙道:「兒臣在!」

      健宗道:「你今年多大了?」

      「回父皇,兒臣再有三個月就十八了!」

      健宗抬頭望瞭望大殿的頂粱道:「十八了!時間過的可真快啊!好吧!你從明日起就從宮裡搬出去吧!還有,從即日起,戶部與刑部歸你節制。」

      大殿內又是嗡的一聲,六部中的吏部、工部是由九皇子統轄的,而兵部和禮部則是歸十二皇子管的,這麼做完全是考察他們的能力為以後確立太子打基礎呢。現在突然冒出來個十四皇子把剩下的戶部與刑部給管了起來,那就等於說又有一位皇子得到了皇上的信賴成為了太子的候選人。

      好大一塊從天上掉下來的餡餅把鄭德砸的頭暈目眩,他像是夢遊一般的跪地謝恩,至於嘴裡說的是什麼,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了。

      獎勵完了鄭德後健宗又對鄭憲說道:「憲兒,你十歲了吧?」

      「回父皇,兒臣過了年就十一歲了!」鄭憲仰著小臉說。

      看了看天真無邪的小鄭憲,又看了看感激涕零的鄭德,最後又看了看像木雕一樣站在那裡的鄭滎和鄭柘。健宗的目光反覆的在四個兒子身上遊蕩著,許久之後似乎下了什麼決心一樣對著文武百官宣佈了一個更讓人震驚的決定。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2 09:53 PM

第 四十二 章

      「憲兒!」健宗喊著小兒子的名字道:「你是不是不想你十三姐嫁到勾斐去?」

      鄭憲點頭道:「是的。」

      伸出兩個手指健宗說道:「那麼朕決定給你兩個差事,若是你做的好,你十三姐的駙馬就由你來定,若是做不好,那麼……你敢不敢接?」

      沒有絲毫的猶豫,再次點頭後鄭憲說道:「敢!」

      「好!」健宗滿意的點了點頭後並沒有直接說出要派什麼差事給鄭憲,而是對著大殿內的百官說道:「眾位愛卿。你們之中很多人都知道,在眾多的子女之中寡人最寵愛的是十三女天虹。而且也應該聽到過這樣的傳聞,那就是寡人曾經說過,如果天虹是皇子的話,那麼大唐的太子就一定不會是其他人了。」

      這種私下裡大家都知道的事情突然被健宗提了出來,而且還是在這種場合提出來,眾人都不知道皇上到底要表達什麼,一個個都豎起了耳朵,而四個皇子除了鄭憲外,其他三個都把頭低了下去。

      「天虹公主就是朕的掌上明珠,是大唐的瑰寶。」健宗繼續道:「而勾斐是什麼東西?他們對於我大唐來說,是一群忘恩負義的混蛋,是一群妄想謀奪我中原財富、搶佔中原田地、殘害我中原子民的,豬狗不如的下賤痞子。就在今天他們竟然還舔著臉以請臣之名想娶我大唐的公主!前有高祖皇帝聖訓在耳、現又有勾斐陳兵於邊以武訛詐!你們說,朕能答應他們嗎?」

      一直作壁上觀的五位王爺與十一家國公這時候不再沉默了,他們同時出班奏道:「皇上聖明!臣等以為斷然不能答應,臣等只等皇上一聲令下,自當各率領家兵奔赴邊關,絕無遲疑。」

      滿朝文武也隨聲附和,是文臣開罵、武將請戰,一時間大殿內痛斥勾斐之聲不絕於耳。

      擺了擺手讓一群老油條和一眾牆頭草安靜下來,健宗又道:「眾位愛卿,你們的心意寡人心領了。但是……!」

      健宗這一『但是』把所有的人都『但是』蒙了,合著剛才一番慷慨激昂就差明說要發兵開打的話就這麼給『但是』了!

      「但是如若勾斐是真心請臣,而朕卻因為祖訓和疼惜自己的女兒斷送了臣服勾斐的大好良機,那朕豈非是為一己之私而壞了國家大事嗎?那時不知將有多少大唐男兒埋骨邊塞,而邊關上的百姓也難免流離失所。你們說……這叫朕……哎……與心何忍啊!」

      這番話下來,不但文武百官搞不清楚皇帝到底是什麼意思,就連那十幾根老油條也摸不著東南西北了。這勾斐王子求娶十三公主的事,皇帝到底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呢?但王爺和國公們到底是在油鍋裡滾了幾十年的油條了,立刻一起說道:「陛下仁厚,是大唐是福、也是百姓之福。」

      健宗這時又反過來對鄭憲說道:「憲兒!」

      鄭憲道:「兒臣在。」

      「朕的為難之處你也聽到了,這祖訓是不能違背的,但這仗嗎……朕也是不願意打的!所以朕要派給你的第一個差使就是……,」稍微停頓了一下後,健宗轉過龍書案來到鄭憲面前說道:「你要設法讓勾斐的四十萬大軍從我大唐邊境撤走。」

      「啊!」

      健宗沒有理會鄭憲和眾人的驚訝繼續道:「這第二件差事嗎!就是,讓勾斐使團自己提出不再求婚了。」

      「這……!」

      健宗撫摸了一下鄭憲的頭後說道:「朕給你一道手諭,再將邱瑞派給你,在三個月內,滿朝文武、六部官員、還有你的三位皇兄以及諸王和眾國公你可以任意調遣,有不聽命者,三品以下官員可以先斬後奏,其他人等也可先行監押。但是有一樣,如果三個月內你沒有完成這兩件差事的話,那麼你十三姐就只能遠嫁了。好了……朕也累了!散朝!」

      健宗皇帝自己拍拍屁股走人了,卻把一個爛攤子留給了小鄭憲,也把眾多的疑問留給了在場的官員們。

      「滾。」官窯專門為皇宮大內燒製的御用茶杯被鄭滎用力的摔在地上,滾燙的茶水伴著陶瓷碎片在吏部的尚書房內飛濺,把淑貴妃派來送信的小太監嚇得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可惜了!這可是去年皇上賞給老臣的上好官瓷啊。」吏部尚書胡晡雖然嘴了說著可惜,但從表情上看不出一絲半點的不捨。

      「有什麼可惜的!」鄭滎不滿的說道:「胡大人要是稀罕這玩意的話,只要讓我當了太子,等我接任大寶之時滿皇宮的瓷器都給你好了。」

      「殿下慎言。」胡晡走到門前看了看確定四周沒人便將房門關上,而後老神在在的坐下後說道:「殿下,皇上今天又沒把您怎麼樣,您又何必發這麼大的火呢?」

      鄭滎陰沉著臉道:「是沒把我怎麼樣,可是父皇他不但讓老十四接掌了戶部和刑部,還給了老十八那麼大的權力……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當朝太子也不過如此吧!他怎麼不直接傳位給老十八,自己去當太上皇來的乾脆。」

      胡晡咳嗽了一下道:「殿下,難道你認為皇上今天這麼做是準備立十八殿下當太子嗎?」

      「剛才母親從宮裡傳來的消息胡大人沒聽清楚嗎?」鄭滎氣哼哼的道:「父皇一回後宮,皇后就降懿旨把老十八的母親從妃子加封為了貴妃,而且還是貴妃之首的賢貴妃。後宮除了皇后,在嬪妃之中就屬她地位尊崇了,這分明是母以子貴,而反過來又是子以母榮,父皇這是在給老十八造勢呢。」

      「殿下!」胡晡是恨鐵不成鋼,他搖了搖頭道:「你怎麼只看眼前而不思慮將來呢?依老臣之見,這儲君的人選應該還是你或十二殿下。十八殿下則不過是皇上臨時推出來應付局面的人罷了。」

      「何解?」

      「你想啊!」胡晡信心滿滿的說道:「那勾斐厲兵秣馬三十年,此次又是發傾國之兵進駐邊塞,怎麼可能說退兵就退兵呢?而勾斐王子求婚更是明明白白寫在國書上的,他們又怎麼會輕易的撤回呢?老臣料定,皇上真正的意思是要和勾斐打上這一仗,但是事起倉促,無論是調兵還是遣將都需要時間。所以皇上才想出了這麼兩件滿朝文武誰也不可能完不成的差事,而目的就是為了拖延時間。但這種不可能完成的差使總要有人來辦吧,也只有十八殿下才能去辦在辦砸之後才不會受處罰。呵呵!而且就算在辦差的時候十八殿下捅出了婁子,也可以推說是小孩子出來胡鬧,那勾斐王子就是再怎麼樣,也總不能和一個小孩子過不去吧。如果老臣沒有猜錯的話,不出三日皇上就會稱病,再十八殿下沒有鬧出點名堂之前是不會再露面了。」

      鄭滎問道:「如果把十八推出來是因為這個原因,那麼父皇又為什麼要重用老十四呢?」

      「殿下是當局者迷啊!」胡晡哈哈一笑道:「你再好好得回想一下早朝時的場面。先是十四皇子冒死進諫,而後跟著十八殿下也闖進了大殿。但是十八皇子進了大殿之後說了什麼了嗎?沒有,十八殿下還沒開口就被皇上給制止了,可以說以聖訓進諫完全是十四殿下的功勞。這也是皇上讓十四殿下接掌戶部和刑部的原因,因為他的做法合了皇上的心意,同時也是借重用十四殿下來警告你和十二殿下……警告你們最近為了拉攏人心斗的太過火了,而骨肉相殘兄弟不和又正是皇上最不願意看到的。」

      「殿下再想想,在朝堂之外,每次你和十二殿下爭鬥之時,是誰總是適時出現化解了中立的大臣們的煩惱?使得你們每每無功而返呢?是十三公主!而這也是皇上越來越寵愛十三公主的原因。而老臣之所以建議殿下支持將十三公主嫁出去,也是不希望有她在裡面繼續維持這樣的局面。而本應力爭對勾斐開戰的十二殿下,竟然也支持聯姻估計也是打的這個主意。」

      說到這裡胡晡嘆了口氣道:「老臣一直以為,十三公主表面上是為了你們兄弟和睦、穩定朝局,實際上是在為沒有皇子的姜皇后收攏人心,是受了姜皇后的指使,但沒想到的是這卻是皇上的想法。皇上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他不會犧牲十三公主,進而防範在他歸天之後有人對姜皇后不利。也是在明確的告訴殿下,如果你們再這麼鬥下去,那麼迫於無奈他就只能將皇位傳給他最不喜歡,但卻知道維護祖宗家法並不會對皇后不利的十四皇子了。」

      鄭滎恍然大悟道:「外公不愧是三朝老臣,也只有您才能有這等見識。皇后無子,而她所出的九位公主又以十三妹最為聰慧,在朝臣之中也最有聲望,只要有十三妹在,無論是誰接任大位都不敢對姜皇后怎麼樣的。那麼依外公之見,我今後該怎麼做才能讓局面變得對我有利呢?對老十八的差事又該採取什麼樣的對策呢?」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2 09:56 PM

第 四十三 章

      聽到九皇子鄭滎叫自己外公,胡晡是滿心的歡喜,他滿面春風的說道:「殿下,你一定要記住了。十八殿下辦差,若是有用到你的地方,千萬、千萬要全力以赴,如果他不來找你幫忙,你也要經常去問候一下。再有,姜皇后和十三公主那裡要去一躺,就說你的原意是反對勾斐求婚這件事的,但在朝堂上見十二殿下極力贊成,為了在陛下和朝臣面前避免兄弟相爭,才違背心意支持十二殿下。」

      鄭滎是一邊佩服外公足智多謀,一邊是連連點頭。

      九皇子和他外公在這邊嘀咕,十二皇子那邊也沒閒著。

      散朝之後鄭柘直接回到了家中,和他哥哥一樣先是摔了個茶杯之後就將早朝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講給了他的老師白侔。經過商議之後他們也同樣認為十八皇子是不可能完成健宗交付給他的差事,但他們對健宗是否會將十三公主嫁給勾斐皇子這件事的推論上得出的卻是和九皇子完全相反的結論。白侔認為健宗是想以十三公主的出嫁來換取勾斐的臣服的,但在祖訓之下又不得不做個樣子,所以才會弄了兩個根本完不成的差事出來。直等期限一到,反對這件事情的大臣們沒話可說了,而健宗再來個順水推舟,這件事情就成了。

      還有一件事白侔的看法也和胡晡不一樣,他認為十四皇子的異軍突起對儲位之爭絕對是一大變數,因為依照十四皇子平日的行為來看,除非是皇上提前給了他旨意否則他怎麼敢做出這樣事情來,而小十八不過是孩子心碰巧看到了,所以跟著來湊熱鬧。所以十八皇子的事情可以不管,目前最為緊要的是要如何乘老十四立足未穩的時候,將這個剛冒出頭的競爭者扼殺掉。

      在這一天裡摔碎茶杯的至少還有一個人,那就是正在鶴院當值的李良。當他從消息靈通堪比耳報神、散播消息堪比小報記者的童天奇口裡知道經過誇大的早朝發生的事情時,把正端著茶杯喝茶的李良驚的失手將杯掉到了地上。

      在童天奇口裡,十四皇子與十八皇子兩位殿下是一人抱靈位、一人舉金書聖卷攜手闖入了早朝中的金鑾大殿,當著滿朝官員是侃侃而談,使得本來已經準備將女兒嫁給勾斐王子的皇上猶豫不決。後來更是十八皇子挺身而出與皇上擊掌為誓,約定在三個月內只要十八皇子能讓勾斐自行退兵、並撤回求婚的國書,那麼就十三公主的駙馬就由他來決定。

      雖然後來知道事情真相的李良在心裡大罵童天奇沒有生在二十一世紀的地球當個狗崽隊太可惜了,但現在的李良直接就傻眼了。

      送走了還要去下一家散播小道消息的童天奇,李良有點坐不住了,他急忙把李忠兄弟倆打發出去看能不能探聽到什麼。

      沒多久李忠哥倆就回來了,不過帶回來的消息就更亂了,市井之間關於早朝的傳聞是五花八門。有說是高祖皇帝和太祖皇帝附身在十四皇子和十八皇子身上顯靈的;有說皇上給了十八皇子可以先斬後奏的尚方寶劍,是要立十八皇子當太子的;也有說皇帝和十八皇子打賭的,當然也有些真實的就是十八皇子是授命辦差並不是打賭的。

      面對這樣凌亂的信息,李良在心裡是直嘀咕:事情怎麼會是這樣啊!

      李良對自己給小鄭憲出的這個主意是信心十足的,從健宗皇帝起用岳闊父子,就能夠臆測出健宗應該早就通過特有的渠道知道了勾斐國的動向了,而他這麼做其實已經表明了對勾斐的態度。不過因為提拔岳闊的時間早了點,而且除了像他這樣一直就盯著岳家並把所有好的壞的不好不壞的消息都往岳家頭上想的人,誰又會把兩件看起來毫不沾邊的事情聯繫在一起呢。

      而在交往中,李良發現鄭憲是很渴望得到他父親的關注的。所以李良才會給鄭憲出了幾乎是驚駭世俗的主意,現在看起來計劃很成功,小鄭憲已經受到了他的皇帝老爹的重視。但是這十四皇子又是怎麼會事?而那打賭又是怎麼會事?讓勾斐退兵是那麼容易辦的嗎?而求婚的國書又是說撤回就能撤回的?鄭憲他老子到底打的什麼算盤啊!都說是天心難測,看來是一點也不假,這當皇帝的要是算計起人來,那可是不好對付的。

      思來想去不得其解的李良只好費盡心思的,把他所知道的古往今來的歷史事件和三十六計裡的內容是一個一個的往上面套。美人計……不是!走為上……不對!樹上開花……不對!聲東擊西……好像也不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有那麼點意思,可誰是棧道、那裡又是陳倉呢……繼續套!套了大半天李良也沒套出個所以然來。

      想著想著,李良忽然一拍腦袋心說:壞了!鄭憲那小傢伙一心想得是如何不讓十三公主嫁到勾斐去的,不管是打賭也好,還是皇上派給他的差事也罷,這小傢伙十有八九是會來我這裡討辦法的。暈了!以前他是個不為人注意的小皇子,來了也就來了,根本就沒人注意。可如今他已經是握有生殺大權的當朝紅人了,要是他往我這裡跑上幾趟,那還不引得眾人側目啊。還是老話說的好,槍打出頭鳥、先出頭的椽子先爛,而最重要的是,自己那有能讓勾斐退兵的計策啊!這可不行,得出去躲躲風頭!反正一個小屁孩辦的差事那個也不會當真的,時間一到皇帝自然會替他開脫的。

      打定主意後李良讓人去禮部為自己告了假,就說是瘋病又發作了需要靜養幾個月,然後就溜回了家。不過他知道這家裡也是不保險,不但家裡就連京城都不能待了。好在前幾日聽夫人說,馮家在鄉下的田地該向佃農收租了,而偏偏馮夫人這段時間身體不太好去不得,而李良的岳父也因公請不下假,正在商量著是不是讓馮玉如過去幫幾天忙把租收了。這下好了,小兩口可以剝削路上一起走了。

      回到家收拾了東西趁著城門沒關,李良夫妻帶著李忠兄弟和兩個丫鬟坐著馬車就開溜了。而他們前腳走,鄭憲後腳就來了,不過人他是找不到了,把個小鄭憲急的是嘎巴嘎巴直磨牙。

      馮家的田地在離京城七十多里地的一個小鎮附近,而馮家在那裡也有一所小宅子,平日由佃農代為照看,倒也經常打掃,所以到了就能住人。

      昏暗的小屋子裡李良和馮玉如一左一右坐在類似於八仙桌的家具的兩旁,聽著佃農說著今年的收成和自己的困難,請求東家是否能少交幾斗租子,而往年借東家的錢也希望能再緩一緩,待過了冬,糧食的價格漲一些的時候賣了糧食再還錢。

      這麼熟悉的景象李良覺得自己一定在那裡見過,略微一思索他就想了起來,不由得張口說道:「這……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啊!」

      一句話不要緊,把佃農嚇的撲通一下就跪倒在地,連連磕頭道:「二姑爺開恩,二姑爺開恩。」

      馮玉如狠狠瞪了李良一眼,知道自己錯了的李良低下頭不出聲了。馮玉如好生勸慰了一番這個佃農,又同意了他的請求後,被嚇壞了地佃農才感天謝地的走了。

      放下帳冊馮玉如笑著說道:「夫君啊!你收租倒是很在行啊。」

      李良謙虛道:「那裡、那裡,第一次、第一次,沒什麼經驗!呵呵!」

      馮玉如道:「你呀!告訴你收租是很悶的,偏要跟了來,是閒得太無聊了吧。」

      李良道:「沒有了,能陪夫人那能無聊呢,很有聊,很有聊。」

      核對了下帳冊,馮玉如道:「差不多收完了,我們明天就可以回了。」

      李良是一百個不情願的說道:「別啊!我聽說岳母收租都要好幾天才行,夫人你怎麼才一天就收完了?你再看看是不是收錯了……哪個……是我錯了!要不再多住幾天啊!你也知道,我是來躲十八殿下的,就這麼回去不是白出來了嗎。」

      見丈夫不願意回去,馮玉如道:「也好!在這裡住些日子,對了,夫君你不是一直想去賭場,這裡就有一家很不錯的,明天我帶你去散散心。」

      「哦耶!」李良高興的一躍而起,但剛跳了一半就覺得不對了,老婆大人這是在套自己的話呢?還是她老人家本來就是個賭鬼啊!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2 10:00 PM

第 四十四 章

    通常情況下,越是被禁止的事情,那麼就越是一個人想去做的事情。而目前作為獨立出來已經安家立業,基本上屬於無拘無束的李良最想幹的事情就是想去青樓,但像影子一樣總是跟在他身邊的李忠兄弟已經明確表示了,老夫人有交代:『幹什麼都行,惟有賭場和煙花之地不能去,敢去就把腿打折。』在這種約束之下,本來對賭場沒什麼興趣的李良,不由得也對賭場心生想望。不過說起賭場,李良也就是王強在地球的時候還是去過的,當然不是澳門葡京那樣合法的大賭場了,他去的是被國家命令禁止的地下賭場。

      有一段時間在北方的很多城市裡流行一種叫做皮球機或啤酒機的玩法,所用的器械就是和時下體彩開獎用的機器差不多。機器裡有三十二個塑料球,可以押大小、單雙,單點,也可以押什麼梅蘭竹菊、春夏秋冬的,根據押的方式不同,陪率也不同。最高是一賠二十、最地是一陪二。當時他是和陪朋友去的,不過在看了一個多小時後,他就發現了一個可以穩贏的方法,然後在一個月的時間裡他用這個方法贏了一萬多,不過後來那個賭場被警察給端了,要不是那天他去的晚估計也會被弄到派出所去寫檢查了。

      後來他又用把這種方法告訴一個在QQ上認識的深圳朋友,那人用這個方法跑到澳門去試了幾次,還真的贏了不少。不過後來那人在贏大錢的衝動之下沒有經受的住別人的誘惑,忘記了王強的告誡,最後還是把贏的錢『還給』了賭場。

      至於這種方法的具體是什麼一會再給大家介紹,好了,書歸正傳。

      李良很小心的問道:「這個……夫人,你是怎麼知道我想去那個……賭場的?」

      馮玉如笑道:「夫君自己說的。」

      「沒有吧!」李良想了許久也想不起來自己為什麼時候說過這樣的話。

      馮玉如起身道:「你說夢話的時候說的!」

      「啊!」以前怎麼沒人告訴自己還有這毛病,不過想來以前也沒人和他同塌而眠。李良驚道:「我都說什麼了?」

      「也沒什麼!除了賭場就是什麼青啊什麼樓的,還有斷腿什麼的,其他的就沒有了!」

      狂汗中!

      第二天吃完午飯,李良和換了男裝的馮玉如來到了小鎮之上。寬大的袍子將苗條的身段隱藏了起來,不知名的藥粉塗抹了幾下,臉和手上那玉一般的膚色變的微微的焦黃,就連耳洞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讓近在咫尺的李良都看不出來。

      小鎮談不到有什麼風光,還算筆直和平整的街道兩旁沒有什麼大的店舖。據馮玉如的介紹,這個小鎮子附近村莊的住戶都是租了地主田地佃客,而這小鎮子最初是由住在京城裡的地主們建的,鎮上房舍的主人每年也就來這裡收收租、放放債什麼的,所以平日並沒有多少人。不過鎮上的賭場倒是一年四季生意不斷,而客人除了前來收租的地主就是方圓幾十里內一些大農莊內長住的管家僕人。

      李良好奇的問夫人為什麼對賭場這麼熟悉,而馮玉如告訴他從懂事起就被父親領著經常光臨賭場,把李良嚇的又是一身的汗。以前怎麼沒看出來,老實巴交的岳父不但自己的是賭徒,竟然還知道賭博要從娃娃抓起。

      看著李良怪異的表情,馮玉如微笑道:「你想到那裡去了,爹爹帶我到賭場只是看看,很少真的賭錢的。」

      「啊!岳父大人竟然還有這愛好,喜歡看人賭錢!不過這種嗜好不錯,既不用錢也可以消磨時間。」李良是直吐舌頭。

      馮玉如道:「對了!我現在身份是馮家的表少爺玉公子,你可別說露了,賭場的人可都認識我的。」

      「夫人交代的事情那個敢忘記。」李良嬉皮笑臉的拱手道:「玉兄,還不頭前帶路。」

      夫妻二人轉過東大街來到了賭場門前,招呼客人的夥計一看來人了忙迎了上去次牙咧嘴的笑著說道:「這不是玉少爺嗎!您老和馮大人可是有陣子沒來了,囈……這位爺怎麼沒見過。」

      馮玉如道:「這是李公子。」

      夥計熱情的說道:「原來是李公子大駕光臨,快請快請。」

      夥計邊往裡讓邊打量著李良,雖然嘴裡沒說什麼,但等李良兩口子進去後他轉身從另一個門跑了進去。

      賭場分有上下兩層,從正在下層賭博的人的穿戴上一看,這些人就是跟著主人從城裡來收租子的僕從,樓上的雖然沒有看但想來自然是招待有錢人的地方。李良跟著馮玉如來並沒有上樓,而是在一層的一個角落裡坐了下來,有人過來為他們上了茶並端了幾小碟瓜子之類的吃食。

      抓了把瓜子習慣性的把玩著,李良饒有興趣打量著賭場內正賭的熱火朝天的人群,而馮玉如則閉起雙目傾聽著什麼。

      估計是因為才過了中午還不到客人最多的時候,屋子裡雖然人聲鼎沸但並不擁擠,四五十個人分別圍在幾個攤子前,時不時的有人興奮的高聲叫嚷,當然更多的是在埋怨莊家太黑或自己手太臭。

      賭場的老闆潘碭正在核對這幾天的收入,因為收租季節的到來,近些天生意好了許多,他一面翻著帳本一面愉快的哼著小曲。這時候前門的夥計跑了進來說道:「潘爺!那馮家的表少爺玉公子來了。」

      潘碭抬頭瞟了一眼夥計道:「來了就來了,他每年都要來我們這裡坐幾天的,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夥計道:「可是他不是一個人來的……。」

      「廢話!」沒等夥計把話說完,潘碭就不耐煩的說道:「往年也都是馮老頭子和他一起來的,他們也就是坐著看看。」

      「潘爺。」夥計說道:「要是馮大人就好了,這次和玉少爺一起來的是個什麼李公子,看起來他們的關係不一般。小的就怕……就怕那位李公子要是去玩幾手輸了的話……玉公子會代為出頭。」

      潘碭一聽就是一愣,這位馮家的表少爺玉少爺的厲害他可是領教過的。那還是在九年前,剛剛被罷官的馮志一年倒有七八個月住在這個小鎮上,有一天,從來不到賭場來的馮志帶著個小孩進了賭場,而且是風雨無阻的天天來報導。對賭場來說上門都是來給送錢客,老話說久賭神仙輸,像這樣每天光臨的客人賭場本來是最歡迎的。可是一個月下來,這兩位卻是光看不賭。當時剛接手賭場的潘碭仗著年輕氣勝,就過去對馮志說了幾句不客氣的話,也就是不賭錢就別老來晃悠什麼的。

      馮志倒沒說什麼,他旁邊的小孩子發話了,說是我們不賭是照顧你,若是賭的話怕你傾家蕩產也賠不起。

      出來混的都講究個面子,潘碭當時是哈哈大笑就要和馮志賭一局。不過那小孩卻說兩個人賭沒意思,就在一樓大廳和賭色子好了。

      潘碭有聽就笑了,這色子又稱為骰子,是他最拿手的玩意。於是就由他坐莊在一樓大廳裡就賭了起來,和他對賭的就是那個小孩子,當小孩子拿出來一文錢押注時潘碭又是一陣嘲笑。但那小孩子卻毫不在意,他一邊押注一邊喊道:「各位、各位,機會難得,跟著我下有贏無輸。」

      開始的時候大家都當是玩笑話,又見是賭場東家親自出場,自然也就沒人跟了。但當那小孩子連贏了十把後,在場的人就忍不住了,紛紛跟著下注。那小孩子押的倒也不多,每次都是十文,而且押的是賠率一比二的大小,所以雖然連續贏但卻沒贏多少錢。可是周圍的看客們卻不同了,不少人都是傾盡囊中之物跟著下注,好不容易碰上個小財神,那還不跟著發財啊。結果在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裡,潘碭就把賭場半年的收入給輸了進去。好在馮志出面讓那小孩子不要再賭了,不然還不知道潘碭要輸到什麼時候呢。

      潘碭可是清楚的記得當時無論自己怎麼變著法子搖,那還是小孩子的玉少爺都能準確的押中,看那陣勢他已經是高抬貴手了,如果直接押賠率最高的單點的話估計真的能把自己給贏的傾家蕩產。知道碰到高人的潘碭腸子都悔青了,人家看就看吧,至少還給賭場捧了人場的。自那以後兩人還是天天來照舊是只看不賭,而潘碭也不敢再說什麼了,而且還吩咐了人只要他們到就上茶上點心。

      經夥計這一提醒,潘碭想明白了,要還是馮老頭那自然還是和往年一樣坐著看看就成了,可要是這個李公子去賭的話,萬一輸急了讓玉少爺出手的話,那可就不是把輸掉的錢贏回來這麼簡單的。光是跟著起鬨的人他就受不了,這鎮上的老賭徒可是都知道玉少爺的厲害的。

      潘碭想了想吩咐那伙計道:「小狗子,你去前面看看,要是那李公子賭錢的話你就盯緊他,一有不對就快來告訴我。」

      小狗子答應了一聲就去了,留下潘碭一個人在屋子裡轉來轉去。

      天快黑的時候小狗子終於回來報信了,潘碭一見他來忙問:「怎麼樣?他們賭了沒?」

      小狗子神色怪異說道:「玉少爺沒出手,倒是那李公子真的賭了,也是骰子,同樣也是只玩押大小。」

      潘碭聽了一驚道:「他是輸了還是贏了?」

      小狗子道:「贏了!他們走的時候,小的聽他對玉少爺講一共贏了三兩銀子。」

      「怎麼贏的?是玉少爺指點的嗎?還有,他下注都下多少錢?」每次下十文一下午就贏了三兩銀子,如果每個人都有這本事那賭場就不要開了,潘碭急了。

      「沒有了!玉少爺一直在旁邊坐的。」小狗子道:「是李公子自己下注,第一次下十文錢,贏了之後,第二把又下了十文。」

      「十文錢!」潘碭頭都大了,「他也是把把都贏嗎?」

      「不是的,他是有輸有贏,並不像玉少爺那樣每把都贏,可是他雖然也有輸,但最後卻是贏。」

      潘碭聽的都糊塗了,他問道:「到底怎麼會事?你仔細給我講一下。」

      小狗子歪著頭道:「我記得李公子一般都是下十文錢,贏了得話就再下十文,如果輸了得話就下二十文,最高下到四十文,如果還是輸的話他就不再加了,而是又從十文錢開始賭了。而且他也不是每把都押,經常停下來休息一下。」

      潘碭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到底李良是如何把錢贏走的,不過他準備如果下次他們在來的話一定要去問問。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2 10:04 PM

第 四十五 章

      「那個給憲兒出主意的人查出來沒有?」養心殿內健宗問。

      「啟奏陛下!」大內侍衛總管金司嶸說道:「根據以前的記錄和邱瑞這兩天的觀察,給十八殿下出謀劃策的應該是鎮國公李博的七兒子李良,他今年剛成年,在獨立後被禮部尚書姜志遠大人徵調出仕,本來只是一個空領俸祿的閒職,後來是禮部侍郎黃乾出面將他調到了鶴院任通事。」

      「是嗎?這姜志遠不是誰的帳也不買嗎,難道他也學會送人情了了?」

      金司嶸顯然是經過了詳細的調查,他有條不紊的說道:「回陛下,姜大人並不是送人情,而是還人情。他的妻弟於十年前入獄,當日姜志遠上下奔波為妻弟開罪,那時他還不是禮部尚書,而且因為他的處世方式太過怪異,所以並沒有人願意幫他,最後是鎮國公府為其打通了關節才使姜大人的妻弟免罪。不過似乎這件事情鎮國公並不知道,而是鎮國公夫人柳氏一手操辦的。」

      健宗扶著腦門想了想道:「這事我記得,那時候鎮國公府似乎一共保了三個人。」

      「陛下記的沒錯,除了姜大人的妻弟外,那柳夫人還以鎮國公的名義在背後操作,保下了二等子爵馮志以及一等子爵晉易霧。」

      「就是那個把爵位傳給了堂兄,然後就全家失蹤的晉易霧?」

      「就是他!」

      健宗道:「知道柳氏為什麼要那麼做嗎?」

      「似乎都和李良有關。」

      「哦!說說看,是怎麼會事。」

      金司嶸道:「那李良是鎮國公夫人柳氏嫡出的男丁,自幼就有瘋癲之病,按照十一家國公之間的約定,他這樣的情況是不能繼任國公之位的。而柳夫人所保的三個人都有幾個共同的特徵,那就是一、他們都是開國貴族;二、他們都是以武傳家;三、他們都只有女兒,沒有男丁。臣揣測,柳夫人是因為兒子不可能成為下一個鎮國公,而早早的布下了這個局,很有可能是在保那三人的時候,已經和他們約定好了以後要娶他們之中一個人的女兒當兒媳,這一點可以從現在李良的夫人就是馮志的女兒上看的出來。而姜尚書的妻弟似乎不滿意這個約定,早早的就將女兒嫁了出去,違反約定的姜尚書自然也就欠了鎮國公一個人情,所以他才會徵調李良出仕。那晉易霧全家失蹤據說是因為他的女兒因為資質過人,被同十一家國公有隙的無塵院看中收到了院裡傳授武藝,而他本人則是因為在獄中之時看破紅塵且已無牽掛就帶著夫人隱於山林了。」

      如果讓柳夫人聽到這番話,一定是驚訝的不能行了,因為很多隱秘之事除了她自己外根本就沒人知道,但金司嶸卻在短短的幾天內就查到了雖然並不是全部,但也近乎完整的真相了。

      「當時寡人還奇怪,為什麼眾人都惟恐避之不急的事,鎮國公府卻偏偏暗地裡出面保了三個人出來!」健宗聽後是感慨連連的說道:「哎!這當父母的都不容易啊!可惜的是爹娘都操碎了心,這當子女的卻又……哎!」

      金司嶸忙勸慰道:「陛下,十四殿下和十八殿下這次的表現您不是就很滿意嗎,尤其是對十四殿下能抱著必死的信念搶在十八殿下之前以金書聖捲進諫,您不是讚不絕口嗎!十八殿下也如陛下所想並沒有臨陣退縮,小小年紀就能為陛下分憂,實在少見。至於九殿下和十二殿下他們這兩年在處理政務上也都井井有條,這次應該只是一時糊塗,加以時日……。」

      健宗揮手不讓金司嶸在說下去,他又問道:「邱瑞探聽到憲兒準備怎麼辦差了嗎?」

      金司嶸道:「十八殿下應該是想找李良商量一下,不過……。」

      「不過什麼?」

      「那李良在前天請了病假跑掉了!」

      「跑了?跑那了?」

      「初步判斷到鄉下去給幫他的岳父馮志收租去了。」

      健宗嘴角微微上揚,眼睛一眯未曾說話先用鼻子發音道:「嘿!……給朝廷點了把火,然後自己就想置身事外,還真是國公府調教出來的人的一貫作派。不過既然踏進了這個圈子想要就置身於外那有這麼容易……這憲兒又太小,身邊需要有個出主意的人。司嶸!」

      「臣在!」

      「你有什麼法子,能把李良那小子給朕逼出來嗎?」

      金司嶸道:「陛下,李良的兄長——也就是鎮國公世子李翱對其弟很有戒心,臣以為可以讓太醫院的人散播謠言,就說這次李良請病假其實是在十八殿下的引見下由太醫將他的病的差不多好了,只需再做些靜養即可痊癒;同時在宮裡傳播十四殿下和十八殿下很看好李良,兩位殿下準備聯名奏請陛下降旨更換鎮國公世子。如此一來,不但李翱會採取行動,就連九殿下和十二殿下也能知道是李良在背後策劃,必然也要為難他一下,如此一來李良就只能回京城了。」

      健宗笑道:「好!此計正合寡人的心意,他竟然給憲兒出那麼一個損招,又是披麻又是戴孝……讓他受些驚嚇也是應該的!不過,此人敢於讓憲兒鋌而走險應該已經察覺到寡人並沒有將天虹嫁給勾斐的意思,算得上一個人才,萬一要是因此害了他的性命就不是寡人的本意了。」

      金司嶸道:「陛下敬請放心,據臣所知,李良的夫人馮氏很有可能已經練成了失傳已久的馮家絕學,單就保護一個人來說,就算是這一代的四大護衛聯手,也不見得能殺得了李良。」

      健宗點了點頭道:「好,就按你的想法去做。」

      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皇帝老爺子算計的李良,正眉飛色舞的向馮玉如講他是如何贏錢呢,因為馮玉如看了一下午也不知道李良究竟是憑什麼贏了那麼多錢的。其實嚴格的說,三兩銀子並不算多,但和李良所押的十文到四十文之間的賭注比起來,能有這樣的收穫也稱的上戰果輝煌了。

      「怎麼說呢?這個……和賭場的莊家賭幾乎是贏不了的,因為莊家擁有很多的優勢,而像我這樣贏的錢其實並不是莊家的。」李良神采奕奕的說,在外面賭博贏了錢的男人在媳婦面前貌似都是這副德行。

      馮玉如看著現在飄飄然的李良,是一點也不能和剛才在賭桌旁冷靜沉穩且隨意灑脫的那個人聯繫在一起。

      李良得意的道:「上賭場來賭錢的人目的都是為了贏錢,但結果則是大多數人都會輸的,而這些輸錢的人的區別就在於早輸和晚輸。所以我在下注之前會選上那麼三到五個看起來輸的比較快一點的人當指路燈,再根據桌面上的賭注的多少來押,因為莊家在做手腳的時候一般都是殺大賠小。而我每次下的十文又影響不了大局,所以只要觀察的仔細通常都會贏的,就算偶爾輸了,下次就押二十文,再輸就押四十文,這樣以來就基本上保證能贏回來輸掉的錢。如果連輸三次的話,那就說明運氣不好,或者我這種做法已經被莊家忌諱了,就停一停看一看,然後再選幾個燈從頭再來。呵呵,只要能有一點耐心和平常心基本上就有贏無輸了!也許贏不了什麼大錢,但卻也能弄些小錢。老婆……我聰明吧!」

      還有一點李良是沒有說的,那就是他的這種押注方式裡面還攙雜了一些數學概率,並不是閉著眼睛去押,輸了就翻倍加注就能贏錢的。從概率上來說,押大小每次開出來的數字大小都各佔百分之五十,而且從理論上講,下一局所開的數字和上一局沒有任何關係。但即便大家都認為賭博無規律可尋,世界上仍有不少的賭場都把數學家列入了黑名單。而且有一種奇特的現象似乎又說明數字之間又有著奇異的聯繫,那就是即便是連開十次大或連開十次小,但從總的數字來看,大小還是各佔一半。按照這種理論,只要記下前面幾十局大小的比率,那麼後面下注的時候在選擇上就能更有把握。

      馮玉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越來越看不明白自己的丈夫了。

      如果說當初馮玉如之所以要嫁給李良,其中一大部分原因是為了替父親償還救命之恩,而一小部分原因則是因為傳聞中李良是一個不通世事又體弱多病的公子哥,嫁給這樣的人自然過門就當家是不會受到太多的束縛的,這對於從小就立志要將馮家的武學重現於世的馮玉如來將,無疑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但自從接到了李良那封讓人肉麻的能把牙齒掉光的信後,馮玉如就覺察到未來的夫君似乎和傳聞中有些不同;新婚之夜他手足無措的唱的那段讓人發笑的小曲子,讓馮玉如決定敞開自己的心懷去接受他;後來有聽到那悠揚動聽的洞簫和許多聞所未聞的小故事,更是讓馮玉如為之傾倒。

      而今天李良所講的這種賭錢的方法,更是讓馮玉如很是驚訝。他的這種方法說白了其實並不深奧,也許很多人都能想出來,但要真的去做估計是沒有幾個人能做到的。在賭場裡看過各色各樣賭徒的馮玉如清楚的知道,一天兩天可以,但是當時間長了之後,又有幾個人會忍的住去加注去贏大錢的誘惑呢!而賭注大了之後,平常心自然也就會失去,跟著而來的就是判斷上的錯誤,到最後一定會忘記最初的做法的。

      「前面有個小店!」李良高興的說道:「娘子!就用今天的贏的錢去給你買點東西做個紀念,這賭場也沒什麼好玩的,以後我們不再去了。」

      馮玉如深吸了一口氣,將纖纖玉手放在李良寬大的手掌裡後她心道:「看不懂!但是這種感覺很好!」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3 10:07 PM

第 四十六 章

      十四皇子鄭德已經按照健宗的安排搬出了皇宮大內,住進了皇族聚居的所在——被百姓戲稱為皇家胡同的地方。

      對很多人來說皇家胡同是一個很神秘的地方,五位王爺的府邸從兩個方向將皇家胡同圍了起來,另外兩個方向則緊靠著城牆,而這一角城牆上的護衛也是由皇族自己負責的。在王爺府之後是一段半開放區,住的是近兩代的皇族子孫,這些地方還是允許部分非皇族人員進入的,而再向內的話就是守衛森嚴的絕對禁區了,除了皇帝和五位王爺之外是誰也是不能入內的。所以莫說是尋常百姓,就連大唐的官員們也不知道這片佔據了京城一角的區域內的具體情形是什麼樣子的。

      自從那天大鬧早朝,沒有受罰反而被健宗委以了執掌兩部的重任後,鄭德就像是喝醉了的酒鬼一樣暈沉沉的如墜云端。無論是到戶部還是在刑部,官員們前呼後擁,拍馬者、溜須者如過江之鯽,讓鄭德更是飄然若仙,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了。

      搬到屬於自己的居所中,一切都安排妥當只後。鄭德記得自己的想法,所辦的第一件事就是請大夫為文老太監看病。不過現在已經不用他親自去求醫問藥、也不用帶著文公公外出訪醫。在這片皇族聚居之地太醫院專門設有醫所,每日都會有至少四名太醫坐診,新崛起的皇子一聲招呼,就有兩位太醫急急忙忙的帶著各種名貴藥材上門來了,和往日比起來真是天壤之別。

      鄭德手捧著溫熱的湯藥想要親手服侍文公公喝下去,文老太監一面接過湯藥一面說:「老奴當不起,老奴當不起。」

      鄭德躊躇滿志的道:「有什麼當不起的,你這些年跟著我也受不少苦,如今我也算是熬出頭了,文公公……以後你就等著享福吧!」

      剛端起碗喝了一口藥的文老太監聽到鄭德的話後把碗放了下來,那比乾枯的橘子皮還要乾澀的老臉抽動了幾下,他說道:「殿下!您認為這就出頭了嗎?」

      「父皇如今對我刮目相看,這次我冒死進諫,不但沒有處罰,還將戶部和刑部交給我管理。」鄭德有些不高興的問道:「難道這些還不夠嗎?」

      「嘿……嘿……嘿!咳……咳!」文老太監那女性化的怪異笑聲和撕心裂肺的咳嗽聲讓屋子裡驟然變得陰冷,他手摸著胸口道:「是……萬歲爺是將戶部和刑部交給了您!老奴這幾日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但想必兩部官員對您一定是前倨後恭,拍馬奉迎。……可是殿下!您想過沒有!如果萬歲爺一旦升天,您又會怎麼樣?只怕立時就會被打回原形,無人理會了!而且以前在皇宮,雖然您一樣是無人理會,但畢竟還能遊歷京城,……可是殿下!新君登基後,您就只能在現在這間居所內孤獨終老了。您認為老奴說的對嗎?」

      一席話把鄭德說得大汗淋漓,本來神采奕奕的他如同虛脫一般癱坐在椅子上。

      文公公又道:「老奴現在已經八十有六,算起來進宮當差已經七十九年了。這朝堂上和宮闈之中事情老奴看的多了,也聽得多了。殿下啊!以前您也就是一個等著成年後出宮的皇子,也許在十年一次的封地比鬥後能有機會得個王爺的位置坐坐,可是現在您已經站在了風口浪尖之上,老努猜的不錯的話,應該已經有人把您看做是皇太子的人選之一了!而您也必然會為您的兩位兄長所忌,以後不管是那位皇子繼任了大位,您的下場會是如何,還用老奴說嗎?」

      屋子裡靜悄悄的,老邁的文太監喝藥的聲音清晰可聞,而十四皇子鄭德急促的喘息之聲也聽的是一清二楚。

      許久之後鄭德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對著文太監道:「你提醒的對,我是太忘乎所以了,以你之見,我該怎麼做才好呢?」

      「殿下如今看似風光,卻是已踏上了絕路。既然如此,與其坐以待斃,殿下何不如放手一搏,也許能爭到一條活路!」說完後文老太監吧嗒了兩下嘴,似乎是在回味那湯藥中人參的味道。

      鄭德精神一震但旋即又一片落寞之色,他望著文老太監道:「我拿什麼和九哥十二哥爭啊!雖然我們兄弟三個都各管著兩部,但九哥有五王撐腰、十二哥也有國公們為奧援,何況他們的參與朝政多年,文武百官有許多已經成為了他們的黨羽。我倒是想爭,可是文公公!你讓我又拿什麼去爭啊!」

      文公公又發出一陣陰冷的笑聲,他道:「這些年來沒有枉費老奴讓殿下讀的書和講給殿下的那些朝堂之事來聽,殿下已經深知謀定而後動才能成事。而且殿下您分析的很對,單槍匹馬您當然是爭不過九殿下和十二殿下了,可是您難道忘記了,還有一位十八殿下呢?」

      鄭德滿臉的難以置信道:「你說鄭憲?」

      「不錯!」文公公閉著眼睛是連連點頭,就像一個過了季節而沒有被採擷下來在乾枯的樹枝上,隨風擺動的老橘子。

      「可是十八弟他的景況並不比我強多少啊!」鄭德是連連搖頭道:「就算是我們聯手也比不上兩位兄長的任何一個,將十八弟牽扯進來只是多了一個陪葬品罷了。」

      「殿下!就皇上給十八殿下的那些差事,十八殿下他能置身事外嗎?還有……,」文公公佝僂著身子站了起來為鄭德倒了一杯水後說道:「您別忘了,他手裡可有能萬歲爺的手諭,對三品以下官員有生殺決斷的大權。三個月說長不長,但說短也不短,只要利用的好,未必不能異軍突起。而且我看殿下與十八殿下近來經常走動,可謂兄弟情深,兄弟之間相互幫襯也是應該的嗎!

      鄭德只是稍微猶豫了一下就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但他心中卻升起了許多的疑惑,於是就問道:「你讓我和十八弟聯手應對,應該不光是為了他手裡的那道手諭吧?」

      文老太監說道:「您……嘿嘿……十八殿下小小年紀卻想到了披麻戴孝大鬧朝堂,您就不覺得奇怪嗎?」

      鄭德一拍額頭道:「你不提醒我倒忘了,這絕對不是他自己能想出來的,我以前怎麼就沒想到呢?一定是有人在十八弟背後給他出主意。」

      「絕對有人,而且是位高人!」文老太監眯縫著眼道:「老奴十歲起就在御書房當了八年的磨墨太監,又在大殿的龍椅後站了二十餘年,更在這皇宮內院旁觀了數十年。也算是見多識光了,但是卻沒見過如此大膽之人,那高祖皇帝的神位可是輕易動得的?而且在滿朝都盛傳陛下已經準備允了十三公主的婚事的時候,他卻能夠準確揣摩到萬歲爺真實的心意,讓十八殿下去這看似冒險實際上卻是百利而無一害的事。而殿下您……則是因為兄弟之情想代十八殿下受過,但沒想到卻成就了多年的心願,可謂善人有善報!」

      鄭德有些後怕的說道:「若是那天我不是無意中走到十八弟的住所,就錯過……只怕是永無出頭之日了。」

      文太監用手帕擦拭嘴角流出的唾液的時候小聲嘀咕道:「那也未必!」

      沒有聽清楚文太監的話,鄭德問道:「你說什麼?」

      「沒什麼!」文太監將手帕放到袖子裡道:「老奴的意思是,殿下您現在既沒有人可用、也沒有勢力可依靠。所以十八殿下背後的這個人,您一定要一切辦法把他拉過來為您所用。老奴敢斷言,若是此人能全力幫助殿下,殿下即使大事不成,至少也可全身而退。」

      聽的怦然心動的鄭德起身在屋子裡轉了十幾圈後來到文太監面前彎著腰道:「可他是十八弟的人,我要是把他請來了,是不是太對不起十八弟弟了?」

      文太監抬頭望著鄭德言不由衷的面容道:「十八殿下年紀太小,而萬歲爺只恐等不到他成年了。而且這樣的人必定自視甚高,絕非一天兩天就能讓他為您效力的,你可以先全力幫著十八殿下辦差,一面伺機籠絡此人。」

      這時候有人在門外喊道:「十八殿下的轎子到了門口了。」

      鄭德道:「真是說誰誰到,我去看看他來幹什麼。」

      文太監叮囑道:「殿下先不要想其他的,只管用心幫十八殿下就是了。」

      「明白了!」鄭德說著就走了出去。

      望著鄭德的背影文太監低聲說道:「若非老夫身體不行了,那用得著求助他人!咳……咳……!」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3 10:10 PM

第 四十七 章

      出了門鄭德就看見鄭憲正從轎子上下來,他笑道:「十八弟,你怎麼來了。」

      「十四哥!」鄭憲明顯的有些心不在焉的說道:「我是奉了貴妃娘娘的命,來恭賀兄長喬遷新居的,來人,把東西抬過來。」

      看到四個太監抬著兩個箱子鄭德春風滿面的拉著鄭憲的手道:「前天賢妃娘娘已經賞了不少東西了,十八弟,怎麼又讓娘娘破費呢!」

      兄弟二人攜手進得廳堂,鄭憲坐下後打量了下屋子道:「這裡雖然小了點,卻比宮裡感覺舒服了許多。」

      「小小年紀那來那麼多感慨!」鄭德道:「對了,父皇讓你辦的差事怎麼樣了?」

      一提這事鄭憲的小臉上是愁眉不展,他道:「別提了!我是一點辦法都沒,去找十三姐,她讓我自己看著辦!十四哥,你有什麼法子沒?」

      鄭德苦笑道:「我倒也想過,可這兩件事都不好辦啊,不行你再找其他人問問!」

      「問誰啊!」鄭憲看起來十分生氣的說道:「去找李大哥,想讓他給拿個主意,那知道卻連人影都見不到,聽他的管家說是病了,到鄉下靜養了。」

      「李大哥!」鄭德眼睛一亮,試探的問道:「可是鎮國公的七公子李良?」

      點了點頭鄭憲道:「嗯!」

      「對呀!這幾個月來鄭憲和李良走的很近,看來李良應該就是給鄭憲出主意的人了,那次去參加他的婚禮倒是看走了眼了。」思既至此鄭德道:「這樣吧!你在宮裡出去也不方便,我去幫你把他找回來,十八弟,你看怎麼樣?」

      「那就太好了!」鄭憲很是高興,不過只高興了一下他就又苦著臉道:「可是,李大哥的管家只說他去了鄉下,卻怎麼也問不出來是到底去了那裡,十四哥,你到那去請他啊?」

      鄭德自信的笑道:「現今我管著刑部,找個大活人還不容易,你放心好了三天內一定把人給你請回來。」

      送走了一掃陰霾的鄭憲,鄭德立刻讓人拿了自己的手令到刑部去查李良的去向,原本以為要等上很久才會有消息的,可沒想到派去的人沒多大一會就帶來了李良在城外的確切住址。卻原來,已經另有人提前打了招呼,告訴了刑部的密探關於李良的去向了,這個人就是大內侍衛總管金司嶸。雖然金司嶸安插在刑部密探中的臥底也感到很是奇怪,在短短的幾天裡竟然有好幾批人來問李良的去向,但他卻不能多問,也不敢多問。

      奉了健宗的命散播小道消息的金司嶸效率還是很不錯的,在當天晚上,關於李良的消息已經傳到了幾個當事人的耳朵裡,而且在金司嶸的有意操作下,最先知道不是別人正是李良的大哥、鎮國公世子李翱。

      聽到新近受到皇上垂青的兩位殿下準備聯名上摺子,要將鎮國公世子之位換了李良來坐的消息後,李翱慌了,但多年來在柳夫人的步步緊逼之下並沒有太落下風的他還是有其獨到之處的,他想都沒想就否決了張子淵關於派人立刻動手去對付李良的建議。因為李翱不願意為了一個沒有經過確定的消息就和柳夫人決裂,而且他也不能確定手下的人裡沒有柳夫人安排的耳目。但本著無風不起浪,凡事皆有起因的想法,李翱是不會甘坐著等待消息的確認,讓人備了車他就去找十二皇子了。

      經過一路上的思考,李翱一見鄭柘就說道:「殿下,十八殿下和十四殿下似乎有所行動,而臣以後很可能無法在殿下左右出力了。」

      視李翱為左膀右臂的鄭柘一聽就急了,連忙問為什麼。李翱道:「臣得到消息,十四殿下在搬出皇宮之前到賢貴妃處請安,期間同十八殿下商議,欲聯名給皇上上奏摺要將臣的世子之位給免了,臣這次來就是告知殿下,從明日起臣將在家中閉門思過,哎……告辭了!」說完就這麼走了。

      一直跟在李翱身邊的張子淵暗道:「舅舅說的一點也沒錯,這個國公府的少爺公子那個也不是省油的燈。七公子出門才幾天,就籠絡上了兩位皇子。而我們這位世子爺,明明是想借十二皇子來解決掉他的弟弟,卻一點都讓人看不出來……看今日想當初,在七公子出門的那天,他惺惺作態誘使我主動出主意對付李良,只怕打的也是一但真的出事就把我拋出去的算盤……看來以後我還是多看少說為妙。」

      卻說鄭柘見李翱來著急是走的匆忙,把個十二皇子弄的是莫名其妙,他疑惑的把師傅白侔請了來將情況說了一遍,然後問:「老師!您說李翱是什麼意思?」

      白侔笑道:「殿下!李翱是在求殿下呢,他求殿下出手將他弟弟除掉呢!」

      「這如何使得!」鄭柘一拍桌子道:「眾所周知,那鎮國公對柳夫人可是言聽計從,而李良又是柳夫人的獨子,如果殺了他那就等於得罪了鎮國公,這如何使得。把他換了就換了,只要鎮國公能繼續支持我,他李翱當不當世子關我什麼事。」

      白侔道:「殿下!您難道就沒聽出來,李翱其實是在告訴您,您必須要動手!」

      鄭柘不屑一顧的道:「哼!難道不幫他對付李良,他還敢把我怎麼樣不成?」

      「不是李翱能把您怎麼樣!而是李良能把您怎麼樣!」白侔道:「如果李良當上了鎮國公世子,那麼在李良的影響下,鎮國公今後很有可能就轉而支持十四殿下,這可就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大事了。十一家國公對外一直是共同進退的,您說,這件事您能不管不問嗎?只要李翱能繼續坐在世子的位置上,那麼李良和柳夫人對鎮國公的影響也就受到了限制。」

      鄭柘道:「那好!老十四和小十八不是上摺子嗎?我也上,我要保李翱!」

      「殿下!」白侔擺手道:「前日我不是說過嗎……十四殿下大鬧早朝是受到了皇上的指使,如果這次鎮國公換世子的事情也是受了皇上的指使呢!您說……您上摺子有用嗎?」

      鄭柘呆了呆道:「老師的意思是派人殺了他?」

      白侔道:「事不宜遲、遲則生變,一定要搶在十四和十八兩位殿下上摺子之前下手。殿下現在就應該當機立斷,先殺了李良,而後再想法子對付十四殿下,只要您牢牢的掌握住十一家國公,當初同樣是依靠十一家國公之力登上大位的皇上,說什麼也會給國公們一些面子,而再有兩年的時間就又是封地比武了,到時五王就會自身難保,自然會看皇上的臉色行色,您登上太子之位就指日可待了。」

      鄭柘道:「可是如果我派人對付李良被外人知道了怎麼辦?」

      白侔道:「殿下放心,老夫是這樣想的,派去的人可以穿上一些繡有您名號的衣物,並交代他們事成之後故意丟一些在屍首之上。」

      「啊!」鄭柘道:「您這是什麼意思!」

      白侔得意的笑道:「這樣的目的是為了讓所有的人都相信,李良的死猛的一看和您有關,但只要仔細一想那就和您是一點關係也都沒有了。」

      「妙!妙!」鄭柘道:「這麼一來,大家都會認為是有人故意陷害於我!妙啊!好……就這麼辦!」

      鄭柘依師傅白侔之計而行,連夜派了殺手要取李良性命,可是再京城之中卻遍尋不到李良的蹤跡,於是他們也通過自己的渠道去查李良的去向,而最終在刑部那裡得到了想知道的消息。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3 10:12 PM

第 四十八 章

      徐徐的秋風之中已經隱約的有了幾分冬的氣息,早晚之時在涼爽中已經有了些寒意了。深秋是一個很不錯的時節,在田地裡忙碌了大半年的人們在收穫了汗水澆灌出來的果實後終於可以稍微鬆口氣放鬆一下了。交完田租的佃農們,有能力的就三三兩兩的結伴到附近的山上打些野物來補貼家用,運氣好的能打到價值不菲的皮毛。沒有能力上山的也會在田野裡挖挖兔子洞,逮幾隻肥碩的野兔,肉可以打牙祭,皮毛雖然不值錢但經過女人們靈巧的手也可以做成皮帽子什麼的,或賣錢或用來抵禦即將到來的嚴寒。

      傍晚的時候馮家的爐火上就燉著一鍋野兔,水缸裡游著兩尾魚,旁邊上還有四五隻兔子被捆在那裡。

      這是白日裡李良帶著李忠兄弟挖了好幾個兔子窩的戰果,當然是李良指揮李忠和李義動手了。他們在馮家的地裡東邊挖挖、西邊刨刨,好好的農田被弄得到處是坑卻一無所獲,後來馮家的那個『地主家也沒有餘糧』的佃農實在看不下去了,賠著笑臉過來指點了他們一下那些是有兔子的洞。

      在抓兔子的時候,李良發現,李忠兄弟腿腳上的功夫很是不錯。從洞裡驚出來的野兔沒有一個能從他們面前逃脫的,絕對屬於比兔子跑的還快的運動健將。而且在回去的時候路過河邊,李良看到水裡有魚游來游去的時候正可惜沒帶漁網,不然就能弄幾尾魚回去吃了,說著無心聽著有意,李義隨手撿了根棍子對著河水一陣狂輪,幾尾被敲昏的魚就浮出了水面。

      清蒸魚和燉兔肉當下酒菜把李良吃的是連連叫好,夫人親自下廚嗎!別說味道的確不錯,就算是難以下嚥也要讚美幾句,這可是以前單位的一個同事傳授給他的大丈夫居家經驗。

      酒足飯飽之後李良讓丫鬟將筆墨紙硯鋪開,在油燈之下碼起字來。現在年輕記憶好,腦子裡的那些棋譜裡曲譜了都還能清楚地記得,但誰能保證將來不忘記一些。蕭曲還好說,他也就會那麼幾十首,經常吹一下還能溫故知新,可棋譜就不行了,先不要說那些變化多端的對局,就是那成百上千的圍棋定式和實戰中匪夷所思的各種手筋要是忘記幾個那可都是損失啊,所以在沒忘掉之前還是用筆記錄下來比較好。這玩意在地球上可能不稀罕,但在這裡一旦圍棋流傳開來,那可都是寶貝啊,李良還指望著後世子孫憑著這些東西稱雄棋壇幾百年呢。

      這也不能說李良想的遠,再怎麼說在另一個世界的時候他也是三十多的人了,雖然一直沒對象,但他有時也會暢想一下娶妻生子後的場景,尤其單位的同事在聊起孩子時那種眉飛色舞的樣子讓他好生羨慕。那時候他就忍不住想,以後自己要是有個男孩子該怎麼教育、有個女兒該怎麼打扮。若是還在地球上,李良還真不敢想讓兒子、孫子在某一方面成為天下第一的人物,但現在就不同了。他從小積累的那些圍棋知識可都是經過幾千年,無數的圍棋前輩研究的精華,有了這些東西,稱霸棋壇千年不敢說,但至少也能引領圍棋發展數百年。

      孩子!嘿嘿!一想到孩子李良就忍不住偷偷瞄了瞄在旁邊紅袖添香的夫人,目光正好和用玉手撥弄燈心的馮玉如碰了個正著。

      看到李良那壞壞的眼神,馮玉如淬道:「不寫你的東西,想什麼呢!」

      「夫人想什麼我就想什麼!」李良色色的道:「娘子!時候不早了,我們也歇了吧!」

      馮玉如含羞帶俏的點了點頭,把李良看的是心魂顛倒,真是燈火闌珊處,佳人猶抱琵琶半遮面。

      李良站起身來就想攔住夫人的芊芊細腰,卻不了風雲突變,馮玉如娥眉一挑一把抓住李良的色手將他拉到了身後,另一隻手揮動了一下,桌子上的兩盞油燈立時就熄了。

      驚逢此變得李良倒也沉著冷靜,輕聲問道:「怎麼了?」

      馮玉如道:「有人穿翻牆而入。」

      李良側耳傾聽就聽到,有人從隔壁的廂房跳了出來擋在門外喊道:「什麼人!」聽聲音正是李忠兄弟。

      「要你命的人!」

      外面人影晃動然後就是一陣叮叮咣咣的兵器之聲,李良眉頭一鄒道:「夫人,這裡有後門嗎?」

      月光之下馮玉如輕輕搖頭。

      李良道:「地道呢!」

      知道丈夫想要開溜的想法後馮玉如撲哧一笑道:「沒有啦!」

      李良道:「那就只能燒房子了!」

      馮玉如奇怪的問道:「燒房子幹嗎?」

      「看能不能把鎮上捕快引了來!」說著李良就在桌子上摸索起來,邊摸還邊說:「火石呢!」

      馮玉如道:「火石被丫鬟拿走了。」

      「暈了!那就只好用絕招了!」李良運足了底氣大喊道:「殺人啦!救命啊!快來人啊!」

      就這一嗓子,把外面交手的還有插不上手和在後面觀戰的四五個黑衣人差點全嚇趴下。要不怎麼說人到了關鍵時刻就能激發出潛能來呢,就李良這一聲,估計傳說中的獅子吼也不過如此了。

      李忠和李義正在和四個黑衣人交手,聽到主人殺豬般的喊叫,以為屋子裡出了什麼事一起虛晃一招衝進了進來。

      李良苦笑道:「進來幹嗎!出去繼續打啊!」

      這時馮玉如說道:「不用了,我來!」說罷就來走了出屋子站在了門前說道:「都給我滾!否則就把命留下!」

      八名殺手一聽是哈哈大笑。

      李良心道:「好機會,動手啊!」

      什麼叫心有靈犀?

      就在李良心念轉動之間,就見馮玉如纖手一抬一道銀光平地而起,屋外的笑聲是啞然而止,然後就是撲通撲通幾聲,分明是屍首載倒在地的聲音。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3 10:14 PM

第 四十九 章

      暈了!暈了!暈了!

      李良真的要暈了!

      到了現在他才知道小喇叭童天奇當日在岳府的宴會上不是在吹牛,這馮家的絕學端是了得。雖然可以肯定,今晚來的這幾個人一定比不上能在千軍萬馬之中悄無聲息地摸到中軍大帳的那些絕頂高手,但是好歹人家也是殺手啊!這也太那個了點吧,老婆大人手一抬就這麼直接給秒殺了?捏死幾隻螞蟻也就是這樣吧?

      用力的嚥了口唾沫,李良很鄙視的看了看同樣被鎮住的李忠兄弟。切……以前問他們身手怎麼樣,竟然還敢舔著臉說自己是高手……啊呸……現在知道什麼是高手了吧!有這樣的老婆在身邊,李良覺得自己的腰板也直了,腿腳也有勁了……囈……不對啊!

      李良突然發現馮玉如到那些殺手身前彎腰揀了什麼東西之後,不知道怎麼就開身形亂晃,兩肩瑟瑟發抖。啊呀!老婆大人用的不是那些什麼有嚴重後遺症的,天魔解體大法之類強行提升功力的功夫吧?

      跑到門外扶住馮玉如,李良問道:「怎麼了?」

      馮玉如將頭靠在李良的肩膀上道:「沒什麼,就是想吐。」

      明白了,見多識光的李良可是從很多書裡都看過,一般第一次殺人後很多人都有這種情況。無量天尊!阿彌陀佛!上帝保佑!感謝滿天神佛,夫人不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

      拍了拍夫人的後背李良道:「想吐?哎呀!夫人有了?幾個月了?」

      「瞎說什麼!」馮玉如羞道:「人家是殺了人,感到難受。」

      憨厚的笑了笑李良用力擁住妻子的雙肩道:「我知道!」

      「知道你還亂說。」馮玉如輕聲的埋怨。

      李良在妻子耳邊輕輕的道:「那你現在是不是感覺好了點?」

      枕在丈夫不算寬厚但卻溫暖的胸膛上,馮玉如微微點了點頭。擁著夫人回到房間裡,李良對兩個看了半天白戲的『高手』道:「去看看有什麼線索沒。」

      李忠兄弟來到院子裡將屍體般到了一起,然後藉著月光仔細的在黑衣人身上翻看了一番,不一會就回來說道:「少爺,我們發現了這個,請您看看。」

      接過李義手中的東西一看,是兩條腰帶,上面用黃絲線繡著幾個字。

      看清楚上面的字後李良笑了笑道:「去把這東西燒了,另外再看看他們身上還有沒有這樣繡著字的東西,有的話就一起燒了,然後去報官,就說有山賊入室搶,被你們兄弟兩個給殺了,明白沒。」

      李忠道:「小的知道了。」

      就在這時候馮玉如突然又是揮手,剛剛才點亮沒多久的油燈又滅了,李良很自覺往夫人身後一站並低聲問道:「又來人了!」

      「來了六個!」馮玉如說道:「李忠、李義,你們守在這裡,我去看看。」

      同樣事情又演義了一遍,當六個剛剛翻牆而入的殺手看到一位美女踏月而來並說要麼滾蛋要麼就把命留下,他們又是一陣狂笑,而結果就是笑了半截就被秒殺了。

      上一次李良他們沒有一點思想準備注意,所以那些人到底是怎麼死的是一點也沒看清楚。但這一次他們三個可是瞪大了眼睛卯足了勁去看的,所以這次看的要比上會明白了一些。但也只是看到一道銀光從馮玉如手中飛出在離那些黑衣人不遠的地方化做六條銀線,而後賊人就紛紛載倒。

      李良暗暗乍舌道:「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唐門暗器子母奪魂鏢?!不對!上次是八個這會是六個,都是一次性秒殺……難道是所謂的滿天花雨?」

      馮玉如這次好了許多,在屍首上取回了暗器後自己走回了屋子,面色雖然也些發白,但總算沒有像剛才那樣差點就暈倒的陣勢了。

      李忠哥倆這次不用吩咐,輕車熟路的把這次來的六個人從裡到外翻了一遍,然後回來說在其中一個人的懷裡發現了一個靴子,上面同樣繡有幾個字。

      懷裡的靴子?李良接過來一看是哈哈大笑。

      馮玉如道:「夫君發現什麼了?竟然笑成這般模樣?」

      李良把剛才的那兩條腰帶要了來說道:「夫人看看,有何不同?」

      馮玉如看了看道:「從上面的繡的字看,他們應該都是十二皇子的下屬,可是為什麼他們既然是同夥,為什麼不一起來,難道後來的六個是在外面把風的,等不到前面的人回來才過來的?」

      李良搖頭道:「夫人仔細看,這繡工上有什麼不同。」

      仔細看了一番後馮玉如道:「猛然一看,這幾樣東西似乎都是出自宮中繡女之手,但仔細端詳,這兩條腰帶在質地和做工上似乎都略顯粗糙,像是有人故意仿造的,而這只靴子倒是可以肯定絕對是出自宮中的造辦處。看來,他們目的雖然一樣,但卻並不是一起的。」

      李良心裡很得意,以前逛地攤買假名牌練就的一雙火眼金睛今天派上了用場。這宮裡的繡品衣物,國公府裡也有不少的,都是逢年過節皇上和皇后賞賜的。所以他剛才一眼就認出這兩條腰帶是偽造的,而殺手帶著偽造品在身上的目的就很清楚了。

      把東西給了李忠去燒掉,李良對馮玉如道說道:「夫人說的不錯,這兩批殺手絕對不是同一個人派來的,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其中一批……哦……也就是拿腰帶的八個人是十二皇子的手下,他們想在殺了我們之後先用兩條腰帶將事情拉倒自己頭上,然後再假作發現東西是偽造的,嘿!太可笑了;而第二批的六個人則很可能是九皇子派來的,用真東西當然是實打實的想陷害十二皇子一下。當然,也有可能是其他人做的,不過尤以九皇子的嫌疑最大。」

      之所以敢這麼肯定,是因為這種手段李良見的多了,很多老套的電影電視不都有這樣的橋段嗎!這種低俗的方法也許能騙的過這裡大多數的人,但李良卻是一眼就瞅出了問題所在。而事實上也和他所想的基本上一樣,在李翱得到金司嶸散佈的假消息沒多久,九皇子同樣也聽說了。他和他的外公一商量,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一來可以解決掉兩個剛剛崛起的弟弟的臂膀,兩來也可以離間十二皇子和國公們的關係,而且就算是國公們想到是自己幹的,最多也不過保持現在的局面,對他們來說是百利而無害,於是九皇子也同樣派了一批殺手,而帶的就是正宗宮廷出品的靴子。

      問題是看出來,也知道是誰想害自己,可是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李良緊鎖眉頭道:「奇怪了?這弟兄兩這次倒是齊心協力啊!只是他們為什麼要一起和我過不去呢?」

      馮玉如道:「是不是夫君給十八殿下出謀劃策的事情被他們知道了,他們擔心十八殿下在夫君這裡能夠得到完成皇上交付的差事的方法,才會一起下手謀害夫君。」

      搖了搖頭李良道:「不會的,就算他們知道鄭憲和十四皇子大鬧早朝是我出的主意,可是我已經向禮部請了三個月的假躲到了這裡,只要他們有點腦子就應該知道我並不想參合到這件的事情裡。這才叫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啊!不行……這裡是不能在住了,夫人,明天我們就回京城,我倒要看看是誰在背後算計我。」

      第二天一早,鎮上的捕快過來將十幾具屍體抬走,領頭的人欲蓋彌彰的說什麼這是一夥流竄的山賊,刑部通緝他們很久了,沒想到今天在這裡落網了。李良聽了後越發確定這裡不能再待了,這鎮上的捕快即便不是黑衣人一夥的,至少也得到了暗示是不會管這件事的。

      雖然沒從夫人嘴裡問出她手上到底是什麼玩意,但既然是用手而不是器具發射的,那麼距離一定有限,萬一那些人再派了人直接用弓箭一類的武器從遠距離對付自己,那可就不好玩了。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3 10:17 PM

第 五十 章

      鄭德領著從刑部調過來的十幾個護衛從京城風塵僕僕的趕到小鎮的時候撲了個空,鎮上的捕快告訴他,馮家二小姐和馮家姑爺一早就回城了。失望之餘的鄭德看到那些用黑衣人的屍首之時是大為震驚,一次出了十幾條人命,這可是件大案子啊。可鎮上捕快卻只是按照一件簡單的強盜入室搶劫不成,反被戶主的護院擊殺的案子就給結了。本應立刻上報刑部的大案竟然只是輕描淡寫的在衙門做了個備案,根本就沒有上報的意思,這小鎮上的捕快膽子未免也太大了。

      雖然是初掌刑部,對於具體案件的處理還是外行,但在怎麼外行鄭德也是能夠看出來,這件案子絕對不是什麼強盜入室搶劫。盜匪?嘿……如果在京城百里之內竟然有這樣的盜賊的話,那麼刑部的官員們從上到下就全都該殺了。

      不過,即便是察覺到其中有問題,但鄭德現在沒有閒功夫和這些有恃無恐的小吏們為難,因為他明顯的感覺到即使自己借題發揮想將這起有預謀的暗殺朝廷命官的案件一查到底,但最後的結果也會是不了了之。而且這件事還可以算在自己頭上,等見到李良之後可以賣個人情給他。

      在路上與鄭德擦肩而過的李良,正坐在馬車裡慢悠悠的行在官道之上,高大厚實的京城城牆已經近在眼前了。駕車的是李義,他的哥哥李忠在後面押著此行所收到的田租,三大車的糧食和一些粗紡的農家布。這一路上像他們這樣的車輛還有很多,都是和馮家一樣住在京城裡的地主們從佃農手裡收取的田租。不過這些運往京城的糧食應該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另一部分則是就地儲藏或變賣。

      當然,皇糧國稅也是要交的,而像馮家這樣有爵位的貴族,只要家中所擁有的田地是在規定的面積之內,是一粒糧食也不用交的。這樣的規定也保證了即使貴族之家出了一兩代敗家子,把家產敗光成為一文不名的窮光蛋,也會有平民自願將家裡的田產掛靠在他們的名下。好在大唐對各級貴族名下的田產管理是很嚴格的,貴族們免稅的田產也是有限的,而且貴族子孫在成年後必須分家獨立的規定,也使得大唐貴族名下的田地在兼併之後又分散到了民間。

      讓李忠將收到的錢、糧食、布匹送到了馮家,李良兩口子就回了自己的家。一進家門,李良就發現家裡竟然有個十三、四模樣的小太監。

      那小太監看到李府的人關李良叫主人忙上前道:「可是李良大人回來了。」

      李良道:「正是,敢問小公公在下官的家裡做什麼?」

      「大人客氣了,小的只是賢貴妃娘娘宮中的一個雜役,您就叫我思勤就行了。」思勤小太監道:「小的是奉了十八殿下的命,在這裡守侯大人的。殿下交代了小的,見到大人歸來就立刻回宮報於殿下知曉。另外殿下還說,請大人千萬不要再躲他了。」

      李良笑道:「守株待兔的故事沒白講給殿下聽,他倒是活學活用啊。好吧你去告訴你家殿下,就說我回來了,而且那也不去了。」

      思勤走後,李良不經意的說道:「這個小太監說話得體,行事也有幾分氣度,似乎不是窮人家的孩子,怎麼就當了太監呢?」

      一旁的管家李福道:「有很多的尊貴人家為了感謝皇恩浩蕩,會讓一些男孩在十歲左右的時候淨身入宮陪王伴駕。」

      李良一聽就明白了,李福嘴裡的尊貴人家就是有爵位的貴族。而送孩子進宮當太監,說什麼感謝皇恩,其實無非就是一些不受家主寵愛的妾室或連偏房都不是的丫鬟生了孩子。是女兒還好,以後嫁個好人家連嫁妝都省了。如果是男孩就麻煩了,成年之後該分家獨立了還要為他們置辦田產,而貴族根本就不想這些看都不原意看上一眼的孩子置辦田產。可是如果一點也不分的話,那面子上又實在不好看。所以就乾脆把這些孩子淨了身送到宮裡當太監,一來是免了將來分家產的麻煩,二來是宮裡有個自家的人,也方便打聽一些宮廷內的事情。以前只聽說窮人家迫於無奈將年少的孩子送到宮裡當太監,但在這裡竟然會有更讓人難以想像的事情發生。

      思既至此李良感慨連連,多少人都想生在富貴之家當個衣食無憂的闊少爺,但誰又知道,在這些豪門之中又隱藏著多少讓人不寒而慄以及在尋常百姓看來匪夷所思的事情。而作為天下最富貴的人家——住在宮廷裡的皇室則更是如此。為了一個皇位,歷代皇子和他們背後的勢力無所不用其極啊。

      在宮裡正發愁的鄭憲聽到李良回來的消息後別提有多高興了,叫上邱瑞就急匆匆地來到了李良家。還沒見到人鄭憲就嚷嚷道:「李大哥,你一定要幫我啊!若是辦不好父皇交給我的差事,十三姐就要嫁到勾斐了。」

      李良輕輕搖了搖頭,不知道現在這個還能為他人考慮的孩子長大後會是個什麼樣子。不過現在他管不了那麼多了,誰讓九皇子和十二皇子要招惹自己呢。

      讓鄭憲坐下後,李良道:「小憲,想讓哥哥我幫你也可以,但你必須要對我言聽計從,在三個月內,不管我讓你幹什麼,你都要不打任何折扣的區做,你能答應嗎?」

      鄭憲沒有任何猶豫的說道:「我全聽李大哥的,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向西。」

      邱瑞一直在鄭憲的身後默默的觀察著李良,並把李良所說的每個字都記在了心裡,準備回去報告給皇上聽。

      李良笑道:「好!先把皇上給你的手諭給我!」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3 10:19 PM

第 五十一 章

      接過手諭展開看了看,李良點了點頭心道:「不錯,基本上相當於傳說中尚方寶劍的功效了,雖然有時間限制,但也可以威風一把了。」

      把手諭往懷裡一放,李良道:「手諭就放我這裡好了,這幾天你也不要來了,該幹嗎幹嗎去,十天後來聽哥哥的消息。」

      鄭憲沒什麼意見的連連點頭,可有人不答應了。聽到李良要將皇上的手諭留下,又見十八殿下想都沒想的就同意了,本沒有說話意思的邱瑞實在是忍不下去了。皇上的手諭是能亂給人的嗎?更何況這份手諭又和一般的手諭不同,於是乎邱瑞一個健步就擋在裡鄭憲和李良中間道:「殿下,萬萬不可!」

      鄭憲一愣道:「為什麼不行?」

      邱瑞道:「殿下,手諭是皇上給您用來辦差用的,怎麼能給不相干的人呢。」

      李良一聽就不樂意了,他饒到邱瑞臉前道:「你是干嗎的?」

      邱瑞把臉一沉道:「大膽,我乃三品御前帶刀侍衛邱瑞,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六品通事,竟敢如此對本大人講話。」

      囈!這麼拽?李良一向是那種吃軟不吃硬的主,他嘿嘿一笑把剛剛放到懷裡手諭拿了出來道:「三品帶刀侍衛?正好!皇上的手諭裡寫的明白,三品以下官員憑手諭可以先斬後奏。邱大人,您是不是想試一試?」

      邱瑞氣的是臉色發青,但在聖旨之前卻不能發作。

      李良輕蔑的看著他說道:「不想試就一邊待著去,不就是帶著把破刀的跟班嗎,有你什麼事。」

      泥人還有三分土性,更何況就連朝中很多的一品大員見了自己也要客氣三分的邱瑞,他是牙關緊咬,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著說道:「你……你……你……!」

      李良嘴一撇道:「你什麼你……張那麼大的嘴,還想咬人啊!」

      鄭憲見狀急忙說道:「邱瑞,不要這樣,是我自知年幼無法完成父皇的聖命,所以才將此事託付李大哥的,你就不用阻攔了。」

      勸完了邱瑞,鄭憲又對李良道:「李大哥,那我就回去了,明天起就讓思勤跟著你,有什麼需要可以讓他直接到宮裡告訴我。」說完帶著怒火中燒的邱瑞就走了。

      一直在後堂的馮玉如來到前廳道:「夫君,你這是怎麼了?」

      李良笑道:「夫人是問我適才為何如此張狂嗎?」

      馮玉如點頭道:「是啊!對待一個小太監你還是客客氣氣的,怎麼對比你高三品的官員卻如此無理呢?而且往日夫君雖然也經常在十八殿下面前自稱哥哥,但卻都是無外人在場的時候,今天怎會當著邱瑞的面也自稱是十八殿下的哥哥呢?」

      「夫人有所不知啊!」李良嘆氣道:「那邱瑞擺明了皇上派來監視鄭憲的,而我的飛揚跋扈與其說是針對邱瑞,不如說是做給皇上看的,等著吧,他估計把鄭憲護送回宮後,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向皇上報告鄭憲和我見面所說的每一句話。」

      馮玉如雖然沒有全部弄懂其中的玄機,但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倒是李良笑嘻嘻繼續向夫人討教問了很多次都沒有得到答案的問題——那能殺人於無形的玩意是些什麼東西,另外能不能傳授幾手,也好做防身之用。馮玉如嫣然一笑飄然而去,讓李良碰了不大不小的一根軟釘子。

      果然和李良預想的一樣,邱瑞將十八皇子送回去後立即就到了養心殿,不過邱瑞還算地道,只是將李良所說的每一句話原封不動的講了一遍並沒有添油加醋。

      健宗讓邱瑞退下後問金司嶸道:「你怎麼看?」

      金司嶸道:「臣以為此人如此狂妄,當不是可堪大用的人才。」

      健宗不知可否的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滎兒和柘兒那裡有什麼動靜,他們知道派出去的那些殺手都已經死了嗎?還有德兒又幹了些什麼?」

      「回陛下,九殿下和十二殿下今天一直都在家中沒有外出,在臣的安排下他們在明天會知道殺手失敗的消息。十四殿下出了趟城,目的是尋訪李良,卻因為李良突然返回使十四殿下無功而返。」

      健宗道:「司嶸兄啊!寡人和你名為君臣,但寡人一直是把你當兄長的看的。」

      金司嶸聽了此話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地道:「陛下,臣怎當的起陛下如此厚愛,臣肝腦塗地也無以回報啊。」

      讓金司嶸起來後,健宗道:「你給寡人說句肺腑之言,這個李良真的是不堪大用嗎?」

      金司嶸道:「陛下,那李良在鎮國公府中一直是閉門而居,外界除了知道他有瘋癲之症,其他是一無所知,但從他能身在局外卻能謀算到陛下的心意,端是可知此人定是絕頂聰慧之人。再看他這幾日的表現,臣料定此人只是以旁觀為樂,並無為朝廷效力的想法。既然如此臣以為李良雖有才,但陛下還是不用為好。」

      健宗道:「這點寡人看的出來,敢當著寡人所派的人的面和皇子稱兄道弟,無非就是想告訴寡人,他只是看在憲兒的面子上才出來幫忙,並沒有想立於朝堂廟宇之上的意思。可是高祖皇帝不是有句話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既然跳進了這個圈子還想要當個大隱於朝的隱士,太天真了。」

      金司嶸猶豫了一下道:「陛下,臣有件事憋在心裡很久了,一直不知道該不該問。」

      健宗道:「噢!什麼事能讓朕的智囊如此勞神,你儘管問,朕今日是有問必答。」

      金司嶸雙目一攏問道:「陛下,您究竟是準備將大位傳給那位殿下?」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3 10:21 PM

第 五十二 章

      「為什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健宗說的很隨意,彷彿忘記了自己剛剛才做出的承諾。

      金司嶸道:「臣在這幾日特意從新對李良進行了調查,發現其人不但有才,而且還是大才,所以陛下還是不用為好。」

      對於金司嶸的答非所問健宗毫不在意,他道:「李良有沒有才華和朕要立那個皇子當太子有關係嗎?」

      「陛下明鑑。」金司嶸十分中肯的對健宗說道:「就在幾天前,九殿下和十二殿下還是勢均力敵,無論您選他們之中的任何一位當太子,臣都不會覺得意外。可現在十四殿下和十八殿下在您的刻意維護之下是突然崛起於朝堂之上,四位殿下已成分庭抗爭之勢,使得本來已經晦暗不明的朝局更加錯綜複雜。但是十四殿下在朝在都野甚至在宮裡都毫無根基,十八殿下情況雖然稍好一點但也強不大那去,而關鍵之處就在於十八殿下年紀太小。」

      健宗面沉似水的說道:「那又如何!」

      金司嶸道:「臣以為,若是陛下屬意九殿下的話,李良還可以用一用;但若是屬意於十二殿下繼承大統的話,對待李良此列很可能帶來變數的人好是不用為好;若陛下是想立十四殿下或十八殿下為太子的話,那麼李良則是不萬萬用不得的。」

      健宗疑惑的問道:「這又是為什麼?」

      「九殿下和十二殿下這兩年,利用主持兵、吏、禮、工,四部的事務之機提拔了不少人,是羽翼漸豐,但是他們的最大助力還是五王以及諸位國公。」雖然不相信皇上當真看不出裡面的問題,但身為臣子的金司嶸也只能詳細的解釋道:「李良身份特殊,若是重用他的話,必然會讓齊心協力的十一家國公出現變數,而這種變數當對九殿下最為有利。至於十四殿和十八殿下,則是因為本身毫無根基,勢必會過於依賴才華過人的李良,長此下去勢必使導致他成為能左右朝政的權臣。到那時諸位國公們難免會因李良的身份而傾力支持,有了國公們的支持,那麼五位王爺對李良也會無可奈何,這就使高祖皇帝為避免權臣當朝而設立的五王連同十一家國公監督朝政的制度失去意義。」

      健宗不冷不熱的笑了笑說道:「想的周全,但是為什麼寡人一定要立太子呢?」

      金司嶸必恭必敬的說道:「陛下!如果能安心靜養的話,您的龍體還能多支撐些時日,為了您的龍體,也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臣懇請陛下早立太子。」

      健宗盯住面前這個自己所倚重的大臣道:「司嶸啊!只有你有膽量說這些,這些話也只有從你嘴裡說出來才不會讓朕怪罪。若是換做他人,朕至少也會將他腰斬於市。」

      「臣惶恐!」

      「寡人剛才說了,今天對你是有問必答。但是……,寡人也不知道該立誰當太子啊!這樣好了,寡人換一種方式來回答的你疑問。」健宗眺望著窗外飄過得白雲道:「寡人的五個兒子中,文韜武略最好的當屬已故的小三,可惜他太過剛直,性子也急了點,不然也不會英年早逝。」

      「陛下也不必太過介懷,依臣愚見,三殿下或許能成為良臣名將,但卻不適合當一國之君。」

      「這點寡人知道!」健宗澀澀的說道:「不然寡人又怎麼會眼睜睜的看著他……嗨……不提了!滎兒和柘兒各有長處,但也各有短處,所以一直讓寡人猶豫不定,下不了最後的決心。而且在處理勾斐王子求婚的事情上,他們的做法實在讓寡人失望。」

      金司嶸勸慰道:「陛下,有道是人無完人,站在兩位殿下的立場上看,他們的做法其實也不應該受到太多的指責。」

      「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所以也不明白!」健宗的話語中似乎包涵有太多的無奈,他道:「如果不是到了非常時期,任選他們那一個來繼承皇位都是說的過去的。」

      金司嶸的腦子飛快的轉動著,他從健宗的話語中聽出了一個奇怪的信息,那就是在大唐竟然有一件天大的事情是他所不知道的。要知道,雖然他的官職只是大內侍衛總管,但一直以來都為健宗所信賴,可以說是事無鉅細對他都沒有隱瞞的,而很多的隱秘之事不但和他商量,還會派他去做的。

      仔細的傾聽著健宗的話語,金司嶸想從其中尋找有價值的蛛絲馬跡,但是健宗並沒有詳細說下去的意思,而是話鋒一轉道:「司嶸!你是不知道,那天德兒和憲兒先後出現在早朝之上的時候,寡人的的心裡有多麼的高興。」

      「如果不是當著百官的面,寡人一定會放聲大笑的。」說到興奮處,健宗是眉飛色舞。

      金司嶸有些不識趣的問道:「陛下是想在十四殿下和十八殿下之中選一人繼承大統?」

      「不!」健宗道:「單單這一件事是無法讓寡人下決心的,而且滎兒和柘兒雖然不是最好的人選,但畢竟也有各自的長處,德兒和憲兒也未必合適去做……所以寡人還是要多觀察一下他們四個。你剛才不是也說了嗎,寡人如果安心靜養的話,還能多活幾年!嘿嘿!那麼寡人就將朝庭的政務全部都交給他們,寡人倒要看看,誰才是最適合繼承皇位的最佳人選。」

      金司嶸似乎是對李良有某種成見,他適時的提醒健宗道:「陛下,既然您要看四位殿下的表現,那就應該不讓李良參與到這件事情裡為好,不然……。」

      健宗笑道:「不要說了,寡人心裡有底。寡人是不會看錯人的,就由李良去鬧吧,他把局面弄的越亂越好,這樣才能讓寡人更好的看清楚幾個皇兒。李良啊!你可千萬不要讓寡人失望啊!」

      雖然沒問出個所以然,但金司嶸卻已經隱隱的感覺到,一場巨變似乎正在臨近。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3 10:26 PM

第 五十三 章

      日上三竿的時候李良站在院子裡抬頭看天,嗯!秋高氣爽的好天氣,比較適合出外遊玩或著找幾個朋友喝酒聊天,當然也比較適合幹他正在做的事情——在自己家中的小花園內悠閒的散步。開始發黃的草木在秋風之中很是淒美,而一棵紅彤彤的楓樹就顯的格外的醒目了。
      
      楓樹下一身藏青色長衣的李良如閒云野鶴般的逍遙自在,手中晶瑩剔透的玉簫將陽光化作一團光韻簇擁在周圍。如果沒有思勤小太監像跟屁蟲一樣一步不離的緊跟在身後,變相的提醒著李良該幹活的話,那麼感覺似乎會更好一點。
      
      「李大人!」從天不亮就跟著李良在院子裡開始打轉的思勤,雖然覺得那不知名的樂器吹奏出來的曲子很是動聽,但他還是終於忍不住小聲的問道:「您準備什麼時候起程?」
      
      「起程?」洞簫在手掌心打了個盤旋後李良奇怪的問道:「去那裡?」
      
      思勤仰視著李良道:「出去辦差啊!」
      
      李良笑道:「不急,小公公不覺得在這良辰美景之中開開心心的散步不是更有意思嗎?」
      
      「李大人!」這才是李良不急,急死太監。思勤已經急得受不了了,來得時候十八皇子可是交待了再交待,叮囑了再叮囑,一定要督促著李良把事情盡快地辦好。「殿下可是將萬歲爺的手諭都給了您了,您可不能辜負了殿下的信任啊。」
      
      「小公公!」李良耐人尋味的笑了笑道:「所謂謀定而後動,沒有一個詳細的計劃就去盲目的辦差,那還不如不去呢。」
      
      思勤高興的道:「您原來是在想這個啊,那您想好了沒?」
      
      「差不多了!」
      
      李良說的是真話,他真的想得差不多了。其實從跑出京城躲避鄭憲那天開始,他就一直在想:『這老皇帝給他兒子出了兩道難題到底是什麼意思?而勾斐求婚的真正目的又是什麼?」分析來分析去,李良得出了一個他自己都難以相信的結論,那就是勾斐根本就沒有發動什麼傾國之兵,陳兵在邊境之上所謂的四十萬大軍應該只不過是一個空架子,而皇帝老爺子肯定也是知道事情的真相的。
      
      這種大膽假設的依據有兩點,其中一點就是,算算日子的話,勾斐大張旗鼓的向大唐邊境集結軍隊的時間是在秋收之前,可以說這個時候並不時出兵的時機。因為根據李良知道的情況,勾斐國在糧食上一直都不怎麼寬裕,每年到了夏末秋初田地裡的新糧沒有收穫之前,很多地方的人都只能靠漁獵的收穫為生。如果真的有那麼多軍隊集結在邊境上,那麼每天所消耗的錢糧對勾斐來說絕對一筆很難承受得起的負擔,就算他們咬緊了牙勒緊了褲腰帶,但把舉國之兵都弄到邊境上就這麼待著難道就是為了讓他們的王子娶大唐的公主?這成本也太高了點吧!而另一點則是既然建宗老爺子不想將女兒嫁給那個狗屁王子,卻沒有向邊關增兵的意向,這就太不合常理了,如果不是他老人家認為邊關上的幾萬長駐軍能抵擋的住人家的傾國之兵的話,那麼就是那些軍隊根本就不存在。
      
      綜合這兩天,李良基本上可以斷定,除非大唐和勾斐兩國的君主一起得了失心瘋,不然絕對不會出現現在這樣的局面。
      
      不過李良也不敢百分百肯定自己的推斷就一定正確,因為他手頭的資料實在太少了。也許勾斐通過某種渠道使得糧食寬裕了,也許勾斐就是鐵了心想改良一下皇室的血統,也許建宗老爺子已經偷偷的在調兵遣將了。而這太多的也許卻是消息閉塞的李良無法弄清楚的,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摸象的瞎子一樣僅憑自己的感覺在猜測大象的全貌。
      
      「李大哥!」童天奇一路小跑的跑了進來,「快……快……十四殿下馬上就到了。」
      
      手下沒什麼人可以放心使喚的李良昨天晚上就把童天奇給弄了過來,反正這小子整天沒什麼事情,而且他的特長又是特別愛打聽各種消息,所以李良就把手諭對著童天奇的老子念了一通,然後就把童天奇臨時給徵用了。
      
      李良問道:「他來幹什麼?」
      
      童天奇道:「你不是讓我到戶部去打聽消息嗎,我剛才到了戶部和管事的人說了沒兩句話,十四殿下就來了,聽說是你派我去的他就非要過來探訪你,我就只好領著他來了,一起來的還有戶部的尚書大人申鴻逸。」
      
      「十四殿下鄭德?」李良就奇怪了,這個十四殿下和自己又不熟,僅僅就是在成親的那天晃了一面,說實在的,他現在根本就記不清楚鄭德長的什麼樣子。不過上門都是客,一位皇子一位尚書登門拜訪他這個六品小官,絕對是給足了面子了。
      
      李良對童天奇道:「既然戶部尚書都來了,那些和戶部相關的事情我就直接問他就好了,你再去趟兵部,查閱一下最近半年來和勾斐有關的軍報以及三個月來千人以上的兵馬調動記錄。」
      
      童天奇把臉一搭拉叫苦道:「饒了我吧!兵部那些將軍們,我見了那個都要叫聲叔叔伯父的,你讓我去兵部不是難為我嗎!再有,你說的那些東西,我一個人那裡查的過來啊!」
      
      李良白了他一眼道:「笨死了!我給你的是什麼?那是皇上的手諭,別說是叔伯,就是你親大爺也不敢為難你!查不過來,你不會找人幫忙啊,京城的三品官員哪個敢不給面子的,你直接把他哢嚓掉。不過也別太過分,嘿嘿!小心沒了手諭後,他們找你麻煩。」
      
      說完後把童天奇丟在花園裡撓頭,李良自己帶著小尾巴思勤往前廳去了。路上就聽到小尾巴很是不忿的說道:「李大人,您怎麼能將皇上的手諭讓其他人用呢?」
      
      「小公公!」正往前走的李良停了下來,面容猙獰的彎著腰對思勤說道:「我知道你的心裡想的是什麼,無非就是想在主子面前多露露臉!我也知道你到我這裡來任務是什麼!我奉勸你一句,小孩子家家的不要有那麼多的心眼,少說多看才是你這樣的小太監的生存之道。」
      
      思勤激靈靈打了個冷戰,李良冰冷的言辭和那方佛能看透自己一切隱私的眼神在他的心裡深深地烙下了一個印跡。
      
      不理會被嚇得呆若木雞的小太監,李良轉身繼續走的同時對著空氣做了個鬼臉心道:「雖然嚇唬小孩子是不對的,但沒人說嚇唬小太監是不對的!嗯!現在是打了一巴掌,一會需要再給他個蜜棗。省得他像個小唐僧一樣在邊上一直嘮叨個沒完。」
      
      其實李良之所以想起來要嚇唬一下思勤,除了嫌這個小太監嘮叨外,就是因為他在生鄭憲的氣。真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那個根在鄭憲身旁的什麼護衛不就是他那個皇帝老子派來監視他的嗎!而這個小太監同樣也是鄭憲派來監視自己的!不愧是正宗皇室出品的小人精,小小年紀就已經學會使用正宗的帝王之術了——用人不疑的同時卻要嚴格監控。而打的旗號卻又是冠冕堂皇,是一個保護,一個傳遞消息。
      
      來到正廳對著已經在座的鄭德和申鴻逸長施一禮道:「下官李良見過殿下,見過尚書大人。」
      
      鄭德上前是雙手相攙道:「李大人請起。」
      
      李良是就坡下驢,站起身賓主落座後說道:「殿下和尚書大人親臨下官寒舍,下官不勝榮幸。」
      
      「李大人見外了。」鄭德很是客氣的說道:「前日我曾出京尋訪大人,不想大人已經回來了,失之交臂啊!今日聽說李大人受了弟弟的委託,辦理父皇交付的差事,本人不才監管著戶部和刑部,若是李大人有什麼需要的話,我一定鼎力相助。這不,聽說你派人來戶部打聽情況,我就把申大人給你請來了。」
      
      李良平靜的說道:「殿下厚愛,下官不勝感激。下官是有些事情想向申大人請教。」
      
      親眼見到十四皇子對李良如此客氣,戶部尚書申鴻逸雖然不知道這個李良是何許人也,但也不敢過於怠慢,他客氣而不shi身份的說道:「李大人想知道什麼?老夫一定盡力解答」
      
      李良拱手道:「下官想請教尚書大人,我大唐國庫現今是否充裕?若是開戰的話,錢糧能支持多久?」
      
      「這……。」申鴻逸不知道該不該如實回答李良的問題,因為其中牽扯到大唐的國力的機密。
      
      鄭德雖然很想幫李良,但他也知道申鴻逸的難處,他咳嗽了一聲道:「哦!李大人,你能不能換個問法?」
      
      李良想了想道:「好!下官請問尚書大人,如果我大唐出兵五十萬,不算今年的賦稅的話,國庫中的錢糧軍械能否支持大軍半年作戰的用度,並且不會影響朝局的穩定。」
      
      申鴻逸手捋長髯沉思片刻後說道:「絕對沒有問題。」
      
      李良又道:「那麼請問大人,邊關之上的存糧通常都是多少?最近有沒有特意向邊關調撥糧草?」
      
      「按慣例,兩界關儲藏有可供三萬大軍兩個月用度的糧草,幾個月來並沒有向兩界關加撥糧草!」
      
      李良嘴角一挑道:「尚書大人誤會了,下官問的是我大唐所有的邊關要塞,並不是只問和勾斐交界的兩界關!」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3 10:33 PM

第五十四章 從前有個太監

      「他當真是這麼問得?」
      
      文太監在一面劇烈的咳嗽著,一面揮舞著幹枯的手指道:「咳……殿下……您沒……咳……老奴沒有……沒有聽錯吧!」
      
      手忙腳亂的為文太監撫胸抹背,待他的咳嗽平息了後鄭德才道:「沒錯,李良就是這麼問申尚書的。」
      
      「好一個李良!」文老太監長長的出了口氣,在緩解了胸中翻滾的氣息後自言自語道:「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被文太監一手撫養長大的鄭德長久以來還從來沒見他如此的激動過,他問道:「沒想到了什麼?」
      
      「殿下!」文太監抬起他那飽經滄桑的老臉說道:「您從李良的這幾個問題裡聽出了什麼沒有?」
      
      鄭德微微一笑是把握十足的說道:「文公公,雖然你沒有教過我統軍之道,但這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的道理我還是知道的。李良問申尚書的問題就表明,他還不知道父皇是否下了要和勾斐開戰的決心,他是想通過查詢戶部錢糧的調撥來摸清楚父皇的真實想法,好為他下一步該怎麼辦做打算。」
      
      「殿下您能看到這一點,說明老奴早年教您的那些東西您已經逐漸得開始領悟了,很是不錯!」把鄭德稱讚了一番後,文太監話鋒一轉道:「可是您的閱歷還是太淺,所以很多關鍵的地方您並沒有看出來。」
      
      鄭德疑惑的問:「有什麼地方是我遺漏的?」
      
      文太監道:「首先,萬歲爺的決心其實早就有了,這從您那天擅闖早朝不但沒有被責罰反而被委以重任上就可以看得出來。萬歲爺愛女心切,而且本朝也沒有公主外嫁的先例,於公於私萬歲爺都不會也不可能將十三公主嫁到勾斐去的。其次,勾斐和本朝交惡上百年,可謂世仇!這次突然派使節來訪……還是由他們的王子親自前來,如果他們真的有誠意的話應該先請臣然後再請婚,可是殿下,他們卻在國書上把這兩件事一併提了出來,從這一點上就可以看出,他們毫無誠意,也說明他們真正地目的並不在此!」
      
      「莫非勾斐根本就沒有想過真的要迎娶十三姐?」鄭德試探的說道:「這麼說來,他們就是在等我們回絕他們的請求,然後好以此為藉口再興刀兵!」
      
      先是點頭後是搖頭,文太監道:「求婚是假的,找藉口也是假的。這一百多年來,勾斐和本朝十數次交戰那次不是不宣而戰,他們什麼時候找過藉口?又什麼時候需要過藉口?」
      
      百思不得其解的鄭德有些賭氣的說道:「那你說,他們不遠千里從勾斐跑過來,為的是什麼?」
      
      文太監道:「以前老奴也是想過的,但始終沒有想明白!可是殿下……在聽了李良問申尚書的那幾個問題後,老奴雖然沒有全部想通,但有至少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兩界關外勾斐傾國之力集結的數十萬大軍只不過是個空殼子。」
      
      「不可能!」鄭德躍然而起道:「此類關係到邊關安危的消息,都是經過兵部再三確認才敢稟奏皇上的。如果勾斐的大軍是假的,那麼從兵部到邊關的一干官員是難逃一死的,而十二哥他也逃不了干係的!……不可能……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連續的幾個不可能從鄭德嘴裡跳了出來後,他搓著雙手在屋子裡來回走著,額頭浮現出一層細小的汗珠,面頰上顯現陣陣的紅暈。
      
      「為什麼不可能?這世上有多少事情看起來是不可能的,但卻實實在在的發生了!」文太監那刺耳的聲音在房間內迴蕩著,從他那混濁的眸子中閃過一絲異樣的東西,低下頭注視著自己的腳尖,他似乎在回想著什麼。
      
      停下腳步一個急轉身,鄭德眼睛閃現著對權力的渴望,他來到文太監身旁的椅子上坐下將身體靠近陷入回憶中的老太監道:「文公公!若是我去把這件事稟報……。」
      
      文太監猛地一抬頭道:「不行!絕對不行!」
      
      「為什麼?」鄭德不解的說道:「這是一個好機會啊!兵部通了這麼大的簍子,十二哥有失察之罪,只要查實勾斐的大軍是假的,他還有何顏面立於朝堂?而我也一定會再次得到父皇的賞識,為什麼就不行呢?」
      
      「殿下!您以為萬歲爺不知道勾斐的大軍是假的嗎?不,他知道的是清清楚楚!」文太監冷笑道:「老奴在宮裡待了將近八十年了,這宮中的隱秘之事老奴還是知道不少的。在兵部之外,皇上手裡至少還有另外一個渠道可以知道天下發生的事情。」
      
      鄭德道:「我怎麼不知道?」
      
      「哎!」文太監輕嘆一聲道:「本朝的史記老奴讓您多看幾遍,看來您是沒放在心上啊!如果您仔細的看過就應該發現,縱觀本朝的歷史,每次有外敵來犯的時候,往往都是邊關發往兵部的告急文書還沒到,歷代的先帝就已經開始著手準備出兵的事情了。您仔細的想一想,老奴說的對不對?」
      
      鄭德回想了一下後如夢方醒的說道:「沒錯!但凡有外敵來犯,我大唐的軍隊都會因為各種的原由已經做好了出兵的準備,就像大唐歷四十七年勾斐來犯之前,我儉宗皇帝就以高祖皇帝八十年誕辰,當以在高祖陵前閱兵以示慶賀的理由,將五王和十一家國公還有三大軍團中的地虎軍團集中到了距離兩界關不到三百里的地方;大唐歷六十一年,豐國左將軍叛亂,在失敗後帶領五萬人馬企圖越過邊境佔領我大唐的定靈山,卻被在那裡舉行封地之爭的五王和十一家國公給圍殲了,而當時把比武的地方從京城附近移到那裡,則是因為禮宗皇帝嫌比武太吵鬧了。再有……。」
      
      扳著指頭鄭德一口氣說了七八個例子,越說他是越心驚。
      
      「這就是了!」文太監道:「老奴現在想來,早在幾個月前萬歲爺已經知道了勾斐有所動作的消息了,所以他才將曾把勾斐打的聞風喪膽的岳庭將軍從新起用,擔任了凡有戰事必然在前的地虎軍團的主帥,同時將他的獨子岳闊放到了羽林軍中以便於監視。」
      
      鄭德聽得是連連點頭,在大唐,番是帶兵作戰的將領,尤其是主將,他們的家眷基本上都在京城,這已經成了一個習慣了。他恍然大悟道:「是啦!如果勾斐的大軍確實在兩界關外,那麼地虎軍團應該早就被父皇以各種名義調過去了,戶部的糧草也應該向那裡調撥了。可到現在還沒有任何的動靜,就是因為父皇已經知道勾斐集結的大軍是個假象!」
      
      文太監點頭道:「萬歲爺明明知道兵部的勘察有誤,卻不點破,而且還派給了十八殿下一個讓勾斐自行退兵的差事,您說,這是為什麼?」
      
      鄭德面色蒼白的道:「只要勾斐自行撤兵,那麼就沒人知道兵部出了差錯,也不會有人知道十二哥有失察之過了!父皇這是在極力維護十二哥!難道十二哥就是他心目中太子?」
      
      「殿下……!」這聲殿下就像是有人重重的把一個壓扁了的銅鑼摔在地面上,文太監是恨鐵不成鋼的把壓抑了很久的心裡話說了出來:「您怎麼能這麼沉不住氣!喜怒不外露……咳……像您這樣,怎麼能成大事啊!」
      
      「哎呀!文公公!」鄭德煩躁的說道:「我不就是在你面前是這樣嗎!換成其他人我知道該怎麼做的!」
      
      「哎……!」文太監見鄭德如此心浮氣燥是唉聲嘆氣道:「還有,你也太心急了,想想當初,再看看現在,你出頭才幾天啊,不會走就想著跑,你的腳根還沒站穩,拿什麼和人家爭太子的位置啊!以前我教的你那些東西你都全忘記了嗎?」
      
      一句把鄭德驚醒了,是啊!幾天前自己只不過是個等著成年出宮的懦弱皇子,現在剛剛有點起色就想著要奪太子的位置。
      
      深吸了一口起,平息了心中的波濤後鄭德微笑著說道:「文公公,我是主子,你是奴才,有不用敬語和主子說話的奴才嗎?」
      
      聽到鄭德的訓斥,文公公那張干橘子皮臉上綻放出一朵燦爛的狗尾巴花,他顫巍巍的扶著椅子欠身說道:「老奴失態了,請殿下恕罪。」
      
      「免了,免了!」鄭德很是寬宏大量的說道:「我也有不對的地方,站著幹什麼,你還是坐著說話吧!」
      
      「謝殿下!」文太監坐下去的時候,他那乾涸的淚腺中竟然奇蹟般的擠出了幾滴眼淚。哆哆嗦嗦用袖子把淚水粘了粘後,文太監道:「殿下,老奴是不中用了,經歷也不濟了,您有什麼問題就問吧。」
      
      鄭德平靜的道:「文公公。」
      
      「老奴在!」
      
      「你說,父皇他老人家既然知道事情的真相,那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回殿下。」文太監欠身道:「萬歲爺這麼做的確有維護十二殿下的意思在裡面,但更重要的是要維護從兵部到邊關的這些官員和將領。至於立十二殿下當太子……嘿……依老奴看來,萬歲爺自己恐怕還沒有想好到底要把皇位傳給誰。而在此之前,萬歲爺是不願意看到出現九殿下一枝獨大的局面。所以萬歲爺才派給十八殿下這兩個看起來似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只要勾斐自行退兵,那麼朝廷裡就會風平浪靜。」
      
      鄭德又道:「勾斐又是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文太監道:「在這方面,老奴想的還不是太通透,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勾斐王子應該是來查看我大唐的虛實的,如果皇上同意了他們的求婚,那麼很有可能就會被他們認為軟弱可欺,等到他們回國以後,那些虛張聲勢的大軍頃刻之間就變成了貨真價實的傾國之兵了。」
      
      鄭德道:「以你之見,下一步我該如何去做呢?」
      
      「老奴原來認為,十八殿下是不可能完成這萬歲爺交給他的差事的!相信大多數人和老奴的想法都差不多。這兩件差事說白了就是同一件事,按常規去想,答應求婚,勾斐自然會退兵;不答應的話,那就會兵戈相見。不過現在看來,李良已經發現了問題的關鍵之處,勾斐沒有大軍在邊境之上。那麼這第一件事其實已經完成了,沒有傾國之兵做後盾,那求婚之事也就是個鬧劇,這樣看來,兩個不可能完成的差事其實已經全部被十八殿下做成了。」
      
      「而殿下切記,您千萬不要因為知道了其中的玄機去和十八殿下搶這個功勞,因為這裡面根本就沒有功勞……所有的功勞都是萬歲爺的!更不要去揭穿兵部的失職,那樣雖然能將十二殿至於死地,但更會得罪一大群朝臣。還會因為讓萬歲爺的苦心落空,而使您從新被冷落。」
      
      「萬歲爺派差事給十八殿下的真正目的,當是在觀察九殿下和十二殿下對您和十八殿下突然崛起的反映是怎麼樣的。至於爭奪太子之位……說句不中聽的話,您現在還不在萬歲爺的的考慮之內呢!您要做的就是管好戶部和刑部,在提供給十八殿下您所有的幫助後就不要管其他的了。讓九殿下和十二殿下去鬧,等他們之中有一個被萬歲爺冷落之後,才是您出馬一爭高下的時候。」
      
      「而關鍵的關鍵,殿下!您一定要設法讓李良能為您所用,只要他能為你所用再加上……!那麼殿下,太子之為就會是您的囊中之物!」
      
      一口氣說完這麼多話,對於八十多歲的老太監實在是一個很消耗體力和精力的事情,他似乎是了卻了什麼心願一樣鬆了一口起靠坐在椅子上。
      
      仔細傾聽著文太監每一句和每一個字的鄭德眼神中充滿了疑惑道:「文公公……你說加上?加上什麼?」
      
      文太監閉起眼道:「殿下,老奴眼看就是要入土的人了,我在你您身上圖不了什麼了!所以請您相信我,到該知道的時候,我一定會告訴你的!」
      
      鄭德發現和面前的這位一手把自己撫養成人的人距離越來越遠了,以前他在他的心目中就像一個慈祥的並有著不同常人的智慧的長者,可現在他卻不知道自己已經把文太監當成什麼了!
      
      「小公公,過來啊!」李良笑容可掬的招呼著被他嚇的,在旁邊躲了很久也不敢靠近的思勤。
      
      思勤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李良上午惡狠狠的面孔讓他至今耿耿於懷。
      
      「思勤啊!」李良笑的跟個大灰狼一樣,可惜對象不是小紅帽而是個小太監。
      
      「小的在!」
      
      李良努力的回想著初中班主任老師,在知道自己因為學圍棋而耽誤了學習後的樣子,語重心長的說道:「不要這麼緊張!我知道你不容易,世家子弟本應該無憂無慮的等著成人後自立門戶,有能力的就去闖一番屬於自己的田地,沒能力的也可以老老實實的守著田地過上一輩子。而你呢?小小年紀就淨身入宮,金碧輝煌的宮殿就是你的牢籠,一輩子都是在給他人當奴才,直到死亡來臨的那一刻。但我並不可憐你!知道為什麼嗎?」
      
      思勤呆呆的,他從李良的眼睛裡看不出一丁丁的同情之意,他最恨的就是那種經常從其他人眼睛看的眼神,那些帶著幾分自傲、幾分憐憫和幾分嘲笑的眼神。
      
      「看的出來……你很聰明!也很有心計!」李良道:「但是如果你想要就這樣通過做這些陰謀鬼祟的事情在主子面前露臉,那麼最後的下場將會很悽慘的!」
      
      思勤諾諾的道:「我十一歲就被家人送到了宮裡,淨身的那天,我娘抱著哭的眼睛都出血,我那時候就發誓一定要干出點名堂,把她從府裡接出來安享下半輩子。可是我一個小太監除了巴結主子又能幹什麼?」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李良讓思勤在自己的身邊坐下道:「從前有一個太監……。」
      
      說到這裡李良差點笑了出來,因為他想起了那個嘲笑太監的小笑話,不過他意識到自己在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面前想這樣的事情,實在是不對,抬手打了自己的嘴一下後繼續道:「他出生在一個叫做明的王朝裡,那是一片神奇的土地。那個太監和你一樣從小就進宮了,他通過自己的努力成為了威名遠颺的一代名臣,在很多年以後他的名字還在被人傳誦,他的名字叫……鄭和!你想知道他都幹了些什麼嗎?」
      
      鄭和下西洋的故事讓思勤的心靈飛到波瀾壯闊的大海,雖然李良講的並不詳細也並不動人,甚至還磕磕絆絆,誰讓他上中學的時候把主要的經歷放在了學圍棋上。但這已經足夠了,思勤的眼裡閃耀的是從海平面上升騰而起的太陽。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3 10:39 PM

第 五十五 章 寫本書叫葵花

      下了軟轎,馮玉如走進了鎮國公內府的客廳,讓丫鬟從特製的底層加有炭火的保暖食盒中,將兩盤還冒著熱氣的點心取出來放在桌子上。與此同時,早已有人跑去稟告柳夫人,七少奶奶已經來了。
      
      離家獨立的貴族子弟們平日是不能回家的,但他們的媳婦卻並不在限制之列。所以一些有孝心的或出於其他目的,都會經常讓妻子回來探望一年只能見兩次面的父母,而很多婆婆也會讓兒媳婦每隔幾天就過來一下幫著打理一下家中的事務。其實無論是兒媳婦自己上門,還是應婆婆的要求過來,除了帶去兒子的問候外,在富裕的貴族之家裡當母親的還都會藉機貼補一下獨立在外的兒子。而像李良的母親柳夫人這樣,每個月都會交給兒媳婦一筆銀子作為家用的也不在少數。
      
      不過今天柳夫人派人把馮玉如叫來卻不是為了要給李良補貼家用。
      
      柳夫人步入廳堂的時候馮玉如見禮道:「見過母親,玉如給您請安了。」
      
      從定了親到成婚這半年多來,眼見著兒子的身體一天好過一天,困擾多年的瘋癲病也沒有再發作過,就憑這兩點柳夫人已經對馮玉如這個兒媳很滿意了,何況馮玉如的人品相貌和對她的態度也是無可挑剔的,所以一見到馮玉如,柳夫人就笑道:「快起來吧,又沒外人在,自家娘倆用不著這麼客氣。」
      
      待柳夫人坐下後馮玉如將點心盤子端起來走了過去道:「母親,這是玉如用剛磨的新面做的芙蓉糕和桂花糕,昨個夫君他吃了說味道還好,雖然比不上府裡的糕點師傅的手藝,倒也別有風味,就吩咐我今天又做了些給您送來。可巧了,點心剛做好您就派人來傳我了。」
      
      「這那裡是良兒的吩咐,分明是你自己想著為娘。你也不用替他表功,」柳夫人笑呵呵的道:「我的兒子是個什麼樣子我還不知道。他呀……從小到大一直都是別人為他著想,那裡又知道疼人啊。嗯……這味道真不錯,來,你自己也吃啊。」
      
      婆媳倆就著香甜可口的點心拉了幾句家常後,終於轉入了正題。就聽柳夫人道:「聽說良兒最近和十四皇子還有十八皇子走的很近?」
      
      馮玉如道:「也不是了,十八殿下前些日子是常來找夫君的,至於十四殿下,從來就沒聽夫君提起過。他只是昨天突然來一趟,哦,玉如差點忘了,夫君他現在正幫著十八殿下辦差呢。」
      
      就是馮玉如不提,柳夫人也會問的,今天她將兒媳婦叫了來為的就是這件事情。關注朝局的人現在都知道,鎮國公家的七公子已經把皇上交給十八皇子的那兩個不可能完成的差事接了過來,等著看笑話的是大有人在,而與鎮國公府交好因此而為李良擔心的也不少。
      
      見聰慧的兒媳婦主動把事情提了出來,柳夫人順勢說道:「玉如,你怎麼不勸阻一下良兒,皇上交給十八皇子的那些差事豈是好辦的!十八皇子鄭憲是小孩子,他自己辦差,就是辦砸了,皇上也不會拿他怎樣的。可良兒就不同了,他怎麼能貿貿然的就把差使接過來呢?」
      
      「母親。」馮玉如寬慰柳夫人道:「您就放心好了,我看夫君應該是有十足的把握,才從十八殿下手裡把差事接過來的。」
      
      柳夫人對兒子是一百個不放心,但她也不是尋常的婦道人家,略微猶豫了一下後她道:「既然良兒覺得能成,那就放手去做好了,只是一定要謹慎。」
      
      馮玉如道:「母親,夫君雖然沒提,但玉如發現他似乎正在為一些事犯愁。」
      
      「哦!知道是什麼事嗎?」柳夫人問。
      
      「回母親,夫君一直苦於消息閉塞,整日愁眉不展。」
      
      「這樣啊!」柳夫人明白了兒媳婦的用意,她這是想要借鎮國公府的眼線用一用,但這事她雖能做主,卻又不能不和鎮國公的男主人商量一下就擅自決定,於是柳夫人娥眉微動道:「玉如,這樣吧,你辛苦一點,如果良兒想知道什麼的話你就過來說一下,有了結果我在想法子通知你們。其他還有嗎?」
      
      「還有一件事,夫君本是不讓給您說的,但玉如思慮再三,還是覺得應當讓您知道。」馮玉如將有人派殺手意圖謀害李良的事情說了一下,不過她倒沒說兩批殺手全軍覆沒,而說是來人被李忠兄弟擋住了。
      
      這下子柳夫人沉不住氣了,她一拍桌子道:「良兒太糊塗了,這事怎麼能瞞著為娘呢!玉如,你做的好。」說著讓蘭嫂取來一塊牌子交給了馮玉如道:「憑這塊牌子可以動用我們李家在京城的所有眼線,在你們的院子旁邊的一個雜貨店的店主就是其中之一,想調查什麼就讓李忠兄弟拿著牌子去找他。另外,我會派幾個身手好點的護衛到你們那裡去。還有,你告訴良兒,能不出門就不要出門,儘量的待在家裡。」
      
      馮玉如走了之後,蘭嫂對柳夫人道:「小姐,您說這事會不會是世子讓人做的。」
      
      柳夫人道:「應該不是,雖說宮裡有傳言出來十四、十八兩位皇子準備聯名保奏良兒當世子,但後來不是查清楚了,這消息是宮女聽錯了,兩位皇子是在給賢貴妃請安的時候,說起良兒頗有才幹,準備聯名保舉他,希望皇上能有所重用,這消息李翱應該知道的。」
      
      柳夫人不知道,這兩條消息都是金司嶸讓人傳出來的,他在第一條假消息目的達到之後立刻就把第二條假消息拋了出去。李良的大哥李翱也確實都知道了,當時他去找十二皇子也是為了自己的世子之位做最後一搏;後來得到第二個消息的時候李翱後悔的腸子都青了,在擔驚受怕了好長時間後得到李良平安回家的事情,他是暗自慶幸李良幸好沒事,不然很有可能就要和柳夫人撕破臉了,而父親也會因為自己毫無原由的謀害弟弟放棄對自己的維護。
      
      馮玉如回到家裡後把柳夫人給的牌子交給了李良,在知道這玩意的用處治後李良很是高興,他的確是一直在為沒有消息來源而發愁呢。雖然這個情報網只是臨時借用,但李良已經打算來個有借沒還了,至少也要來個消息共享。
      
      隨後的幾天裡,李良家裡是熱鬧非常。朝野上下對突然崛起的十四皇子和十八皇子都是很關注的,而連帶著李良這個傳說中受到兩位殿下賞識,竟然準備一起在皇上面前保舉他。更有傳聞說十八殿下連皇上的手諭都讓李良掌管,而十四殿下和戶部尚書也親自上門拜訪。於是乎,李良的六品小官一時間竟成了眾人矚目的人物了。
      
      不但十四皇子是經常上門噓寒問暖,就連九皇子和十二皇子也派人過府來告訴李良,在辦差的時候有需要的話儘管吱聲,一定鼎力相助。除了這哥仨外,國公們的世子幾乎是挨著個的過來和李良稱兄道弟。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著,眼看著和鄭憲十天的約定期限就要到了。
      
      在這期間李良除了招呼上門拜訪的客人外,過的還是很清閒的,閒暇時間在家裡不是弄蕭下棋,就是很用心的繼續去完成他那準備當傳家寶留給子孫的圍棋書。
      
      有人閒當然也需要有人忙了,不然對外也不好交代。童天奇拿著健宗的手諭和李良交代需要查詢事務的清單,在這幾天裡把六部逛了個遍,把個童天奇使喚的是叫苦連天。他自己清楚的很,別看現在拿著皇上的手諭到處顯擺,看起來挺威風的,可誰知道在辦差的時候會不會一不小心得罪了什麼人,等差事一辦完,那些高官們還不知道會怎麼整治自己這個即將離家獨立的傢伙呢。所以他每次見到李良都連連求饒,不過似乎沒有一點作用,因為李良根本就不吃他那一套。後來童天奇一不做二不休,用手諭將岳闊、謝信等一干小哥們都拉了來。
      
      自從思勤聽了鄭和下西洋的故事後,雖然仍舊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李良身邊,不過卻沒有再向第一天的時候那麼多嘴了,讓李良的耳根子清靜了許多。
      
      那天一時心血來潮給思勤講鄭和的故事李良是有自己的目的的,不過卻不是想在皇宮裡發展一個耳目親信。思勤是鄭憲派來得,名曰是有需要的話,好能及時有人到宮裡告訴他,實際上也是不放心李良,擔心他拿著手諭亂用。而李良先是嚇唬後來又用故事開導思勤,也就是想讓思勤知道一個道理,想要出人頭地就要有真本事,不要光想著算計別人好在主子面前抬高自己的地位。沒想到思勤不但聽了進去,從沒在鄭憲面前進李良的讒言,而他自己也像是走火入魔了一般,終日捧著些也不知道從那裡討騰來的和航海有關的書孜孜不倦的閱讀。
      
      李良看在眼裡,覺得長此下去不是個事,因為大唐對太監的管理是很嚴格的,李良知道的那些中國歷史上歷朝歷代對太監的限制在大唐都有,而且更加嚴厲。其實若非成年的太監幾乎不能出宮行走,鄭憲也不會將只是個小雜役的思勤派了來。所以從理論上講,思勤是完全沒有機會像鄭和那樣帶領船隊出航的。
      
      於心不忍之下,李良又把思勤叫過來好生教導了一番,說學習名人是要學他們的勇氣和智慧,並不是名人幹了什麼後人就要跟著幹什麼。然後很有煽動性的給他講了講學圍棋的好處,思勤那裡是李良的對手,沒過一會就在李良的三寸不爛之舌的蠱惑下,改變了志向。本來立志於要駕巨舟遠航的思勤,現在已經要成為開創圍棋盛事,將圍棋發揚光大的棋壇聖手了。
      
      見到李良在教思勤下圍棋,馮玉如笑說他已經快成了專門教人下棋的了。李良一想也是,岳闊、童天奇、鄭憲還有鶴院裡的四個傢伙以及李忠兄弟,現在再加上個小太監思勤,和自己關係近的這些人,自己基本上是閻王爺不嫌鬼瘦,有一個算一個是能教就教。
      
      哎!誰讓這個世界即沒電視也沒電腦,連個有線廣播都聽不到,至於電影院、酒吧、舞廳、迪廳也是一個不見,而娛樂性強一點的賭場、青樓又是自己不能去的地方。哎……弄幾個人教下棋基本上就成了李良的唯一娛樂了。
      
      不過這也合了李良的心意,有道是前人載樹後人乘涼,學圍棋的人越多,那麼推廣的也就越快,等圍棋在這個世界普及了,自己的後人就不愁吃喝了。
      
      說起來,在這些學圍棋的人裡,進步最快的竟然是剛剛才開始學棋的小太監思勤。才學了六七天,卻頂得上其他人學了一個月的進度。這可能和學圍棋的初衷有關,岳闊為的是從黑白交鋒之中學習用兵之道;四無公子他們之中有的是抱著和岳闊相同的目的、有的則是想從中領悟政治鬥爭的策略;至於童天奇純粹是跟著起鬨;小鄭憲的心思也是沒放在圍棋上,完全是李良用各種小故事當誘餌在哄著他學,唯有思勤是為了下棋而學棋。
      
      在學棋的過程中,唯有思勤不會去根據棋盤上的形勢去浮想聯翩,把棋盤和棋子當作沙場之上的兩軍作戰或朝堂之上的政敵交鋒。在他的眼裡圍棋就是圍棋,是一種可以啟迪心智的遊戲。
      
      從思勤身上,李良似乎體會到了以前為什麼自己一坐到棋盤之前就會昏昏沉沉,那是因為自己沒有置身於圍棋之中,思想裡有太多其他的東西。李良從小就是聽著有線廣播裡的長篇評書,翻看著《三國演義》、《岳飛傳》、《楊家將》、《隋唐演義》、《薛剛反唐》這些連環畫成長起來的,他的夢想曾經是像評書和連環畫裡的主角一樣,或是領軍衝鋒陷陣萬馬軍中取敵至首級如探囊取物,或是像裡面的忠臣一樣智鬥奸佞。
      
      可惜當時沒有後來出現在電腦裡的那些各種能讓人過把癮的遊戲,八十年代的時候李良和大多數的同齡人一樣還根本不知道電腦遊戲為何物,在他們的視野裡最多也就是爛的不能再爛的最簡單的街機。貫穿在李良腦海中的夢想無論是在現實裡還是在虛擬世界裡都得不到發洩,也許就是在這種壓抑下李良完全把圍棋當成了書中的戰場或朝堂。這顆子是潘人美、這顆子是揚令公,這顆子是八賢王……他不是在下棋而是在自己的幻想中暢遊,那麼結果自然就是旁觀的時候洞若觀火,自己一下就輸的一塌糊塗。後來隨著年齡的增加和閱歷的增加,李良知道了自己的問題處在那裡,可惜已經定型的思路不是那麼簡單就改的過來的,況且諸如『金錢』『美女』等新的雜念也接踵而來。
      
      看到思勤的飛速進步,李良是感觸良多。小小的韓國為什麼能在圍棋上始終給圍棋大國,同時也是圍棋始祖的中國那麼大的壓力,就是因為韓國的棋手在中國棋院的棋手們泡吧的時候,他們卻在徹夜不眠的坐在棋盤前打譜。專注,沒有任何雜念的專注,才是做好一件事情的最重要的方法。
      
      坐在桌子前的李良滿意的看了看剛剛用棉線裝訂好的書冊,這是他已各多月的心血,比已經傳授給岳闊他們,或已經準備但還沒來得急教給他們的那些內容要深奧了很多。不過這絕對不是李良的最高的本事了,如果說準備傳授出去的是業餘三段之前的東西的話,那麼李良現在所寫的就是一本能稱做是「業餘三段到業餘五段」的圍棋書了。
      
      李良雖然只有一個走後門得來的業餘三段證書,但他的兩個圍棋老師都承認,這小子的理論水平絕對是職業七段以上的,所以李良還有的是壓箱底的東西。
      
      寫完這本後,李良準備休息一下,等把鄭憲的事情忙完了再寫下一本。其實寫那些理論到不是很費時間的,關鍵是要用毛筆在紙張上畫出棋盤,再在上面畫上棋譜,稍不留神就一張寫得差不多的紙就給廢了。而李良也不希望自己這個圍棋宗師的著作上有太多的瑕疵,這可是會讓後人狠狠鄙視的事情。
      
      把書從頭到尾檢視了一遍,沒有發現有遺漏或有問題的地方。李良愉快的用防潮防蛀的檀香木盒子將書裝了起來,做完這些後他看到桌子旁邊堆積的廢紙眉頭一動道:「嗯!這些扔了可惜,貪污和浪費是極大的犯罪啊,廢物利用吧。」
      
      從裡面把沒有太大毛病的都挑選了出來後整理了一下,裝訂好後李良看著這本偽作,突然想起了思勤。
      
      很陰險的笑了笑後,李良大筆一揮在空白的書面上寫了四個大字「葵花寶典」,而後翻過來在跋的位置洋洋灑灑的寫了一段文字,最後在結尾的地方又是唰唰唰八個大字——『欲練神功,揮刀自宮』!!!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3 10:48 PM

第 五十六 章 老皇帝和老臣

      鄭憲在皇宮裡苦候了十天,雖然每日裡思勤都會向他稟報李良的情況,但無非就是今天誰又來拜訪李良了,童天奇又被李良派到那個地方去查什麼東西了。可是一點實際的進展都沒有聽到,這讓鄭憲是又著急又無奈,幾次都想親自過去看看,但又擔心李良會因為這個而撂挑子不干了。在接差事的那一天,李良可是有言在先的:「做人當言而有信,既然我說好十天後能給你消息,那就一定能行。而你也答應了在皇宮裡等我的消息,那麼就不能再出宮,否則大家一拍兩散。」
      
      今天好不容易巴到了日子,所以鄭憲早早來到了宮門等候,待宮門侍衛準時將門打開後,就急匆匆坐上提前幾天已經吩咐好的轎子直奔李良家而去。
      
      稱病很久都不上朝的健宗皇帝此時正在御花園中散步,園中的宮女太監都小心翼翼的躲在皇上的視線之外打掃著被一夜的秋風吹落的枯葉。一把餌料撒下,水塘裡各色的觀賞魚紛紛聚集了過來,在水面上泛起陣陣的漣漪。
      
      在鋪了厚厚墊子的石凳上坐下,健宗拍打著有些痠痛的腿道:「老啦……不中用了!哎……老天怎麼就不能再給朕二十年,不……哪怕是十年,也好讓朕能把那件事情做成了啊!」
      
      貼身服侍得太監不敢多嘴,只是急忙上前將一條毯子蓋在了健宗的腿上,在他跪倒在地準備給皇上老爺捶腿的時候,健宗擺手道:「不必了,去把金司嶸給朕叫來。」
      
      太監急忙跑到後面對躲在那裡的護衛吩咐了幾句,其中一個護衛立刻飛奔而去,沒多久金司嶸就到了。
      
      讓行叩拜禮的金司嶸站起來後,健宗道:「寡人沒記錯的話,今天應該是憲兒和李良約定的十日之期吧?」
      
      金司嶸道:「是的,臣剛才進宮的時候碰到了十八殿下的轎子正從宮門出去,想是要去李良那裡。」
      
      「這麼早就去了?」健宗笑道:「怎麼這樣沉不住氣!」
      
      在天子駕前多年,自然聽得出來皇上讚許的意思,金司嶸道:「十八殿下畢竟還年幼,能做到這種程度的已經很好了,說十天就是十天,對李良既不催也不問,頗有陛下當年的風範。」
      
      健宗從奉茶太監手裡接過茶杯喝了一口,然後讓隨行的太監都迴避後說道:「說說看,那個李良這十天裡……拿著寡人的手諭都去了那些地方,又都幹了些什麼?」
      
      金司嶸道:「啟奏陛下,李良這十天待在自己的家裡那都沒去,您的手諭被他轉交給了一等男爵童浩的小兒子。」
      
      「一等男爵姓童的?」健宗想了想道:「是不是祖祖輩輩都喜歡打聽奇聞軼事的童家?對了,他們家還有個外號叫什麼來著?」
      
      金司嶸道:「回陛下,因為歷任的地虎軍團主帥都會讓童家的人擔任探馬營統領,所以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就有人給童家起了個為虎作倀的諢號。詞雖貶,但用到童家身上卻是褒。地虎軍團作戰之時,但凡是誘敵的差事,大多都是童家的人去做的,若非童家多少年來都只專注於精研探查敵情,在領軍之道和家傳的武藝上都很稀疏平常一直沒什麼長進的話,早就應該出幾位將軍了。」
      
      健宗點頭道:「能專注一事,不好高騖遠,這童家也屬難得。李良把手諭給了童家的小子,想是讓他打探消息,倒是知人善任,嗯!那童家的小子又幹了些什麼?」
      
      金司嶸從袖子裡取出個小冊子看了看後說道:「童家小子第一天先是去了戶部,只待了不到一刻的時間就和十四殿下及申尚書去了李良那裡;然後他獨自離開去了兵部,在兵部待了四天後又去了工部、然後是禮部、吏部各待了一天,最後還去刑部查了兩天。在此期間,他還用手諭徵調了羽林軍校尉岳闊以及數位世家子弟。」
      
      「噢!」健宗眼睛一亮,他精神一振道:「那麼他們在各部都查了什麼?」
      
      又看了一眼小冊子,金司嶸道:「在兵部他們翻閱了近期的所有邊關的軍報,主要是以和勾斐相關的為主,還查閱了所有人數一千以上的兵馬調動;在工部查詢的是軍械製造和工匠的情況;在禮部查的是近來的到訪的使節和我大唐派出使節的情況;在吏部抄錄了一年來所有官員的升降;在刑部……。」
      
      略微猶豫了一下後,金司嶸道:「在刑部的兩天,童家小子帶著岳闊等人經過一天半的查訪,竟然把……竟然把臣安插在刑部之中密探給查出來了一個,雖然沒把他怎麼樣,但是那個密探算是廢了。」
      
      健宗聽了是開懷大笑,笑聲讓附近悠閒踱步的兩隻小鹿警覺的探頭四處張望。
      
      「哈哈!在幾個小輩面前吃鱉,你也是頭一會啊!」健宗指著太監剛才在旁邊的石凳上放的墊子,示意金司嶸坐下後說道:「司嶸啊!看來不光是朕老了,你也一樣啊,要是從前,問你什麼事情,你那裡還用得著看這個。」
      
      金司嶸笑了笑把小冊子收進了袖子道:「臣哪能和陛下相提並論,陛下近來精神越發的好了,而臣卻時常覺得眼睛發花,精力也不及從前了,不用本子記下來,有很多事是轉臉就忘。臣幾日前上的請辭摺子,還望陛下能允了。」
      
      「不行!你提的幾個繼任的人選朕還信不過。」健宗擺手道:「這事以後再議,朕還想再把你這把老骨頭榨出些油呢。嗯……怎麼沒聽你提起,他們在戶部查什麼了?」
      
      金司嶸道:「回陛下,申尚書比臣的記性好的多,戶部的帳全在他的肚子裡。既然十八殿下和申大人一起去了趟李良那裡,想是該知道的李良都知道了,所以戶部童家小子就沒有再去過。」
      
      健宗問道:「李良都問了申鴻逸些什麼,你沒有查嗎?」
      
      「陛下,六部尚書和三大軍團主帥都不在臣的監察之列,臣不敢越權行事。如果您覺得有必要的話,可將申尚書傳來問一問。」金司嶸回答的是滴水不漏。
      
      「不必了!」健宗道:「朕不用問申鴻逸,也能猜得到李良問得是什麼。」
      
      金司嶸道:「陛下聖明,非士臣所能及。」
      
      健宗把腿上的毯子扔到一旁站起身走到池塘邊,望著寬闊的水面沉思了良久後,轉身對跟過來的金司嶸道:「寡人決定重用李良,你看怎麼樣?」
      
      「臣愚魯,不明白陛下為什麼會覺得李良可堪重用?」金司嶸謹慎的回道。
      
      健宗俯身拾起一片枯黃的葉子道:「鎮國公李博的夫人柳氏是金愛卿的什麼人?竟讓你一直以來是照顧有加。」
      
      金司嶸的身體輕輕顫抖了一下道:「陛下明察秋毫,臣不敢隱瞞,鎮國公夫人柳氏的外祖母是臣大嫂娘家的姐姐。臣自幼喪母,是臣的大嫂將臣養大成人。家嫂臨終之前將柳氏的母親託付於臣照顧,讓臣在儘可能的情況下幫她一幫。只是她嫁到柳家後一直對臣無所求,臣也沒有機會完成家嫂的心願。後來柳氏的母親亡故,臣為了了結家嫂的遺願,就幫了柳氏兩次。」
      
      「好大的一個圈子啊!」把樹葉丟掉後拍了拍手上的灰土,健宗問道:「這麼說來,十八年前,為鎮國公穿針引線,讓皇后在寡人面前為鎮國公府求情的就是你嘍!」
      
      「臣惶恐!」金司嶸嘴裡說惶恐,但臉上一點惶恐的意思都沒有,他說道:「臣只是把柳氏引見給了皇后娘娘,其他的臣並不知曉。」
      
      健宗又道:「那十多年前指點柳夫人暗中保下三位大臣的事呢?你敢說不是你做的?」
      
      「陛下明鑑,這件事的確是臣做的。柳氏的獨子自幼體弱且有瘋癲之症,無望繼任鎮國公之位,臣不忍見柳氏為其子終日憂心,就斗膽指點了她一下,為其子預留了條路。但臣敢用人頭擔保,臣讓柳氏保下的三人絕對是無辜的受牽連者,並沒有參與到那件事裡。」金司嶸面色沉穩,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手心裡已經全是汗水了。
      
      「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吧?」健宗不依不饒的追問道:「寡人任命姜志遠為尚書的事情,當時只有你知道,你不過是假藉著柳氏想賣人情給姜志遠,對吧!而馮家則是因為和你們金、邱、尤、湘,四大護衛之間有扯不清的恩怨,所以你既想幫馮家卻又不好自己出面,所以才讓柳氏出面;至於晉家,倒的確是準備給柳氏之子留得後路,不過……晉家家道一直很充盈,多年下來似乎積攢了不少的錢財,可晉易霧將爵位傳給堂兄之後全家出走之時所帶的英兩似乎並不多。金愛卿,你說說,晉家的錢都跑到哪裡去了?」
      
      金司嶸手心上的汗水立時就沒有了,不過他臉上的汗卻下來了,他全身顫抖的跪倒在健宗面前道:「臣有罪,臣有罪!」
      
      沒有理會磕頭如篩糠的金司嶸,健宗笑道:「不過你賣的人情似乎一點效果都沒有,姜志遠一點也不成你的情,扭臉就讓他的妻弟把女兒的婚事定了,還對柳夫人承諾會幫她一次,而對你根本就不理睬!晉家既失了官職又沒了錢,自然是不敢對你怎麼樣的,可是晉易霧的女兒生的好,被無塵院給看中收了去,有無塵院做靠山,晉易霧自然就不再怕你了,不過也的確如你說的那樣,他在獄中看破紅塵帶著家小隱居山林了。」
      
      「而最最讓朕覺得好笑的是,你讓柳夫人出面保下馮家也沒按什麼好心。本是打算趁著馮家這一代沒有男丁,準備設法謀取馮家每代單傳並且是口傳心授的絕學。哈哈!」
      
      停了一下,順了順因為大笑而有些氣喘的肺部後,健宗又道:「可是你想過沒有,為什麼你們四家,尤其是你們金家,近兩年到了成婚年齡而沒有完婚的爵位繼承人都那裡去了——不是讓寡人賜了婚就是都被寡人給派了出去!而一來二去,馮家這一代繼承絕學的女兒卻被李良給娶走了。司嶸啊!你可真是偷雞不成卻失把米啊!機關算盡,卻是在為他人做嫁衣。」
      
      金司嶸俯首於地道:「臣該死!臣有罪!請陛下發落!」
      
      抬腿踢了踢金司嶸後,健宗道:「起來吧,寡人低著頭和你說話怪累的。」
      
      「陛下!您……!」金司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健宗的話裡竟然沒有要處罰自己的意思。
      
      健宗俯身將金司嶸拉了起來道:「你這些年也不容易!跟著寡人鞍前馬後的立了不少的功勞,但你們四家的地位特殊,即便你沒有習武,但寡人還是沒有辦法提拔於你的。哎……寡人也知道你們金家這幾年男丁興旺,這本是件好事,不過獨立成家的時候卻又是筆不小的開銷,你也是為了子孫才收了晉家的錢的。不過好在這樣的事情你只做了這麼一次,不然寡人斷然是不會饒了你的。這樣好了,你得的那些錢就算寡人賞你的好了。」
      
      金司嶸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他感激涕零的道:「陛下……臣有負您的信任,您卻對臣既往不咎,關愛有加,臣就是肝腦塗地也無以為報啊!」
      
      健宗拍了拍金司嶸的臂膀道:「不要再說了,來,陪朕轉轉,記得朕年幼的時候你是常常陪著朕在這裡玩耍的。前面那個假山你還記得嗎?朕有一次從上面摔下來,是你奮不顧身救了朕。哎……聽說從那時候起你就落下了肩痛的病根,這些年好點了沒有?」
      
      「陛下……!您……還記得……臣……臣……!」金司嶸眼中的淚水時滾滾而出。
      
      「你呀!」健宗笑道:「你們金家應該學學童家,以精為貴,把你們自己家的東西練好了就行了,不要惦記這個惦記那個。」
      
      金司嶸忙道:「臣會牢記陛下的訓示。」
      
      「聽說你準備讓你的小孫子和你一樣不習武。」健宗擺著手比劃道:「你金氏一門根本就是搞這些的材料,還是在武藝上多多努力,只要做好了這些,你們金家自然會永保榮華的。」
      
      金司嶸是連連點頭,若是以前他也許不會在意,但今天他算是知道了,自己這些小九九在高人面前實在是算不上什麼,再回想一下這些年,之所以一直能風生水起處處高人一等,並不時自己的智謀真的很高,而是健宗皇帝經常點撥自己的結果。
      
      沿著曲徑通幽的小徑,健宗在前金司嶸在後,沿途之上景緻萬千,但君臣二人誰也沒有多看一眼。
      
      「司嶸!」
      
      「臣在!」
      
      健宗放慢了腳步道:「寡人決定重用李良,你看怎麼樣?」
      
      面對一字未改的同樣一個問題,金司嶸的回答卻和適才全然不同了,他不敢賣弄自己的才智,而是老老實的說道:「陛下,臣以為李良智謀過人,頗堪大用,只是他出身於國公一脈,若是手握大權,會對朝局產生不利的影響。」
      
      「這話說得到也中肯,不像剛才是又想還你嫂子的撫養之恩,又惦記馮家的絕學,同時又不想得罪鎮國公,還要考慮朕的用意!」健宗不知道是褒是貶的說道:「這樣多好,省了很多的心。」
      
      「陛下教訓的是。」金司嶸誠懇地說道:「臣今後一定不會了。」
      
      健宗道:「先不管他的出身,你說李良有才,那麼你說說看,這李良的才究竟高在哪裡?」
      
      「回陛下!」金司嶸道:「從李良接手十八殿下的差事後的那些安排,再和他為十八殿下獻得大鬧早朝得計策來看,他知道陛下是不會答應勾斐的求婚的。在確定這個前提後,他是直接奔要害而去。從糧草的調劑、兵馬的調動、軍械的準備再加上官員的任免和外交上的動態,他應該事先已經想到了勾斐的大軍是假的,而這麼做完全是為了確認他的想法。再有,能從捕快對刺客的反應上就判斷出,刑部有問題,還讓童家小子通過調查誰給了那些捕快於暗示把臣安排的密探查了出來,實實在在的給臣來個下馬威。憑一葉而知秋,李良絕對是個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的大才。」
      
      「不過,臣也對李良有些其他的看法,從他的所作所為上看。此人似乎應該視榮華富貴如糞土的隱士之流,不然以他的才華奪取鎮國公世子之位當易如反掌,而他卻在鎮國公府不顯山不露水的生活了十幾年,對世子之位毫不動心。可是,從他為十八殿下所出的計策上看,此人卻又應該是膽大心細且野心勃勃之輩。用的好當時大唐之幸,用的不好就是大害了。」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3 10:57 PM

第 五十七 章

      聽了金司嶸對李良的評價後緩緩而行的健宗走的更慢了,不知可否的「嗯啊!」了兩聲讓金司嶸不知道自己說的對還是錯。
      
      君臣誰也沒再說話,默默的沿著小徑漫無目的的走著。
      
      過了許久健宗似乎想起了什麼,他仰頭看著天空中的燕雀說道:「司嶸,如果朕當初把那兩個差使交給你,你會怎麼辦?」
      
      「陛下!」金司嶸不假思索的說道:「臣會直接去找勾斐王子,告訴他,他們的四十萬大軍是假的,請他好自為之。如此一來,以無所持的勾斐使團除了自撤國書外,就沒有其他選擇了。」
      
      健宗道:「你呀!怎麼越來越糊塗了,勾斐陳兵於兩界關外是兵部打探到的軍情,勾斐的國書上對此事可是一字未提,而勾斐使團的人也從沒說過這件事。難道你要對他們說,你們在邊境上紮了個空營,我們錯把它當成四十萬大軍了!所以本來打算答應你們的請求,可現在我們知道那是個空營,你還是把國書撤了吧?哼……寡人丟不起那個人啊!」
      
      金司嶸心驚肉跳的道:「臣愚笨,請陛下明示,該怎麼做。」
      
      健宗微笑著道:「寡人又沒真的把差事派給你,你緊張什麼。」
      
      「臣……臣……,臣是為不能為皇上解憂感到慚愧。」臣了半天金司嶸終於給自己找了個台階。
      
      「你的手下能查到勾斐大軍的真相已經是為寡人解憂了。」健宗背膀著手說道:「其實寡人一時間,也想不出怎麼才能體面地解決這件事情,所以才讓憲兒去做這件事,兵部的人太讓寡人失望了!哎……!」
      
      金司嶸這才恍然大悟,皇上這是投鼠忌器,但有些東西他還是不明白。皇上在很早之前就從自己這裡知道了勾斐以假大營冒充四十萬大軍,可為什麼在接到兵部的奏報後,不但不加隱瞞,還將這份奏報大肆宣揚,弄得滿朝文武全都知道了。如果皇上真的是要維護十二皇子和兵部尚書,他就應該把奏報打回去讓兵部從新徹查,又那裡至於走到現在這種進退兩難的地步。
      
      「你說,李良既然知道了勾斐的軍隊是假的,那麼他會怎麼處理這件事情呢?他會不會藉機和小十二過不去呢?」
      
      「陛下。」金司嶸回道:「以李良的才智,應當知道您是在維護十二殿下,而且十二殿下和諸位國公關係密切,看在國公們的面子上,他應該不會刻意為難十二殿下。」
      
      「難說啊!」搖了搖頭健宗道:「只怕寡人在他的眼裡沒有什麼份量,至於國公們……哈……他本就沒打算繼任鎮國公的位置,又怎麼會在乎國公們的面子呢,也許天底下能讓李良給面子的只有他的母親柳夫人了。」
      
      金司嶸愣了下說道:「臣不以為李良有這麼大的膽子吧?」
      
      健宗笑了笑,很似開心的說道:「你不懂,如果他在乎寡人的面子,斷然不會給憲兒出那樣一個主意。你想想看,既然他能想到了寡人從來沒打算將虹兒嫁到勾斐,那麼他就應該知道,只要讓憲兒他們捧著高祖的金書聖訓走個過場,目的不就達到了嗎?可他呢……竟然讓憲兒他們披麻戴孝,還將高祖的神位也請了去。哈哈!司嶸啊!你說他的膽子大不大……哈哈!」
      
      「臣不明白!」
      
      金司嶸真的是不明白!
      
      看著笑得如此興高采烈的健宗,他卻不知道皇上為什麼會這樣。金司嶸實在想不通,為什麼在位二十多年,一直緊守著祖宗家法沒什麼建樹,怎麼看怎麼像一個不知變通的,平庸的守成之君的健宗今天怎麼突然表現的如此英明,又如此的高深莫測,讓他這個自詡深知帝心的心腹之臣連半點頭緒都搞不清楚,難道這就是大智若愚嗎?一想到這些年來自己在如此英明的皇上面前賣弄的那些小聰明,金司嶸又是一身的冷汗,他現在知道什麼叫伴君如伴虎了。
      
      健宗手扶著路邊的一顆小樹笑得是前仰後合,好久才止住了笑聲道:「朕決定了,辦完這個差事後,朕會再考驗他一下,如果他表現得讓朕滿意的話,朕將會把他給狠狠的重用一下!」
      
      金司嶸蒙了,估計這會子有人問他姓什麼他都答不上來了。一是他實在不知道健宗口中狠狠的重用到底有多狠;二是他想不通,為什麼皇上會因為李良膽大妄為目無帝王,不但不怪罪反而還要委以重任;三是皇上為什麼明知道李良很有可能會刁難他刻意維護的兒子,可現在卻一點也不擔心。
      
      「司嶸!」
      
      「臣在!」
      
      「你去交代一下,這幾天把李良那裡盯緊了,寡人似乎預感到要出什麼大事。」吩咐完後,健宗把太監們招呼過來向皇后的宮殿而去。
      
      望著前面健宗的背影,金司嶸心道:「是我老了?還是我從來就沒真正明白謀略的含義呢?」
      
      轎子還沒停穩,鄭憲就自己掀起了轎簾走了出來,抬頭一看就見李良家平日半掩的大門敞開著,門前還有一隊兩百人左右的羽林軍全副武裝在那裡待命。
      
      有道是:人看衣服、馬看鞍!
      
      陽光照耀下,全身鎧甲的羽林軍士卒威風凜凜,兩百條長槍橫看豎看都是一條線,槍林之中散發著讓人不寒而慄的陣陣殺氣。
      
      見到這樣的場面鄭憲忙把思勤喚來問道:「這些羽林軍是怎麼會事?」
      
      思勤道:「殿下,他們應該是羽林軍校尉岳闊將軍的手下。奴才昨天聽李大人交代岳將軍,讓他帶些人手過來,這件事昨天奴才已經告訴過您了。」
      
      鄭憲心道:「你是提了,可你怎麼不說是二百人呢!」
      
      顧不上和思勤計較,鄭憲就進了院子。這一看,好嗎,裡面人雖然少,但卻比外面熱鬧多了。八九個看起來最多也就二十剛出頭的年輕人正在那裡嬉笑呢,為首的人鄭憲是認識的,就是岳闊。
      
      一群人把全身鎧甲在身的岳闊圍在中間是指手劃腳,就見另一個鄭憲認識的人童天奇吧嗒著嘴道:「看看,看看!這才叫氣派,我什麼時候也能穿上這一身啊!」
      
      其他人聽了是哄堂大笑,其中一個人笑罵道:「你這輩子是沒指望了!」
      
      「就是!你別忘了,從世家獨立出來的不出三代是不讓從軍的。」有人開玩笑道:「天奇啊……過了年你就該到鄉下種地了吧,等以後我們從了軍,把盔甲借給你穿穿,過過乾癮就行了。」
      
      童天奇一撇嘴道:「誰說我要到鄉下種地?」
      
      另一人藉口道:「不去種地你還想當官不成,我勸你還是不要有這個念頭了,你忘了,前幾天你拽了吧唧的在吏部胡鬧,坐在吏部的大堂上把人家的文書翻的亂七八糟,要不是你有皇上的手諭,估計胡尚書早讓人把你亂棍打出去了。你得罪了他還想出仕,我看是沒有希望了。」
      
      「切!得罪他又怎麼了?那個說我要當官來著,李大哥已經和我說好了,等明年我從家裡出來之後,我們兩個合夥作生意,等兄弟發了財,呵呵!用李大哥的話說就是,做他兩身好盔甲,穿一身看一身!」
      
      「私藏鎧甲可是要坐牢的!」
      
      「呵呵!穿完了看完了就燒了!」童天奇一副暴發戶嘴臉道:「等想穿的時候再做新的,然後再燒!誰讓咱有錢呢!你們就不行了,抱著一套盔甲至少要穿上個五六年,嘿嘿!也不嫌味到不好聞!先說好了,以後你們去我那裡,不能穿盔甲去,否則門是不讓進地!」
      
      「瞧他那樣,大家揍他。」不知道誰喊了一嗓子,一干小兄弟挽袖子亮拳頭就要揍這個還沒得志的小人童天奇。
      
      這時候本來這看熱鬧的岳闊發現了剛從大門走進來的十八皇子忙招呼了一聲後,帶著一群年輕人來到來到鄭憲前面道:「見過殿下。」
      
      鄭憲讓他們勉禮後問道:「李良大哥在那?」
      
      眾人聽了直吐舌頭,心道:「聽到沒,大家都是人,可看看人家,連皇子都要叫聲大哥!」
      
      岳闊道:「回殿下,李大人讓我們在這裡等他,他應該馬上就出來。」
      
      正說話間李良一身文士打扮從後面走了出來,鄭憲一見忙迎了上去道:「李大哥,怎麼樣了?」
      
      李良習慣性的抬手想拍拍鄭憲的腦袋,手剛太了一半卻意識到現在有很多人在看著呢,於是順勢抱拳拱手道:「差不多了!」
      
      鄭憲哭笑不得的問道:「差多少?」
      
      「我的意思是只要你按照我的意思去做,那麼這兩件差事今天就可以做成了!」李良攤著手道:「不過你要是不按我的意思去做,那麼就永遠做不成了!怎麼樣?你做還是不做?」
      
      「做、做、做!你說什麼我就做什麼!」鄭憲是忙不迭的點頭答應。
      
      「那好!你可別忘記了!」對鄭憲交代完了,李良抬頭對所有的人說道:「好了,我們出發,目標……禮賓院!」
      
      大家應了一聲紛紛出門騎上各自的馬匹,鄭憲拉住李良道:「去那裡幹嗎?」
      
      「讓他們把國書撤了啊!」看在和滿臉不解的鄭憲,李良道:「放心好了,只要你聽我的,到那裡按我說的行事,勾斐使團今天一定會乖乖的自己把國書要回去。」
      
      鄭憲半信半疑的出門上轎,而李良則是雷打不動的坐上了他的馬車。
      
      前面是二百羽林軍開路,一行人是好不威風,後面是在宮廷護衛環繞下的明黃色轎子。如果不是隊伍的後面還跟著一輛雖然不是很破,但絕對稱不上很上檔次的馬車,那麼給人的感覺會更好一點。奇怪的隊伍讓路人是紛紛側目,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
      
      半道上,李良讓人把童天奇和岳闊叫了來分別低聲交代幾句。從岳闊和童天奇一起瞪大的眼睛上看的出,李良交代他們的絕對不是尋常的事情。這兩個人低聲和李良交談著,似乎是在爭論,直到最後李良拿出皇上的手諭比畫了一下脖子,他們兩才悻悻的離開。
      
      跟在轎子旁的邱瑞發現後面的這些少爺公子在馬上互相交頭接耳,雖然不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麼,但從每個人都對著脖子做了個砍頭的手勢,邱瑞覺得一定不是什麼好事。雖然覺得不妥,但他也無可奈何,只能暗暗提高警惕,並打出手勢讓隨行的護衛們看他的眼色行事。
      
      一行人來到禮賓院門前落轎的落轎下馬的下馬,而李良則從他的車裡鑽了出來。一干人簇擁著小鄭憲來到正門,童天奇上前喊道:「十八殿下前來探訪勾斐王子,快快讓他們出來迎接。」
      
      守在門前的六個唐兵沒動,門內的兩個勾斐兵士則轉身跑了進去。沒一會就見勾斐王子潘明鎧帶著十一個隨從從裡面走了出來,就聽潘明鎧大大咧咧的吵吵道:「哈哈……!是那位殿下來了?快請進,快請進!」
      
      鄭憲想往前走卻被李良給拉住了,就聽李良在他耳朵邊說道:「別動,就在這裡講話。」
      
      鄭憲對著潘明凱一拱手道:「大唐皇帝十八子鄭憲前來拜望潘王兄。」
      
      潘明凱看了看鄭憲道:「這些小!哈哈……好……再小也是個皇子,有禮了!有禮了!」
      
      門前的眾人是紛紛皺眉,性子暴一點的更是怒目而視。
      
      這時從潘明凱身後閃出一人,對著鄭憲施禮道:「我家王子一貫如此,還請殿下不要見怪。這裡不是講話的所在,請殿下移步。」
      
      「且慢!」李良上前一步道:「敢問這位仁兄可是勾斐使臣潘宜?」
      
      那人對李良拱手道:「在下正是潘宜,請問您又是那位?」
      
      李良道:「在下就是一個無名小卒,名字不提也罷。潘大人,我家殿下為貴國王子殿下,對了……還有您……潘大人,準備了些小禮物,請大人移步來看看。」
      
      說著一擺手,岳闊立刻帶了幾個羽林軍上去就將潘宜給圍了起來。
      
      大大咧咧的潘明凱見到這樣的情況臉色一變,而他身後的十幾個隨從更是驚慌失措,幾個帶著武器的護衛更是把手搭在了刀把上。
      
      潘宜把一隻手放到了背後擺了擺,一面適意不要輕舉妄動一面對鄭憲道:「多謝殿下,也多謝這位沒有名字的大人。」
      
      李良笑了笑道:「別急著謝,岳將軍,還不快帶潘大人去看看。」
      
      岳闊半押半送的領著潘宜向旁邊走去,與此同時李良後退了幾步來到鄭憲身邊將一個東西放到了他的手裡並小聲嘀咕道:「把這個,瞄準對面那頭豬的鼻子狠狠的丟過去。」
      
      「啊!」鄭憲感覺到手中的東西是個傷不了人的雞蛋而不是磚頭什麼的,但對面的豬頭可是一國的王子啊!這要是扔過去,那後果可就嚴重了!
      
      見鄭憲猶豫不絕,李良輕聲的自言自語道:「哎……十三公主要嫁給豬頭啦!哎……!」
      
      這句話比什麼都管用,鄭憲抬手就將手裡的雞蛋砸了出去。
      
      正一個勁的在注意潘宜動向的勾斐王子被砸了個正著,雖然沒有正中鼻子,但卻把潘明凱砸了個黑眼圈出來。那發黑的蛋黃在他那胖乎乎的臉上直往下流,這個散發著惡臭的臭雞蛋可是李良在五天前就精心找到。
      
      童天奇和一眾人等一見約定的信號出現了,是一起喊道:「揍他!」
      
      二百羽林軍呼啦一下把眾人圍在當中,陰森森亮閃閃的長槍讓圈內的其他勾斐國的人不敢動彈。
      
      童天奇等人是手腳齊下,把潘明凱揍的是嗷嗷直叫。童天奇他們邊揍還邊說道:「也不找個鏡子照照你的樣子,還想娶我們的公主。」
      
      本著不應該讓小孩子看到太多的暴力場面,李良拉著鄭憲退出了圈子。
      
      來到了潘宜面前,李良道:「潘大人!哎……我家殿下一貫如此……你可不能怪我家殿下啊!」
      
      潘宜緊咬牙關道:「你們這樣侮辱我國王子,難道就不怕我國在兩界關外的四十萬大軍嗎?」
      
      「四十萬大軍?呵呵!」李良笑了笑指著岳闊道:「潘大人,這是當年在兩界關上以四萬人馬,殺退貴國二十萬大軍的岳庭元帥的公子岳闊將軍。」
      
      潘宜愣了愣道:「元帥?岳庭什麼時候當元帥了?」
      
      「殿下的消息太不靈通了!岳庭老將軍已經被吾皇任命為地虎軍團的主帥了!」李良似乎十分再為勾斐的消息如此閉塞十分痛心,他拍著潘宜的肩膀道:「我說錯了,你們的殿下在那裡躺著挨揍呢!哎……說實話……你比你家殿下更像殿下!哈哈!」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3 11:03 PM

第 五十八 章 大事件和聖旨

      禮賓院門前這一打起來,四周立刻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群。

      而早在剛開始動手那會,在旁邊的邱瑞腦袋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他雖然預先察覺到要出事,也給同來的大內護衛們打了手勢做了暗示,但他怎麼也沒想到,在李良的唆使下,十八殿下竟然將一個臭雞蛋砸到了人家王子的臉上,而那干公子哥們也在自己一楞神的時候一擁而上按住勾斐王子就打。再想阻攔已是為時晚矣,眼見勢態已經無法控制,他只能在讓人快去稟報皇上的同時乞求老天保佑,可千萬別出人命啊!

      李良的話讓潘宜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凝視著李良道:「你究竟是誰?又是怎麼知道……。」

      「打住!打住!」李良打斷了潘宜的話後,指著亂糟糟的場面說道:「我們還是不要在這裡閒聊了,貴國的『王子』殿下還在那裡挨揍呢!」

      拉著似乎看出了點名堂的鄭憲穿過羽林軍組成的人牆來到暴力現場,李良抬眼一看,就見童天奇他們正你一拳頭我一腳的在那裡圍著潘明凱過癮呢。瞧他們一個個那個勁頭,就像是生怕少打一拳會吃虧似的。

      剛才李良在來得路上可是交待過,要是不打的話,就憑著皇上給的手諭直接在大街上就把他們給哢嚓了。其實這還不是最主要的,主要是因為這些人個個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世家子弟,年輕氣盛又喜歡湊熱鬧,而今天這個熱鬧湊的是實在是上檔次。平時那裡有機會這麼揍人的,何況揍的又是個王子。不過打歸打,他們幾個都是練過武的,手底下知道輕重。在確保不會出人命的情況下,那可是玩了命的在佔便宜。反正今天這事已經鬧出來了,打不打都這樣了,至於後果嗎……管他呢,先痛快一會是一會了。

      李良一拍鄭憲的肩膀,小傢伙心領神會的大聲呵斥道:「都住手,都住手!你們這是干什麼……怎麼能這樣對待一國的王子呢!還打……快住手!」

      聽到十八皇子的招呼,童天奇他們最後補了幾下拳腳後才興沖沖的退了下來。看他們眉飛色舞的樣子,就像是剛泡到一個漂亮妹妹一樣。

      這時再看潘明凱,帽子也掉了、衣服也爛了是嘴歪眼斜,腦袋上的七竅除了兩個耳朵眼外,其他五個窟窿都已經全部見血了。

      尾隨著李良和鄭憲一起過來的潘宜連忙上前將潘明凱從地上攙扶了起來,他架住站都站不住的潘明凱後,對鄭憲和李良道:「殿下的禮物我們已經見識到了,他日我們一定加倍奉還。今日我家王子身體不適,就不招呼殿下了。」話一說完就要回禮賓院。

      「王子殿下留步!」李良叫住了潘宜。

      潘宜背對著李良道:「你還想怎麼樣?」

      李良上前幾步來到潘宜面前對著半昏迷狀態的勾斐王子一拱手道:「王子殿下不遠千里來求娶我大唐的公主,本是一段佳話,但是誠意略顯不足,而我家殿下與十三公主姐弟情深,才會做出這樣失禮的事情。其實王子殿下只要能表示一點點誠意出來,我家殿下一定會極力促成此事的。」

      潘明凱都成這樣了,自然沒法回答,倒是潘宜問道:「如何才算是有誠意呢?」

      明明是在和潘宜講話,可李良看都不看他一眼,反而將目光始終放在了斜靠在潘宜肩膀上的潘明凱身上。就聽李良道:「我們禮部的官員對我們陛下講,貴國的使團之中有位官員年少英俊,一表人才,談吐得體,端是不凡。我們萬歲就動了愛才之心,就說若是殿下能同意他留在我大唐,那麼陛下他就允了您的請婚。」

      潘宜冷然道:「不知道,貴國皇帝看上了我們使團中的哪一個?」

      李良道:「就是扶著殿下的這位潘宜大人,王子殿下敬請寬心,潘宜大人留在我朝,我們陛下一定不會虧待他的,等上幾年很有可能會招他為駙馬的。您看怎麼樣啊?如果實在不行,那就算了,您把國書一撤,就當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好了。」

      潘宜氣急反笑道:「哈……好一個就當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好!我們今天就會撤回國書,明日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立刻歸國。」

      見目的達到,李良對著傷勢似乎越加沉重的潘明凱拱手道:「可惜,實在可惜!不過這人各有志,我們也不能強迫你們不是,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不耽誤殿下休息了,告辭了。」說完領著鄭憲等人大搖大擺的走了。

      這時候勾斐使團的其他成員才急忙上來七手八腳的把潘明凱抬進了屋子,不過到了屋子裡後將他隨便放在了一張椅子上後卻沒人再理會他了。

      這些人圍住潘宜,有的道:「殿下,這是奇恥大辱啊!」

      有的說:「殿下,我們不能就這麼算了呀!」

      「殿下……。」

      潘宜怒喝道:「都閉嘴!就按我剛才說的去做,先離開這裡,其餘的事情等回國後再說。」

      隨從們是閉嘴了,但當潘宜看到在旁邊被揍的進氣少出氣多的替身後,火是再眼壓不住了,他一拍桌子道:「不報此仇,我潘明凱誓不為人!」

      回去的路上鄭憲沒有坐轎子,而是十分高興的擠進李良的馬車。他興奮的問道:「李大哥,你怎麼知道那個王子是假冒的,而那個叫潘宜的才是真的勾斐王子?」

      李良道:「簡單,勾斐大兵壓境,而他們的使團提出的又是我們不可能答應的請求。雙方隨時有可能開戰,這種時候,一國的儲君怎麼會自動送上門,難道他就不怕被我們當人質給扣下?所以可以斷定,這個王子十有八九是個冒牌貨。至於潘宜是不是勾斐的王子,其實直到剛才我也不是很確定,不過既然有個假王子在明,那麼這個二號人物潘宜就算不是真王子,至少也該是個能有決斷大權的重要人物,後來從他們的反應上也證實了這一點。我們當著他的面把假王子揍一頓,他只要稍微聰明一點,在考慮到自身的安全後,自然就會答應撤回國書了。」

      鄭憲拍著手道:「這下好了,國書他們自己撤了,父皇的差事辦成一半了。李大哥,那你又準備用什麼辦法讓勾斐退兵呢?」

      李良心道:「那裡又用得著我想辦法退啊!那裡根本就是個空營。」

      心裡這麼想,可卻不能說啊。李良知道,萬一這個消息傳了出去,那麼很多人都要跟著倒大黴了。雖然他很想藉機把派人刺殺他的十二皇子給教訓一下,但經過再三的考慮還是決定忍了,因為他不想白白便宜了另一批殺手的幕後之人。

      鄭憲見李良半天不說話就問道:「李大哥,怎麼了?」

      「怎麼了!」李良歪著頭道:「我在想,你無原無故的把人家王子給揍了一頓,嘿嘿!小子……你還是等著受罰吧!你現在是自身難保了,那沒辦成的差使嗎……我看八成是要黃了。」

      鄭憲瞪大了眼道:「可是那個王子是假的啊!」

      李良輕鬆的說道:「真王子也好,假王子也罷!他始終代表著勾斐的面子,你往人家的面子上扔了枚臭雞蛋,還讓人把人家的面子給揍成了那個樣子。呵……,基本上相當於往勾斐國王的頭上扣了個夜壺!事關兩國體面,你說不罰你罰誰?」

      眼睛眨了眨了鄭憲笑道:「李大哥又在嚇唬我了,你一定有辦法化解這個局面的。」

      抬手拍了鄭憲的頭一下,李良道:「這次你猜錯了,我是一點辦法也沒了。能解開如此複雜局面的,全天下恐怕只有一個人!何況,事情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十三公主還有可能嫁給勾斐王子嗎?所以該辦的都辦完了,我也算對得起你了……而你的目的也到達!呵呵!就是不知道你的小屁股能挨多少下板子!」

      李良他們在禮賓院門前鬧事在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裡,關於十八皇子將勾斐王子羞辱了一番的消息在京城就傳開了。

      消息傳到宮中,正在閒聊的健宗和姜皇后失手打碎了幾樣大內珍藏的玉器,相互對視了一眼後夫婦兩人一起苦笑連連,這下麻煩大了!

      其他的三位皇子各自召集幕僚商量對策。九皇子鄭滎,在外公胡晡的指點下趕到禮賓院,欲安撫勾斐使團,不過效果似乎並不好,勾斐使團的人對他說我國王子身體不適,連個面都不照。不過健宗在聽說了鄭滎作為後,十分高興,派了金司嶸去傳密旨,稱讚他識大體,並賞賜他上好的綢緞五匹。

      十二皇子鄭柘,在其師傅白侔的策劃下,當即進宮面聖,稱願領一隊人馬趕赴兩界關,以防範關外的勾斐大軍因王子受辱而對大唐開戰。健宗對他在關鍵時刻能挺身而出,感到十分欣慰,讚他為虎兒,賞賜寶劍一把。

      十四皇子鄭德在和文公公商議後,同樣進了皇宮求見了健宗。鄭德在健宗面前極力為鄭德開脫,稱十八弟年幼鹵莽,請父皇體諒鄭憲的少不更事,同時表示願意十八弟如此行事,實在是因為三位兄長的沒有很好的去幫他。如果要因為此事處罰鄭憲的話,他願意代替鄭憲受罰。健宗對鄭德能如此的重視手足之情十分讚賞,將貼身的玉珮取下來賞給他。

      幾位皇子上下奔波,而他們的叔伯們也沒閒著。大唐朝的五位王爺難得的聚集到了一起吃了頓午飯,而這一頓飯竟吃了有三個時辰,連午飯帶晚飯一起解決了。至於他們商議的內容和結果究竟是怎麼樣的,外人就不清楚了。

      五位王爺往一起湊,而作為五王一貫的政敵——十一家國公們自然也不會無所事事。不過他們倒是沒搞什麼聚會。而是讓世子們充當信使,在各家國公府之間往來穿梭。一時間各位世子或騎馬或乘車或坐轎,在大街上來來往往好不熱鬧。

      而六部的官員們有很多人都不約而同的或三五人聚集商量,品級高的和上面關係好的則向各自的尚書詢問,是該上摺子報十八殿下呢?還是……。

      平日一直以皇帝陛下的意向為行動指南的——大唐朝皇帝直接管轄的三大軍團中的地虎軍團,也亂成了一片,因為參與毆打勾斐王子的幾個小子全都是地虎軍團將領的子嗣,就連地虎軍團主帥岳庭的獨子岳闊也在黑名單之列。岳庭知道兒子參與了此事後,二話不說就將岳闊給綁了送到午門請罪。而岳闊心中是好不冤枉,從頭到尾他可是一指頭都沒碰到勾斐的王子啊。

      一時間內,大唐的國都之內是暗潮洶湧。

      當天下午,勾斐使團通過禮部的官員,因無法解釋的特殊原因決定將國書撤回,同時請轉告龍體欠安的大唐皇帝,他們將於明日歸國。

      『病』中的健宗在同意的勾斐使團撤回國書和離境的『請求』後,先是靜默了兩天,在勾斐使團離開京城的第二天突然下了數百道讓人摸不清狀況的聖旨。

      聖旨的大概內容如下:

      首先是降旨收回賜給鄭憲的手諭,同時宣佈從即日起對鄭憲實行無限期禁足,從此不得踏出宮門半步;皇后娘娘也下了懿旨,命賢貴妃嚴加管教十八皇子,稱其有損皇家顏面。

      十二皇子的岳父,兵部尚書何盛不知道處於什麼原因被健宗皇帝降旨免去尚書之職,改任兵部侍郎暫行兵部尚書令。

      九皇子的外公,吏部尚書胡晡同樣被免去了尚書之職,不過他雖然沒享受到繼續變相留用的待遇。但這吏部尚書的位置卻也沒有旁落,是由其子也就是九皇子的舅舅——原任天鷹軍團副帥的胡撩接任。

      五位王爺被健宗下旨叱責,說他們不知輕重,在局面混亂之時就知道跟著起鬨,有失皇家體統。鑑於五王胃口這麼好,一頓飯能吃三個時辰,如此一來京城的糧食很可能會不夠他們吃的,好在現在各封地的糧食都已經收穫了,你們還是回封地去吃吧!一道旨意就把五位王爺從京城裡給趕了出去,讓他們各回封地反省,也省的離的這麼近,沒事就相互串聯。

      就在十一家國準備公幸災樂禍的時候,一道內容很奇怪的旨意從皇宮裡傳了出來。說它奇怪,是因為聖旨裡的用詞讓很多人都看不懂。健宗在聖旨裡以一種強烈的,明顯就能讓人感覺到是以一種無比憤怒的態度才寫下這道聖旨的。怒斥他們這些國公教子無方,已經到了讓人無法忍受的地步。至於怎麼樣讓人無法忍受,健宗倒是沒詳細的去講。在這樣的情況下,你們也不要在京城裡待了,全部回老家教育孩子去。什麼時候教育的讓他滿意了,什麼時候再回來。於是在五位王爺之後,朝中的另一股重要勢力——十一家國公也被健宗給哄回了自己的封地反省去了。

      六部的很多官員都被健宗用各種名義進行了調換,其中不少的人幹脆直接趕回了家,而這些官員中尤以吏部、兵部為多。

      地虎軍團主帥岳庭因為其子岳闊,以及手下眾多將官的子嗣參於了毆打勾斐來訪的使臣而被嚴厲訓斥。尤為讓健康震怒的是,在發生了毆打外國王子事件的隨後這幾天裡,整個地虎軍團人心渙散,軍中將領不事職責,兵士多日疏於操練,實乃有負聖恩;但鑑於岳庭初掌大軍,而且看在他往日的功勞之上,就再給岳庭一次機會——帶地虎軍團到臨近東海的地方操練大軍。

      另外健宗還下旨,將參與毆打勾斐王子的童天奇等人捉拿歸案,不過看押的地點卻是有些奇怪,並不是刑部的大牢,而是禮部下屬用來看管低等人質的鶴院。聖旨中還提到了對於岳闊的處理,鑑於樂闊也並未動手,而且在當日就能自綁於午門請罪,所以只是稍加訓斥了幾句,也就沒再多說什麼了。而對於幕後總黑手,兼執行導演——李良,健宗是壓根就沒提。

      三位皇子因為受到了健宗的讚譽和獎勵,都想盡辦法努力協助父親穩定朝局。而王爺和國公們的離去,使得京城之中少了兩群一見面就互相掐架的死對頭,而兩位尚書的免職也觸動了六部的官員,官員們的調動(降職、免職)更讓很多人都閉上了嘴。

      一場因為大唐皇子帶人侮辱勾斐王子的風波,還在暗中醞釀的時候就在健宗皇帝的干預下,悄無聲息的也是轟轟烈烈的在京城內結束了。但是……更大的風波似乎離得越來越近了。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3 11:08 PM

第 五十九 章

      數十輛馬車在驛道上慢悠悠的行駛著,和旁邊不時有些坑窪地段的大路比起來,這條專供驛馬行走的道路雖然窄了許多,但勝在平整。畢竟沿途每隔二三十里的驛站不是當擺設用的,裡面的驛卒除了擔任養馬的任務外平日主要就是維護各自轄區內路段的通暢。

      按大唐律,驛道除了傳遞公文的官家信使外一般的人是不允許涉足的,違者輕則受罰重者坐牢殺頭,不過今天在驛道上晃蕩的就不在這一般人的行列裡了。從馬車上的標記和護衛在左右的兵士的穿著上來看,這七十多輛馬車是屬於鎮國公和興國公兩府的。不用問,他們都是被健宗的旨意給趕出京城回家教育孩子的。他們兩府的專署封地相隔不遠,所以從京城出來後一直結伴而行。

      兩位國公顯然是坐車坐煩了,一起並肩策馬而行。

      興國公段崮尚揮動著手中的馬鞭,一邊驅趕深秋裡最後掙扎的一些蚊蟲一邊側著臉對鎮國公李博道:「看這陣勢我們要在老家過年了。」

      李博歉意地說道:「小兒莽撞行事,牽連你和各位世兄世伯了。」

      啪的一聲將一隻個頭不小的飛蟲從半空中擊落,段崮尚得意的抖了下鞭子笑道:「說什麼牽連,哈哈!李兄……太見外了!我們十一家通氣連枝,同進共退,一損俱損,一榮俱榮,又何分彼此呢!如果不是如此,又怎麼能使得我們幾家在兩百年來一直能立於朝堂之上不倒呢!」

      李博道:「話是如此,但小兒這次鬧得也太不像話了。」

      段崮尚搖頭道:「不盡然,我倒是覺得我那侄兒干的不錯!這滿朝文武那個不是認為皇上交給十八皇子的差事是不可能完成的?可是結果怎麼樣?到了他的手裡,沒出半個月就做成了!李兄當真是教子有方啊!好手段,好膽量!」

      段崮尚不明不白的幾句話,讓人聽不出是褒是貶。

      李博同樣搖了搖頭道:「非是小兒有什麼手段,他只是貪天之功,若非皇上一心拒婚,他就是再有手段又有何用。」

      「哈哈!李兄太謙遜了。說道拒婚……嘿……若非不是我們的老祖宗約定男丁為兄弟、女子為姐妹,十一家之間絕對不能聯姻,我段某真的很想招他做女婿!你是不知道,我家的丫頭們知道是你家小七給十八皇子出的主意,往勾斐王子臉上丟的雞蛋後一個個非要看看他去,後來聽說他能用竹子做的樂器吹出能讓百鳥不鳴的曲子,就嚷嚷著要是能嫁給他就好了。」

      「又在說瘋話了!」李博道:「你家的兩位千金才多大,拍馬屁也沒有你這麼離譜的。」

      嘿嘿的笑了笑後,段崮尚一提韁繩讓馬靠近一些後低聲的說道:「李兄,你家的小七再怎麼說也是嫂夫人嫡出的,而且還這樣出色,你難道就沒想過……改立世子嗎?」

      聽了段崮尚的話,李博忍不住抬頭望瞭望隊伍最前面的李翱。正和比自己小上十來歲的興國公世子並駕齊驅的李翱,彷彿感應到了父親的目光回身看了看。

      李博一面向兒子揮了揮手,一面對段崮尚低聲道:「你個段瘋子就不能少說幾句瘋話!」

      段崮尚正色道:「李兄,這話可不是瘋話!如果你是擔心其他國公們不同意地話,那就大可不必了,我聽說幾位兄長和叔伯們都很看好你家小七的。」

      大唐的國公們在確認爵位繼承人上並不是完全自己說了算的,除了要受到大唐皇帝的約束外,還需要得到其他十家國公中七人以上的認可。雖然這種約束大多流於形勢,很少出現因為這兩個原因使世子人選被否決的情況。除非準備立為世子的人在身體、智力或其他方面有問題的,其他各家才有可能為了共同的利益拒絕承認其合法性。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在世子確立之後若是出現家主欲更換世子的情況,往往會遭到各家的反對。

      李博不愉的說道:「還說不是瘋話,你又不是不知道,良兒他自幼就患有……患有隱疾。按我們十一家傳了二百年的家法,又怎麼能立他當世子呢。」

      見李博如此的不高興,段崮尚道:「李兄,不要怪兄弟沒提醒你,你若是一心要護著李翱的話,那麼也該提醒他一下,不要做的太過分了,謀害成年獨立的兄弟可是大忌啊!」

      李博勒住了馬輕聲喝斥道:「你胡說些什麼?」

      「明人面前別說暗話!李兄當真不知道有人曾派刺客對付李良嗎?」段崮尚一收韁繩讓馬匹停了下來後,毫不在乎的說道:「其實你願意讓誰繼承爵位關我什麼事,我就是看不慣對自己兄弟下黑手的人。更何況,李翱對親生兄弟都這樣,難保將來有一天會出賣我們十幾家的利益。」

      待車隊從兩人身旁緩緩的經過後,李博才沉著臉道:「那件事情絕對不是翱兒派人去做的,我查過,翱兒的親信及手下一個都沒少。」

      段崮尚道:「你就自欺欺人吧!」

      李博緊鎖著眉頭道:「你今天為什麼一定要說這些,是不是……。」

      「沒有的事!」知道李博要說的什麼,段崮尚打斷了他的話語道:「嫂夫人和你夫妻多年,她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這種礙於面子的事情,她怎麼會往外講呢。只是我就不明白了,嫂夫人她就這麼一個兒子,你為什麼就不為她考慮一下呢!你也不想想,這些年沒有她打理你們李家的裡裡外外,能這麼快就恢復鎮國公府的元氣嗎?嗨……外人不知道,我們這些人還不清楚?連續三十年沒有了封地,為了養活府衛,你們家的老底都快乾了吧!哼!若不是十八年前你們再次得到了封地……你只怕已經上摺子請辭,而李家也將失去傳習了一百多年的國公之位了吧!別告訴我你沒動過那個心思!」

      李博一驚道:「這事你怎麼知道的?我可是連你嫂子都沒有講過的!」

      段崮尚冷笑道:「看來我父親和其他世伯們猜的沒錯,你真的想過要這麼做了!」

      「哎!」李博道:「既然被你套出了心裡話,那我也就不瞞賢弟了。我們李家連續三次封地比武都敬陪末座,只靠著老家的那點收成實在不足以養活兩萬的府衛,飯都吃不飽就更別提配置軍械了。為封地努力了一輩子的家父在臨終前對我交代,若是再得不到封地干脆就將國公的爵位辭掉當一個普通貴族算了。幸好老天保佑,十八年前終於從新得回了封地。」

      段崮尚略帶嘲諷地說道:「老天保佑?看來外人叫你和伯父父子是一對老實人,是一點也沒錯,大家都看出來的事情,你們卻搞不清楚其中的利害。我們十一家歷次比武都有默契,凡是上一次沒有封地的,通常在下一次比武中都會輕鬆取勝,以便得到封地,不至於元氣大傷。可是為什麼偏偏你們家每次的對手都會是個王爺呢?而且還是封地最大、實力最強的東王和北王!五王他們就是看透了你們李家有些厭倦了這種生活,而你們李家偏偏又得罪了先皇,所以才千方百計的設局算計你們李家,準備逼迫李家上書請辭,從而削弱我們十一家的實力。眼看著他們的陰謀就要得逞了,沒想到先皇和令尊卻先後謝世了,而我們力保的皇子也擊敗了五王看好的皇子繼任了皇位。但是看了你的表現後,我們幾家還是很不放心的。」

      「幸好嫂夫人撐出了局面,不但以鐵血手段整頓你們家的府衛,使五王感覺到不一定能在比賽中直接將李家擊敗,為了避免自己流落街頭或被砍了腦袋,五王誰也不願意出面阻擊李家;更重要的是,嫂夫人還說動了皇后娘娘為李家出面求情。這才使得鎮國公府在三十年之後從新得到一塊封地!也幸好如此,不然若你們李家退出後,比武封地也必然會從十塊減少成九塊,長此下去實力本就比我們強一些的五王一定會徹底的騎到我們十一家的頭上,到了那時候!李兄……我們就是想當個普通貴族都當不成了!」

      李博不以為然的道:「那裡有那麼嚴重。若是沒有府衛消耗錢糧,憑我們幾家的爵位日子應該過的很逍遙的。」

      「哎!」未曾開言,段崮尚是先嘆氣道:「我的老實哥哥哎!你也不想想,大唐立國兩百年,封地比武也打了兩百年,這中間有多少位王爺成為一文不名的乞丐,更有兩位王爺人頭落地!我們與五王之間可以說是結下了深仇了,一旦我們失勢那就是一場殺戮。」

      李博不感相信自己的耳朵道:「不會這麼嚴重吧!五王的王位又不像我們一樣是父子相傳,繼任者最多和前一任王爺的侄子,有時更是除了同是皇室血脈外毫無其他聯繫,那裡來的那麼大的仇恨?」

      『為什麼同樣生活在一個屋簷下的兩口子,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

      段崮尚在心中做了如此感慨後是連連搖頭道:「你想的太簡單了!相比之下嫂夫人則比你看的透徹,如果不然,她怎麼會懷著身孕還要去替你去整頓府衛?哎……而李兄你呢!若非是你一心想著退出紛爭後,帶著你那位姓張小妾去嘯傲山林,嫂夫人又何至於累的早產,還使得我那可憐的侄兒得了瘋癲之症!」

      李博心裡是說不出的酸甜苦辣咸,他又怎麼會不知道夫人柳氏為鎮國公府做了什麼樣的犧牲,但被一個比自己小上很多的人指著鼻子這麼指責,面子上很是過不去的怒道:「我們李家的事用不著你管,翱兒已經是世子了,當初你們也是認可了的,難道你們還要出爾反爾不成!」

      段崮尚兩眼一瞪道:「啊呸!我還明告訴你了,當初你提出讓李翱當世子那會,我們十家壓根就沒準備同意,是嫂夫人知道了以後挨家登門拜訪,不但申明大意的說祖宗家法不能違背,還替你那姓張小妾生的兒子說話,說他是可造之才!哼……嫂夫人不但是你們李家一家的恩人,同時也是我們其他十家國公的恩人!她的面子我們是不能不給的!要不然你以為我們怎麼會那麼痛快的就同意李翱當世子!」

      李博啞然道:「我……我怎麼沒聽說過!」

      「哼!你除了待在書房裡擺弄你的那些破書,就是和你那小妾……嘿!」車隊已經走遠了,無所估計的段崮尚放大了嗓門道:「以前倒也罷了,嫂夫人不願意讓你為難,總是為你著想,我們也就認了!可是竟然有人敢動她的兒子!今天我代表我們十家國公鄭重的警告你,還有你那個側室所出的世子!若是我那侄兒李良有個好歹……嘿!管他是誰……我們十家都和他沒完!」

      說完一鞭子抽下去,跨下的馬犀利的鳴叫了一聲後沿著驛道追趕車隊而去。

      馬蹄下升起的塵埃將李博環繞其中,灰頭灰臉的李博帶著幾分愧疚、幾分無奈、又帶著幾分自己開脫,他自言自語道:「我又怎麼會不知道呢!若良兒他沒有患病,這世子的位置自然是要留給他的,可是他……夫人啊!你是什麼都好!可是你太聰明了!也太不像一個女人了!在你的面前,我就是一個做什麼都不成的孩子!……可她就不同了,她雖然勢利、庸俗還有些輕狂,但在她面前我才能體會到男人的尊嚴!」

      在京城的鶴院裡一群年輕人坐在院子裡閒著無聊曬太陽,他們就是因為參與毆打勾斐王子而被健宗一道聖旨給看押起來的童天奇等人。歐陽無雙、英無風他們四個鶴院的老住戶,早就被這些無所事事的公子哥吵的靜不下心來研究圍棋,每天天一亮跑到李良那裡領了牌子跑出去了。

      把十八皇子交辦的事情處理完了,李良也不能再在家裡待了,禮部尚書可是派人傳了話來,說一定要讓李良親自去看押『要犯』。不過這件差事卻實實在在的是個美差,為了看押這九個人,不十四皇子管轄下刑部和戶部以犯人看管的名義,分別給李良撥了不必核銷的一千五百兩銀子和八百兩銀子;九皇子管轄的工部也給撥付了名為鶴院維修款的銀子九百兩,十二皇子下屬的兵部連名目都沒有找,也給弄了八百兩銀子過來。

      有了錢自然好辦事了,雁過拔毛的貪污一筆後,剩下的錢就便宜了童天奇他們了。

      自從童天奇他們九個人被關進了鶴院後,是好酒喝著、好菜吃著、好茶飲著,李良還給每個人僱傭了個僕人,有人來探望也受任何限制。在這種人性化的監獄管理制度下,這幾位除了不能外出,小日子過的跟神仙似的。與其說是看押,還不如說是朝廷出錢把他們幾個人當爺給供養了起來。

      可就算是這樣,這些世家子弟還是叫嚷著這裡太難受了。

      而他們叫嚷的主要原因是心裡太不平衡了。到目前為止除了另一個幫兇岳闊還在堂而皇之的逍遙法外之外,看押他們的牢頭竟然是整個打人事件的元兇——李良!

      岳闊也就算了,畢竟他真的沒有動手打人,只是帶了兩百羽林軍來轉了一圈。可李良還如此逍遙也可就太過分了,再怎麼說,策劃的人是他,威脅著他們幾個動手的是他,而給十八皇子雞蛋的也是他。而結果呢!

      唉!同樣的一件事情,怎麼參與者事後的待遇差距就這麼大呢!

      最要命的是,童天奇他們的家裡人來『探監』的時候!

      見李良如此的照顧他們幾個,都激動的對李良連聲說:「謝謝噢!」

      別人不知道,童天奇他們心裡跟明鏡似的,看著李良大模大樣的接受家裡人的言語感謝和一個勁往懷裡放紅包,他們恨的牙根嗷嗷叫的癢癢。不過晚飯每人吃出跟釘子……用李良的話說這是給他們磨牙的,此後就老實了很多。

      上次收歐陽無雙的紅包後來基本上又貼補回去了,所以還沒什麼感覺。而今天就不同了,李良是狠狠的過了把收紅包的癮,算是把當初當小辦事員的時候只送紅包卻沒收過紅包的遺憾給彌補過來了。不過!哎……李良發現自己的良心上竟然有那麼一點點過意不去,咳……為什麼老實人連收個紅包都會不安啊!

      於是他決定再拿出點錢給童天奇他們辦點好事。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3 11:12 PM

第 六十 章

      為了安撫童天奇他們幾個,同時也為了自己那顆小小的良心,李良決定拿出百八十兩銀子來做點什麼。

      不過要賣人情就要賣個整人情,不然很可能花了錢還得不到應有的效果。所以李良把童天奇他們找了來,也不廢話把銀子往桌子一放後直截了當的說道:「讓哥幾個在這裡『受罪』實在過意不去,這些錢你們拿去用著,需要什麼就派小廝去買就是了。」

      童天奇眼睛一亮道:「李大哥,不買東西做其他的行嗎?」

      「當然可以!」李良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童天奇很陰險的笑了笑又一次問道:「真的做什麼都行?」

      李良瞧出有些古怪,但並沒有太在意,只是強調道:「你們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可有一條,不能出這個院子。」

      「沒問題!」童天奇樂呵呵的和一群小兄弟們跑了出去在院子的角落裡嘀咕了半天,然後叫了兩個僕人過來讓他們這樣……這樣。

      閒得發慌站在窗口注意院子裡動靜的李良,從他們鬼祟的舉動上隱隱的感到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他心道:「搞什麼名堂?乖乖……我可別來個終日打雁卻被雁牽了眼啊!」但即便如此,李良也不擔心童天奇他們,反正只要他們不出這個院子,還能翻天不成。而且他們這些人的家教都是不錯的,品行性格也都還好,一群半大不大的公子哥也許就是讓那兩個人去弄些春宮圖什麼的回來過過眼癮。

      可惜李良雖然說起來也是世家的公子哥出身,但他卻是比較另類的那種。因為體弱多病一直過著封閉生活的他,根本就不瞭解這些世家子弟不為人知的隱私生活。就算是像岳闊、童天奇這樣家教很嚴的世家,貼身服侍的丫鬟其實就是以後的偏房妾室,也只有李良(以前的那個)這樣不懂男女之事,而且隔一段時間就會把人給打跑的公子哥才沒有陪房的丫頭。

      沒過多久那兩個被派出去的僕人就回來了,而同他們一起來的還有一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姑娘。李良一看眼睛都直了,暈了!這些傢伙該不是把青樓的姑娘給招到這裡來了吧?難道他們竟然要在這裡……!

      這幫小子把這裡當什麼了?堂堂的禮部下屬的辦公機構被他們改成妓院了!不行……這個不行!李良倒不是怕影響仕途,和毆打外國使節相比這不過是件小事,可是傳國公府被老娘知道了那可不得了。她老人家可是明令禁止自己去逛妓院的!他可不想惹這位為自己操碎了心的母親生氣!

      好在事情並沒有李良想的那麼惡劣,童天奇他們還沒有明目張膽到哪個地步,也沒有出現想像中的一人領一個回房間去昏天黑天的場面。

      來的這群人是青樓的姑娘沒錯,不過卻是那種賣藝不賣身的清官歌妓。僕人們搭了把手抬了幾張桌子椅子出來,姑娘們也將隨身的樂器取了出來,然後就在院子裡咿咿呀呀的唱了起來。還有兩個身材不錯的在院子的中央邊歌邊舞,一時間平日冷冷清清的鶴院就熱鬧的起來。

      看到這樣的情況,李良鬆了口氣,改成歌舞廳總比改成妓院好吧。既然人已經找來了,這銀子也出了,那就由著他們開心吧,想到這裡李良自己也搬了把椅子坐在門口欣賞了起來,直到傍晚曲終人散。

      第二天仍舊如此,到了下午的時候歌姬們自己就來了,一群人聽歌看舞好不逍遙。奉命把守在門前的刑部衙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囂張的犯人,但是上面試交待過得,所以他們也就睜一眼閉一眼,舞雖然看不到,但這歌還是可以跟著聽的。

      到鶴院裡來的這些歌姬舞姬經過一天的接觸,和院子裡的幾位小爺也都熟了很多,在表演之外就和童天奇他們眉來眼去起來了。對此李良倒沒有大驚小怪,昨天晚上的時候童天奇已經告訴他了。他們用那些銀子包了這些來自京城裡,最大也是最有名的青樓萬花園的歌姬五個下午。

      本來這些錢是不夠包這麼多天的,也請不了這麼多人來的。不過在知道看歌舞的人的身份後,萬花園裡賣藝不賣身的歌姬們就動了心思了。在這個信息閉塞的時代裡,消息最靈通的就是茶樓酒館和青樓妓院了。她們自然也聽說了有一群少年英雄毆打了勾斐使節,像她們這樣的歌姬最好的前途就是能嫁到豪門當個偏房妾室,如果再能生個一男半女這輩子就不用愁了。所以在知道他們的身份後,一個個都搶著要來,若非老鴇極力堅持,只怕連銀子都免了。

      到了第三天歌也停了舞也不跳了,一對對的青年男女都各找了相對隱秘的地方打情罵俏去了,把個準備繼續看歌舞的李良一個人給亮在那裡發呆。這算什麼事啊!收了錢卻不表演了,太沒敬業精神了。

      熟話說的好,世上沒有不偷腥的貓,像柳下惠坐懷不亂的魯男子也已經成為了傳說中的典範了。而李良也絕對不是把他當楷模的純情少年,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的混賬理論是深合他心的。不過……李忠兄弟這一對哼哈二將把李良看的嚴嚴實實的,一點機會都不給。

      算了!你們不彈不唱,我自己來!

      取出夫人所制的玉簫李良是見物思人,好幾日沒見媳婦了,怪想的,過來天回家好好抱抱!不知不覺間,一曲《春江花月夜》就奏了出來。

      這天一大早,人稱烏婆子的萬花園老鴇不時地從園子裡來到門前張望一番。

      烏婆子其實並不老,也就四十剛出頭,風韻猶存的半老徐娘別有一番風味,不少的達官貴人都想將她收了去。不過這種在很多人看來是一步登天的機會被她用各種理由給拒絕了,而且在她的周旋下不但沒有得罪那些被拒絕的人,還得到了更多地關照。從這一點再加上她能憑一己之力撐起萬花園這麼大的一個場子,就能看得出她有顆八面玲瓏的心和能言善道的嘴了。

      五輛馬車在萬花園的門前停了下來,從中間的香車上走下來了一對蒙著面紗的妙齡女子。早就在門裡等候多時的烏婆子,見到客人來了人她立刻迎了出去,一邊走就一邊張揚的喊道:「哎呦!謝天謝地,白小姐,烏婆子我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是把您給盼來了。」

      以雪白的面紗蒙面的女子上前兩步道:「烏媽媽太客氣了,小女子此番前來要勞煩媽媽了!希望沒有給您添麻煩。」

      來的這人姓白,自取的芳名為冬雁。白冬雁出生在趙國的貴族之家,其父兄都是趙國的名將,家族顯赫。她自幼就喜愛音律,不但彈得一手好琴還能歌善舞,十四歲時就已經名聲遠颺了。像白冬雁這樣家事又好,人又漂亮且有才華的富家千金,本本是人人羨慕的天之驕女,在任何人看來她都應當無憂無慮的終其一生。可惜命運多作弄,其父兄在同北方蠻族作戰的時候中了敵軍的埋伏,白冬雁的父親在突圍中戰死,她的兩個哥哥一個在斷後的時候陣亡,另一個則被趙國君主以臨陣退縮的罪名給斬首了,而白家也被抄了家。

      雖然看在白家以前的功勞上,趙國的君主並沒有下旨將白家的女子充為官妓,但為了給受刺激而病倒的母親治病,白冬雁開始涉足風塵之地。而憑藉著她過人的才藝,很快的就成為青樓裡的頭牌了,很多王孫公子都成為了白冬雁的仰慕者。為了躲避這些有權勢的蒼蠅,白冬雁在母親亡故後帶著忠心的家僕四處流浪賣藝為生,而所到之處最歡迎她的就是那些她下榻的青樓了,因為她的每場演出都會給青樓帶來豐厚的收入。

      「瞧這話說的見外了不是!英小姐大駕光臨我這萬花園,是老婆子的造化。這位是?」烏婆子看著英小姐旁邊的姑娘問道。

      用青紗蒙面的姑娘對烏婆子點了點頭,白冬雁道:「這是我妹妹。」

      「原來是白二小姐啊!」

      在僕人搬東西的時候,烏婆子引導著姐妹二人往下榻之處而去。在路過一個小院子的時候,白氏姐妹不約而同的停住了腳步去聆聽院子裡傳出來的絲竹之聲。

      婉轉悠揚的曲調時斷時續顯得很是生澀,似乎院中之人是在練習一首新學的樂曲。說實話,院中人的演奏技藝並不高明,曲子的意境表達也不好。但深通音律的白氏姐妹卻從中聽出,這是一首聞所未聞的曲子,而其中的高明之處已非是用言語所能表達的。

      反覆聽了幾遍後,白氏姐妹為曲調所傾倒,但也為演奏者的糟糕技藝感到惱火。白冬雁想都沒想就坐在了院子裡的石凳上,一直跟在她們身後的一個男子將背負的遙琴取了下來放在了白冬雁的面前。

      烏婆婆一直沒怎麼注意到這個人始終低著頭跟在白氏姐妹身後的人,但在不經意的看到了他的相貌後,閱人無數的她在不由得到吸了一口涼氣。這個人的相貌很是普通,甚至可以說有些醜陋,而且在那張醜陋的臉上幾道刀疤格外的刺眼。從這個身上隱隱的能看到一種隱藏的很深的殺戮之氣,而他手中的短劍上更是散發出陣陣的血腥之氣,烏婆婆此時已經猜到了他是什麼人了。

      這個三十多歲的人就是白家的忠僕白無名,不但人無名連他的劍也是無名之劍,可就是這樣一個無名之人卻名動天下。

      白無名的身份很特殊,他現在不但是白冬雁的僕人,而且還是趙國的通緝犯,不過他最早的身份卻是是白冬雁父親的親衛。

      在那場讓白家遺恨的戰鬥中,就是他以一把短劍擊殺了上百個意圖割取白將軍頭顱去請賞的蠻族勇士。而後又在身負重傷的情況下背著主人的屍體,步行數百里回到了趙國。而也是因為他的存在,那些想摘取白冬雁這朵鮮花的蒼蠅才不敢用強。

      曾經有一個二世祖想要強娶白冬雁為妾,但在他強行下聘後準備搶人的時候,剛剛養好了傷的白無名用他的無名之劍割下了那人的鼻子。而且為了不為小姐留下後患,白無名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連夜將那二世祖的全家的頭髮剃了個精光,警告他若是再敢冒犯白冬雁就是砍頭。而後白無名數次逃脫了官府的重兵追捕,又把那二世祖重金請來為他報仇的很有名的劍客盡數擊殺。

      從那時侯起,所有的人都知道了,除非先殺了白無名,否則就不要想亂動白冬雁的腦筋,而白無名也成了各家豪門教育僕人們的正面教材了。

      烏婆婆對著白無名道:「您就是白大俠吧!」

      「我是個僕人!不是什麼大俠!」白無名冷冷的回了一句後,將頭低下站在了白冬雁的身後。

      撥弄了下琴絃將不准的音挑正後,白冬雁玉指撥動間動人的旋律立刻讓人深深的陷了進去。一條波瀾壯闊的大江之上浪花洶湧,一輪殘月掛在灰暗的天空中,忽然一陣寒風吹來,在北風呼嘯之處白雪紛飛,一隻孤雁在風雪中悲鳴著,它盤旋在江邊不願意離去,那裡似乎有它的牽掛。

      引人入勝的琴音平息之後,就見白冬雁從遙琴之前站了起來,而白二小姐則坐了下去,她也要彈奏一曲。

      同樣有一條大江出現在聆聽這首曲子人的腦海裡,但這條江是寧靜的,如鏡的江水裡能看到一輪滿月高掛在晴朗的天空中,群星璀璨下溫暖的春風撫過,大江兩岸的百花紛紛綻放——好一副春江月夜圖。

      烏婆婆對音律也是很在行的,但她從來不知道,明明相同的一首曲子在兩個人的手中竟然能讓人產生不同的感覺。在白冬雁的指間這首曲子是悲壯的、白二小姐的祥和柔美的,這兩種不同的感受竟讓她錯以為她們彈奏的是完全不同的兩首曲子。

      「好!實在是好!」

      白二小姐一曲終了之時,烏婆婆不由得拍手叫好。這倒不是白二小姐比她姐姐彈奏的高明,嚴格的說她還要略微遜色一些。但是白冬雁彈的實在是太悲了,讓人不忍拍手稱快。

      烏婆婆道:「沒想到白小姐藝絕天下,而白二小姐的琴技也如此高明!老婆子開眼了!我還從來沒聽過如此動人的曲調。」

      這時候剛才在小院裡練琴的幾個歌女也聞聲而出,這幾個都是到鶴院裡表演的歌女。她們在昨天聽了李良吹奏的曲子後覺得太好聽了,於是就默記下來後正在練習,不想卻聽到有人在外面彈奏,於是就一起出來想看看是什麼人。不想就見鴇娘如此稱讚一個外人,於是其中一個很是不快的說道:「也不見得是她們彈的好,只是曲子好罷了!」

      烏婆婆把臉一沉道:「你們越發放肆,是不是覺得攀上高枝了,以為從此就可以一步登天了!」

      還真讓烏婆婆說中了,有幾個人真的已經約定好了,等以後一定給她們贖身,所以幾個心中有鬼的歌女撇了撇嘴低頭不語了。

      「讓媽媽和諸位姐妹見笑了!」白小姐對歌女們的目光並不在意,讓無名將琴收起來後道:「請問媽媽,這曲子是何人所做?」

      烏婆婆還真不知道,她也是第一次聽手裡姑娘彈這首曲子,抬手叫過來一個歌女問道:「誰教你們的曲子?」

      被叫出來的這個歌女生平膽小,不敢欺瞞鴇母,就道:「是昨日聽李大人吹奏的,似乎就是他自己寫的。」

      白冬雁疑惑的問道:「吹奏的?」

      「是呀!」歌女們七嘴八舌的把玉簫的樣子描述了一番,把白冬雁聽得是嘖嘖稱奇。

      這時白二小姐拉了拉姐姐的衣袖,而對音律幾近痴迷的白冬雁立刻就明白了妹妹的意思。她對烏婆婆道:「能不能麻煩媽媽將這位李大人請來,也好讓我們姐妹能當面請教。」

      這有什麼,熟話說的好姐兒愛俏、鴇兒愛鈔。只要進了大門,管你是自己送上門的,還是特意請來的,哪個不得甩些銀子到老鴇的臉上裝闊氣。

      可就在烏婆婆想應下來的時候,有個歌女多嘴道:「李大人是請不來的……嘻嘻……我聽童少爺說,李大人的老婆厲害著呢,根本就不讓他到青樓來。」

      李良如果聽到這話一定要大叫冤枉,也怪他自己嘴賤,在和童天奇聊天的時候把母親不讓他去青樓的事情說了出來。要說這本來沒什麼的,很多世家都不會讓沒成親的孩子去青樓妓院的,不過這話經過了童天奇嘴裡再出來就變成了李良怕老婆,連妓院都不敢去。

      白氏姐妹相視一笑,在男子為尊的社會裡竟然還有這樣的人,於是姐妹兩個就更想去看看這位怕老婆的李大人是個什麼樣子了。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4 12:51 PM

第 六十一 章

      事情的起因是李良接到了一張拜貼,裡面寫的很客氣,說是仰慕他的才華要前來拜訪一下,落款寫著白冬雁三個字。不知道這個要來拜訪自己的人是那路神仙,李良自然要問一下了,可惜平日能當百事通用的李忠兄弟這次是一起搖頭說不知道。於是乎李良就走到門前,對著在院子裡放風的一干『囚犯』們喊了一嗓子,卻沒想到眾人一齊瞪大了眼睛看向了他。

      被看的十分尷尬的李良惱火的說道:「看什麼看!快回答我的問題,不然晚飯繼續吃釘子!」
      眾人這時候才想起來自己這些人是犯人,而李良就是這所奇怪的監獄的牢頭。別看平時他們和李良嘻嘻哈哈的,其實從內心裡他們還是很佩服李良的。雖然現在名義上是受處罰,被皇上給關了起來,但是人都看出來,這也就是做做樣子,估計等風頭過了之後,皇上老爺子的獎勵立刻就會從天而降的。所以對為他們帶來這種機遇的李良,自然是連感激帶敬佩了。

      見李良生氣,幾個人湊了過去你一言我一語的白冬雁的出身來歷講述了一遍。聽了他們的述說,李良知道了,白冬雁應該就是這個世界裡的文藝界的天皇巨星了,她現在的行為和巡迴演出差不多,而從面前這幾位提起白冬雁就像是吃了春藥一樣激動,看來這位白小姐不但名聲遠颺,而且還擁有眾多的粉絲。

      最後是由童天奇做的總結性描述:「白小姐在母親病故後不原意繼續呆在趙國這個傷心之地,便離開了趙國四處尋訪名家討教音律,並收集各地的民間小調。她用了六年的時間走遍了豐國和衛國,在兩年前進入我國,算算路程,她應該是快到京城了。哎……李大哥,忽然問白冬雁做什麼?」

      是人都有虛榮心的,李良把拜貼亮了亮道:「哦!有個叫白冬雁的說是下午要來拜訪,不知道是不是你們說的那位白小姐。」

      半信半疑的把拜貼接過去看了看,謝信突然嗷的叫喚一嗓子,他神情激動的指著拜貼的封面道:「錯不了,這種繪有雪雁圖拜貼正是白小姐專用的,一定是了!」

      就像是清水倒進了滾燙的油鍋,院子裡立刻就炸窩了。幾個小子為了把白冬雁親筆書寫的拜貼據為己,先是口角紛爭後來是大打出手。

      李良搖了搖頭道:「哎……現在的年輕人啊!」

      轉身要回屋的時候,李良發現平時面無表情的李忠兄弟這時候似乎也想起了什麼,眼中是精光亂冒。他們兩個的表情雖然沒太大的變化,但李良還是看出來了,這兩個傢伙完全是一幅鐵桿粉絲在即將見到偶像前的神色啊!這倒奇怪了,剛才他們明明說不知道白冬雁是誰,現在怎麼就變成這副模樣了。

      把李忠叫過來一問,原來他們哥倆這個樣子倒不是因為白小姐,而是在為有可能見到傳說中白家的忠僕白無名而激動呢。為什麼說是傳說中呢?因為他們哥倆在接受訓練的時候,白無名的事蹟就被訓練他們的人作為楷模不停的往他們腦子灌輸,長久下來白無名就成了他們崇拜的偶像了。

      本來對這種所謂明星不是很感冒的李良也來了精神,這位白無名的所作所為雖然不能和趙云在長阪坡前七進七出單騎救幼主相媲美,但能做到像他這樣已經是相當了不起了,如果有個什麼忠孝節義榜的話,應該也是上榜人物了。

      鶴院裡的每個人都懷著不同的心情等待著白冬雁的到來,在眾人的期盼中,門前的護衛前來通報外面有兩位白小姐求見。

      本來都擠在李良屋子裡等的一群狼呼嘯著就跑了出去,沒一會就簇擁著兩位面罩薄紗的年輕女子走了進來,離的老遠李良就聽到童天奇、謝信他們大獻慇勤的聲音。

      李良走出房間打量了下來人,面紗之下看不清楚來人的相貌,但從隱現的五官上能讓人感覺到這兩人一定是美女。美女見的多了的李良,在盯看了兩眼後就把注意力放在了人群後僕人打扮的白無名身上,只可惜這位總是把頭垂的很低。

      謝信搶著為白冬雁引見道:「白姑娘,這位就是你要見的李良。」

      白冬雁一個萬福道:「小女子見過李大人!」

      「不敢當!」李良在拱手還禮的時候注意到,白無名低垂的頭抬了一下,在看了自己一眼睛後就又迅速的低了下去。

      將白冬雁一行讓進了屋子,本來童天奇他們死活也要跟進來,不過白冬雁答應他們一會會演奏幾曲,這才讓他們心甘情願的留在院子裡。

      分賓主落座後,李良看著低頭不語的白無名道:「請問白小姐,這為大哥可是白無名。」

      屋子裡的人都愣了一下,要知道僕人就是僕人,即便是白無名這樣名傳天下的忠僕,人們在傳誦的時候還要特意強調在忠的後面有個僕字。

      白無名緩緩的抬起頭道:「不錯,我就是白家的無名僕人。」

      李良站起來道:「天下的人都有名字,而無名大哥偏要說自己沒有名字,讓在下佩服直至,請坐。」

      「我不過是個僕人,站這就行了。」說完白無名不屑一顧的把頭偏到了一旁,以前也不是沒有人為了想收買過他裝出一幅禮賢下士的樣子,這種人他見得多了,雖然第一次有人能如此自降身份對他叫一聲大哥,但在白無名眼裡,李良只是更狡猾一點罷了。

      白冬雁見多不怪的說道:「李大人,無名他就是這樣,請你莫要見怪。」

      「既然無名大哥喜歡站著,那就站著好了。」李良熱臉蛋貼了個冷屁股,自討沒趣卻並不在意,這才是傳說中的人物該有的個性。不過,你給我面子,那就別怪我不給你家小姐面子了。坐回到椅子上後,李良問道:「請問白小姐前來有什麼事情嗎?」

      外面聽牆根的小哥們聽了李良的話差點氣的衝進去,李良這問題問的太直白了,那話外的意思擺明就是在說,有事說事,沒事快走人。

      白氏姐妹互相看了一眼後,白冬雁道:「小女子聽到一首曲子,聽聞是李大人所做,所以前來確認一下。」

      李良笑道:「在下從來就不會作什麼曲子,小姐想必聽錯了。要不這樣,小姐把聽到的曲子演奏一遍,也好讓李良聽聽是什麼樣的曲子能讓名貫天下的白小姐來拜訪我這『無名』之輩。

      白無名聽了李良的話是猛然抬頭,兩道能貫穿人心肺的目光狠狠地瞪著李良,把李良看的是小心肝撲通、撲通亂跳。

      「也好!」白冬雁起身讓白無名將琴取出擺好,然後就開始彈奏起聽來的曲子了。

      琴音過處,眾人是紛紛凝神靜聽,不聽則已,這一聽之下,才知道什麼叫見面勝似聞名,什麼叫盛名之下無虛士。房間外面的那幾個今天算是飽了耳福、開了眼界了。但眾人都沉迷於白冬雁的琴音中的時候,卻有一人在那裡東張西望。

      這首春江花月夜李良不但自己會,就連原版的盜版的由著名的演奏家用洞簫、古琴演奏的帶子都聽了不知道多少遍了。而白冬雁的彈奏水平在這裡可能是無人能及,但在另一個地方卻是一抓一大把,如果她去那裡考級別的話,可能也就是八、九級的水平。

      李良先是看了看一直在旁邊沒有說話的白二小姐,然後又盯住了白無名研究了半天。

      就見始終站在白冬雁身後的白無名,在全神貫注的聆聽著琴曲的同時,他的目光也沒有一刻離開過她的背影。他的神態很特殊,那是一種在滿足了所有的心願後才有的幸福神態;是一種不需要曾經擁有而只願天長地久的神態。

      曲終之時,房間裡的人可以清楚的聽到屋子外面在嘆息,嘆息這麼好聽的曲子竟然就這麼結束了,為什麼美好的時光總是如此的短暫。

      李良敢打賭,在所有的人中,最不想讓曲子結束的就是白無名了。因為當白冬雁雙手離開遙琴的那一刻,白無名輕輕的閉上了眼睛,在胸膛起伏的同時躲開了白冬雁習慣性看過來的眼神。這是一種長久以來才能形成的默契,好一對痴男怨女,同情心忽然肆無忌憚的鼓動著李良,讓他幫一幫他們。

      「不錯!」李良拍著巴掌道:「彈得很不錯,再多練練就可以趕上我了。」

      除了白冬雁外,其他人鼻子都氣歪了,有這麼藉著誇別人來抬高自己的嗎!

      白冬雁平靜的說道:「小女子能有幸聆聽李大人奏上一曲嗎?」

      「既然白小姐想聽,那在下就獻醜了!」李良把玉簫取出,放到唇邊卻又放了下來道:「在下要吹的曲子名曰梅花三弄,不過這一曲在下卻是為無名兄所奏。」

      低沉的長音悠然而起,在連續幾小節的長音之後,樂曲逐漸歡快了起來,悠揚的曲調將一個幅冬雪寒梅圖展現在了眾人的腦海裡。

      江南絲竹之中,笙管笛簫琴箏琵琶,洞簫最具陰柔的品性。金戈鐵馬自古就同洞簫無緣,適宜洞簫演奏曲調通常都帶著幾分淒涼悲哀的情懷。不過,李良現在所吹得梅花三弄,卻是洞簫曲中少有的幾曲以喜悅為主調的。

      曲徑通幽的小路上一對青年男女攜手而來,踏雪尋梅戀人在白雪紅梅的世界裡無憂無慮的盡情嬉鬧,沒有世俗的眼光,只有枝頭梅花的祝福。

      等待虛幻中的青年男女攜著一枝綻放正豔的紅梅挽手而歸的時候,李良放下了玉簫道:「有道是有花堪折直需折、莫待無花空折枝。無名大哥,李良的這一曲如何?」

      李良話中的每一個字都重重敲打在白無名的心頭,那曲調中的景像是不正是他夢寐以求的嗎。但是這可能嗎?白無名呆呆的望著手持玉簫的李良,就是他將自己心中的秘密給點了出來。

      李良知道白無名現在想的是什麼,不過也可能他的腦子裡什麼也沒想而是空蕩蕩的一片。他走到白無名身邊低聲道:「你要相信自己,除了你……沒有人能給白冬雁想要的幸福,至於她的心願嗎……也不是一時半會能達成的,慢慢來吧。」

      李良的話讓不但把即使面對成群的蠻族士兵也不會膽怯的白無名給嚇住了,也將白冬雁給嚇住了。

      好半天后白冬雁才從震驚中掙脫了出來道:「我有什麼心願?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李良笑道:「從你彈的曲子裡聽出來的!」

      「不可能!」白冬雁道:「我彈的是你的曲子,怎麼會能中聽出我的心意?」

      切……聽不出來才怪呢,一首好好的春江花月夜被你彈的快成了大浪淘沙了,再結合她的出身經歷,心裡沒事才怪呢。

      李良道:「曲子是在下的曲子,但到了白姑娘手裡卻變了味道,雖然同樣悠揚動聽,但其中的恨與怨在下還是聽的出來的。如果在下想的不錯的話,白姑娘你恨趙國殺了你的哥哥,但更恨蠻族殺了你的父兄。雖然在下不知道白姑娘是準備報仇,但請聽我一句勸……國恨家仇不是不需要報,但要量力而行。但白姑娘的父兄在天之靈,一定不願意看到為了復仇而斷送白姑娘的一生吧!」

      說完白通雁後李良又對白無名道:「無名兄,給自己一個機會也給白姑娘一個機會,相信我!你們會很幸福的!」

      白無名顫聲道:「我可以嗎?」

      李良道:「這你要問白姑娘!」

      對著心愛姑娘的背影,白無名輕聲的問道:「我可以嗎?」

      慢慢的轉過身,白冬雁的面紗已經被滑落的眼淚弄濕了,她舉起拳頭錘打著白無名的胸口道:「十年了,我等這句話等了快十年了!你怎麼這麼狠心!讓我等了十年了!」

      李良一看這裡沒自己什麼事了,就帶著李忠兄弟出了門,站在門前對向裡面探頭探腦的幾個小子說道:「看什麼看!都各回各屋!」

      童天奇他們在李良的淫威下乖乖的走了,都回去安撫因為自己的夢中情人投入他人的懷抱而傷感的心了。

      和李良他們一起出來的還有一個人,白冬雁的妹妹。她來到李良面前左看看右看看,似乎是見到了什麼怪物。

      背對著門正用力支棱著耳朵,想聽牆根的李良被看得很是沒脾氣的道:「二小姐,你想怎麼樣?」

      白二小姐指了只自己又指了指房間,然後對著李良盈盈一拜。

      這意思李良懂了,她是在替裡面的人謝自己呢。不過看這樣子,面前的這個姑娘竟然是個啞巴!這白家二姐妹真是紅顏多薄命啊,父兄遭難,姐姐淪落風塵,這妹妹又是個殘疾。

      李良沒有和聾啞人打交道的經驗,所以面對著白二小姐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好半天他撓了撓頭道:「那個……這個……!對了,我再吹首曲子怎麼樣?」

      白二小姐點了點頭,又輕輕的拍手表示很想聽。

      於是李良就又吹了一曲關山月,把小姑娘聽的是如痴如醉。看著她托著下顎坐在那裡傾聽的樣子,李良心裡很是高興。

      白無名從房間裡走了出來,從他的表情上看,當是應該抱得美人歸了。待李良一曲奏了,他上前一躬到地道:「多謝李大人!」

      李良笑道:「無名兄太客氣。」

      回到屋子裡的時候李良發現白冬雁的面紗已經取了下來,那真是嘴不點而含丹,眉不畫而橫翠,好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尤其和白無名站在一起,絕對是一個鮮花插在牛糞上的經典例子!

      現在的李良要說不後悔那就假話,他心裡暗罵自己嘴欠,要是早知道這位白姑娘長的這麼好,那就應該……先這樣……然後那樣……最後……!

      白冬雁對李良也是先施禮後才道:「李大人,能聞音知心,實在是小女子的知音。」

      『哎!知音就知音吧!』李良道:「在下也是信口胡說,讓白小姐見笑了。」

      白冬雁道:「李大人能聽出小女子曲中之意,而小女子也能聽的出李大人心中所想!」

      李良好奇的問道:「敢問白姑娘聽出了些什麼?」

      白冬雁輕笑道:「小女子聽出……李大人胸懷天下,但似乎又不願為天下所累,正在猶豫是要脫身而去,還是投身其中!」

      這次輪到李良大驚失色了!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4 12:56 PM

第 六十二 章

      還真被白冬雁說中了,李良一直以來都不確定自己是否該全身心地投身到這個世界裡。

      李良又擁有著這個世界上任何人也比不了的豐富閱歷,雖然這些閱歷很多都是從書本、電影、電視和網絡裡得到的。但不可否認,在這個相對落後的世界裡很多人即使活上八輩子也不會有他知道的多。相對豐富的閱歷使得李良忍不住什麼事情都想插上一腳,有才華又有能力卻能甘於寂寞的人畢竟是少數。

      而另一方面,從掉到河裡從王強變成了李良的那一時刻起,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他都經常會想自己是不是只是在做夢?也許當下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就又回到了另一個世界!所以他經常提醒自己,你不過是一個不該在這裡出現的看客罷了,能有吃有喝還有個漂亮老婆已經是天大的造化了,又何必去管那麼多閒事呢。

      而白冬雁說李良胸懷天下,卻又不願為天下說累,雖然有些過了,不過倒也算貼切。

      「白姑娘說笑了,胸懷天下在下實在不敢當。」被說中心事的李良可不像白冬雁與白無名那樣是直腸子,他在震驚之後不自然的笑了笑道:「差點忘記了,白姑娘是來問曲子的,這樣吧,在下這裡有些曲譜,都是兒時被關在家裡的時候寫的,就送於姑娘好了。這些曲子有些可以改成琴曲,但有些還是用洞簫吹奏教為適宜。」

      白冬雁見李良差開了話題,也就不便繼續再說下去了,而且她此行的目的本來就是為了討教音律,如今能得到曲譜自是十分的高興。她把曲譜逐個嘗試了一遍,發現的確如李良所說,其中幾首曲子用琴彈奏雖然好聽,但其中的精髓卻是無法表達出來的。

      從這一天開始,白氏姐妹在有空閒的時候就經常到鶴院來探訪李良並向他學習洞簫的吹奏。李良也傾囊而授。好為人師似乎是人類的天性,而且當一個半美女的師傅那更是樂在其中。之所以說一個半美女,是因為妹妹的面紗始終都沒有取下,不過既然是姐妹,姐姐都這麼漂亮了,妹妹再差,又能差到那裡去呢。

      除了教白氏姐妹洞簫,李良還在教童天奇他們下圍棋,不過他們沒什麼求知慾,寧可躲在房間裡睡大覺也不願意坐在那裡擺弄石頭子。鶴院裡的住客中只有四個老住戶——四無公子仍就在孜孜不倦為著各自的目的努力學習著。

      思勤小太監中間來過幾次,他告訴李良。十八皇子雖然被禁足了,但在宮裡的地位是一個勁的見長,皇上每天都會過問十八皇子的功課,還經常把鄭憲叫到御書房親自指點。而皇后娘娘最近也對十八皇子格外的中愛,常常賞賜東西給他。

      李良聽了這個消息十分欣慰,通過鬧早朝和打王子這兩件事情,皇帝對鄭憲越來越重視了,也算是幫著他完成了一樁心願。

      其他三位皇子最近十分的老實,似乎是因為一場風波剛剛過去都沒不敢有太大的動作,小心翼翼的打理著各自管轄下的政務。十四皇子鄭德隔三差五的就會到鶴院來一趟,目的不語而喻是來拉攏李良的。

      在將勾斐王子趕出大唐一個多月後,豐、衛、燕三國的使臣不約而同的來到了大唐的國都,同時也帶來了大批的糧食。原來今年老天爺似乎格外的照顧,該颳風就颳風、該下雨就下雨,使得中原各國都碰上了個豐收之年,糧食的產量比往年多了許多,這也使得豐、衛、燕有能力提前償還借大唐的錢糧。當然,糧食還了,那麼人質也就該放回去了。

      連續幾日,先是樊無憂、歐陽無雙離開了,而後就是英無風與何無坪也告別了李良。臨別之時,李良把自己寫的棋譜每人送了他們一本,當然是最基礎的那些了,高深的他可捨不得送出去,那些還準備當作傳家寶留給自己的子孫呢。

      說道子孫,李良的似乎快要當爹了,他在前幾日回家的時候發現老婆大人抱著自家醃製的酸梅不停的吃,而且還有嘔吐的現象。在請了大夫過來診脈後,大夫明確的告訴李良:「恭喜大人,貴夫人有喜了!」

      在確信自己沒有聽錯後,李良是又驚又喜,喜的是自己要當爸爸了,驚的是夫人還不到二十歲,這絕對算的上早婚早育,萬一抓計劃生育的發現了罰款是小事,要是不給准生證怎麼辦,難道孩子生下來就當黑戶?

      想著想著,李良忽然傻笑了起來,自言自語道:自己這是怎麼了,這是那?……另一個時空裡的封建社會,去那裡找管計劃生育的啊!

      其實李良的症狀是一種標準的準爸爸候群症,是在受到很大的驚喜的刺激下的一種不受自我控制的胡思亂想。

      看著夫君傻乎乎的樣子,馮玉如微笑道:「在嘀咕什麼呢?」

      李良吐了吐舌頭道:「沒什麼,我再想要是個兒子該取什麼名字!」

      撫著又想做嘔的胸口,馮玉如玩笑道:「還用想,夫君近來不是在外面尋歡作樂嗎!如果是個兒子就叫尋歡好了!對了……那個姑娘叫什麼……哦……想起來了,姓白!」

      「那有的事啊!我和白姑娘一點關係都沒有!」李良一邊大喊冤枉一邊狠狠的瞪了下門外的李義,不用問一定是他們哥倆告的密。

      「看把你嚇的!」見李良如此緊張,馮玉如實在是沒有想到的。因為在這個世界裡,男人到外面訪花問柳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即便是悍婦也只是不讓丈夫少納幾房妻妾,但絕對不會因為這樣的事情而指責丈夫。看來當初決定嫁給這個傳說中的『小瘋子』,真的給了自己一種不一樣的生活。

      馮玉如笑的很甜,甜的讓李良忍不住湊過去想嘗嘗夫人的臉頰是不是蜜糖做的。

      躲開了李良的『騷擾』,馮玉如道:「就是有什麼又怎麼了,把她討了來便是了。難道夫君就不想納幾房小妾嗎?」

      此言一出把李良驚的是心道:「哇噻!黨考驗我的時刻到了!」

      以前在大雜院住的時候,沒少看到被媳婦用鍋碗瓢盆從家裡給砸出來大老爺們,而他們無非就是和漂亮的女同事或女鄰居多說了幾句話什麼的。而在外面有情人的,那結果就更悲慘了。有道是不管在外面怎麼偷吃,也絕對不能在老婆面前承認,就算是包了二奶無數,但夫人面前還是要裝純情小男生。

      李良是急忙發誓詛咒自己絕對不敢有這樣的想法,能娶到夫人對他來說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了!如果再娶個小妾那自己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做人做到這份上,李良實在是有夠丟臉的,不過這種閨房內的夫妻私話是真是假只有當事人自己知道,而馮玉如也沒把李良的話當真。

      純屬自己嚇自己的李良在自認把老婆大人安撫好了後,是鬆了一口氣。不過老婆大人剛才的提議似乎很不錯,尋歡!嗯……很不錯的名字!尋歡……李尋歡!

      囈!這名字怎麼這麼熟悉啊?

      李尋歡?!啊!小李探花……江湖兵器排行榜第四位的小李飛刀的主人!

      難不成自己的夫人就是江湖中,從來就只聞其名而不見其人的……傳說中排在兵器譜第一位的……小李他媽的飛刀!!!

      暈倒!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又是一個月過去了。大唐位於南方的多雨少雪之地,不過這幾日裡天空中竟然時不時的有雪花飄落。眼看著北風吹雪花飄,再有半個來月就是春節了。

      寒冷的冬季是老人的大敵,即便是南方相對要溫暖很多的冬天。

      文老太監的咳嗽聲這幾日小了很多,不是因為他的病情好轉了,而是因為他現在已經沒什麼力氣咳嗽了。

      鄭德小心的吹了吹勺子裡的藥後想要喂到文太監嘴裡的時候,文太監抬起了乾枯的手道:「殿下……不用了,老奴的大限就要到了。」

      「不會的,你會好起來的!」鄭德的話連他自己都不相信。

      歷史上為什麼時常會出現太監把持朝政的事情,除了制度上的問題外,宮廷內缺乏親情也是產生這個問題的溫床。皇子們從生下來後,母親的乳汁是吃不到的,而且可能終生不會被父親抱一下。而將他們抱大的是太監、宮女,所以他們會把太監當成自己最親信的人。明朝歷史上,客氏和魏忠賢權傾天下就是最具代表性的例子。鄭德也是這樣,在他出世後沒多久母親就去世了,而健宗也沒有過問過他的生活,文太監在某重意義上就是他的父母。

      「咳……殿下!」文太監艱難的扶著床幫坐了起來,他用裡的睜開眼睛看了看房間在確定沒有其他人在場後,他說道:「殿下,去把門關上,我有話要交代你。」

      鄭德關上房門後回到床前坐下,就聽文太監道:「殿下!老奴要走了!這一走就是天人永隔了!有些事情也是該告訴你的時候了。」

      鄭德點頭道:「你說,我聽著呢!」

      「殿下是殿下!可殿下又不是殿下!」文太監十分得意的說道:「而老奴還是老奴!哈哈!」

      鄭德道:「文公公,你說的是什麼意思啊!」

      文太監眯縫著眼盯著鄭德看了許久後道:「殿下您殿下沒錯!但卻不是大唐的殿下,而是我大新朝廷的殿下!您的父親不是逆賊鄭氏的偽帝健宗,而是我大新第三十二代皇帝陛下儀帝。

      文太監的話把鄭德嚇的是魂飛魄散,他踉蹌著跑到門前打看沒往外望瞭望,見沒有人後再次將門關上又插上了門閂才對文太監道:「文公公,你胡說些什麼?前朝在兩百年滅亡的時候,新朝二十六代皇帝殺妻滅子,同時誅殺了所有的皇族,新朝林氏一脈就此斷絕,又那來的三十二代皇帝。」

      文公公嘿嘿冷笑了一聲道:「殿下你聽我慢慢道來!」

      原來當年五路諸侯起兵反叛,新朝的二十六代皇帝見無力回天就在都城被攻破之前,讓宗室中有能力的人保護著太子從密道逃了出去,而為了不讓人發現太子和皇族裡的幾位強者不見了,就將剩餘的皇族都集中到了皇宮之中全部殺了,然後火焚宮廷,給人以大新皇室盡滅的假象。

      逃出京城的這群人在這兩百年來,想方設法要恢復大新王朝,但試了很多次都沒有成功。在大約八十年前,林家家主想到了一個借屍還魂的主意,而對象就是五國中實力最強的唐。他們先是選派子弟淨身混入宮廷,然後又設法將受過訓練的美女送到宮裡。

      這麼做的目的並不是為了刺殺在他們眼裡的亂臣賊子,而是想讓他們所控制的美女懷上林家的骨血,從而使林家的子孫有機會登上皇帝的寶座,用另一中方式來恢復新朝林氏的權勢。

      不過要成功的執行這個計劃,其中的困難實在是太多了。合適的美女不好找,而將這些美女送到宮裡的時候必須是處子之身,嚴格檢查使得懷了孕的女子是絕對不可能能混進去的,其實這也不算困難,用個完整的女人就行了。困難的是如何將林家的人混進宮廷使這些女人懷上林家的血脈,而最最困難的是還不能讓人察覺她所懷的不是大唐皇室的骨肉。還有一點關鍵之處,就是這個美女不能和皇上太親密,不然就是林家的子孫混進宮廷,美女也有了身孕,但又如何才能判定這個孩子到底是那家的。

      在這些條件的限制下,林氏始終無法全功,可在四十多年前,林家出生的一對雙胞胎為他們帶來了希望。他們在總結了多年失敗的經驗後,先是將弟弟淨身進宮,而後等到兄弟兩個快成年的時候又送了批美女進宮當了宮女,在又從這些宮女裡挑選出合適的人選後,雙胞胎哥哥代替了弟弟潛入了皇宮。

      一切似乎都很完美,宮女懷孕上了林氏的骨肉,然後又趁健宗酒後在御花園的時候,用了催情之物使健宗酒後失德和宮女發生了關係。

      在完成這一切後,林家的人就拜天拜地拜祖先,企求宮女能生個男孩子。而老天似乎也聽到了他們的祈禱,宮女真的生了個男孩子。

      而後為了不留任何的後患,淨身的弟弟和宮女都相繼服毒死於宮內,而哥哥在出宮之後也自毀了容貌,而因為他的功勞,他也被立為了林氏的第三十二代家主。

      說道這裡文太監笑道:「那個宮女生的皇子就是您,殿下!」

      已經聽傻了的鄭德始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擺著手道:「不可能,你說的假的,你在騙我!你在騙我!我姓鄭……我是大唐的皇子!」

      文太監看著連連倒退的鄭德冷笑道:「你不信也得信,你身上流的林家的血,你和鄭唐是不可化解的對頭!」

      鄭德呆呆的望著文太監問道:「你又是誰?」

      文太監道:「老奴是大新皇帝座下的文武雙衛的後人!」

      文武雙衛乃是新王朝的林氏的臣子,他們沒有官職,但卻地位超然,歷代都對林氏忠心耿耿切行事心狠手辣為百官所忌。當年五路諸侯攻破新朝都城的時候,所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尋找皇帝而是衝到了文武雙衛的府中殺了個雞犬不留,可見文武雙衛和各家都有著深仇大恨。

      「為了完成這個計劃老奴七歲時就進了宮,嘿嘿!」文太監蒼白的臉色出現了一絲迴光返照的紅潤。「大新列祖列宗保佑,讓老奴能親手照顧殿下成人,但遺憾的是老奴不能輔佐殿下登上大唐的皇位了!不過老奴也知足了,殿下!自從您出世以來,您的父皇就開始為您的以後做準備了,著手收買大唐的官吏,可恨的是,鄭氏似乎有所察覺,在十年前找了個藉口將一大批官員或殺或降,而那些被殺的官員中,大多都是被我們收買的人。」

      「而後鄭氏又出動了他們的皇族親衛四處查訪追殺您的父皇,無奈之下陛下只得帶領其他的人暫時退出了大唐,不過陛下臨行前和老奴約定,待您十八歲的時候會再次返回大唐助您登上皇位的!」

      說到這裡文太監艱難的從胸口取出了半塊玉珮道:「殿下!這是信物,待過了年後就是您的生日了,到那時候一定會有人持著另一半來找您!對了,那個李良能用最好,若是得到他的幫助再加上陛下這些年的準備,您一定能完成林家歷代的心願的!……老奴的話完了……咳……老奴也該走了!」

      頭一歪,文太監倒了下去,而鄭德呆呆的將半塊玉珮握在手裡。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4 01:02 PM

第 六十三 章

      距離新春雖然還有十來天,但皇宮大內已經到處都是年節的氣氛了。各宮的妃子們選取上好的布料製作新衣,宮女們將庫房內的燈籠綵綢取了出來,能用的粉飾一新,不能用的交到造辦太監那裡換取新的,平日就一塵不染的家具是擦拭了一遍又一遍。

      十三公主鄭天虹一早就讓人把鄭憲叫了來,姐弟二人一起來到了御膳房,他們是為將皇后和賢貴妃的小廚房挑選過年所需要食材的。往年鄭憲的母親是沒有這個待遇的,而她的小廚房也只能是御膳房送什麼就做什麼。不過今時不同往日,如今鄭憲的母親已經從嬪妃升格為僅次於皇后娘娘賢貴妃了,所以也就有了能隨意到御膳房選取食材的資格了。

      每年到了這個時候,御膳房不但要為自己準備大量的食材,還要為各位娘娘的小廚房準備原料。不過時令的新鮮蔬菜和瓜果都是按定額每日送過去,並不需要特別的準備,所需要準備的就是將用各種配方醃製起來蔬菜、肉類進行篩選。在剔除變質的味道不正的後,把它們從地下的冰窖中取出來放到庫房裡以備使用。

      御膳房的總管太監弓著腰謙卑的陪在一旁,不時地指著庫房內成百上千的瓶瓶罐罐說道:「這一排是飛禽,有鴿子、鵪鶉、野鴨、大雁……這邊是家禽,雞、鴨、魚、鵝、牛、羊、……這邊是走獸,野豬、鹿、獐子、黃羊……這是魚,鮭魚、鱖魚、鱸魚、鯧魚……這是海裡的,帶魚、海參、魷魚……都是醃製了三個月以上的,每樣還有一到四種口味的,有辣的、酸的、甜的、鹹的,每種口味又按味道輕重有所分類。」

      鄭憲還是第一次到御膳房的庫房來,在聽了總管太監的介紹後他問道:「怎麼都是葷的,沒有蔬菜瓜果嗎?」

      「有,有!」太監忙不迭的說到:「蔬菜瓜果都在後面的幾間庫房裡,您把這裡的選好了,奴才就領您去看。」

      鄭天虹吩咐道:「還不先取些蜜餞來讓殿下品嚐一下,一點眼力勁都沒有。」

      四個小太監急忙跑了出去,沒一會就端了托盤過來,盤子裡幾十種各色蜜餞讓人看了就想流口水。挑了幾樣愛吃的抓在手裡,鄭憲樂呵呵的對鄭天虹道:「姐!你也嘗嘗,這桃子的和青梅的很好吃的。」

      隨手捻起一個放在嘴裡,慢慢的嚼了幾下後,鄭天虹點頭對御膳房的人道:「嗯!比去年做的好,你們倒是用了不少心思,來人,告訴大總管,就說十八殿下稱讚御膳房的人辦事得力,每人賞賜五兩銀子。」

      御膳房的人一聽,都欣喜若狂跪倒叩頭拜謝公主和皇子殿下的賞賜。要知道普通的太監一個月的月前也不過才二三兩銀子。而御膳房的總管太監雖然擔任著御膳房的肥差,並不在乎這五兩銀子,但能讓最受皇上寵愛的十三公主滿意,對他來說是天大的喜事了。

      擺手讓他們起來後,鄭天虹問鄭憲道:「貴妃娘娘有沒有特別愛吃的?」

      鄭憲想了想道:「前幾日送去的小米不錯,用它熬出來的粥,貴妃娘娘很是愛喝。對了,還有鮭魚,也是娘娘最愛吃的。」

      笑了笑,鄭天虹吩咐道:「衛國送來的頭等小米給賢貴妃那裡多送點,還有,以後每三天就送尾鮭魚過去,要是忘記了,仔細你們的皮。」

      御膳房的人連道:「公主的吩咐奴才們絕不敢忘了。」

      鄭天虹在這間庫房裡選了一百多種醃製的肉,而鄭憲也是姐姐選什麼他就挑什麼。鄭天虹笑著對鄭憲道:「我看你也不懂這些,該選什麼東西,姐姐就給你做主了,怎麼樣?」

      鄭憲鬆了口氣道:「太好了,父皇前幾日還教導我,好男兒要以治好國家為己任,這些本來就是你們女人管的東西,我只管吃就好了。」

      「調皮!」鄭天虹擰了下鄭憲的小臉道:「這庫房裡的味道不好,你就去外面等著吧,好了我們一起走,姐姐還要去給貴妃娘娘請安呢。」

      在鄭憲樂顛顛的出去後,鄭天虹又從每個庫房裡都選了不少的材料讓太監記下,讓他們這幾日給皇后和賢貴妃送去。然後又另外列了個單子,吩咐御膳房的人準備上三份,給在宮外居住的三個皇子每人送去一份。做完這些已經快晌午了,出來卻不見鄭憲的影子,一問才知道,他剛才被皇上派的人給尋去了。

      鄭憲來到養心殿,叩頭後道:「兒臣給父皇請安了。」

      健宗道:「聽說你去了御膳房為你娘挑選過年的東西了?」

      鄭憲回道:「回父皇!兒臣是和十三姐一起的去的。」

      健宗皺眉道:「沒問你和誰一起去的,朕問的是你去了沒有?」

      鄭憲見父親似乎在生氣,忙道:「是!兒臣去了!」

      「寡人是怎麼和你說的?」健宗很是生氣地說道:「我大唐男主外,女主內,好男兒要以治好國家為己任。這等家庭瑣事乃是女人該管的,你跟著胡鬧什麼嗎?你的功課做完了嗎?」

      挨了罵得鄭憲雖然也贊同父親的大男子主義,但小孩子被罵後的逆反心理加上這一段時間健宗一直對他和顏悅色,使他少了幾分對父親的懼怕,鄭憲忍不住辯解道:「父皇,好男兒非一日可就,需先修身齊家、進而才能治國平天下。兒臣以為,事情雖小,但卻是修身齊家之道。」

      健宗眼睛一亮道:「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說的好!憲兒,這是誰告訴你的?」

      「是李大哥說的。」話一出口,鄭憲就發覺不對了,忙道:「兒臣失言了,是鎮國公之子,李良告訴兒臣的。」

      健宗對鄭憲的失言不以為意,他現在只對這一句話感興趣。健宗追問道:「他是在什麼情況下說的這些話的?」

      「這……!」鄭憲不敢講了,這句話是在認識李良沒多久的時候,李良開導他的時候講的,而那時候他自己可是發了不少牢騷的。鄭憲年齡雖小,但也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就在鄭憲想怎麼編個瞎話糊弄過去的時候,健宗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之子莫若父嗎!健宗把臉一繃道:「速速講來,你完之後朕會讓人去問李良的,若是前言不對後語的話,朕就降旨問他一個教唆皇子之罪。」

      鄭憲牙一咬道:「回父皇,當日兒臣因為……因為父皇對兒臣很少過問悶悶不樂,李大……嗯,李良知道後就教導兒臣,萬事皆有起因,讓兒臣先醒自身,再怪罪他人。他告訴兒臣,先從各種小事做起,從各方面完善自己的品德、增加自己的學識是為修身;同時尊父母、敬兄弟、愛妻子、疼子女,是為齊家;做好這兩點後就可以治國、平天下了。他還說不掃小家、焉能掃天下!

      「不掃小家、焉能掃天下!」健宗點頭道:「很好!那麼依你看,李良他自己修身、齊家這兩點做的如何?」

      鄭憲忽然笑了笑道:「李良他自己好吃懶做,能坐的時候絕不會站著,能躺的時候絕不做著。最好笑的是他怕老婆怕的要命,李大嫂……哦是他夫人一瞪眼,他就手足無措了,我常笑他齊家齊成這樣也算奇聞了。」

      健宗會心的笑道:「這的確是個奇聞,都道平民百姓之家常有男人怕媳婦的,可這富貴之家竟然也有人懼內。哈哈!」

      見父親龍顏大悅,鄭憲鬆了口氣。

      健宗又道:「既然他自己不修身,而齊家又齊成如此模樣,憲兒,你沒問他自己為什麼不按照這些道理去做呢?」

      「回父皇!」鄭憲道:「兒臣也問過李良,他說道理人人會講,但能做到的都是胸有大志之人,像他這樣,只求有房不愁住、有糧不愁吃、有錢不愁花、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是不用修什麼身的。還說知足者長樂,天塌下來讓個子高的人去頂吧!」

      「好一個三不愁!天下能不愁這三樣的又有幾人!好一個胸無大志!」健宗道:「憲兒,你認為這『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道理是對還是錯?」

      「兒臣認識是對的。」鄭憲挺著小胸脯道:「如果沒有好的品德,又沒有學識,而且連自己的家裡人都相處不好的人,又怎麼能治理好一個國家。」

      健宗盯著鄭憲看了很久後,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聲音道:「不夠……還不夠!這些只能讓人成為一個守成的仁君!」

      見到父親在那裡自言自語,鄭憲不敢打擾,站在一旁等候健宗的下文。

      這時外面有人喊道:「九殿下、十二殿下、十四殿下奉旨晉見。」

      原來今天健宗不但將鄭憲叫了來,同時還將他的三個哥哥也找了來。

      兄弟三個進得殿來扣頭請安後,健宗吩咐道:「好了,傳膳吧!」

      突然被召喚到宮裡的三個皇子同時鬆了口氣,原來是父親想兒子了,叫回來一起吃飯啊。尤其是鄭德更是長長的舒了口氣,文太監臨死前的話讓他昏昏沉沉的過了好幾天,戶部和刑部的公務已經好久都沒處理了。原以為讓自己來是要單獨訓斥,如今卻是為了這樣事,讓他懸著的心落到了肚子裡。

      沒一會,一隊太監宮女手捧著只有在大內才能吃到的佳餚魚貫而入,在養心殿的側廳內很快的布下了一道豐盛的宮廷家宴。

      因為天冷得緣故,為了不使菜餚冷了,每道湯下的湯盆下都有個燃燒著散發著清香氣息木炭的小炭盆,熱菜盤子下有個大上一圈的盤子、宮女在放好菜後向下面的盤子裡倒入了滾燙的熱水。負責嘗菜的太監,在大太監的監督下用銀筷子逐個把桌子上的菜品嚐了一遍,而後又過了差不多半柱香的時間後,大太監才高聲喊道:「皇上用膳嘍!」

      父子五人在側廳坐下,用宮女送上來的玉盆洗了手,又用香茗漱了口,這才正式開始就餐。

      和皇上一起吃飯沒有幾個人能吃飽的,又有那個人會放開腮幫子在皇上面前胡吃海塞的,都是象徵性的吃兩口就不敢在動筷子了,就算是皇子也不例外。

      鄭滎、鄭柘、鄭德哥仨個在把宮女給自己盤子裡的菜叨了兩下後就不再吃了,而他們碟子裡的菜本來就沒多少,基本上等於沒吃。倒是鄭憲因為跟著天虹公主跑了一上午,雖說吃了些蜜餞,但到了這時候也已經飢腸轆轆了。他可不管那麼多,讓服侍他的宮女不停的往碗裡加菜。

      健宗看了看鄭憲、又看了看另外三個兒子道:「你們怎麼不吃了,看看你們的弟弟,吃的多香!唉……朕像你們這麼大的時候,那可是能吃著呢!這年紀大了,牙也鬆了,腸胃也不好了,也沒什麼胃口了……你們吃啊!看著你們吃的香,朕也能多吃幾口。」

      說完後樂呵呵的看著狼吞虎嚥的鄭憲,不時的說道:「慢點吃,哎……喝口湯,哪個……對就是哪個,哪個好!還有這個,呵呵!給朕也來點。」

      旁邊的太監也在皇帝指點的時候,機靈的報著菜名。

      看著父親其樂融融的樣子,九皇子鄭滎也加入了進去,他不讓宮女插手而是自己端著盤子站起來,選了幾道菜吃幾口後指著一個說道:「這個不錯……味道好,還很鬆軟,父皇,您嘗一下。」說著就從宮女手裡接過筷子為健宗夾了過去,然後又往鄭憲的碗裡也添了一些。

      健宗很開懷的笑道:「好!好!滎兒你坐下……有這份心寡人就滿意了,讓他們來!」

      感覺落了下風的十二皇子鄭柘不甘示弱的起身道:「父皇,兒臣的師傅從嶺南帶了些很是稀罕的開胃用的草藥,礙著宮裡的規矩不能直接給您呈上來,所以前些時候兒臣把草藥交給了太醫院,聽說太醫們已經試過了,效果很不錯的,這幾天想是就會呈過來。」

      健宗滿意的點頭道:「好!難得你有這份孝心。」

      鄭德精神恍惚的看著面前這父慈子孝的場景,這曾是他在夢裡多次期盼的場景。可現在看來,這一切似乎距離自己是那麼的遙遠。

      他的腦子裡閃現出文太監干粑粑的面容,耳朵裡迴響著那尖細的聲音:「你身上流的林家的血,你和鄭唐是不可化解的對頭!……你的父親不是逆賊鄭氏的偽帝健宗,而是我大新第三十二代皇帝陛下儀帝。」

      那刺耳的聲音一遍遍的迴蕩著,撕扯著鄭德的神經,幾乎到了崩潰邊緣的他連健宗問他的話也沒有聽到。

      「十四哥。」鄭憲踢了鄭德一腳後小聲的說道:「父皇問你話呢!」

      鄭德一激靈,他站了起來道:「父皇,兒臣走神了,請父皇責罰。」

      健宗讓他坐下道:「誰還沒個走神的時候,算了,今天難得……不對……應該說是我們父子五人第一次這樣坐在一起吃頓飯。朕再問你一遍,你不小了……也到了娶媳婦的時候了,有沒有自己心儀的姑娘?」

      鄭德低頭道:「啟奏父皇,兒臣沒有。」

      「這樣啊!」健宗手指敲打著桌子想了想道:「那寡人給你做主了,明天就讓皇后去給你提個親,年前就定下來,出了正月就把婚事辦了。你願意不願意?」

      鄭德沒有說話,倒是十二皇子鄭柘接嘴道:「十四弟還在害臊呢!呵呵,這是父皇的恩典,還不快謝恩!哎……父皇,您是準備給十四弟說那家的姑娘?」

      在鄭德磕頭謝恩的時候,健宗捋著鬍鬚道:「上官飛云的女兒!」

      聽了父親的話,九皇子鄭滎和十二皇子鄭柘兩人心裡就是咯噔一聲,而鄭德的頭也猛然抬了起來。

      鄭柘有些結巴的問道:「那個上官飛云?」

      鄭滎也緊張的看著健宗,生怕父親點頭。可是事情就是這樣,越怕什麼越來什麼。健宗不但點了點頭,還好像是怕兒子們沒有聽清楚一樣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大唐的臣子中,除了,海……月……軍……團……的元帥……上官飛云外……還有其他的……上官飛云嗎!」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4 01:06 PM

第六十四章

      海月軍團同天鷹軍團、地虎軍團並稱為大唐的三大軍團,名義上歸兵部管轄,但實際上卻是大唐皇帝的直屬軍隊。三大軍團的主帥和六部尚書平級,可以說是位高權重。尤其是在三大軍團內,普通將領的任用、陞遷和處罰完全由三位元帥自己做主,至於兵部和吏部那裡只用作個備案即可,並不受其箝制。

      從數量上講,三大軍團只佔據了大唐不到四分之一的兵力。而其他四分之三強則分本被控制在五王、十一家國公和兵部手裡。在這四股力量中,兵部控制的士兵數量最多,但實力卻是最弱的,因為兵部控制的軍隊過於分散,而且在幾個兵力相對集中的關防要塞附近都恰好有國公或王爺的封地。比兵部略微強一點的就是十一家國公的私兵——府衛了,數量上雖然沒有兵部控制的軍隊數量多,但勝在數量相對集中,而且訓練、士氣和待遇等方面要強了很多。再來是大唐的五位王爺的私兵——王軍了,王軍的數量更少,卻更集中,而且固定的封地使得五王們有固定的收入,而為了在十年一次的比武中保住榮華富貴,在對軍隊的投入上力度就更大,而戰鬥力也就更強一些。

      如果用一副地圖將三股勢力所控制的軍力都標出來的話,你會驚奇的發現,兵部、國公、五王的軍隊相互交織在一起,互為犄角又相互牽制。在地圖上隨意點到一個地方,都會發現附近至少會有兩股勢力的旗幟存在,想要找一個地方有任何一股勢力一枝獨秀的場面的實在太難了。

      可以說,兵部、國公和五王這三股勢力處於一種微妙的平衡之中,而能打破這種平衡的則非三大軍團莫屬了。

      作為為了防止有人擁兵自重威脅皇權而存在的三大軍團,從主帥到普通一兵對大唐皇帝的忠誠都是毋庸置疑的。除了大唐皇帝的旨意,他們是不會聽從任何人的調遣的。而其作戰能力之強也是無人敢小窺的。從某種意義上講,除非是五王和十一家國公聯手,否則在大唐境內是不可能有三大軍團的對手的,而這個某種意義的關鍵之處就是海月軍團。

      大唐被兩條大江分割成三部分,而兩江之間又有運河連接,可以說是水運暢通。海月軍團作為唯一的一支水軍,平日就駐紮在兩江的入海口。除了擔負著守護海岸線的任務外,重點就是控制著兩江和運河的安全。兵力雖然是三大軍團中最少的,但大部分國公和王爺們的封地都在海月軍團的警戒範圍之內。只要需要,單單一個海月軍團就完全有能力在很短的時間內將任意的一位王爺或任意兩家國公的勢力連根拔起。

      所以當聽到健宗宣佈,海月軍團主帥上官飛云的女兒會成為自己的弟妹的時候,九皇子和十二皇子都驚呆了。

      上官飛云,三十四歲就成為了海月軍團的主帥,除了建國時期戰功赫赫的幾位開國元勛外三大軍團最年輕的元帥了。而他的父親更是在天鷹軍團主帥的位置上坐了將近二十年,雖然已經亡故了,但虎死雄威在,在天鷹軍團內,不但許多將領都要給上官飛云幾分面子,就連現任的天鷹元帥邢從甫也和他稱兄道弟。控制了上官家,就等於得到了海月軍團和天鷹軍團大部的支持。

      如果說以前九皇子和十二皇子因為各自有五王和國公的支持,而對鄭德的崛起雖有些防備,但並不是很重視的話,那麼現在他們引以為傲的優勢基本上已經喪失殆盡了。況且三大軍團歷來都是大唐皇帝才能掌握的兵權,如今健宗這樣變相的把兵權交給了鄭德,從某種意義上講就等於宣佈了鄭德會成為大唐皇位的繼承人。

      為了這個位置苦鬥了好幾年的鄭滎和鄭柘兄弟倆,又怎麼能不發呆呢!

      健宗看著兩個剛才還在爭先恐後表現孝道的兒子忽然變得如此失魂落魄,在心裡嘆息了一聲後什麼也沒說就讓太監攙扶著回後殿休息。

      偏殿內兄弟四人面對著山珍海味的御宴都沒有了胃口,鄭憲是吃的太多了,他打了個飽嗝道:「恭喜十四哥了。三位兄長,小弟還有功課要作,就先告辭了。」

      小傢伙排排屁股溜了,心裡滿不是滋味的九皇子鄭滎很不自然的對著鄭德笑了笑道:「十四弟好福氣,上官元帥家的千金是有名的美人,且能歌善舞,據說不但持家有方還通曉兵略,能得此賢內助,十四弟好福氣啊!……哎,剛剛想起來,還有些公務要處理,我也先走了。」

      一面往外走,鄭滎還一面小聲自言自語,隱約的能聽到:『好福氣……呵……好福氣啊!』

      見最大的和最小的都走了,十二皇子鄭柘冷笑了一聲站了起來,他可沒有鄭滎的度量,惡狠狠的看了鄭德一眼後是拂袖而去。

      端起面前一直在當擺設用的酒杯,將杯中的美酒一飲而盡,鄭德的心神不再恍惚了,他知道這件事情對自己的重要性。文太監自幼種植在他心裡的權術種子,已經隨著他穿著孝衣衝入金鑾大殿的那一刻開始發芽了,享受過兩部官員的前呼後擁的他已經不再是那個甘於寂寞,只求能讓父親慈愛的看自己一眼的皇子了。

      一團火在鄭德的心裡燃燒著,火焰之間升騰著兩個字——權力!

      是的,權力!

      文太監臨死前的話,鄭德並不是百分之百的相信。文太監說過,林氏從八十年前開始制定這個借屍還魂的計劃後,就開始遣送子弟混入皇宮,而四十年前雙胞胎降生的時候,更是加大了力度。如果文太監的話是真的,那麼除了他之外就應該還有其他林家的人混跡在宮裡。可是這些年來,除了文太監外,全然不見其他的人對自己有任何的照顧。而所謂的十年前舉族出逃等十年後再回來幫助他的約定更是可笑,難道他們就不但信在這十年裡健宗突然亡故,如果那樣的話,他們八十年的心血不就全完了嗎。還有,宮裡的女人懷孕,除了要有侍寢的記錄外,太醫的診脈也是很難矇混過去的一關,專攻婦科的老太醫完全可以憑診脈將受孕的日子確定到一個極小的範圍之內。這其中有太多的疑問了,沒有人證、物證,僅憑文太監的幾句話是無論如何也不能鄭德相信的。

      但是文太監的話卻給鄭德指引出一個方向,林氏對皇位的渴望讓他們可以處心積慮潛伏兩百年,為了一個很難成功的計劃奮鬥了八十年。而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哥哥的兩位皇子為了皇位爾虞我詐,鬥了這麼多年。

      他們為的是什麼?

      不看別的,就看今天『父皇』宣佈要將上官飛云的女兒賜婚給自己後,兩位兄長的樣子,鄭德已經覺得足夠說明問題了!

      他們煞費苦心,無非就是為了權力!

      鄭德現在已經沒有心思去想文太監的話是真是假了,權力比什麼都重要,什麼父子親情,忠孝節義,狗屁!沒有了權力就什麼都沒有了!

      將剛剛添滿的酒杯再次舉起,鄭德笑了,他心道:「為了權力!乾杯!」

      酒不醉人,人自醉。溫和甘醇的宮廷御酒帶著沁人肺腑的芳香在鄭德的舌尖、喉嚨直到腸胃,畫出了一條火辣辣的線路。

      從養心殿出來後鄭憲走的很慢,他在思考,思考著今天為什麼父子兄弟溫馨的團聚到了最後竟然如此就收場了。鄭憲本身是很聰慧的,不然也不會他以前雖然和鄭德一樣是個不為人重視的皇子,但母親的關愛下,使得缺乏父愛的他並不偏激。他所嚮往的是父親能慈愛的拍打自己小小的腦袋;哥哥們能沒有任何目的的送些玩具給自己;姐姐們能見到玩耍的滿臉灰塵的自己的時候,會笑擰著自己的鼻子然後用手巾輕輕的為自己擦拭額頭的汗水。可這一切的一切今天離的是那樣的近,卻又是那樣的遠。

      九皇子鄭滎走的很快,他急匆匆地趕到了被免去了吏部尚書職位的胡晡府中。

      沒有了官職的胡晡見到了外孫來了,很是高興,但見外孫滿臉的沮喪,就知道一定是出事了,立刻將丫鬟僕人都哄了出去後就問發生了什麼。

      鄭滎一五一十的將剛才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遍,說完後他嘆氣道:「外公,看來父皇室下了決心要把皇位傳給老十四了。」

      聽了九皇子鄭滎的敘述,胡晡手捋鬍須沉思片刻後說道:「前些時候,地虎軍團的主帥岳庭綁縛獨子到午門請罪的事情你還記得嗎?」

      當然記得,那個敏感的時期發生的很多事情鄭滎是歷歷在目,但他不知道這兩件事情裡有什麼聯繫。

      胡晡又道:「殿下,兵部尚書何盛的為人你可清楚?」

      「你是在問老十二的岳父?他的為人和今天的事情有關係嗎?」鄭滎不明白怎麼說著老十八,不但先提了岳庭父子,現在卻又扯到了十二弟岳父的身上了。

      「當然有關係了!」胡晡從容的說道:「十二殿下管著兵部,而且他的岳父又是兵部尚,加上支持他的國公,按道理說,他的實力應該強過殿下您很多才是。可是實際情況又是什麼?十二殿下對兵部的影響力實在是小的可憐,何盛除了對皇上重心耿耿外,並沒有對十二殿下有所偏愛。這也是你在五王還有你那在天鷹軍團任過副帥的舅舅的支持下,在實力上高出十二殿下幾分的原因。」

      「依老臣……哈……應該是依老夫看來,兵部尚書何盛、天鷹元帥邢從甫、地虎元帥岳庭、海月元帥上官飛云。他們這些只知道帶兵打仗的傢伙都是一路人。一個個都對皇上忠心的很呢,別人看岳庭綁著兒子到午門是做做樣子,但老夫敢斷言,當時如果皇上下聖旨要他兒子的命,岳庭會毫不猶豫的親手砍下他兒子的頭獻給皇上的。」

      「如果說何盛是皇上的盾牌、那邢從甫、岳庭就是披荊斬棘的開山斧和可以橫掃一切的霸王槍,而那上官飛云呢!他是皇上手中百煉成鋼的一把分水寶刀,除了皇上這個握刀的之人能用的了他們四個人外,剩餘的其他人根本就左右不了他們這些不知道變通的死腦筋的心思。而皇上的印信和傳國玉璽就是刀柄和槍桿,誰能得到者兩樣東西,誰才可能得到了他們的支持。」

      鄭滎半信半疑的道:「你的意思是,上官飛云並不會因為女兒嫁給了老十四而支持他?」

      胡晡笑道:「不會有錯的,殿下就放心好了,到現在為止,皇上還沒有下決心到底該立那位皇子當太子呢。不過依,老臣看,還是殿下您的希望最大。而且現在距離皇上下決心的時候不會太遠了!」

      鄭滎很是高興的問道:「您是怎麼看出來的?」

      胡晡笑道:「皇上把三大軍團中對國公們最有威懾的海月軍團放到了台前,就說明皇上對他們支持十二皇子表示不滿了。陛下這是在敲山震虎呢!」

      搖了搖頭,鄭滎道:「可是外公,五位王爺同樣也很顧忌海月軍團的,而且舅舅也被父親從天鷹軍團給調了出來啊!如果五王和十一家國公因為海月軍團的加入而同時放棄了對我和老十二的支持轉為中立的話。別說和掌管兵部的老十二比勒,就連管著刑部的老十八我也比不了,他手裡至少還能調動刑部的上千捕快,而我現在是一點兵權都沒有啊!」

      「自從老夫被免職之後,老夫一直在想,皇上為什麼要把你那在軍中的舅舅調到吏部接替老夫的職務。今日知道了皇上要把海月軍團拿出來用,這才豁然貫通。」胡晡老神在在的說道:「殿下說的沒錯!皇上要的就是王爺和國公們不再支持你們中的任何一個,您想想,如果您或十二殿下在他們的支持下登上皇位,那麼勢必會像當年皇上他登基之後扶植國公壓制五王一樣,對其中一方很關照。而您活十二殿下能做的像陛下那樣有尺度嗎?」

      鄭滎很有自知之明的搖頭道:「不能!不但我不能,以老十二的心胸,他要是當上了皇帝,一定會對支持過我的王爺們進行報復的。而按我的想法,也一定要設法將十一家國公的特權收回來的,大唐是我鄭氏的天下,憑什麼每隔十年就會有位王爺就要淪為一文不名的乞丐,而他們不過是暫時得不到封地罷了。就算他們幫著高祖皇帝打下了江山,他們也享了兩百年的福了。是該把特權收回來的時候了!」

      「殿下錯了。」胡晡是連連擺手道:「五王和十一家國公是平衡朝局的重要力量,卻了那一個,另外一方都會成為禍害的。要麼不動,要動就要將這兩方同時剷除。」

      「這怎麼可能!」鄭滎搖頭道:「五位王爺和十一家國公擁有聯合廢帝的權力,雖然從大唐立國以來他們一直沒用過這個權力。但是把他們逼急了,是一定會聯手廢帝的。而在三大軍團元帥的帥印上可是刻有高祖皇帝的聖訓,如果有五位王爺和十一家國公的聯名簽署的軍令,就要無條件執行。你也說了,這些帶兵的都是死腦筋,如果他們照著作了,那不就是玉石俱焚嗎!」

      「正是因為單獨打一個不行,而一起打也不行,所以才要讓雙方保持一個平衡的局面!這種平衡的局面又對朝廷和皇上最為有力。」

      說到這裡胡晡搖頭嘆息道:「老朽愚鈍啊!直道現在才看出其中的奧妙,不然當初也不會極力主張殿下拉攏五王樂。若是能對他們即不近也不遠……哎……殿下,是老朽耽誤了殿下的大事了啊!老朽有罪啊!」

      說到心痛處,胡晡是潸然落淚。

      鄭滎忙道:「外公這又何必呢,當初是我先對靜北王說應該廢除國公特權的,和你沒關係的。」

      「殿下不怪老夫輔助不力,老夫……!」胡晡擦了下眼角,把好不容易擠出來的一點淚水搽掉後道:「殿下,現在是個難得的機會,您一定要把握住啊!」

      鄭滎道:「外公說的機會是……?」

      胡晡道:「殿下!依老夫的判斷,皇上把上官飛云弄了出來,除了威懾五王和十一家國公外,最重要的就是……皇上要對外用兵了!」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4 01:15 PM

第 六十五 章

      「什麼?父皇要對外開戰了?」鄭滎聽了胡晡的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也怪不得他,自從三十年前將勾斐的入侵擊敗後,大唐已經二十多年沒打過仗了,而他這個從來不知道戰爭是何物的太平皇子的腦子裡從來沒有打仗的概念。

      胡晡點了點頭慎重的說道:「殿下,以老夫的經驗來看,凡是我大唐對外用兵,首先會動用的就是地虎軍團,而目前地虎軍團已經離開了京城;再有,地虎軍團過處,沿途會正徵用王爺們的王軍和國公們的府衛,皇上把王爺和國公們從京城趕回了封地,已經也有讓他們整頓兵馬的意思,如果老夫沒有想錯的話,也許就在這幾天內,需要在這次用兵中配合作戰的王爺和國公們就會接到陛下的密旨。而這正是殿下你的機會!」

      「請外公明示!」

      「皇上在對立誰為太子的問題上舉棋不定,除了您和十二殿下和五王、國公們站的太近的原因外,就是因為你們在文治方面上不相上下。」說到這裡胡晡笑了笑又道:「既然文治上分不出勝負,那皇上就只能從武略上考察您和十二殿下了。所以殿下,您要切記,一旦邊關有什麼風吹草動,您一定要立即請命帶兵出征……切記!」

      十二皇子鄭柘憂心忡忡的回到了家中後立即吩咐人將師傅白侔請了來,一起被叫來的還有張子淵。

      張子淵本來是在給鎮國公世子李翱當幕僚,不過因為健宗的聖旨李翱跟著父親回老家接受再教育去了。而鄭柘則因為沒有了三位世子在旁協助感覺有些打不開場面了,無奈之下就將無所事事的張子淵給找來幫襯,沒想到是越用越覺得順手,現在鄭柘已經是把他引為心腹了。

      三人坐定,鄭柘垂頭喪氣的說道:「父皇要賜婚給鄭德,女方的家長是上官飛云。你們說,有什麼對策沒有。」

      白侔很是震驚的說道:「不可能吧?難道皇上要立十四皇子當太子了麼?」

      「唉!我也是這樣想的!」鄭柘很是無奈的說道:「不然他為什麼把支持我和老九的人攆走的攆走,是降職的降職。」

      白侔慌了神了,呆愣了半天后很沒有建設性的說道:「不行,絕對不行!萬萬不能讓十四皇子娶了上官飛云的女兒!」

      張子淵心中冷笑道:「這位白老先生實在是有意思,你說不行就不行了!嘿!就這也敢自稱足智多謀?!幸好這兩年他回老家養病了,是國公府的三位世子在為十二殿下出出謀劃策,不然早就被九皇子給壓下去了。」

      鄭柘道:「事情基本上已經定了,過年的時候皇后會親自出面向上官飛云提親的。」

      白侔在屋子裡左三圈右三圈轉了轉忽然笑道:「這離過年不是還有幾天嗎!如果在這期間有人向上官飛云提親,而上官飛云也答應了的話……嘿嘿……到了那時,皇上也不能強行下旨吧!」

      鄭柘聽了是連連點頭道:「師傅真是神機妙算啊!這個主意實在是妙!」

      實在看不下去的張子淵忍不住說道:「殿下,白師傅!上官飛云位高權重,倉促之間那裡有合適的人選去提親啊。」

      「怎麼沒有!」白侔說道:「地虎軍團元帥岳庭不但和上官飛云門當戶對,而他的兒子岳闊也是少年英俊且勇猛之名在外,只要岳庭向上官飛云提親,他一定會答應的。」

      張子淵道:「可是白師傅,無緣無故岳庭怎麼會突然向上官飛云提親呢!」

      「事在人為嗎!」白侔神采飛揚的說道:「老朽已經想好了,前次我們派人去對付李(翱)世子的弟弟不是沒得手嗎?這次我們可以設法讓李良出面去勸說岳庭,只要說動了岳庭,那麼不但攪黃了十四皇子的婚事,李良也會被皇上所惱怒。這就叫一石二鳥!年輕人,多學著點吧!」

      鄭柘一聽是連連拍手道:「師傅高明,那次的事情後來雖然查實了是太監聽錯了話而說的謠言,但李良畢竟終究是李翱的心腹之患。只要皇上不待見李良,那麼也等於為李翱剷除了隱患,這個一石二鳥之計不但可以讓老十四的美夢成空,還能讓李翱對我死心塌地,妙啊!」

      張子淵還想多說幾句,勸勸這兩個自以為是的師徒,卻沒想到就見鄭柘一指他道:「張子淵,讓李良出面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只要你能辦好這件事,我一定保舉你出仕。」

      怎麼也沒想到這苦差事會落到自己頭上,但在這樣的情況下張子淵明白是不能推託的,除非自己不想再攀十二皇子這棵大樹了。他只得道:「我盡力而為吧!」

      從十二皇子的小院子出來後,張子淵是苦思冥想。這件事情說難不難,岳家和上官家的確是門當戶對,如果他們成了親家那絕對是天作之合的好姻緣,但難就難在如何讓岳家去提親,而且還要把李良給拐了進去。這個白老頭真會找麻煩啊!

      想了很久也沒想出來解決的辦法,無奈之下張子淵只得求助於他的舅舅吏部侍郎黃乾。

      見到舅舅,張子淵就把前因後果講述了一遍,最後問道:「舅父,您說我該怎麼辦才能把這件事情辦好呢?」

      黃乾是張大了嘴半天后才蹦出一句話來:「你還是先想想辦成之後如何能夠保住自己的性命,然後再想怎麼辦成這件事吧!」

      張子淵一聽立刻明白了,這事不成就算了!可是如果真的辦成了的話,那麼皇上一定會震怒的,萬一要是下旨徹查起來,十二皇子必然會擔心皇上順著自己這根藤,把他這個瓜給摸出來,對自己一定會殺人滅口的。

      驚嚇的全身毛髮都豎了起來的張子淵結結巴巴的說道:「這……這……這該如何是好!」

      「看看你的樣子!就這還想出人頭地呢!我不是交待過你嗎,讓你多看多聽少說話。可你倒好,在李翱哪裡說的不夠,還跑到了十二皇子哪裡顯擺!」黃乾連連搖頭道:「那個白侔也是,不就是讀了兩天書,看了些權謀之術就當自己什麼都懂了……哎……你們這些只知道讀死書的呀!」

      張子淵現在知道了什麼叫讓人給賣了還幫著在旁邊數錢了,以前是被李翱當槍使了一次,而這會自己又讓十二皇子當棄子給用了。到了現在他才明白舅舅的話是對了,這些官場裡的人哪個都不是省油的燈,自己的這點小聰明在他們面前是根本就不夠看的。他撲通一下就跪倒在黃乾的面前道:「舅父,看在家母的情分上,您一定要救我啊!」

      「慌什麼!」黃乾把外甥扶起來說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何況……這件事未必就是件壞事。」

      「請舅父指點!」

      黃乾道:「十二皇子讓你辦的事是不能去做的,但不做又徹底得罪了十二皇子,而做了你的命也就沒了。所以李良那裡你是要去的,但到了那裡後你一個字也不要提,只管每天去賴在那裡呆著,拖上一天是一天。待十二皇子等的不耐煩了,你就說勸不動李良就行了。」

      「可是這樣一來,我以後就沒辦法在十二皇子那裡待下去了啊!」

      冷笑了一下,黃乾道:「你太嫩了,如今形勢已經逐漸明了了,只要十四皇子娶了上官飛云的女兒,這儲君就非他莫屬了。儲君一立,其他的皇子就沒有任何的理由繼續監管朝政了,十二皇子就成了普通的皇族了。到了那時候還怕他做什麼!而現在關鍵之處就在於,要利用這件事情拉上十四皇子這條線!」

      張子淵道:「舅父的意思是,您要去告訴十四皇子,十二殿下要破壞他的婚事?」

      黃乾擺手道:「不是我去,是你自己去!我老了,在官場上也混不了幾年了,以後就指望著你了,這個在新主面前能立下大功的事情還是你去做吧!」

      張子淵推脫了幾次後,在黃乾的堅持下答應自己去見十四皇子。

      等外甥走了以後,黃乾獨自一人坐在廳堂內發呆,很長的一段時間後他自言自語道:「看不懂!看不懂!萬歲爺究竟是想做什麼啊!十二殿下肯定是不行了,那麼這未來的太子爺究竟是九殿下還是十二殿下……或者是……不可能啊!……難道說……皇上……!」

      自從確認馮玉如有了身孕,李良每天除了到鶴院裡轉上一圈外其他的時間全呆在家裡,反正那群小子就是真的悶的發慌溜出去一二個,也沒有人追究的。

      讓夫人很舒服的坐著,李良在一旁輕輕的吹著洞簫,他這是在做胎教。孕婦多聽輕音樂對大人和孩子都有好處,這種地球人都知道的知識在這裡李良是頭一份了。不過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地球上好歹有什麼錄音機、CD、VCD這種可以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工作的機器,而在這裡只能靠李良自己去吹了。

      孕婦本身就容易發困,再加上旁邊還有個給吹催眠曲的丈夫,馮玉如很不給李良面子的輕輕的打著哈哈。不是李良吹的不好聽,但每天都要翻過來掉過去的把四、五隻曲子聽上幾十遍,就是再好的聽的曲子也成了催眠曲了。雖然抗議了幾次,但一向對她的話奉若聖旨的李良卻毫不退讓,一定要每天這麼做,無奈之下也只能由著他去了。而且一想到晚上李良說夢話的時候經常會說:「嘴好酸啊!兒子啊!老爸堅持不了幾天了,你可要快點出來啊!」馮玉如忍不住就會發笑,男人有時候就像孩子一樣天真,這種事情有催的嗎!

      白二小姐默默的坐在馮玉如的身邊凝視著這一對有趣的夫妻,她如今已經是李府的常客了。第一次登門還是馮玉如寫了帖子請她們姐妹來的。開始的時候是姐妹兩個結伴一起來,不過後來白冬雁的洞簫已經學的差不多了,而且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白二小姐就經常一個人來向李良求教。

      吹完了一首曲子,李良活動了一下發酸的兩腮卻發現夫人已經帶著幸福的微笑睡著了。他小心翼翼的為馮玉如蓋好了毯子,然後又將對著白二小姐比畫說自己出去透透氣,問她去不去。看到白二小姐搖頭後又比畫了一個一定要安靜的手勢後,就輕手輕腳的溜了出去。

      李良剛出門,就見馮玉如的睫毛動了動,她慢慢的睜開眼睛對歪著頭在旁邊竊竊發笑的白二小姐道:「老天,耳朵根終於可以清淨一會了。」

      白二小姐拿起筆寫道:「原來姐姐是裝睡覺啊!」

      馮玉如笑道:「也不算裝,剛才真的睡著了,只是現在睡的多了,一會就醒。」

      雪白的紙上一串秀麗的字跡寫道:「姐姐騙人,你明明是心疼李大哥。」

      「他那裡招人疼了!」馮玉如輕笑道:「快把人煩死了!」

      青紗下的白二小姐也笑了笑,她寫道:「姐姐要是嫌李大哥煩,那就……。」寫到這裡她停下了筆。

      馮玉如看在眼裡,是接著紙上的字說道:「那就……送妹妹你好了,不知道妹妹要不要?」

      「姐姐壞死了!拿我開玩笑!」白二小姐的手有些抖,秀麗的字跡有些變形。

      「我不是在開玩笑。」把白二小姐的手握在掌心裡,馮玉如道:「我看的出來,妹妹是喜歡他的,既然如此,你何必繼續跟著白姑娘繼續浪跡天涯呢,就留下來好了,我們從此就真的成了姐妹了。」

      白二小姐輕輕的把手抽了回來在紙上寫道:「姐姐不知道,我……。」

      「見過李大人!」這時候外面突然傳來的聲音打斷了白二小姐的『話』。

      「無名兄今天這麼早就來了!」在院子裡做廣播體操活動身體的李良笑呵呵的說。

      對於白無名,李良是很敬重的。聽白冬雁講,她和白無名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滿身的血跡背負著白將軍的屍首,他跪在白夫人的面前道:「主母,主人讓無名把他帶回來,無名做到了……但主人讓無名照顧主母和小姐,無名是做不到了!請主母原諒無名!」說完白無名就暈死了過去。

      白冬雁說,當時才十四歲的她被白無名嚇壞了!

      是的!白冬雁被嚇壞了!尤其是當她顫抖著雙手為白無名包紮的時候,那流著惡膿的傷口讓她從內心裡感到陣陣的恐懼!

      剛剛驚逢巨變的白冬雁不是恐懼白無名,但又是在恐懼白無名!

      她在恐懼這個將父親帶回來的大哥哥不能活下來!連續幾天幾夜,她都守在白無名的身邊,用鹽水擦拭著他的傷口。

      白冬雁說,可能從哪個時候起,自己就喜歡上了他。而也許也是從那個時候起,半年多的時間裡都躺在床上需要人服侍的白無名也喜歡上了他。但是後來,無論她怎麼樣的暗示,白無名都只會默默的低著頭站在她的身後,但她知道,在自己彈琴的時候,他會抬起頭來注視著自己的背影,她能感覺到他的目光。

      聽了這樣的事情後,李良是真的很敬佩白無名了,這小子實在太厲害了。

      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嗎——「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你站在我面前,卻不知道我愛你;而是明明知道彼此相愛,卻無法站在一起!」而白無名竟然在他心愛的人背後站了十年都不肯往前挪動一步,男人做到這份上也算是極品了!

      白無名道:「今天晚上我家小姐在萬花院裡有表演,所以就讓我早點來接二小姐了。」

      聽了白無名的話,屋子裡的白二小姐默默的放下了筆,對著馮玉如抱了個萬福然後就跟著白無名走了。

      馮玉如望著白二小姐婀娜多姿的背影嘆了口氣,都說女人是自私的,而她也何嘗不又願意把丈夫和另一個人分享。但是世俗就是這樣,有些人覺得一個男人除了正妻外,如果不再討上幾房妾室就是有毛病,惡毒的風言風語比比皆是。

      童天奇他們經常帶開玩笑的說李良怕老婆,不是男人的那些話,馮玉如是知道的。而為了不讓丈夫在朋友面前丟面子,她也勸李良收上幾房小妾,如果沒有看上眼的可以先將陪嫁過來的丫鬟收到房裡來。

      可是沒想到,李良傻乎乎的笑著說:「管他們說什麼,我只要你一個,而你也只能有我一個!這麼公平的事情,有什麼可笑的!一個男人娶那麼多老婆會老的很快的……呵呵……累死那些娶很多老婆的人!至於本人是不是有毛病……看看我老婆的肚子,不就知道了嗎!對了老婆……賭場我見識過了……能能開恩讓我去逛逛妓院?」

      啪……哢喳……稀里嘩啦!

      在暴風驟雨中……企圖外面彩旗飄飄,家裡紅旗不倒的一代情聖倒在了家庭暴力之下!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4 01:19 PM

第 六十六 章

      轉眼間再有一天就是年三十了,眼看著是年關已到大街上是越來越熱鬧了。李良已經好幾天沒到鶴院去了,他本來也想每天去看看那幫憋悶的眼睛都綠了的小子們,可是每次一去就聽他們挨個訴苦,然後就變著法子的要這要那,把李良逼急了乾脆來個惹不起還躲不起,爺不伺候了!

      不過在家裡李良也清靜不了,突然冒出來個叫張子淵的每天天不亮就上門,也不說是來幹什麼的而且甭管有人招呼還是沒人招呼,在客廳裡一呆就是一天,弄得李良是不勝其煩。而關於他的來歷李良已經打聽清楚了,以前是跟著自己的大哥當幕僚,前些時候又和十二皇子打得火熱,他到這裡無非就是來監視自己的,雖說這種監視的方法有些特別,但不是有那麼句話嗎叫做『伸手不打笑臉人』,那個張子淵拿的是李良頂頭上司禮部侍郎黃乾的名帖並且每次來都帶著一些禮物,李良也就不管他了,愛呆著你就呆著吧。張子淵也挺自覺地,除了偶爾到李良的書房去找兩本書看,在其他的方面也沒給李良找麻煩。

      很久以後李良才知道,張子淵在他這裡呆了幾天會對將來產生了許多難以想到的影響。不過就算是李良提前知道了,他也會裝成什麼也不知道任由著張子淵胡來。

      後來有一天,來訪的十四皇子和張子淵碰了面,然後兩個人在李良的客廳裡嘀咕了半天,跟著張子淵就不再來了,聽說是回老家過年去了。

      對於這些事情,李良也沒怎麼在意,就是可惜少了個天天來送禮的。

      天剛亮李良在吩咐好丫鬟為夫人準備有營養的早飯,然後自己就想去鶴院看看,可是剛到門口就碰上了個老熟人。

      御前三品護衛邱瑞帶著一幫子人剛跳下馬就見李良從門裡出來,他往門前一站擋住了李良的去路道:「這不是李大人嗎!正好,跟我這個帶刀的走一趟吧!」

      李良笑道:「原來是邱護衛啊!是皇上要見我吧!你稍等!李義,去告訴夫人一聲,就說是萬歲他老人家今天要請我吃飯,午飯我就不回來吃了。」

      李義應聲而去,把邱瑞氣的鼻子都歪了,他冷笑道:「美不死你,皇上是讓我來捉你到大殿上問罪的,來人將犯官李良拿下。」

      「慢著!」李良一聽就傻了,這是那跟那啊?他忙問道:「問什麼罪?」

      「到了大殿上你就知道了!」邱瑞這次明著就是來報仇的,前番李良仗著皇上的手諭把他給羞辱了一頓,今天聽說皇上下旨讓人來拿李良,他可是又是求人又是許願請客才搶下了這個差事的。

      大內侍衛如狼似虎的就撲向了李良想把他給困了,李良好漢不吃眼前虧扭頭就跑。這時候李忠、李義可不管你什麼大內侍衛不侍衛的,兄弟倆聯手擋住了大門。

      邱瑞大喝道:「大膽李良,還敢拒捕!」

      「拒你個頭!」李良邊跑邊喊道:「老婆救命啊!」

      門前的大內侍衛的銳氣被李良這一嗓全給喊沒了,他們抓人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什麼哭爹的喊娘的叫天王老子的比比皆是,但是還從來沒見過這樣喊的。

      李忠和李義功夫還是很不錯的,仗著地利硬是把想衝進去的大內侍衛給擋在了門口的台階下。

      「一群廢物!」邱瑞暗罵一聲就想親自動手,卻聽到院子裡有人講道:「邱瑞……你想以下犯上嗎!」

      那聲音一聽就是個女人,邱瑞冷哼道:「哪裡來的婦道人家在這裡胡言亂語!李良他不過是個六品的犯官,而我是奉旨拿人的堂堂三品御前帶刀侍衛,哪裡來的以下犯上!」

      馮玉如同樣冷哼了一聲道:「小瑞子!你父親見了我也要叫聲姑姑,你就是這樣對待你姑爺爺的?你不是以下犯上又是什麼?」

      邱瑞別看年不小了,但在四家之中輩分卻是很低的,目前四家的精神領袖金司嶸算起來是他曾爺爺那輩的,而馮玉如的父親則是和金司嶸同輩。在大唐最注重孝道,而這輩份更是亂不得的。不過一般情況下,若是長輩太小而小輩年級很大的話,除了正式場合外通常是不會有人計較的。但是不計較歸不計較,一旦被扣上以下犯上的罪名,那是有官的罷官,有錢的罰錢,還會被萬人唾罵,這個罪名邱瑞可擔待不起。

      所以邱瑞一聽就傻了眼了,心道:「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李良的老婆是馮家的二小姐,雖然多年不走動了,但論起輩份來可不就是自己的姑奶奶嗎!」

      同來的大內侍衛中不少都是金、邱、尤、湘四家的小輩,不過他們都還年輕,不知道馮家和四家的恩怨,所以聽得古怪,尤家的一個二十剛出頭的後生湊過來低聲問已經鬍子一大把的邱瑞道:「瑞哥,這是怎麼會事?我們什麼時候有了這麼個親戚。」

      邱瑞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回家問你爺爺去。」

      這時候馮玉如又說話了,她道:「小瑞子!這一大早的,你帶著四家的小輩上門鬧事,卻為的是那般?」

      「回姑奶奶的話!」邱瑞別提有多彆扭了,他揚聲道:「我是奉旨前來捉拿……那個……捉拿姑爺爺的!」對要抓的人如此客氣,他估計是大內侍衛頭一個了。

      李良底氣十足地回到了大門口道:「聖旨呢!」

      是啊!聖旨呢!邱瑞犯了難了,這到不是他疏忽忘記帶了,一是他奉的口諭,那來的聖旨啊!二是大內侍衛辦事,都是大喊一聲就了事了,什麼時候被人逼著要過聖旨。

      見邱瑞這副模樣,李良心道:「看來自己沒猜錯!」

      嘿嘿冷笑著,李良站在台階上對著突然冒出來的便宜侄孫子道:「小瑞子啊!是不是忘帶了,怎麼這麼冒失啊!回去取了聖旨再來吧!」說完轉身就往裡走,一邊走一邊吩咐道:「把門關了!哎!這事鬧得,一點出去的心情都沒了,還是回去睡覺好了!」

      邱瑞這下急了,他的確實奉了健宗的口諭前來拿人的,可沒想到竟然會碰了一鼻子灰,有心往裡闖,但卻顧忌著李良背後的鎮國公和祖先留下的不得同馮家為難的訓示。眼看著李良家的大門緩緩地關上,他是半點辦法也沒有了,只得把腳一跺道:「你們在這裡看著,我回去請旨!」

      卻說健宗今天為什麼突然降旨要拿李良呢?

      原來今天是今年的最後一個早朝了,明天是年三十,除了一干輪值的官員外,其他人等都要回家過年了,有些祖籍離的近的京官更是等著今天散朝後就快馬加鞭往老家趕呢。該辦的事情基本上提前幾天都辦完,辦不完的也都安排到了年後,今天的這個早朝無非就是象徵性的總結一下一年的成就,展望一下將來,君臣互相吹捧一下也就了事了。所以不但文武百官個個喜笑顏開,健宗也龍顏大悅的將十八皇子鄭憲也帶上了大殿,因為按照習慣,今天諸位皇子要代表他向各位大臣拜早年。至於大年初一的御宴,則只有二品以上的官員才能參加。

      可沒成想,早朝剛剛開始還沒等健宗開始總結呢,就有監察御史出班說是有本要奏。

      眾文武一看人稱鐵頭御史的寇賁出來,都是一陣心驚肉跳。監察御史是獨立於六部之外的一個沒有實權的官職,不過雖然沒有實權卻最讓百官頭疼,因為他的職責就是監督百官。而現任監察御史的這個寇賁是個軟硬不吃的主,別看他平時很少說話,但只他要一講話那就預示著有人要倒霉了。而看他今天的這個架勢,不知道又是那個人這麼倒霉,把柄被他給揪了出來。這人也是的,眼看就要過年了,不管你準備參誰,好歹也讓人家過個年啊。老天保佑……他要參的人可千萬別是自己啊!

      在眾人的祈禱中,寇賁道:「臣今日要參禮部六品通事李良!」

      如果是以前這大殿裡的人還真沒有幾個人知道李良是誰的,但隨著兩個月前毆打勾斐王子的事情,李兩的大名現在已經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了。大家一聽心道:「這個寇鐵頭還真是誰都敢參啊!那李良不但是鎮國公的嫡子,還是現在正受皇上喜愛的十四皇子的好友,聽說還是十八殿下的結拜大哥。」

      不提眾人心中所想,就聽寇賁道:「李良乃是朝廷命官,他在奉旨看管戴罪於朝廷的童天奇、謝信等人期間,疏於職守。經查,兩月前開始就不時有青樓女子出入鶴院,而童天奇等人更是在李良的縱容下,時常潛出鶴院到青樓酒館買醉,昨夜更是在青樓與人發生爭鬥,在將前來制止爭鬥的差官打傷後潛逃。請陛下懲治!」

      健宗聽了是大怒,把為李良求情的鄭憲和鄭德訓斥了一頓後,當即傳口諭讓人將李良還有童天奇等人拿來問話。可沒想到,在童天奇一干人被帶到後又等了好大一會後,才見邱瑞一路小跑的來到大殿上回道:「陛下,李良言道臣沒有聖旨,拒不隨臣前來!」

      健宗是怒上加怒道:「來人,擬一道聖旨給邱瑞!」

      有了聖旨的邱瑞屁顛屁顛的出去了,不過去的快回來的也快,沒多大一會就見他又跑了回來道:「陛下,李良掛冠於家門之前,其家人稱其身體不適若是陛下要降罪的話,只要不是死罪,他都在家叩頭謝恩了!」

      健宗快暈倒了,而百官也蒙了。李良竟然連續抗旨,這人也太膽大了吧!

      剛剛挨了訓的鄭憲搶到玉階前跪倒道:「父皇,李良原本就有瘋癲之症,聽聞父皇怪罪發病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請父皇不要再……。」

      「再怎樣?」健宗不怒而威道:「是不讓寡人再為難他了嗎?」

      鄭憲道:「兒臣不敢,兒臣以為李良雖然有罪,但罪不致死,既然他也服罪了,就請父皇將他削職為民吧!」

      旁邊的鄭德,偷眼看了看高高在上健宗後,又側目瞧了瞧跪倒在地的鄭憲,略微猶豫了一下後,他也跪倒在鄭憲身邊道:「父皇開恩,十八弟所言極是,而且童天奇等人私自外出其責任不在於李良,而是兒臣監管刑部不利,致使鶴院看守鬆懈,才使得他們能夠為所欲為,請父皇在處罰李良之前先治兒臣的御下不嚴之罪。」

      鄭憲也道:「父皇,歸根到底,起因是在兒臣,請父皇現處罰兒臣吧!」

      健宗眼睛一瞪道:「你們倒是兄弟同心啊?」

      九皇子鄭滎也聞出了一絲不尋常,他上前道:「父皇,兒臣以為兩位弟弟說的在理。李良有罪,但罪不至死,既然他服罪了,兒臣也以為將他罷官作為處罰就行了。」

      其實從常理上推論的話,最應該為李良求情的應該是十二皇子鄭柘。原因就在於,一他是國公們支持的皇子,而李良則是鎮國公的嫡子;二來他主管著兵部,童天奇等人的父兄所在的地虎軍團在名義上也歸兵部管。所以於公於私他都應該最先出來求情的,但他前番派了張子淵去說動李良不成,而現在雖然沒能破壞掉老十四的婚事,但如果李良倒了黴,也算是完成了一個目標,所以他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低著頭在旁邊竊竊發笑。

      殿內的眾文武見情況晦暗不明,雖然有三位皇子出面求情,但一個個卻不敢多言,生怕殃及池魚。

      健宗冷然道:「我大唐的官是想當就當,不想當就能掛冠就走的嗎?既然你們三個出面為他求情,那好,寡人就通融一次,你們三個一起去李良家,把他給寡人叫來,寡人一定要當面問個清楚。」

      三位皇子領了旨意一起出了大殿去傳喚李良,眾人是越發猜不透健宗的心意了,不過眾人都感覺到了皇上對這位李良是恩寵有加,前面打人的事情就不用多說了,參與事情的人裡就他沒一點事。而現在兩次抗旨,聽皇上話裡的意思,只要他能把事情辯解過去也是不會追究的,而現在就看李良是不是會跟著三位殿下一起來了。

      磨磨蹭蹭又過了大半天,眼看著日頭升上了中天,御膳房的太監已經有人過來請旨是不是傳膳了

      就在這時候三位皇子空著手就回來了,鄭滎率先說道:「啟奏父皇,李良不肯來。」

      健宗面無表情的問道:「噢!那麼他說他為什麼不肯來了嗎?」

      鄭滎退後了一步,把兩個差他半個身位的弟弟亮到了前面。鄭德只得道:「李良說……說……!」說了半天,也說出個所以然來。

      健宗不耐煩地說道:「憲兒,你說,李良說了什麼?」

      「父皇!」鄭憲把小臉一仰道:「李良說大的不來,小的來,父皇沒有誠意,所以他才不願意來。」

      健宗精神一振道:「他還說了什麼?」

      「他還說,寇御史參他是一點道理也沒有。」鄭憲一五一十的道:「童天奇他們有功還是有罪,父皇您還沒下定論,所以在他看來,讓他們住到鶴院其實是保護而不是看押,所以監察御史參他的那些罪是不成立的,至於打架的事情,手長在他們身上,他們自然愛打誰就打誰了。應該處罰他們幾個就行了,牽扯不到他的身上。李良建議父皇把他們交給他們的父兄好好管教,說是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您要怪就怪他們的父兄和師傅好了,這裡面是一點也不關他的事。」

      「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健宗將李良的話重複了一遍後,心情很是複雜的看了看玉階下的四個兒子,而後道:「好大的架子,連三個皇子都請不動他,來人!擺駕!朕要親自去看看這個膽大包天的李良!」

      李忠兄弟和管家李福兩口子這時候急得團團轉,別看李忠哥倆敢和大內侍衛開打,但那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主人被人家欺負,而這其中的利害關係他們還是知道的。四個人圍著李良一個勁的說道:「少爺,您不能這樣啊,皇上讓您去您就去好了,看在老爺的面子上他也不會把您怎麼樣的,您又何必這樣慪氣呢!少奶奶,您倒是勸勸少爺啊!」

      馮玉如看了看滿不在乎的丈夫後說道:「夫君既然這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們還是不要在這裡轉了,都出去吧!」

      好不容易把四個人攆了出去,一直閉目養神的李良把眼睜開語不驚人誓不休的說道:「煩勞夫人準備一下,皇上要來了!哎……原本打算到宮裡混頓飯的,沒想到皇上這麼小氣,竟然要跑到我們家蹭飯!」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4 01:25 PM

第 六十七 章

      啪……啪……啪……。

      隨著清脆的『淨鞭』聲響起,大唐皇帝的儀仗從午門浩浩蕩蕩的開了出來。就像皇帝在宮裡走動時前面會有四個小太監輕輕拍著巴掌,告訴無關人等迴避一樣,兩個孔武有力的武士在隊伍的最前端揮舞著一丈多長的皮鞭宣告著皇上出巡了。

      一般情況下,若是皇上帶著全套的儀仗出巡,至少也要提前兩天準備,而今天因為事起倉促,所以健宗只帶了部分的儀仗。但就算這樣,那場面也已經非常壯觀了。數百羽林軍在前開道,中間是五百大內侍衛護駕,還有許多宮女太監手持香爐、宮燈等物在車輦左右相陪,再往後是四個皇子和六部尚書以及文武百官,沿途之上更是早有羽林軍兵士一路左右站立。

      李良家的小院此時前後左右已經佈滿了兵士,丫鬟奴僕早已嚇的是手腳發軟了,管家夫婦和李忠兄弟稍微好一點,但也是滿頭大汗了。眼見著院子被圍了個水洩不通,四個人這個著急勁就別提了。少爺惹了這麼大的事情出來,眼看著皇上都要親自上門問罪了,可少爺卻就跟沒事人一樣,在那裡大模大樣的讓少奶奶準備午飯呢,而少奶奶也真的下了廚房指揮著已經體若篩糠的廚子在生火做飯呢!

      鑾駕停在李良家門前後,就聽一個太監高喊道:「皇上駕到,李良速來接駕!」

      李良在屋內正中高坐著閉目養神,對外面的聲音是置若罔聞。

      流汗流的都快虛脫了的管家李福哆哆嗦嗦的說道:「少……少爺!快……快去迎接聖駕啊!」

      「不急!不急!還不到時候呢!」李良笑了笑吩咐道:「福嬸!你去催催夫人,就說客人已經到了,讓她快一點。李忠,李義,你們去門口等著,若是有人好好的敲門,你們再開門。福管家,你去看看茶煮好了沒。」

      「皇上駕到,李良速來接駕!」這已經是第三聲了,卻見李家的大門仍是緊閉著,誰也沒想到李良竟然給皇上來了這麼一手,好大的一個閉門羹啊!

      健宗從鑾駕內探出頭來對太監道:「不要喊了。」說完後又自嘲道:「沒看出來人家不歡迎朕嗎!」

      憋了一肚子委屈的邱瑞這會可抓住機會了,他請命道:「陛下,待臣去將李良拿了來問罪。」

      健宗看了看邱瑞道:「邱愛卿忠心可嘉,從即日起品級升為從二品。」

      邱瑞大喜叩頭謝恩,旁邊的十二皇子鄭柘見父皇為了這個原因升了邱瑞的官,也忍不住上前說道:「父皇,李良目無君上,兒臣願同邱大人一起前去擒拿。」

      凝神看了看躍躍欲試的鄭柘,健宗既不點頭也不搖頭,他招了招手將四個兒子全都叫到了車前。健宗問道:「李良如此對待寡人,你們以為該如何處置呢?」

      鄭柘搶著說道:「兒臣以為其罪已無可赦,當斬!」

      九皇子鄭滎猶豫了一下,看著父親的臉色道:「李良有罪,但請父皇看在鎮國公世代對我大唐忠心耿耿的情分上免了死罪,將他罷職為民即可……或是發配邊關充軍。」

      十四皇子鄭德道:「兒臣以為兩位兄長的建議過了點,兒臣認為李良絕非目無君父的狂傲之輩,所以兒臣懇請父皇將李良交給兒臣處置。」

      健宗道:「交給你處置?!……寡人聽說你和李良的私交很好,經常都會到他這裡來走動走動,莫非你準備徇私不成?」

      鄭德道:「兒臣不敢,兒臣只是以為……以為……。」

      「不要說了!」健宗袍袖一抖讓鄭德退下去後問十八皇子道:「憲兒,你認為該如何處置李良呢!」

      鄭憲鼓足了勇氣道:「父皇,兒臣認為李良並沒有過失之處,所以兒臣以為父皇不應該對他進行處罰。」

      健宗把臉一繃道:「小兒之語,退到一邊去!」

      「父皇!」

      「退下!」

      鄭憲還想多說幾句,卻被健宗再次呵斥。

      將四個兒子審視了一遍後,健宗下了車輾讓擋在李良家門前的兵士退開後,自己走上了台階抬手梆梆梆連敲了三下門。

      門內的李忠兄弟聽到真的有人敲門,對視了一眼後忙將門輕輕的開了條縫後往外一看,兄弟倆是魂飛魄散。健宗他們是不認識的,但健宗身上的皇袍他們卻是認得的。二人也顧不上把門全打開了,就在門內跪倒在地高呼萬歲。

      健宗轉身對隨行的人等道:「你們在這裡等,寡人去問問李良到底想做什麼?」

      說完後健宗就進了李良家,進了門後還讓李忠兄弟把門給關上了。

      健宗來到正廳門前往內一看,就見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坐在裡面,初一看會覺得此人相貌普通並不見有什麼奇特之處,但若是仔細觀察一番就會發覺,這個年輕人的眼神裡透著一股子異於常人的光芒。閱人無數的健宗知道,這種光芒是只有見識廣博之人才會有的,他暗自點了點頭後朗聲說道:「寡人來了,李良不出門迎駕,更待何時!」

      廳內的李良也朗聲道:「陛下為何而來?」

      健宗道:「寡人為求賢而來!」

      李良道:「此處只有紈褲子弟一名,並無賢士可求!陛下請回吧!」

      「紈褲子弟也好,賢士也罷!」健宗道:「你先祖與我高祖皇帝名為君臣,但私下卻是兄弟相稱,而你李良總歸是鎮國公李家的後人吧,算起來寡人也是你的叔伯長輩。長輩登門,你就是這樣待客的嗎?」

      這才叫十月的債還得快,就在不久前李良兩口子還用長輩的名分把邱瑞給擠對走了,而現在健宗也是以此為藉口來擠對李良了。

      李良從椅子上站起身來笑道:「既然伯父登門,那麼就請進吧!」

      健宗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後邁步進到廳堂之內。

      李良以晚輩對長輩的禮儀抱拳躬身道:「伯父登門,寒舍是蓬蓽生輝,請坐。」

      見李良霸著正中的位子不肯挪窩,健宗心道:「好小子,當真實膽大包天啊!寡人登基以來,還沒人敢這麼接待寡人的,一口一個伯父,全當寡人沒看到寡人身上的龍袍啊!」

      分賓主落座後李良道:「伯父遠道而來,一定是又飢又渴了吧!來人,上茶上飯!」

      健宗心中又好氣又好笑,看這架勢這人竟然把堂堂的一國之君當作來打秋風的人來招待了。不過經李良這一提,健宗倒覺得肚子真的有些餓了。

      隨著李良的一聲招呼,管家李福奉上了香茗,福嬸從後面端著托盤來回了奔波了幾趟將飯菜端到了正廳,其他的傭人就算是不會哆嗦著把飯菜扣到皇上的臉上去,也是不能用了。

      李良當著健宗的面把所有的菜都吃了一小口,然後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伯父請。」

      健宗也不客氣了,拿起筷子將菜餚逐個品嚐了一遍,有幾道菜竟然比宮中的御廚做的還要好上三分。不過雖然可口,但健宗畢竟不是特意來吃飯的,略微進了一些後只吃了個小半飽,健宗就放下了筷子道:「賢侄為什麼要這麼對朕!」

      李良道:「伯父如何對晚輩,晚輩就如何對伯父!」

      健宗道:「你好大的膽子啊!」

      李良笑道:「非是晚輩的膽子大,有句話不知道伯父聽說過沒有?叫做『無慾則剛』!晚輩既不奢望登台拜相,也不乞求封妻蔭子,所以也就不在乎了。」

      「無慾則剛!」健宗愣了一下道:「好一個無慾則剛!好啊!即便是賢侄對朕無所求,難道就不怕朕在震怒之下取了你的性命嗎?」

      「別人也許會!但伯父一定不會!」李良針鋒相對的說道:「否則伯父就不會親自登門了!」

      健宗看著李良的眼睛,而李良也毫不避讓的看著健宗。

      健宗道:「你知道寡人來你這裡是做什麼的吧!」

      李良裝糊塗道「晚輩不知。」

      健宗道:「看來你是在怪朕,怪朕想藉著邱瑞給你一個下馬威吧!」

      李良不知可否的聳了聳肩。

      健宗道:「賢侄大才啊!」

      「伯父過獎了,晚輩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只是一個混口飯吃的閒人罷了!」

      健宗微微一笑,話鋒一轉道:「賢侄對中原五國的現狀有何看法?」

      『正題終於來了!』李良也不再拐彎抹角了,他道:「中原五國本是一家,自兩百年前五路諸侯建國以來,各國都在等待時機準備一統中原。其中以趙國地域最廣,人口也不少,且民風彪悍,士卒戰鬥力最強,本來只需稍加積累就可完成宿願。但其邊疆終年受到蠻族的騷擾,且每隔二到三十年就必然會受到一次重創,所以本應該最有統一中原希望的趙國卻抽不出兵力來進軍中原。」

      「豐、衛、燕三國的情況差不多,境內多山地丘陵,不但可耕種的田地少,而且還多是靠天吃飯的旱地,雖有鹽鐵之利,但鹽鐵礦藏卻多被貴族所佔,致使財富皆聚於貴族之手,國雖富但民窮。而他們三國同樣也受到外患侵擾,燕國更是時常受到了北櫟同蠻族的夾擊,若非占有地利且受到中原其他四國的援助只怕早已滅國了。」

      「而這四國都存在著貴族兼併土地的情況,使得百姓無田可耕只能依附於貴族成為佃客或乾脆賣身為奴。」

      「至於我大唐嗎!」李良笑了笑道:「大唐乃是中原的糧倉,不少地方的稻米都一年兩熟,鹽鐵雖然攻敵不足,自保則有餘。而且因為我大唐的貴族子弟成立後必須離家獨立的制度,使得貴族兼併的土地的情況沒有其他四國那麼嚴重。可惜也正是因為這樣,民間百姓相對富足,致使民風柔弱。從上到下以知足者常樂的心態,缺乏進取之心。」

      健宗問道:「依賢侄之見,五國都沒有一統中原的能力了嗎?」

      「不然!」李良道:「中原五國都有機會和能力統一中原的!」

      「噢!」健宗道:「賢侄講來!」

      「還是先說趙國吧!」李良道:「趙國的邊患若利用得當的話,非但不是禍、還能成為以戰養戰的上好練兵之所。趙國騎兵強橫,但趙國卻多是用來守衛重要城鎮實在可惜。若是他們能集結精銳,倣傚蠻族劫掠一樣進入草原水草豐美的所在,對分散遊牧的蠻族逐一殲滅。牛羊馬匹可以解決糧草不足,婦女……婦女可以充實人口,至於男丁嗎……斬盡殺絕以絕後患。若是蠻族聚集來犯就撤回城鎮,一面依靠高大的城牆抵禦以騎兵為主的蠻族,一面可以伺機出動。只要能本著『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的原則,依靠堅固的城壘,不出十年趙國國境千里之內將不再會有蠻族的立足之地。到那時不但解決了外患,還能擴土千里,而且兵也練得差不多了,就可以以騎兵的優勢橫掃中原了。」

      「豐、衛、燕三國也不是絕對沒有機會,只要他們其中兩國能攜手同心,先聯手迅速攻佔我大唐,取得穩固的糧倉,再選一災年將另一國瓜分,而後可趁蠻族重創趙國騎兵之時北上。待到滅了趙國之後,兩國再決一勝負。中原可定!」

      「至於我大唐嗎!」李良看著健宗的眼睛說道:「大唐雖然因為是產糧之地,民風柔弱,但在兩百年來,十年一次的封地之爭使得十一家國公和五位王爺是年年練兵,而三大軍團也是一刻不敢懈怠,所以民弱兵不弱。我大唐雖然也有外患,但卻沒有其他中原四國那麼厲害,勾斐的騷擾只是疥癬之疾,只要用兵得當,滅勾斐如同探囊取物。只是若滅了勾斐卻會直接對上北櫟,所以滅勾斐不如把他們打怕了,就像岳庭元帥於當年在兩界關一樣,一戰打得他們數十年不敢再由所圖即可。在穩固了後防之後,有兩種方案可選擇,一是對豐、衛、燕三國逐個蠶食,想來這兩百年來通過將糧食借給他們所得的鹽鐵已經足夠應付戰爭所需了。平定這三國後,同樣待趙國和蠻族交戰後再揮軍北上。當可在十到二十年的時間裡一統中原;二是先北上消滅趙國,在設法消除蠻族的外患後再圖謀豐、衛、燕三國,這樣做當可在十五到三十年的時間內統一中原。」

      「這兩種方案各有利弊,先取豐、衛、燕三國,必然使趙國警覺,而趙國的軍力也是最強大的。一旦趙國有所防備將精銳騎兵從北方提前調過來的話,必然是一場惡戰。而其利就在於,有了豐、衛、燕三國的鹽鐵之利加上我大唐的人力物力,可製作大量的弓努用於對付趙國的騎兵。而且那時,我們是以中原四國之力攻打趙國,就算是蠻族也來的話,同樣可以逐步推進在平定趙國的同時將蠻族驅逐回草原。」

      「趙國的騎兵分散在趙國的北方邊境之上,先取趙國的話,只要用兵得當,當可在北方騎兵回援的路途上逐個擊破,我國兵力損失會小的多,而且得到了趙國的鐵騎後,對攻打豐、衛、燕三國是很有幫助的;但這樣做的話,蠻族很可能會趁機而入,到時候即便能將蠻族擊退,不但趙國將是廢墟一片了。而且因為我大唐因為連續同兩股騎兵在平原作戰,損失一定會很大,若是豐、衛、燕三國趁機發難的話,後果會很嚴重的。」

      健宗聽完李良的分析後,閉起眼睛似乎是在沉思。但從他急促的喘息之聲和顫抖的身軀上看,他似乎又是在平靜激動的心情。過了很久之後他才說道:「賢侄啊!寡人沒有白來,你當是我大唐統一中原的棟樑之才。」

      李良道:「伯父太過誇獎了,其實以大唐的國力,統一中原並非難事。」

      「不錯!大唐想要統一中原的話,的確不是什麼難事!」健宗點了點頭道:「根據密錄記載,早在建國之初,我高祖皇帝就完全有能力統一中原,但是經過他的測算,如果當年就不計後果強行統一的話,以中原的人口和國力來看,很有可能為外敵所乘,無論是蠻族南下還是北櫟東來,我中原子民很可能就要亡國滅種了。所以我高祖皇帝密令鄭氏子孫,若要統一中原,必須要達到一個條件,那就是中原五國人口的總和必須要超過蠻族六十倍以上,才能謀劃統一,這樣即使在統一中原之戰中人口死傷了大半,也可有足夠人口恢復生產和有足夠的兵源來應付外敵。目前單我大唐就有在籍的子民將近三千萬,已經是蠻族人口的二十倍還多,加上其他四國的人口,這個條件基本上已經達到了!」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4 01:31 PM

第 六十八 章

      四位皇子和六部尚書以及百官在李良家的院外駐足而立,誰也不明白健宗為什麼會駕臨到這裡來。為了趕早朝,不少的官員都沒吃早飯就到皇宮去了,這會已經是飢腸轆轆了。眼瞅著皇上進了院子,都盼著他能早點出來,不管對李良是殺是剮,總歸只求能快點把這場事情了了,家裡人還等著準備過年呢。可等了老半天卻不見皇上出來,不但四位皇子焦躁不安的在那裡來回溜躂,就連官員們忍不住交頭接耳起來。聲音雖低,但架不住人多啊,半條巷子裡都是一片嗡嗡之聲。

      外面吵雜聲此起彼伏,而屋子內的兩個人也沒閒著,一老一少在屋子裡是嘀嘀咕咕。

      李良道:「既然中原的人口數量已經達到了高祖皇帝遺命的要求,而大唐也有足夠的國力來完成統一中原的夢想了,那麼伯父為何不早下決斷開始統一之戰呢?依晚輩來看,幾年前中原水旱之災頻繁之時,豐、衛、燕三國國中無糧,就是出兵的大好時機。如果那時候發兵的話,滅他們絕不是什麼難事。」

      「哎!」健宗嘆氣道:「寡人何嘗不知道那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大好時機,哎……不寡人想早日發兵,是……寡人的身體實在是抗不住了。當時御醫給朕請脈的時候告訴朕,若是能安心靜養的話朕還可以有十餘年的春秋,但若是過於操勞的話,寡人隨時隨地都可能去見列祖列宗了。在那種情況下,沒有選定好合適的繼位人之前,朕是不敢出兵的,迫於無奈,寡人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機會從手中溜走。」

      李良道:「伯父是在擔心後來之人壓不住五王和國公們的爭鬥吧!」

      「不錯!」健宗道:「這五位王爺和十一家國公是當年高祖皇帝留下的一條連環計,即相互牽制又共同制約皇帝的權威,還能避免朝廷之中奸佞把持朝政,我大唐兩百年來從來沒有出現過昏君和權臣當道完全是靠著這條連環計。但是我們這些後世子孫也對高祖皇帝的這條連環計怨言很多,很多人都在怪他對子孫們太狠了。這兩百年來十多位鄭氏的王爺從高高在上的皇族淪為了街頭的乞丐,更有幾人連性命都沒了。長久下來,皇室和國公之間就積累下了不可化解的仇恨了,皇族之中也早就有了要廢除國公權勢的論調。」

      說到這裡健宗指著李良道:「你們家三十年沒有封地,其實就是先帝和五王聯手準備逐漸削弱國公實力的結果。不過在眼看著計劃接近成功的時候,先帝發覺國公們一旦失勢,五王就會獨大。所以先帝在傳位給寡人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保持住國公同五王的平衡。說心裡話,當時寡人對先皇話是左耳朵進有耳朵出,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李良好奇的問道:「那又是什麼使得伯父改變了心意呢?」

      健宗道:「寡人也不瞞你,當時眼看大功告成,五王之中有個別人就開始不思進取驕奢淫慾起來了。有的私自在封地外強佔土地姦淫婦女,有的還意圖收買朝中大臣。寡人知道這個消息後,終於明白了,沒有國公們的牽制,王爺們就會成為大唐之隱患,當時寡人就想,是不是把國公和五王的權勢一併廢除,但經過了長達五年的思慮後,寡人還是絕了這個念頭。因為如果將五王和國公一併剷除,大唐至少會出現很長的一段混亂時期,而且即便能很快地平息了混亂。但是沒有了五王和國公們的牽制,後來的繼位者必然會無所顧忌的為所欲為,用不了幾代就會像其他幾國一樣經常出現動亂。」

      「那時寡人才明白高祖皇帝的苦心,他高瞻遠矚的定下這樣不通情理的規矩,就是要告訴我們這些鄭氏的後人,一刻也不能鬆懈,否則不是成為一文不名的乞丐就是成為他人的刀下之鬼了!」

      說到這裡健宗忽然很是開心的說道:「在想通了這些後,寡人從心裡很感激那個通過皇后將五王為害的證據交給朕的人。賢侄,你可知道那個人是誰嗎?」

      李良心道:「我又不是你肚子的蟲子,哪裡會知道那個人是誰!」

      健宗自顧自的說道:「那個通過皇后把那些證據交給寡人的人,就是你母親——柳夫人!」

      「啊!」李良忍不住驚呼了一聲,怎麼說著說著就把老娘給牽扯了進來。

      似乎對李良的反應很滿意,健宗笑道:「若非她的及時提醒,寡人險些就要犯下大錯!」

      李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的道:「晚輩從來沒聽家母提起過此事。」

      「這一點最讓寡人佩服!」健宗道:「不管是誰問起了當年之事,你母親對外始終都稱是求得了皇后的憐憫之心,而後由皇后出面說服了寡人,才使得鎮國公度過來難關。其實外人那裡知道,當年若非是你娘在短短的兩年時間裡將誰見誰捏的鎮國公府衛,訓練成了一支讓五王為之膽怯精銳之師,使得五王誰也不敢出面阻擊,寡人就是想幫也幫不了啊。你母親不但救了鎮國公,同時也幫著朕度過了難關。」

      健宗以一種很怪的眼神看著李良說道:「鎮國公三十年後從新擁有了封地之後,將封地治理的百姓安居樂業、夜不閉戶路不拾遺,外人都當是你父親李博的功績。可寡人清楚得很,你父親根本就沒有那個本事,這完全是你母親的功勞。可惜啊……你母親雖然是個巾幗不讓鬚眉的奇女子,但終究不是男兒身,否則一定能夠封侯拜相的。可惜啊……寡人放眼望去,這滿朝文武竟然沒有一個人和你母親一樣,即有眼光又有能力的。可惜啊……你母親養了個好兒子卻藏著掖著不肯讓他為朝廷效力!」

      這是那跟那啊!前兩個可惜李良還聽得明白,但第三個可惜卻是越聽越糊塗。

      健宗看著李良道:「賢侄啊!從很早的時候起,寡人就開始關注你了!你可知是為什麼?」

      李良差點給皇上老爺子翻一個大白眼,噢……合著你早就盯上我了!

      「那是因為寡人不相信……不相信一個如此聰慧的女子所養的兒子竟然會是一個有瘋癲之症的傻子!在立你大哥為鎮國公世子的時候寡人才想明白,你母親了不起啊!她是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兒子置身於權力的爭鬥之中,早早的就將你放在了權力圈之外。」

      李良心道:『太陽了!你才是傻子!在這裡自以為是瞎聯想!』

      健宗信心滿滿的說道:「寡人也是有兒子的人,能明白她的苦心,不過這做子女卻很少有人能夠體會到父母的用心良苦。賢侄你因為有滿腹才華而得不到施展,就不甘寂寞了,但又受到你母親的影響不願意置身於人前,所以就躲在憲兒的身後享受著指點江山的樂趣,嘿嘿!可是你沒有想到吧……你的一舉一動寡人都很清楚,所以寡人就順水推舟給了憲兒兩個差事,目的就是想再看看你的能力。結果嗎……朕很滿意!」

      李良道:「伯父這麼關心晚輩,晚輩實在是感到榮幸!」話說得客氣,但語氣卻不客氣,其實換作其他人聽說皇上在關注自己一定會很高興的,但來自注重個人隱私時代的李良一想到有雙眼睛總是在背後瞄自己就感到生氣。

      「賢侄莫要怪朕!」健宗聽出了李良話裡的不滿意,他道:「你適才不是問朕,既然時機已經成熟,為什麼不早早的著手統一中原呢!除了剛剛講的那個原因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寡人手中沒有信得過的人才可用!」

      李良道:「伯父說笑話了吧!三大軍團的主帥個個對大唐都忠心耿耿,據晚輩所知,他們也都能征善戰;而六部尚書也都各有所長,您怎麼能說是無將可用呢!」

      健宗搖了搖頭道:「他們守成還是可以的,但若是開疆擴土就略顯不足了。而且我大唐多年以來都沒有主動出擊過,打的基本上都是防禦戰。在沒有合適的帶兵人選之前,寡人又如何敢輕易言戰呢!寡人既為繼位之人犯思量,同時也再為由何人帶領大軍出征作難。所以從很早以前朕就開始讓人留心觀察你們這一代,寡人要從你們中間選幾個能和新君一起扛起重任的人來。」

      李良明知故問的問道:「選出來了嗎?」

      健宗道:「安定後方的文臣和用於衝鋒陷陣的武將,早在兩年前寡人就選好了!但是這讓人放心的統兵主帥卻一直沒有合適的人選!不過,也許是天祐我大唐,就在近日這個讓寡人一直憂心的人選終於有了眉目了。」

      李良自我感覺良好的說道:「伯父的這個人選不會是晚輩吧?」

      健宗笑了笑說道:「當然不是!」

      一句話把飄飄然快升到云端的李良給砸回了人間,他很是鬱悶的說道:「伯父能告訴晚輩,這個人是誰嗎?」

      健宗很是得意說道:「當然可以,這個人就是朕的女兒鄭天虹……,」

      「啊!」李良是瞠目結舌。

      「的未來駙馬!」

      「我倒!伯父你說話怎麼大喘氣啊!」李良拍了拍心口說。倒不是他歧視女性,只是這領軍打仗女人的確不是很合適,因為一個將領,特別是主帥需要長時間保持一個冷靜的頭腦,但是女人則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相對比較容易衝動,而衝動則是為將者的大忌。「那……十三公主未來的駙馬爺又是誰呢?」

      健宗道:「你認識的,就是岳庭的獨子岳闊!」

      李良道:「意料之中!」這的確是在他的意料之中,當初李良就想到過岳闊會被招為駙馬。

      健宗道:「不過在此之前,寡人還要考驗一下他,同時也是檢驗一下朕的眼光。」

      「伯父是想藉著勾斐考驗岳闊嗎?」李良試探的問道。

      「是的!」健宗道:「要想出兵統一中原,必須首先將勾斐打怕了,不然一旦勾斐興兵來犯,就會帶來很大的麻煩。但是如果主動出擊的話,勾斐國內的地形又不利於我軍作戰。有當年北櫟的例子在前,寡人是不敢輕易出兵的,不過好在勾斐國小卻心比天高,上次求婚不成,王子還被你給侮辱了一番。嘿……他們現在已經集結了兵力準備攻打兩界關,這次他們可是真的發了傾國之兵了!如果這一次能將來犯之敵全殲於兩界關,勾斐想要恢復戰力至少需要二十年!」

      李良道:「伯父聖明,那樣我大唐就可以放心的進兵中原了。」

      嘴上這麼說,但李良心裡卻不是滋味,合著這裡沒我什麼事,那你來找我做什麼。

      健宗望著李良嘆了口氣道:「經過兩百年的積累,我大唐已經有能力在統一中原之後抵禦外族入侵了。至少寡人是這樣認為的,可是……哎……我們在發展,北櫟和蠻族也沒有停止不前。蠻族限於氣候原因,人口倒是沒有多大的變化,但是據探子回報,蠻族最強大的部落血狼族的工匠不但找到了一條高品質的鐵礦礦脈,同時還將中原的冶煉之法同北櫟的煉金之術在加上草原上特有的地火,三樣結合起來發明了一種新的鍛造方法,致使他們的刀箭如今已經強過了我們很多。」

      聽到這裡李良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這絕對是一個壞消息。以前蠻族的武器遠遠落後於中原,但還是憑藉著嫻熟的騎術和箭術就將裝備相對精良的中原騎兵打得難以招架了,若是裝備再強過中原士卒的話,那就只能靠著城池進行防禦了。

      「好在這種鍛造方法極為困難,雪狼族用了差不多三年的時間才裝備了五千鐵騎。」健宗道:「不過就是這五千鐵騎已經橫掃草原了,目前只有蠻族的王庭和右賢王還在做最後的抵抗,但是他們能再堅持兩年就已經很不錯了。而雪狼族的族長已經對臣服於他的草原各部落許願,將在十年之內攻打趙國,十五年之內使他們可以放牧於中原大地,目前各部落已經將工匠集中到了雪狼部落。」

      「十年!」李良喃喃的說道:「十年的時間,只怕大唐還統一不了中原啊!」

      健宗站起身道:「這還不是最大的危機!」

      李良不由自主地也站了起來問道:「那最大的危機是什麼?」

      健宗道:「北櫟在三年前因為宗教的原因爆發了內亂,寡人本以為這場內亂會持續很長的時間,但是沒想到,北櫟出了一個叫做薩卡.德烈奇的年輕貴族,他先是依靠長老院的支持掌握的兵權,而後又將長老院出賣給了教宗,只用了兩年就將內亂平息。薩卡.德烈奇也成為了四百多年來北櫟的第一位國王!根據商人們帶回來的消息,這個薩卡.德烈奇是個狂熱的宗教信徒,他宣稱要在有生之年讓他們所信奉的神的光芒照耀到所有的土地上。據說他現在正在進行西征,目的是將西面的異教徒消滅。而西征之後,就將開始針對我中原大地的東徵了,預計這次東征將在四到五年內就會出現,而且兵力不會少於一百萬。」

      李良撓頭道:「這麼說來,一定在趕在北櫟的東征之前平定了豐、衛、燕,集中了四國的國力才能抵擋住北櫟的進攻。可是這麼短的時間,是很難做到的。」

      健宗點了點頭道:「所以寡人來找你了!」

      李良差點暈倒過去,這件事的難度也太高了點吧!

      健宗道:「按照常規做法,想要統一中原至少也要十五年的時間,但寡人確信,只要賢侄肯出手的話,應該可以在北櫟東征之前平定豐、衛、燕,至於南下的蠻族,實在來不及的話,可以先全力支持趙國抗擊他們,統一中原的事情留待以後再說。不過,寡人相信賢侄一定能在蠻族南下前統一中原的。」

      李良道:「伯父太看得起晚輩了,晚輩還沒有這種本事。再說了,如果晚輩真有這個本事,您就不怕以後我會造反自己當皇帝嗎!」

      健宗道:「別人也許會,但是賢侄你卻不會!」

      「不盡然吧!」李良道:「就算以前不會,但以後也未必不會!」

      「算算日子,寡人還能再活上個三五年!」健宗道:「賢侄啊!寡人和你來做一個約定,如果在四年之內你能平定了豐、衛、燕三國,那麼寡人就給你……」

      健宗趴在李良的耳朵上嘀咕了幾句話,李良聽了後是連連點頭,待健宗說完後李良把手一拍道:「好……就這麼定了!陛下……為了大唐百姓……為了中原子民……也為了您的知遇之恩……臣李良願意為陛下效犬馬之勞,再苦再累也只當自己是二百五!」

      健宗看著對自己行君臣大禮的李良是連連搖頭,這麼好的條件,誰都願意當二百五!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4 01:51 PM

第 六十九 章

      時間一分一秒的不做任何猶豫的流逝著,從健宗走進李良家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差不多一個多時辰了,用鐘點表示現在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當健宗獨自一人從李良家出來的時候,那些快餓昏過去的大臣們鬆了一口氣,雖然也奇怪怎麼沒人出來恭送聖駕,但一想到來的時候同樣也沒人出迎,也就不再多想了,而此時四個皇子則不約而同地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健宗面沉似水的來到車輾前,抬步登車的時候忽然轉過身來說道:「剛才是誰提議把李良發配充軍的?」

      九皇子鄭滎道:「是兒臣!」

      「很好!這個提議不錯。」健宗點了點頭道:「傳眹的旨意,就將李良,還有童天奇他們一併發配到兩界關去,讓岳庭的兒子去押送,限明日午時前離京!」

      鄭憲心裡一驚,搶上前道:「父皇……。」

      「不要再說了!」健宗一揮袖子道:「寡人心意已絕,凡有求情者嚴懲不貸。時候也不早了,各位愛卿都回去吧。」

      說完後一撣龍袍上了車輾,御駕回宮了。

      十二皇子鄭柘高高興興的走了,這樣的結果對他來說已經是很理想了。他準備回去後立刻給李翱寫封信,告訴他已經從根本上為他解決的心腹之患了。

      各位文武大臣們也走了,不少的人回到家裡後也會出於不同的目的和想法給和這件事情有關,但卻不在京城的人寫上幾封信。估計這幾天裡,信使會滿街都是。

      十四皇子鄭德陰晴不定盤算著該怎麼做才對自己有利!也許在這個時候去安慰上李良一番,再來個徹夜詳談,就可以將李良收為己用。但是……目前的這幾天對鄭德來說很關鍵,現在這所院子周圍也許已經布上了大內的眼線,如果貿然進去找李良的話,說不定就會惹惱了父親,那麼很有可能會影響到他的婚事的。

      鄭德不在乎上官飛云的女兒是否生的貌似天仙、也不在乎她是否能歌善舞,他在乎的是上官飛云手裡能夠威懾諸王和眾國公的海月軍團。至於李良,雖然文公公再三交代一定要竭盡所能得拉攏於他,但是文太監臨終前所說的事情讓鄭德很是懷疑,使得他潛意識裡抗拒文太監說過一切事情,進而也懷疑起李良是不是真的值得去拉攏。而且一直以來,此人對自己都是一種不冷不熱地態度,讓人有一種狗咬刺蝟無從下口的感覺。所以鄭德看了看絕塵而去的御駕後,做出了一個對未來影響深遠的決定——他也走了!

      鄭憲站在那裡沒有動,四個大內侍衛似乎受到了什麼暗示,自動的留了下來保護著這個目前正享受著禁足待遇的小皇子。

      有人拍了拍鄭憲的肩膀道:「十八弟,你不回宮在這裡發什麼呆啊?」

      鄭憲回頭一看,說話的人卻是他的兄長鄭滎。他把臉一沉道:「原來是九哥啊,你怎麼沒走?」

      鄭滎說道:「我沒走是因為,我想見見李良!」

      「有什麼好見的!」鄭憲有些不耐煩地說。

      鄭滎道:「十八弟是在因為李良被發配的事情在生為兄的氣嗎?」

      兄弟倆說話間,李忠從敞開的大門走了出來,看了看外邊見門前真的有兩位皇子在,不由得暗自佩服主人料事如神。原來在健宗出來後李良就吩咐他一會出去看看,說是如果看到有兩位皇子在外面的話,讓他把他們請進來。

      看到李忠出來,鄭憲沒有繼續搭理兄長,他迎了上去道:「李忠,你家主人怎麼樣了?」

      李忠施禮後說道:「我家主人請兩位殿下進去說話。」

      鄭憲鄒眉道:「你是不是傳話傳錯了,是請我們還是就請我一個?」

      李忠道:「回殿下,我家主人吩咐的是請兩位殿下一起進去的。」

      鄭滎很是吃驚的問道:「他知道我們在外面?」

      李忠高深莫測的笑了笑道:「請兩位殿下隨我來。」

      鄭滎和鄭憲在李忠的引導下來到了客廳,卻見兩個丫鬟正在擺放飯菜,而李良正坐在桌子前端著一小碗湯喝著呢。

      聽到有人進來,李良頭也沒抬的說道:「兩位殿下餓壞了吧,快坐下一起吃點。」

      小鄭憲以前是經常在李良家蹭吃蹭喝的,雖然現在心情不好,但還是直接就坐了下來。而第一次到李良家——準確的說,應該是第一次見到李良的九皇子鄭滎就沒那麼隨便了。他咳嗽了一聲道:「李……李……。」李了半天也沒理出個所以然來,因為一時半會之間他不知道該如何稱呼李良才對。

      李良抬頭一看,心裡卻是一驚,他原本以為和留下來的會是鄭德和鄭憲,所以才讓李忠到門口去請他們進來,不想鄭德沒來,來的卻是曾在岳闊家遠遠的看過一眼的九皇子鄭滎。他不由得心中暗道:「他來做什麼?」

      雖然在心裡吃驚,但表面上李良並沒有帶出來,他笑著道:「九殿下請坐。」

      鄭滎並沒有順勢坐下,而是抱拳說道:「李世兄,我是來向你賠罪的。」

      李良道:「殿下說笑了。」

      鄭滎正色道:「非是玩笑之語,因為在下的緣故,父皇已經下旨將你發配充軍了。我本來也是好意……只是沒想到父皇會真的這麼做!」

      鄭憲聽到這裡是冷哼了一聲。

      李良道:「殿下的好意思,李良是知道的,發配總比掉腦袋好吧!呵呵……其實殿下切勿自責,皇上對於要將我們發配邊關的事情早就下了決心的,不然也不會將能說上話的眾位國公和地虎軍團的將軍們都哄出了京城。」

      鄭滎站起身道:「話雖如此,但總歸是我提出來建議,所以望世兄海涵,等父皇的氣消了在下一定設法使世兄早日回京。告辭了!」說完轉身就往外走。

      李良對著鄭滎的背影說道:「殿下有此心,李良感激不盡,你我以前的恩怨一筆勾銷了!」

      鄭滎的腳步停頓了一下,但立刻就又向外走去。

      鄭憲問道:「什麼恩怨?」

      「小孩子家家的問那麼多干什麼。」抬手敲打了一下鄭憲的腦袋,李良指著桌子上的飯菜道:「這些是你嫂子的手藝,大哥我知道你一定沒吃飯呢,特意給你留的,快吃吧。」

      鄭憲小嘴一噘道:「李大哥還有心思吃飯,你明天就要離開京城被發配到邊關去了。」

      李良笑道:「沒事的,不出半年我一定會回來的,你大哥我可不希望兒子出世的時候,自己卻沒在旁邊。好了,你快點吃吧,吃完了早點回去,別忘了,你現在還是處于禁足時期呢,萬一一會皇上想起來,你就又要挨罰了。」

      鄭憲見李良如此神閒氣定,他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許多,草草的吃了幾口飯後也告辭回皇宮去了。

      李良到書房寫了封信交給李義,讓他回老家去交給母親,然後又吩咐李忠去給跟著一起『發配』的童天奇等人的家裡送個信,讓他們準備些東西能在明天出發的時候帶上。

      馮玉如一面為李良打點行裝一面問道:「皇上給了你什麼好處,連年都不等過完,你就要急匆匆往兩界關趕。」

      「好處當讓是大大的!」李良很是得意地說道:「只是現在還不好說,不過夫人放心,絕對值得去拼一把。」

      馮玉如把衣服整理好後道:「夫君此去建功立業,為妻的本不當阻攔,但有幾句話請夫君牢記。」

      李良道:「夫人請講。」

      馮玉如道:「事情能成便成,不成的話也不要強求,實在不行的話,我們可以歸隱山林。」

      李良環抱住夫人已經有些隆起的小腹道:「夫人放心,為了你也為了孩子,我一定早去早歸!唉呀!」

      馮玉如忙問:「怎麼了?」

      李良高興得說道:「兒子在動,他剛剛踢了我一腳。」

      「瞎說!」馮玉如嬌羞道:「才三個月那裡會踢的,再說我怎麼沒感覺到。」

      夫妻二人卿卿我我的時候,有家人來報說是白無名來了。

      李良迎了出去道:「白大哥怎麼得空過來。」

      白無名看了看李良道:「聽聞李大人明日要被發配到邊疆,所以我家小姐讓我來看看。不過看李大人的面色,一點也不像是要被發配的人,倒像是被提拔後要去赴任似的。」

      自從和白冬雁挑明了關係後,白無名開朗了很多,話也多了一些,不再像當初一樣總是低頭不語了。

      李良道:「消息傳的好快啊!白小姐都知道了,呵呵,有道是吃虧就是佔便宜,佔便宜就是吃虧,所以發配和陞官又有什麼不同呢!」

      白無名道:「李大人不愧是能被我家小姐引為知音的人,想法真是獨特。這是我家小姐讓給你送來的。」說著從懷了拿出了張請柬交給了李良。

      打開一看,原來白冬雁聽說李良被發配往邊關,特意備了桌酒席為他餞行,李良猶豫了一下後道:「白兄稍等,我去去就來。」

      回到房間裡將請柬讓夫人看了看,馮玉如笑道:「這事情你自己做主就好了!何必又來問我,傳出去又該惹人笑話了。」

      李良道:「這麼說,夫人是同意我去了。」

      馮玉如叮囑道:「早去早回,明天還要趕路呢。」

      「夫人放心!」李良一面說一面在心裡好笑道:「再大度的女人聽說丈夫迎別的女人邀請,都會犯嘀咕的。」

      帶著母親柳氏後來派過來的兩個護衛,李良跟著白無名到了萬花園。也幸好李忠兄弟倆都被派了出去,不然就算另外馮玉如同意了,這兩兄弟也會攔著不讓去的。

      來到萬花園內白冬雁的臨時下榻的居所,白氏姐妹已經備好了酒席,其實業就是幾道可口的小菜。賓主入座後白冬雁為李良滿了一杯酒道:「我們姐妹原本準備過了年就離開京城去往他地的,本想到時候讓李大人送我們的,不料世事多變,李大人卻要現行離開了。」

      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後,要是往常李良絕對不會喝的這麼快,不過今天他的心情實在是好,所以不自覺間就放開了去喝了。放下酒杯李良道:「是嗎!白小姐難道還要繼續四處流浪嗎?何不找一山水秀麗之地和無名兄笑傲山林呢?」

      白冬雁道:「家仇未報,如何能夠安心歸隱呢!」

      李良道:「白小姐還是如此執著啊!」

      白冬雁又為李良滿上了門前杯後才說道:「非是我執著,但父兄之仇不報能實無顏面苟活於世。」

      李良道:「白小姐,依在下看來,蠻族年年來犯才是你白家家仇的根源,若非他們他們屢次進犯中原,令尊和令兄又怎麼會飲恨沙場。」

      白冬雁點了點頭道:「李大人說得沒錯,蠻族才是我白家的大仇。但是李大人,前朝的時候為什麼蠻族只是逢到大災之年才南下劫掠一番,而現在卻年年來犯呢?」

      李良道:「前朝的時候,蠻族很少進犯中原是因為害怕被報復。而現在蠻族年年南下,其根本就在於中原五國各自為戰,趙國以一國之力只能自保而無法反擊,若是中原五國能大一統的話,蠻族就不敢那麼放肆了!難道白小姐……竟然想統一中原不成?」

      白冬雁失聲笑道:「李大人太看的起小女子了,我一風塵女子豈敢有這樣的奢望。」

      李良也笑道:「在下失言了,不過在下很好奇,白小姐是準備如果報家仇的。」

      白冬雁道:「我家傳有製圖之法,這些年來我行遍中原,一是為了能繪製出中原各國的地圖;二是為了找些有志於此的人將所繪製的地圖贈與他們。以方便他們將來行事!」

      李良聽了就是一振,一張精確的軍事地圖的重要性他是很清楚的,這才叫正瞌睡的時候有人送了枕頭過來。他道:「白小姐能否也送給在下一套地圖呢?」

      白冬雁道:「小女子正有此意。」說完起身去了各包袱過來,打開一看,裡面是一張張皮質的地圖。

      「李大人!」白冬雁道:「你眼光獨到,小女子就將些這地圖託付於你了。希望你能找一個有此志向又有此能力的人,讓這些地圖能派上用場。」

      李良心道:「不用找了,我自己留著用就行了,嘿嘿,這才叫天上掉下個大餡餅。」伸手就想去接包袱,卻被白冬雁伸手攔阻了。

      就聽白冬雁道:「李大人莫要心急,容小女子把話講完!」

      李良不好意思笑了笑到:「白小姐請講。」

      白冬雁道:「這地圖是我十年來的辛苦,所以不能輕易的就送人的。」

      李良道:「白小姐放心,你的心思在下知道了,不管以後誰用這地圖,在下都會保證他能在統一中原之後揮軍北上,永遠消除蠻族對中原的隱患。」

      「李大人真是善解人意啊!」白冬雁這才將包袱交給了李良,不過她又說道:「這裡面的十除大唐外的其他四國的地圖,大唐的地圖小女子剛做了小半,待全部完成後自會設法送來給大人,就像其他倆人一樣會得到完整的中原地形圖。」

      李良奇道:「白小姐還將地圖贈與過什麼人?」

      白冬雁道:「具體是誰我不能告訴你,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他們一個是趙國的武將、一個是燕國的大臣。」

      李良見白冬雁不想多說這兩個人,也就不再追問了,反正以後一定會知道的。

      既然是餞行,那麼餞行酒是少不了了。白冬雁、白無名、白二小姐相繼給李良端了一杯,然後就邊吃邊聊。不知不覺間,就在談話的過程中,李良已經喝得有點高了。也不是他的酒量很差,只是這冬天喝酒都是用滾水燙過的,特容易上頭。不過李良也沒怎麼在意,他和白冬雁聊的很開心,加上又得到了一套對他大有幫助的地圖,也就忘了節制自己了。到最後他竟然和白無名喝的較起勁來,好在白無名的酒量也不怎麼樣,兩個人憑著衝勁幹了一海碗酒後一起趴到了桌子上呼呼大睡起來了。

      迷迷糊糊之中,李良就覺得有人……。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4 01:57 PM

第 七十 章

      喝得酩酊大醉的李良,迷迷糊糊之中就覺得有人在用湯勺一勺一勺的給自己喂水喝。有過醉酒經歷的人都知道,喝高了的人通常都會覺得口渴得要命,李良也不例外,所以他貪婪的喝個不停直道肚子感到很是發脹的時候才舒服的呻吟了一聲睜開了眼睛。

      燈光之下一個絕色佳人坐在李良的身邊,李良傻傻的笑道:「老婆,你怎麼來了,我這就回家。」

      馮玉如又好氣又好笑的說道:「夫君現在已經在家裡了。」說著又用一條毛巾為他敷在了額頭上。

      這時候李良才注意到,原來不知什麼時候他已經回到了家中的臥室裡。一問才知道,原來李忠跑了大半個京城給童天奇、謝信等人的家中送完信回來已經快二更天了,去給李良覆命的時候聽所少爺去了青樓是大為不滿。要說這個李忠不愧是柳夫人從眾多的府衛中挑了又挑、選了又選才找出來的人,聽說少爺違反了主母的交代去了不該去的地方,立刻就趕去了萬花園將醉得什麼都不知道的李良給弄了回來。後來在沒人的時候李良問李忠,那天去接他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而李忠把眼睛一鼓道:「少爺希望小的發現什麼異常?」一句話把李良給噎的說不出話來。

      李良聽了聽外面打更人的梆子聲,現在已經是四更天了,想到夫人懷著身孕一夜未眠忙起身讓馮玉如躺下,自己坐在一旁叮囑夫人再今後的幾個月裡一定要多注意身子,邊說還邊埋怨自己不該一時高興多喝了幾杯,馮玉如也叮嚀丈夫出門在外要注意飲食起居。夫妻二人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互相囑咐著直到日出東海天光大亮。

      因為今天是年三十的緣故,街道上沒有什麼行人,偶爾一兩個路人也走得很匆忙,絕大多數的商舖連門都沒有開,似乎在積蓄著力量等到了明天大年初一得時候好好的熱鬧一番。

      京城的四門往日熙熙攘攘的人流同樣也不見了,唯有南門外聚集著一群人,讓冷清的城門洞顯得有幾分人氣。這些人絕大多數都是童天奇等人的家人,他們是來送行的。不過饒是守門的兵丁見多識廣,碰到給發配充軍的送行的也不是一會兩會了,但今天這個送行的場面還是第一次見。他們心裡直犯嘀咕:「這些人是怎麼會事,怎麼這麼多人都拿著兵器,這到底是準備送行還是想要在這裡劫道啊。」

      送行的人奇怪,被發配的人和負責押送的人就更奇怪了。平日押送囚犯赴邊的刑部差官改成了清一色的羽林軍押送不說,如果是熟識他們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這一隊十人的羽林軍全是將領沒有半個普通士卒不說,還個個都是羽林軍中的佼佼者,只要不出太大的意外,未來三大軍團的主帥是跑不出這群人的範圍的,只是不成想今日這些軍中的青年顯貴卻淪落成了差解犯人的小捕快了,而且還是這個時候外出公幹,所以一個個都鐵青著臉,一副很是鬱悶得樣子。而本應該失魂落魄垂頭喪氣的『犯人們』雖然不至於趾高氣揚,但也是個頂個的一副滿不在乎的膜樣,彷彿他們不是押解的對象而是負責押解的人。

      童天奇他們接過家裡人帶來的傢伙的時候也是很吃驚,沒聽說過犯人還有帶著兵器的。不過聽說是昨天李良特意讓人傳的話,說是把稱手的武器也給帶來,他們也就只管接過就是了。

      眼看著快到皇上限定的離京時間了,這次事件的罪魁禍首——李良才乘著馬車姍姍來遲。他打著哈欠從車窗內探出頭對這岳闊道:「走了,再不走就要掉腦袋了。」說完就回到車裡睡覺去了。

      岳闊苦笑著搖了搖頭,沒見過這樣囂張的犯人。雖然不知道為何在家中對待下人還是很謙和的李良在外人面前表現得如此惡劣,但他還是按照的李良的意思和前來清點犯人的刑部官員象徵性的做了交接後就下令出發了。

      童天氣、謝信他們告別了家人後,嘻嘻哈哈的將家人帶來的包裹全塞到了李良的車裡,手裡拿著刀槍棍棒邊走邊丁叮噹當的互相打鬧著玩。

      和岳闊同為羽林軍校尉的孫鈺哲已經年近三十了,家中上有老下有小,眼看著就要過年的時候卻被派了這樣的一個差事,心中本來就頗為不滿。而今又見被押解的犯人如此張揚,全然一點也不照顧他們這些押解人的面子,這心裡的火騰的一下子就上來了。他從隊伍的後面趕到前面對岳闊道:「岳將軍,這些人的行為和他們的身份不匹配吧!」

      岳闊也很是頭疼,一邊是公務一邊是從小一起穿著開襠褲長大的小兄弟。他低聲道:「孫將軍稍安勿躁,他們的家裡人還在後面看著呢,就當賣給他們在軍中的父兄一個情面,待離的遠一些了在下自然會約束他們的。」

      孫鈺哲道:「你是領隊自然你說了算,但是那個坐在車上也太不像話了吧,有坐著自家的馬車被發配的嗎?岳將軍,我知道你和他是好友,也敬佩他敢於領人毆打勾斐王子的膽量,該照顧的時候不同岳將軍打招呼,我等自然是會關照他的,但凡事都有個度,不要做的太過火了。」

      岳闊點了點頭道:「多謝孫將軍的提醒,在下自有分寸。」

      沿著官道往南行了有十來里路後休息的時候,岳闊來到車前掀起車簾見李良正在伸懶腰,似乎是剛剛睡醒,他上了車對李良道:「李兄,讓你家的馬車回去吧,太過招搖了,若是你覺得走路太累的話,就騎我的馬好了。」

      岳闊他們這次出來只帶了三匹馬,其中兩匹還是馱行李用的,剩下的一匹是領隊的坐騎。

      李良笑道:「怎麼能讓馬車回去呢,我還打算坐著車子一路趕到兩界關呢,你就通融一下吧!」

      岳闊頗有乃父之風,他對李良一拱手道:「李兄,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現在這種狀況你坐車前往兩界關是在不妥。我看你這車上東西也不少,這樣好了,你可以讓車子遠遠的跟著隊伍後面,我的馬你隨便騎。這總可以了吧!」

      李良見岳闊這麼說,又從車窗向外看了對車子指指點點地羽林軍的人搖了搖頭從懷裡摸出了一個東西交給岳闊後說道:「原本想到了驛站的時候再讓你們看的,不過既然你們這麼沉不住氣……好吧,你把這個拿給他們看看吧。」

      岳闊接過東西一看,是塊黃綾,展開後發現竟然是一道聖旨,上面清楚地寫著李良現在的身份是特使,所有隨行人員全部歸他調遣,沿途之上的所有官員務必全力配合。

      看清楚上面的玉璽不是假冒的之後,岳闊笑道:「我就知道!以李兄的家世和才學怎麼會就這樣給發配邊關了。」

      李良嘆氣道:「別在這裡拍馬屁了,快些趕路吧,越快趕到兩界關對你我越有利。」

      岳闊跳出馬車就羽林軍的將領還有童天奇他們叫了來,將聖旨宣讀了一遍,這群人才知道,原來這次的事情沒有表面這麼簡單。

      來到京城外的第一間驛站,見到二十匹上好的戰馬已經備好了鞍在那裡等候李良一行人呢。從戰馬身上的標記來看,這些馬全部出自御馬園的頭等馬。武將都是愛馬之人,見到如此的好馬,這群人是一掃陰霾個個是喜笑顏開。

      而李良更是鳥槍換炮,從家裡帶出來的普通馬車變成了,由兩匹從外觀和毛色上看不出任何差別良駒拉著的,集舒適與實用為一體的車輾。不用問,這些東西都是健宗秘密讓人準備好放到驛站的。

      有了好馬和好車,李良他們一行二十餘人一路上沿著驛道是快馬加鞭,原本步行需要走一個多月將近兩個月的路程他們只用了十來天就走完了。其實他們這速度還算不得快,若是那些採用接力方式傳遞的加急文書,從京城到兩界關有個三五天的時間也就到了。

      眼看雄關就在眼前,李良鬆了一口氣。那日健宗明確的告訴李良,潛伏的密探已經探聽到勾斐準備在春播之後對大唐用兵的,而勾斐的春播比大唐的大部分地區要早上十天左右。而這次對勾斐作戰,除了將設法全殲勾斐主力外,另一個目的是為了驗看岳闊等人的能力。和岳闊一起來的十個人,全都是健宗經過多年精挑細選準備用於衝鋒陷陣的將領,個個都是根紅苗正出身名將之家的不說,自幼都熟讀兵書戰策,而且人人還都有不凡的武藝,現在缺乏的就是來自戰場的實際作戰經驗。帶著——不對應該說是幫著,實際的主帥是健宗欽定的岳闊,李良的身份是皇帝的特使雖然有權左右作戰方案,但是卻沒有直接帶兵的權力。

      幫著一群沒經歷過戰陣的年輕人達到健宗即要鍛鍊年輕將領同時又要殲敵的目的,對同樣沒有經歷過戰陣的李良實在是個很大的挑戰。能在勾斐發動進攻之前多熟悉一下兩界關的城防和軍中事務,就對未來的作戰多添幾分把握。所以他才會這麼心急火燎的連年都不過了,就帶著要鍛鍊的人往兩界關趕了。

      正在視察關防的兩界關主將程化修手扶垛口眺望著南面的群山是感慨良多,他四十歲時間稱為這裡的守將轉眼已經十四年了。在這十幾年裡,他兢兢業業不敢有絲毫的懈怠,雖然也通過走私貨物等手段獲取了不少的灰色收入,但從未乾過剋扣糧餉貪污修建城防費的事情,所以他一貫自認自己還是一個比較稱職的邊關主帥。但幾個月前的那次失誤,竟然誤將勾斐的假營盤錯當成了四十萬大軍的營地,不但急匆匆地上報了軍部,還在接到軍部要求核查的文書後,過分的自信使得他連門都沒出就寫了份核查無誤的軍報報了上去。

      但事實證明了程化修的自信是錯的,在他緊閉城門準備在援兵到來之前死守的時候,皇上讓人給他下了一道措辭嚴厲的聖旨,讓他在忐忑不安中渡過了一個個不眠的夜晚。不過讓他感到最為愧疚的是,雖然他犯了如此嚴重的錯誤,但皇上卻在訓斥他的同時也提到了他為國守邊十於載功大於過。只要他能在繼任者到來之前做好該做的事情,那麼就可以安心回家養老了。

      這兩個多月,程化修走遍了兩界關的城牆,一遍一遍的檢查庫房內的軍械,更是督促著手下的將領嚴格的操練著士卒,就連中原最重要的節日春節都沒讓兩界關的人過踏實了。

      當程化修拖著疲憊的身軀準備到下一處察看的時候,有軍士來報欽差已經到守備府了,他依依不捨的看了一眼城牆上迎風飄擺的寫有斗大的程字的將旗後才下了城牆翻身上馬往府裡趕去。關於欽差和繼任官員要來得消息他在前幾日就知道了,軍部的密令和皇上的聖旨在大年初五的那一天就已經送到了他的手中。他只是沒想到這些人會來的這樣快,讓他在三月內將全部的城牆全部加固的打算沒能最後的完成。

      李良手捧聖旨坐在大堂正中,見到一員面色蒼白的老將軍從外面趕了回來知道是正主來了,看他一身風塵的樣子,相比之下這位老爺子更像是趕了遠路的人。李良起身宣讀了調程化德回京並任命岳闊為臨時守備的聖旨,在聽到聖旨中健康宗稱讚他十年守邊如一日,功勛卓著後,程老將軍是熱淚盈眶,他泣不成聲的道:「皇上厚愛,老臣愧不敢當。」

      交接的手續辦的很順利,程老將軍很是配合,但即便如此,想要清點完各項帳冊核對物資也需要不少的時間。初掌大權的岳闊不但要在各種交接文書上籤字,還要跟著程化修上城牆聽他交代那裡容易受到攻擊,那裡牆體單薄需要注意。其實程化修完全沒有這個義務告訴岳闊這些的,但老將軍也不管岳闊有沒有興趣聽,是竭盡所能的把自己的一些經驗講了出來。

      同來的羽林軍的將領孫鈺哲等人都被分配到了守軍之中任職,謝信幾人也同樣下了軍營擔任了大小不等的軍職,整個兩界關的將領可以說是來了個大換血。

      隨著老將領們的大批離去,軍中出現了浮躁的氣息,這件事李良是沒心思管的,如果孫鈺哲他們連這點事情都處理不好的話,那麼就說明健宗的眼光太有問題了。

      李良現在每日除了研究地圖就是聽取被他派了出去打探周圍情況的童天奇的匯報,為這童天奇意見大了去了。以前他就一直羨慕能全身披著鎧甲的武將,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穿上,但貴族子弟非繼承人不出三代不能從軍的規定使他也只能做做白日夢自己意淫一下。而這次被『發配』對其他人來說可能不是什麼好事,但對童天奇來說卻是個圓夢的好機會。所以他見其他人都到軍隊中當了將領,惟有自己還是閒人一個,除了按照李良的意思到城外各處轉轉是一點好處也沒撈到,你說他能沒有意見嗎。

      李良現在研究的地圖並不是白冬雁所送的,而是兩界關歷代的將領自己所畫的,相比之下業餘就是業餘,根本就不能和白冬雁這種專業人士比,無論在地形地物的描繪上,還是在比例的把握上都不是一個檔次。只是可惜白氏地圖中並沒有兩界關的,想來是她們還沒有機會過來實際勘察。而且有些地圖描繪的明明是同一個地方,但也許是因為年代的關係相差很多。

      這可就苦了李良了,不過本著寧可讓大家一起受難為也不能讓自己一個人受難為的想法,李良就把這核對地圖的差事交給了童天奇去做了。至於其他人,哎!他們現在都忙的快腳不沾地了,暫時就放過了。

      岳闊和程化修足足用了十天的時間才完成了交接,不過這時候鬆下了心氣的程老將軍卻病倒了。軍中的大夫來號了幾次脈,但都查不出是什麼病,惟有讓他先在這裡暫時休養了,等身體稍微好一些再送他離開。

      兩界關這邊,眾小將在緊鑼密鼓的為即將到來的戰鬥作準備。而此時此刻的勾斐國那邊,傾國之兵已經集結完畢,卻不是原來預料中的四十萬,而是整整五十萬。

      領軍的主帥不是別人,正是前往大唐求婚不成反被人在大唐國都羞辱了一番的勾斐王子潘明凱,不過此潘明凱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胖的像頭豬的那位了。

      在大唐化名為潘宜的正牌勾斐王子潘明凱看著剛剛得到的情報,半張臉是興奮而另半張臉則是咬牙切齒,實在是夠精彩,有成為演技派明星的潛力。

      潛入兩界關的密探剛剛傳回來消息,鎮守關隘十四年的程化修被免了職,而且主要的高級軍官也全部被調走了,目前在兩界關當家的正是當初狠狠地羞辱了勾斐國顏面的那群小子!

      潘明凱忍不住放聲大笑道:「天助我也!破兩界關就在今朝,傳我的軍令下去,大軍開拔!」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4 02:08 PM

本帖最後由 ya014025 於 2013-2-24 02:14 PM 編輯

第 七十一 章

      岳闊這幾日忙的不可開交,李良已經告訴他了,勾斐的大軍可能很快就會出現了。所以他一面要熟悉關防,一面要準備做抗敵的準備。饒是他自幼熟讀兵書戰策,也從父親那裡聽說過守衛兩界關的心得,但初次臨陣也難免緊張的徹夜不眠。不過即便再緊張,他也不能表露出來,身為主帥敵人還沒到就慌了手腳,那底下人還不更亂,而且目前這關裡的主要將領全部都是新人,一旦士兵們因為將領的原因沒了士氣,這仗就沒辦法打了。

      這一日探流星來報,說是發現勾斐的大約十萬人馬正在往兩界關挺進,明日就將抵達斷魂坡了。

      「終於來了!」岳闊深吸了一口氣道:「擂鼓聚將!」

      咚!咚!咚……。

      沉悶的鼓聲在兩界關內迴蕩起來,四門的城衛聽到鼓聲立刻關上了厚實的大門,僅僅留下一個矮小的側門,而就是這個只能供兩人並行的小門洞也是只能進步能出。城樓上的守衛也敲響了懸掛在門樓上的大鐘,兩界關附近的田地裡為春種忙碌的百姓們在聽到鐘聲後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活計往城內趕,他們現在只祈求這是新來的太守在演練抗擊敵軍來犯的演習,否則這些田地今年是不能耕種了。

      聽到鼓聲,李良走出了自己的房間登上了守備府的院牆,從這個城中之城張望街上發生的一切。就見軍營內戰備值班地士卒已經有秩序地出現在街道之上,城牆上。商戶們不慌不忙得收拾著攤位上的貨物。過往的百姓的臉上雖然也散發著焦慮但並沒有出現異常的騷亂,老人和孩子在婦女們的照顧下回到了家中不再外出。不少的戶長已經開始按照戶籍挨家挨戶清點人口,並將青年壯丁組織起來,讓他們到預先指定好地地方集合。

      整個兩界關就像一台運轉良好的機器,根據事先安排好地工作任務運轉了起來。

      跟著李良一起上來的童天奇看的是嘖嘖稱奇道:「厲害,厲害!這裡的軍隊處驚不變不算稀奇,可沒想到這裡的百姓都是如此的鎮定自若。我今天算是長了見識了。」

      李良也點了點頭道:「程化修能把守如此重要的關隘十餘年,地確有其獨到之處。」

      這時候童天奇看到不少佩掛整齊將領們正從四面八方趕來。寶馬良駒之上頂盔貫甲的武將端是威武不凡。看的眼饞的童天奇道:「李大哥,我也想上陣殺敵!你就讓我到岳大哥那裡聽用吧!」

      李良想了想道:「你的武藝實在不行。」

      童天奇急道:「我的武藝怎麼就不行了。」

      李良一撇嘴道:「你連個女孩子都打不過,還想要上陣殺敵!等你什麼時候打的過我的小姨子地時候,再說吧。」

      被揭了傷疤的童天奇別提有多鬱悶了,當初莫名其妙的和馮如仙打了一架其實也就是個平手,但後來知道那人是個女孩子後,平手就夠丟人的了。何況別人不知道。童天奇自己心裡可是清楚得很,當時他可是摸了人家大姑娘的屁股一把。所以後來岳闊和李良笑話他打不過馮如仙的時候,他小子心裡有鬼也不做強辯。後來在李良家碰到來探望姐姐地馮如仙,童天奇更是躲著走。

      見童天奇耷拉著腦袋不說話,李良開玩笑道:「其實武藝高低倒使其次,關鍵是你不懂兵書戰策,上陣除了給大家添亂,我實在想不出有什麼理由讓你去拖累大家。」

      童天奇反駁道:「李大哥。我好歹也是將門之後,你們說我武藝不好我認了,誰讓我沒下過苦功呢,但你要說我不懂兵書戰策,那你就是太小看人了。兵書我也讀過幾本,不是我說大話。要是我是兩界關的主帥,一定能殺的勾斐抱頭鼠竄的。」

      李良道:「是嗎?那麼你說說看,要是你的話這仗該怎麼打?」

      童天奇道:「如果我是岳大哥的話,一定會派兵埋伏在段魂坡兩側打勾斐一個措手不及,一戰即可將他們殺退。」

      李良聽後道:「主意不錯,除了爛了點別的倒沒什麼毛病。」

      童天奇道:「這是什麼話啊!」

      李良道:「這樣好了,我們打個賭如何?」

      童天奇問道:「賭什麼?」

      李良道:「我們去聽聽岳闊是準備怎麼守城,如果最後決定設伏兵並且能夠獲勝而歸的話,我就放你到岳闊那裡出陣殺敵。」

      童天奇是大喜,這會他贏定了。因為昨天他試探地問過岳闊。岳闊告訴他,如果勾斐來的兵馬不超過二十萬的話。到斷魂坡打伏擊是個很好地辦法,而鋼材岳闊已經讓人通報李良地時候他可是聽的真真地,勾斐才來了十萬人。

      下了院牆,李良和童天奇沒走正門,而是先轉到後堂才進了正廳,李良對正中端坐地岳闊點了點頭後坐在了帥案側面為他這個特使專設的座位上。此時眾將已經點卯完畢,該來的一個不少全到了。而不該來的也來了一個,本來病的不能下床的前任守備程化修此時也精神抖擻的一身戎裝坐在李良的對面,絲毫看不錯這位老爺子昨天還是個病人。

      岳闊道:「現已探明,勾斐十萬人馬於明日將到,各位有何高見。」

      雖然早就知道勾斐的大軍回來的,但真的聽道這個消息後,一群年輕的將領就覺得血往頭上衝,眼睛一個瞪的比一個大,奔騰地戰意從他們的心頭升起。衛國殺敵、建功立業的時機到了。

      先是謝信抱拳道:「有道是兵來將擋,末將進來查看地形時發覺斷魂坡附近是個絕好的佈置伏兵的所在。所以末將請令,願率領一哨人馬出城伏擊敵軍,。」

      而後孫鈺哲也不甘示弱的上前道:「謝將軍說的有理,不過末將也有一個建議,勾斐大軍遠道而來必然疲憊,末將認為可以趁其立足未穩之機於夜晚劫營。」

      其餘人等也是個個以一副初生牛犢不怕虎地架勢。除了發表自己的建議外就是紛紛請命出戰,一旁地程化修手捋鬍須是微微搖頭。

      岳闊擺手讓請戰的眾將各回本位後轉過臉來對一旁的程化修道:「程老將軍守衛兩界關多年。您對這次勾斐來犯有何看法?」

      程化修站起身道:「老夫乃是卸任之人,本不該在這裡指手畫腳,不過既然岳將軍問老夫,那麼老夫也就不客氣了。若是有什麼不當之處,還請岳將軍和諸位將軍多多海涵。」

      岳闊道:「程老將軍請講,後進洗耳恭聽。」

      李良也集中精力,想從這位有多年衛邊經驗的老將軍的話語中得到一些啟迪。這些天來通過閱讀地圖和聽取童天奇實地探查後的回報。李良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兩界關建造的真他媽的不是個地方。

      勾斐和大唐是以山為界地,從兩界關的城牆上望過去左面是長者山、右邊是無陽山,兩山之間相隔有大約一段十幾里長的相對平坦的地方,而就是這段被當地人稱為的斷魂坡的區域成為了勾斐窺視中原的絕好通道。

      單就地勢而言,扼守著勾斐北上中原的咽喉要道地兩界關所在的地方並不是一個好的建城之地。中原地勢是北高南低,到了這裡後雖然總體還說還是如此,但突然出現的山脈使得地勢在這個局部範圍內變成了南高北低。站在斷魂坡的出口可以俯視到兩界關內的城樓。若是登上旁邊地高山更是能遙遙的望見關內的建築物。敵人攻打兩界關的時候是一路下坡,很容易就形成衝鋒,但是守關隘的人想要出城反擊的話就成了一路上坡了,反擊的難度就大大地增加了。就是這樣的一個地形,當初岳闊的父親能帶隊衝入勾斐中軍嚇跑了勾斐主帥,李良忍不住會遙想當年這位老爺子有多麼的勇猛。
      從軍事地角度上講。斷魂坡出口處才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地好所在。但當初之所以選在現在的位置修建關隘,也是迫於無奈。斷魂坡出口處地質結構負責,有地地方硬如鋼鐵,而有的地方則每逢大雨就會往下塌陷,這些還算不了什麼無非就是加大了建造難度,而最大的困難是流傳很廣的傳說——山神之怒。
      據說當年最早也是想在斷魂坡出口處一勞永逸的建一座城池,但是地基才剛開始挖,每到夜裡工匠們就發覺一陣陣的地動山搖之後,很多剛挖出來的坑都被填平了,還經常出現地裂吞噬工匠以及堆放在地面的材料的情況。人們都說是山神不願意凡人在他的領域內修建城池。在震怒之下以這樣的方式來警告冒犯他尊嚴的人。無奈之下。只得後退了三十多里建造了現在的兩界關。只是這樣一來,守城的難度就大大地增加了。而勾斐依仗著地利,即使打不過也可以從容的撤退。
      李良從當地的老人那裡打聽到了這樣的情況後是暗叫可惜,這麼好的位置偏偏是個活躍的地震帶,不然也用不著現在這麼費力的和勾斐作戰了,放上萬把人就足以讓勾斐望城興嘆了。不過好在這座兩界關城高牆厚,絕非豆腐渣工程,再加上附近的四座互為犄角的子城的配合,才使得多少年來這座關隘能屹立在斷魂坡下巍然不動。
      兩界關目前的駐兵數量是五萬人,在大唐來說是軍隊數最多的關隘了,其他的關隘能有個五六千人就已經不錯了,誰讓這裡的地形不好呢。而駐兵多的除了地形不好的原因外,也是為了能夠在勾斐繞過兩界關直接攻打後面的平南王以及衛國公、榮國公封地地時候能從背後夾擊來犯之敵。
      除了核對地圖,李良還翻閱了兩界關的戰史。歷任得守備在碰到勾斐進犯的時候一般都會先堅守城池。待後面的平南王和衛國公、榮國公的援軍到達時,再根據勾斐的兵力分配決定出城池作戰的時機。唯一地特例就是岳闊的父親岳庭老將軍,在援軍因故遲遲未到地情況下率領城內的騎兵突然出戰,殺了勾斐一個措手不及。

      「出兵迎戰本無不可。」程化修道:「但如今敵情未明,貿然出兵迎戰實屬不智。以老夫的經驗來看,勾斐此來絕對不會只有十萬人馬,否則就和送死沒什麼差別。」

      這話說得岳闊等人是連連點頭。勾斐境內山高林密使得勾斐士卒善於從林作戰,而攻城拔寨就非其強項了。而且就裝備上看,勾斐士卒少有貫甲者,胸前和手臂上能裹上一些硬皮已經是很不錯了。至於兵器,也多以粗劣的砍刀為主。就這樣的裝備和戰鬥力,想以十萬人馬攻打兩界關真的和送死沒什麼兩樣。

      「老夫雖然沒有和勾斐有過實際交鋒的經驗,但也深知勾斐每次來犯至少也有二十萬人馬。所以老夫以為,這十萬人馬如果不是勾斐地先頭部隊。那麼就很有可能是他們的誘敵之計。」程化修說到這裡看了看凝神靜聽的岳闊和大廳內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少將軍們,最後又看了一眼身份特殊的李良。將這群嘴上沒毛辦事不牢的年輕人逐個審視了一遍後,程老將軍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他振作了一下精神後繼續說道:「老夫建議岳將軍,貿然出兵風險太大,還是應該以城池為依託進行堅守,待援兵到達後再擇機而動。……這僅僅是老夫的建議,具體該怎麼做,還請岳將軍定奪。還有。老夫雖然已經卸任,但既然適逢其會,所以懇請岳將軍,能讓老夫留在關中暫時效力,老夫願在軍中當一個普通地士卒聽憑將軍調遣。老夫的話說完了,老夫就先行告退了。」

      說完後程化修對岳闊和李良拱了拱手後徑直走了出去。

      老頭子走了。一群熱血沸騰的年輕人被他的一盆涼水澆得有些發蒙。大堂內靜悄悄的,氣氛十分的壓抑。這時有人嘀咕道:「哼……他以為他是誰啊!難道他自己查不清楚敵人地數量,就認為其他也搞不清楚。」

      有道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關於兩界關守備錯報軍情的消息在私下裡早就已經傳開了。雖然官面上誰都不提,但實際情況大多數的官員們都知道的差不多了,再從兵部尚書被降職的處分上看,就更加證實了這個消息的可靠性。現在的這個場合下有人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也說明眾小將對這位有失職前例的程老將軍的話很不以為然。

      岳闊地心裡也很矛盾,單純地防守實非他的所願,可這畢竟是自己第一次帶兵。萬一出兵不能得勝而歸。自己個人得失倒是其次,這其中要牽扯到諸多人地性命啊。從小父親就時常耳提面命。要他珍惜手下每個士卒。

      不過面對這眾多請戰的將領,也容不得岳闊有太多的思考時間,略微思索了一番後岳闊道:「馬全何在!」

      「末將在!」同樣來自羽林軍的馬全,目前負責的就是探察敵情。

      岳闊道:「你立刻出發,親自到前方探察勾斐的人馬究竟是多少,另外再多派探馬沿斷魂坡兩旁小路查看有無勾斐大軍活動。速去速回,不得有誤。午夜之前探不到實情為你是問。」

      馬全領命而去後岳闊又道:「孫鈺哲、苑同林聽令。」

      「末將在!」

      岳闊道:「你二人整頓本部人馬,今夜人不卸甲馬不離鞍,火頭軍三更造飯,四更前進餐完畢,且要帶足一日的乾糧,而後靜等本守備的軍令。」

      二人精神抖擻的領命後,岳闊拿起一塊令牌道:「謝信何在!」

      「末將在!」謝信大喜,心道:「可算是輪到我了!」

      岳闊道:「你持此令牌前往平南王、衛國公、榮國公三處求援,不得有誤!」

      謝信很不情願的說道:「末將得令!」

      看出謝信的不滿後岳闊在給他令牌的時候道:「你要切記,到了平南王封地後先不要急著去,等看到烽火台狼煙點起再出示令牌求助,。見到狼煙後十五日內調來援兵大功一件,若是三日內不見狼煙即可自行回轉,同樣也是大功一件!」

      謝信這才高興得接令而去。

      而後岳闊又逐一給剩下的將領分派了嚴守關隘、整頓器械、收攏關外居住的百姓等差事。

      李良在旁邊看著岳闊如此的井井有條,是十分的欽佩。這要是換成了他,絕對不會安排的如此面面俱到。

      而旁邊的童天奇則是高興得快要手舞足蹈了,因為他看出來岳闊是準備設伏兵要一戰退敵酋!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4 02:14 PM

第 七十二 章

      調兵遣將完畢,待眾將各按軍令去行事後岳闊鬆了一口氣對李良道:「李兄,如此安排可有遺漏?」

      李良站起身笑著說道:「甚好!初次領軍能做的如此周到,岳兄實在讓人佩服。」

      聽到李良的讚譽,岳闊用帶著幾分驕傲的謙遜口吻說道:「這是家父的功勞,他老人家在我小的時候起就讓我按照各種情況演練為帥者在實戰中的調兵方略。」

      李良道:「原來如此,果然是老將出馬一個頂倆!岳兄,我去睡一覺,晚上有消息後一定要記得叫我。」說完後轉身帶著童天奇轉過後堂而去。

      到了書房內,童天奇滿心歡喜的對李良道:「李大哥,這下你沒話好說了吧,今晚就讓我隨軍出征吧,我也不要求當領上萬大軍的將領,給個五百、一千的士兵讓我帶帶,我也就滿足了。」

      「急什麼!」李良右手持著玉簫輕輕的拍打著左手心道:「等過了明天再說吧!」

      童天奇心急火燎的說道:「等不得啊!今晚大軍把伏兵一設,明日一戰要是把勾斐的鬼孫子們打跑了,我不就沒戲唱了嗎!」

      李良審視著桌子上平攤開兩界關的地圖道:「那要是沒打跑呢!」

      「這怎麼可能?」童天奇是連連搖頭。

      視線從經過修正的地圖轉到童天奇地臉上,李良道:「為什麼不可能?」

      「當年岳伯父率領二千騎兵就將圍困兩界關的三十萬勾斐軍殺得抱頭鼠竄。現如今他們才來了十萬人,對付他們還不是小菜一碟的事情啊!」童天奇信心十足地說道:「就算是不設伏兵,從正面作戰也能打得他們落花流水。」

      李良笑了笑道:「這樣好了,我給你個差事,辦得好就是大功一件,到時候我就代表皇上賞你的偏將當,如何?」

      童天奇大喜道:「聽憑李大哥調遣。」

      用玉簫指點著地圖李良道:「我預計勾斐的大軍會在這一帶紮營。馬全不是去察看了嗎,你就跟在他的後面去看看。然後再去這裡……這裡……還有這。巡視一下。注意,不但不能讓勾斐的探子發現你,就連馬全你也不能讓他知道你地去向。」

      童天奇道:「太簡單了,我這就去也!」

      李良對著急匆匆往外走的童天奇喊道:「我讓你去地那三個地方各有一個泉眼,你把泉水帶些回來,不要想糊弄我,這三處泉水煮出來的茶味道各不相同。還有。不管你看到了什麼,都不能告訴其他人,回來後直接向我報告,否則小心你的腦袋搬家!」

      童天奇暗自吐了吐舌頭,他原本想偷個懶得,李良讓他去的那幾處只準備去一處應付一下了事,沒想到清楚他性格的李良直接就把他的後路給堵死了。

      卻說馬全奉了軍令,去察看勾斐軍的實情。他帶著探馬營地幾個士卒出了兩界關穿過段魂魄。又往前走了大約三十幾里後領路的士卒一勒戰馬,指著路中間擺放的幾塊不起眼的石頭道:「將軍,這是兄弟們留下的標記,請隨我來。」

      將馬匹在隱秘處安置妥當後,馬全在士卒的引領下登上了路旁的一座小山。此時天色已經很晚了,帶路的士卒一邊藉著星月之光尋找著標記。一面在嘴裡發出清脆地鳥鳴之聲。沒走多遠,就聽到附近傳來是約定好的回應之聲。互相確定了暗號無誤之後,從一棵大樹後轉出了一個大唐的暗探。

      馬全迎上去問道:「現在的情況如何?」

      暗探認得馬全,施禮後說道:「將軍,勾斐軍已經在前面的山下安營紮寨了。」

      在暗探的引領下,馬全來到了一個山崖前,從這裡正好能俯視到勾斐地大營。接著營中熊熊燃燒的篝火,馬全仔細觀察了一番後大致弄清楚了營中的虛實。雖然看的不是很清楚,而且大營內的帳篷搭建的也很是雜亂無章,但還是能夠分清楚那裡是主營那裡是分營。從帳篷的數量再結合帥旗和將旗。馬全判斷判斷出,主營應該有二萬左右的士卒。環繞著主營的是十八個分營,每個營寨裡大約有四到五千的士兵。

      馬全皺眉道:「為什麼聽不到戰馬地嘶鳴之聲?」

      暗探道:「將軍,勾斐山多地上,一直以來都只有少量地戰馬,這裡距離太遠,自然是聽不到馬叫了。」

      這時候一陣馬全從未聽到過的嘶鳴之聲傳來,他問道:「這是什麼聲音?」

      暗探解釋道:「這是大象在叫,勾斐是用它們拉糧草車和輜重之物地,這東西力氣奇大,能拉動很重的車輛在山間行走。」

      馬全道:「你們確信除了大營中的兵馬外,附近再沒有勾斐的軍隊嗎?」

      哨探指著勾斐大營道:「將軍,我們一直盯著呢,除了游動的巡邏隊,附近四十里之內絕對不會再有勾斐的人馬了。」

      馬全又問道:「你們是如何確認敵軍的人馬是十萬的?」

      「回將軍。」暗探道:「我們分了五組從好幾個方向數了好幾遍,敵軍在十萬左右是不會有錯的。」

      馬全點了點頭道:「辛苦你們了,回去後功勞簿上少不了你們的。」

      暗探的頭領道:「多謝將軍。」

      「這是你們該得的。」馬全邊說邊想再仔細看一看山下的大營時,忽然附近放哨的暗探發出有敵人接近地暗號。

      暗探忙低聲道:「將軍。有一隊敵人的巡邏兵在附近。」

      「好!招呼你的人,我們撤。」

      該察看的都看清楚了,而且兩界關那邊還在等自己的消息呢,所以馬全帶著暗探們小心的避過了勾斐的巡邏隊後下山而去,到了山腳下馬全又交待暗探們多多留心勾斐地動向,然後自己飛馬回兩界關報信去了。

      有道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在馬全他們離開後沒多久。就在他們剛剛窺視勾斐大營的附近地大樹之上,兩個身裹著樹葉的人跳了下來。他們小聲交談了幾句後也下山去了,不過他們走的方向和馬全他們是截然相反。

      待二人走遠後,附近的草叢晃動了幾下從裡面爬起了一個人來。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奉了李良的差遣一直尾隨在馬全後面的童天奇。童家的武功雖然不怎麼樣,但要論起這隱藏和反隱藏以及探查軍情地手段上,童家自稱第二還真就沒人當的起第一的名號。適才童天奇跟著馬全他們到了這裡,他立刻就發現了樹上有個人。而後經過仔細的觀察了就又找到了一個。

      童天奇謹慎的將附近的搜索了一遍後,確認這裡除了他之外再沒黃雀存在了才來到剛才馬全站立的地方眺望山下勾斐的大營。

      最初地幾眼瞄過去,童天奇和馬全的想法差不多,這勾斐軍隊太沒有素質了,連個大營都扎的如此凌亂不堪。但等看仔細後他不由得使勁揉揉了眼睛道:「媽呀!這些都是精銳之師啊!」

      大營內巡邏隊手中的火把的晃動整齊統一,外圍的數十個小隊往來穿梭有條不紊。要想做到這些,沒有經過長時間訓練時不可能地。

      晃了晃頭確定自己沒有看花眼,童天奇再次按照童家傳習了兩百多年的觀敵之法審視了一遍勾斐的大營。越看越是心驚肉跳。下面的這個粗看只是容納十萬人的營盤裡,至少塞了二十萬人進去。而最讓童天奇感到納悶的是,竟然找不到糧草堆放的地方。雖然在各營內都有像是糧草車一樣的東西停靠在那裡,但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會看錯的,那車輛附近地篝火能夠證明,這些所謂地糧草車上裝載的絕對不是易燃地糧食。

      雖然很想搞清楚車上裝的是什麼。但是童天奇可沒有孤身闖敵營的膽量與本事。記下了所見所聞後童天奇急匆匆地下山而去,還有三個地方等他探查呢。

      而在此時,勾斐軍大營的中軍帥帳內,此次行動的主帥潘明凱正在聆聽手下的一位將軍再訴苦呢。

      左先鋒阮地寵抱怨道:「殿下!士兵們都很不滿,說幾十個人被蒙在車上行軍,都快被顛簸的散架了,如果還這樣下去就沒辦法打仗了。」

      潘明凱陰沉著臉道:「還有什麼?」

      阮地充道:「還有就是十人住的帳篷裡住二十幾個人實在是太擠了,另外請問殿下,能不能讓士卒們在露天的地方露營。塌了就重新起來看那個敢在帳篷外宿營!」

      「塌了就重新架起來!執法隊給本帥到各營去巡視,本帥到要看看那個膽敢違反軍令露天宿營!」潘明凱厲聲說道:「阮地充。若不是看你勇猛過人沒什麼心計。本王現在就把你就地給斬了」

      「請殿下息怒!」坐在一旁的勾斐軍這次的副帥潘烏揌道:「阮將軍,這次殿下將勞軍營、雜役營的士卒全部放到了後軍。而讓訓練有素的士兵頂上來,就是為了能誘使唐國的守軍出城,你身為將領怎麼能跟著士卒起鬨呢?」

      阮地充腦袋一耷拉不敢再多嘴了。

      潘明凱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太過苛刻,便道:「傳令下去,這個月的軍餉在戰時翻一翻的基礎上再多一倍,各級將領發五倍,等攻佔兩界關後另有重賞!」

      就在阮地充等人高興的時候帳外進來了兩個人,正是剛才在山上的那兩個。他們現在已經把衣服上纏繞的樹枝等物去掉了。潘明凱急問二人道:「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

      二人施禮後說道:「殿下,果然如您所料。唐國地守將派了個將領前來確認我軍的虛實。」

      潘明凱道追問道:「他們看出來了什麼沒有?」

      「回殿下!聽他們的交談,應該是把我軍當做十萬人了。」

      潘明凱大喜道:「如此甚好,明日唐國的守軍一定會在斷魂坡設伏的,到時候本王讓他們有來無回。」

      潘烏揌道:「殿下,按照唐國以往的作戰手段來看,都是在防禦中等待援兵的。您如何會認為唐國地守將會出關?」

      潘明凱道:「若還是以前的那個程化修當守將地話,本王除了強攻還真沒有什麼好辦法。但是老天開眼。唐國的皇帝竟然將他給撤了,而現在的這個守將岳闊是岳老虎的兒子。岳老虎當年就不喜死守。伏兵、劫營、燒燒草,無奇不用,花樣百出的將我那王叔殺的是顧頭不顧尾。所謂有什麼樣的老子就有什麼樣地兒子,岳闊必然會走他父親的老路,而我又故意示弱於他,他又怎麼會放過這樣揚名於世的機會呢!」

      潘烏揌道:「這也是殿下您深謀遠慮的結果,若非您想出來用四萬人充做四十萬大軍妙計。使得向來穩健的程化修誤報軍情,讓唐國皇帝對他失去了信任,又怎麼會貿然間就把他撤掉呢。」

      被說的心情舒暢的潘明凱擺了擺手,然後無限嚮往的說道:「前番到出使唐國,沿途之上轉了轉,不看是不知道啊……唐國地富庶實在讓人妒忌啊。廣闊的平原上,桑麻成片,牛羊滿圈。隨手撒下的種子就能收穫大量的糧食。他們憑什麼能有這樣肥美的土地,而我勾斐的子民卻只能在山林裡過著刀耕火種地苦日子。哼……這次破了兩界關,我們就等於打開了中原的大門,只要能計劃得當,未來中原就是我勾斐的天下了!哈哈!」

      花開兩朵單表一枝,卻說馬全飛馬趕回了兩界關。他來到守備府前跳下戰馬氣喘吁吁的跑了進去對正廳內正在等候的岳闊道:「末將馬全奉命察看敵情完畢。前來交令!」

      岳闊急切的問道:「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

      馬全喘了口氣道:「末將已經探明,勾斐的確只有十萬人馬!」

      詳細的詢問了一番馬全具體是如何探查之後,岳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好!孫鈺哲、苑同林何在!」

      在安排好營中事務後,孫鈺哲和苑同林兩人早就趕到了守備府和眾將一起等候消息了。此時聽到岳闊在地召喚後,二人雄糾糾氣昂昂地來到大廳中央站定,同時高喊道:「末將孫鈺哲(苑同林)在!」

      看到手下的將官士氣如此高昂,岳闊滿意地點了點頭拿起將令道:「你們二人各領本部八千人馬,於天亮之前趕到斷魂坡在左右埋伏。但見勾斐大軍從斷魂坡出來後,聽到號角之聲就一起掩殺而出,不得有誤。」

      兩人得令而去回到營中帶領本部人馬出關前往斷魂坡左右埋伏不再多表。單說岳闊待他們出去後對剩餘的眾人道:「其餘各將立刻回營。安排火頭軍埋鍋造飯,五更前作好出發準備。天亮之時隨同本守備出關。」

      各將領命走後童天奇對程化修道:「程老將軍。」

      程化修雖然反對出兵,但也深知現在是誰說了算,他暗自嘆了口氣後說道:「末將在,請岳將軍吩咐。」

      岳闊道:「吩咐不敢當,只是我帶兵出戰,這兩界關的城防就要拜託給老將軍了。」

      程化修抱拳道:「末將得令!」

      岳闊回禮後帶領親兵到各營查看去了,留著程老爺子一個人在守備府的大廳內發呆。

      就在程化修悶悶不樂的時候,從後堂走出來李良。他不是睡覺去了嗎?怎麼會在這時候出來?切,他又不是拿破倫能在打仗的時候放心的睡覺,他也是一夜沒睡,不但沒睡還支棱著耳朵在書房內傾聽著前面的消息呢。果然如他所料,岳闊在聽到馬全的回報後,激動之下忘記了他白天的交代,並沒有派人去叫他。不過你不叫不等於我不來,李良在後堂聽了很久了,

      李良對程化修一拱手道:「程老將軍,您老受委屈了!」

      程化修苦笑了一下道:「是李大人啊!小老兒未曾有什麼委屈的地方。」

      李良道:「真人面前莫說假話,程老將軍,您認為此次以出兵勝算有幾分呢?」

      「幾分?」程化修一跺腳道:「老夫以為一分都沒有,這原本就是勾斐的一個圈套!」

      李良道:「老將軍既然知道是個圈套,為什麼不阻止呢?」

      「我說了也要有人聽啊!」程化修是連連搖頭。

      李良道:「怎麼沒人聽!我不是就在這裡聽嗎?」

      程化修道:「你……?」

      說話間老將軍眼睛一亮道:「對了,李大人乃是皇上的特使,也惟有您才能阻止岳將軍出兵!」

      老將軍一撩戰袍跪倒在李良面前道:「李大人,小老兒自知前次誤報了軍情,但小老兒這次絕對不會再錯了,勾斐十萬人馬來犯兩界關絕對是個圈套,懇請您一定要阻止岳將軍輕率出兵啊!」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4 02:28 PM

第 七十三 章

      書接上文,卻說眼見程化修如此,李良忙俯身將他攙扶起來後說道:「老將軍少安毋躁,事情還沒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後進也派了人去探查軍情了,是不是中了勾斐的詭計現在還做不得定論。」

      程化修略顯激動的說道:「李大人,你還是不相信老夫啊!」

      「非是後進不相信程老將軍。」李良好言相勸道:「其實後進和你的想法完全一樣,也認為此次勾斐的確是在誘我軍出關。不要著急,來……老將軍先坐下,一切等我派的人回來後,你我再商議對策。」邊說邊讓守備府內的兵丁搬了兩把椅子放在堂前,招呼程化修坐下後李良讓李忠取了茶葉來泡好端上來。

      李良端著茶杯道:「老將軍,這是後進的內人所制的茶葉,喝過此茶的十四殿下和十八殿下都說比宮廷裡的御茶還要好上幾分。來,你也嘗一嘗。」

      老頭子那有心思喝茶啊,他此刻是心如刀割,若非前次託大中了勾斐的奸計,也不至於被皇上臨陣換將,如今是有想法也不敢提出來,唯恐再次出錯被人恥笑。但李良現在把他心裡的話給勾了出來,雖然一吐為快讓他堆在心頭的壓力減輕了很多,但他對李良說什麼探查敵情的人回來再做定論,這如何能讓他接受的了。這兩界關軍中的探馬營是程化修一手調教出來的,對他們地能力也是很有信心的。但是前次上了敵人的當。現在又一口咬定敵人只有十萬,讓程化修是有苦說不出啊。

      時間眼看到了四更,孫鈺哲和苑同林帶領著本部的人馬出了兩界關直奔斷魂坡而去。而守備府內等候消息的李良和程化修卻仍然不見童天奇的蹤影,李良此時心裡也有些急了,他在擔心童天奇會不會出了什麼意外。

      這時候忽然聽到有人甕聲甕氣的喊道:「爹啊!你在哪啊,我好餓啊!爹啊!我要吃飯飯!」說話間就見一個肉球從外面滾了進來,說是肉球是因為來人高四尺寬也將盡四尺。活脫脫一個人形包子。

      那人一見程化修在屋裡裡立刻傻笑道:「爹啊!你在這啊!人家要吃飯飯!」

      來人十來歲地年紀,最多不超過十六。四尺高四尺寬的體形在李良看來算不得稀奇。但是待李良看清楚來人地相貌後嚇得是一身冷汗,天哪,這還是人嗎,塌鼻子小眼睛滿臉的疙瘩不說,臉上的五官還全部不在該在的位置,總體看來就像是被人狠狠倭瓜一樣。這黑燈瞎火的猛地冒出來,就算是經受過各種恐怖片考驗的李良也受不了。而最讓李良感到驚訝的是。這人竟然是個女地!

      聽到這個堪比母夜叉的醜女對著相貌還算是威武不凡的程化修叫爹,李良是十分佩服,根據遺傳學的角度來看,她爹如此的正常,那麼她娘一定……咦……這程老頭的品味實在是讓人感到不一般。

      看著李良怪異的眼神,程化修苦笑一聲道:「妞妞,餓了就自己去廚房找東西吃,這裡是商量大事的地方。不得胡鬧。」

      「不嗎!」妞妞撒嬌道:「人家……人家要和爹爹一起吃。」

      程化修把臉一沉道:「胡鬧!爹爹有正事要辦,你還不快些退下。」

      妞妞看著程化修地臉把大嘴一張,號啕大哭起來,邊哭邊道:「爹爹不要妞妞了!爹爹要把妞妞丟下自己走了!」

      程化修本來就在生悶氣,如今見女兒又來添亂不由得火往上撞,他把眼鏡一瞪。厲聲道:「妞妞!再胡言亂語,三天都不許吃飯了。」

      卻沒想到,平時萬試萬靈的辦法今天卻突然失靈了。妞妞是越苦聲越大,那大嗓門震的大廳了是嗡嗡作響。

      李良看不下去了,他也是快當爹的人了,怎麼能眼看著祖國的花朵傷心成這個樣子,雖然這個花朵的樣子悽慘了點,最多是個狗尾巴花,但別那狗尾巴不當花朵啊。婦女兒童保護法學過沒,還敢三天不讓吃飯!李良一招手。李忠心領神會地跑了出來沒一會就把李良原本打算當夜宵的點心取了來。

      端著盤子李良蹲到了正哭天抹淚的妞妞面前道:「你是妞妞吧!叔……那個……大哥哥這裡有點心。你想不想吃啊!」

      妞妞止住了哭聲,看了看點心又看了看李良。抬頭又看了看程化修然後搖頭嗚咽道:「爹不讓……不讓妞妞吃別人的東西!妞妞……妞妞要聽……聽爹爹的話!妞妞……妞妞是個乖孩子!」

      李良瞪了一眼程老頭後對妞妞和顏悅色地說道:「妞妞乖!但是你知道大哥哥是誰嗎?」

      妞妞搖頭道:「不……不知道!」

      「我是你爹爹的上司!」李良說道:「上司你懂不懂,就像你要聽你爹爹的話一樣,你爹爹也要聽我的話,不然就大哥哥就要打他的屁股了!你想想看,你爹爹都要聽我的,你更要聽了。乖……把點心吃了!」

      妞妞盯著點心用力嚥了口唾沫然後卻生生地向程化修看去,程老頭順勢道:「李大人讓你吃你就吃吧!」

      「原來大哥哥是爹爹地爹爹啊!」說著妞妞高興接過李良手中的點心大口吃了起來。

      李良差點不自己地舌頭咬下來,這是什麼話啊!

      程化修嘆了一口氣對李良道:「妞妞是山林中的孤女,老夫於三年前登山探查地形的時候碰到了兩隻老虎,經過搏鬥老夫不敵。眼看就要成為虎食,是她力劈了惡虎救了老夫。老夫見她可憐就收她當了義女,這孩子不知道聽誰說的老夫要離開,害怕我把她丟下不管,就成這樣了。」

      哇塞!三年前她才多大啊!那時候就能力劈老虎了!李良聽得是直吧嗒嘴,眼看著一盤點心三兩下就沒了,李良忙吩咐李忠領著妞妞去廚房。

      當李忠領著得到程化修許可地妞妞走出去後,又過了老半天眼見天光放亮太陽已經開始冒頭了。一個人急匆匆地就從外面跑了進來道:「不好了,不好了!」

      來人正是前往探查敵情的童天奇。他衝到大廳看到李良就道:「李大哥,勾斐不是十萬人,至少……至少也要有二十萬!還有……還有你讓我去看的那三個地方,只有一處沒有異常,其他兩個地方都有勾斐的人馬,初步估算每處至少有三萬到五萬人。」

      李良雖然早就料到其中有詐,但沒想到事情會這樣嚴重。一時間不由得緊鎖眉頭。

      程化修是十分驚訝的看著李良和童天奇,這兩個稚氣未脫的年輕人一個能查看出勾斐的實情,而一個更是能料敵先機連敵軍隱藏伏兵地地點都猜到了。但驚訝歸驚訝,程化修見李良只是低頭思索半天也不發表個意見不由得急道:「李大人,老夫去把岳守備他們追回來,這時候他們應當剛剛出城,還來得及!」

      李良猛然一抬頭道:「不用,讓他們去好了!」

      程化修和童天奇同聲道:「萬萬不可!」

      卻說岳闊帶領著兩萬人馬此時已經出了兩界關正往斷魂坡行進。戰馬之上。岳闊立身形將隊伍從頭至尾審閱了一番。看到無論是以前羽林軍的同僚還是一起長大地小哥們們,一個個都精神抖擻氣勢昂揚,而在將領們的表率作用下士卒們也是胸膛挺得一個賽一個的高,還有那厚實的盔甲和散發著陣陣殺氣的刀槍劍戟,讓長長的隊伍顯得是如此的威武雄壯。

      岳闊滿意地點頭道:「如此雄師,莫說勾斐只來了十萬。他就是來上三十萬又能如何!」

      之所以這麼有信心,一是因為岳闊年輕氣盛,想來個旗開得勝;二是受其父輝煌戰績的影響,而很多軍中的叔伯在誇獎他的時候都會說,他現在的武藝韜略比當年的岳庭還要厲害;至於三嗎……則是大唐對勾斐的習慣性看法的使然,雖然多少年來都是勾斐進攻大唐防禦,但那是因為勾斐沒有什麼地方值得大唐去下力氣地,放眼望去全是山地,佔過來也沒有什麼價值。而且每次作戰雙方的投入的兵力都不對稱,一般情況下勾斐的兵力都是大唐軍隊的兩倍還多。可那次不是殺的他們抱頭鼠竄地。再有就是打山地叢林戰可能大唐不行。但若是平原作戰那勾斐就差遠了。

      除了裝備上的差距外,很重要的一點就是勾斐的騎兵太少了。除了騎馬的將領外在勾斐軍中幾乎完全沒有騎兵。而平原作戰的時候一方有騎兵一方全是步兵,那麼孰優孰劣就不言而喻了。兩界關作為大唐屯兵最多的邊關,加上健宗刻意為之,五萬常駐兵之中有整整八千騎兵,比當年岳庭老爺子守兩界關的時候多了五六千了。

      其實作為邊關的主帥,岳闊也想想到了勾斐可能不止十萬人馬,但手裡有了這麼多的騎兵,岳闊有信心,即使是勾斐有什麼詭計也能全身而退。

      在隊伍前面地馬全得到探馬地最新情報後飛馬來到岳闊近前道:「勾斐大軍已經在天亮前拔營起寨,目前先頭部隊距離斷魂坡還有二十里。」

      岳闊問左右道:「孫將軍和苑將軍可曾到達指定位置?」

      有人上前道:「兩位將軍所率人馬均已經到位。」

      岳闊點了點頭道:「好!傳令先頭部隊,在斷魂坡前距離山口三里的地方擺開陣勢,再令其餘各部盡快到位。」

      幾乎就在同時行進中地勾斐大軍中,潘明凱也在聽取探馬的回報。

      「殿下,兩界關的唐兵先鋒已經抵達斷魂坡。」

      潘明凱道:「唐國地伏兵查清楚了嗎?」

      「已經查探清楚了。」探馬道:「唐軍的伏兵有兩支,在斷魂坡左右的凹地內和密林中隱藏。」

      「不出我所料!」潘明凱笑道:「潘副帥。」

      潘烏揌催馬來到近前道:「殿下。老臣在此!」

      潘明鎧問道:「我軍的伏兵到位了嗎?」

      潘烏揌道:「回殿下!左右兩翼的各四萬人馬已經從山中小道潛伏到位,只是……!」

      眉頭一皺,潘明凱道:「只是什麼?」

      潘烏揌小心翼翼的說道:「只是因為山間小路難行,一路之上我軍傷亡了數千人!現在能作戰的每隊可能只有三萬五千人了!」

      「只要能將唐軍兩界關地主力殲滅在斷魂坡前,這點傷亡算不了什麼!」潘明凱擺手道:「傳令,全軍穩速前進。」

      雙方軍隊按照各自指揮官的命令有條不紊地前進著,大唐的士卒在斷魂坡前展開了陣勢。左右略微靠前的是長槍兵、盾牌兵和弓箭手,中央靠後一點是岳闊親自帶隊的六千騎兵。後面還有兩千步兵和一千騎兵作為預備隊。

      勾斐的先頭部隊出現在了斷魂坡的出口處,在見到坡前的唐兵擺開地陣勢後他們加快了速度,三萬手持砍山刀的步卒呼嘯著分成兩隊衝了出來在唐軍的對面形成了一道防線。

      看著勾斐軍熟練的隊行,岳闊心裡就是咯噔一下。看來敵軍是早有防備啊!不行……不能等他們的中軍出現了,想到這裡岳闊一擺手中長槍喊道:「殺……!」

      中氣十足的一聲斷喝傳遍了斷魂坡,兩翼的士卒起聲喊道:「呼……嘿!」隨著喊聲,盾牌兵在前弓箭手和長槍兵在後就向勾斐的人馬壓了過去。弓箭手在勾斐軍進入射程之後立刻停住了腳步彎弓搭箭。雨水一般地弩箭無情的射向了勾斐軍的人群密集處。

      大唐的突然出擊顯然沒有在勾斐的考慮範圍之內,一時間勾斐的先鋒出現了陣陣地騷動,簡易的盾牌當不住鋒利的箭支,隨著一片一片的士兵的倒下,整齊的陣行凌亂了起來。但是這些士卒都是經過長時間訓練的精銳,在勾斐將領的喊叫中他們穩住了陣腳,並不顧傷亡的向外推進著。

      勾斐中軍的潘明凱聽到喊殺之聲知道前面已經開打了,他鄒著眉道:「這個岳闊不愧是岳老虎地兒子。竟然這麼短地時間裡就能察覺到有古怪了,不過這也只能略微延緩你的失敗!傳令各軍,不必再隱藏了,把大車推到路邊,步兵往外衝。象兵準備,聽我地號令行事!」

      號令所到之處無數的勾斐士卒掀蓋在頭上蓬布。從偽裝成糧草車和輜重車的大車之上跳了下來,上萬的民夫也打開了包袱穿上簡單的甲皮然後拿上武器整起隊來。一千輛大車被推到了路邊,拉車的大象搖身一變成了象騎兵的坐騎。

      岳闊瞪大了眼睛注意著戰場內的一切,大唐裝備上的優勢這時候得到了充分的體現。一萬多唐兵和對三萬勾斐軍是絲毫部落下風,若非勾斐軍不知道吃了什麼藥完全不顧死活的往大唐的陣營裡沖,只怕他們已經被打回斷魂坡的山口處了。

      看到這裡岳闊暗叫可惜,若非這個山口太寬闊了,否則堵在山口前光是射箭就夠勾斐的小子們喝一壺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勾斐的兵馬源源不斷的從山口內開了出來,兩翼的步兵已經漸漸的有點吃不消了。弓箭手的箭支越來越少了。這畢竟不是守城做戰可以隨時補充。雖然已經儘可能的多帶了,但在無節制的發射下已經沒有多少了。

      岳闊見時機差不多了。再才擺動長槍喊道:「吹號角,除預備隊外全軍出擊!」

      催命的號角之聲在兩軍陣前響了起來,早就等的不耐煩的孫鈺哲、苑同林同時下令全軍出擊。兩隊伏兵如同兩把尖刀刺向了勾斐的軟肋。岳闊身先士卒的一馬當先帶領騎兵衝入了勾斐的陣營,所到之處如入無人之境,長槍之下無一合之敵,所過之出血肉橫飛。幾是個親兵近衛跟在岳闊身後,亂軍之中就見岳闊的帥旗飄飄,引導著大唐的將士們奮勇殺敵。

      已經趕到山口指揮作戰的潘明凱見時機已到,吩咐道:「發信號,讓埋伏在左右的人馬抄了唐軍的後路,無論如何不能放他們回兩界關。步兵散開道路,象兵出擊拖住唐國騎兵。其餘人馬從兩翼包抄!今日一站,本王子要殺的唐兵片甲不留。

      領軍衝殺的岳闊並非埋頭橫衝直闖的愣頭青,他一面殺敵一面儘可能的觀察著整個的戰局,勾斐軍的動向讓他越來越感到情況有些不對了,敵人的數量很明顯已經超過了十萬,目前戰場之上的勾斐士卒絕對已經夠十萬了,但是山口處仍就有勾斐的士卒從中奮湧而出。

      「是站還是退?」岳闊的心頭升起了一個問題。

      就在岳闊猶豫不覺的時候……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4 02:32 PM

第 七十四 章

      斷魂坡之前,大唐和勾斐兩國的軍隊展開了激戰。唐軍的步兵仗著裝備的優勢和突然殺出的伏兵,牢牢地控制著勾斐軍的兩翼,而中軍的騎兵在主帥岳闊的帶領下分成了三隊如同風捲殘云一般輪流衝擊著勾斐的正面部隊。

      到目前為止,唐軍出戰的四萬人馬除了少量的預備隊外已經全部投入了戰鬥。就戰場的形勢而言,唐軍現在還暫時處於絕對的優勢狀態。如果勾斐真的只有十萬人的話,那麼此戰大唐應該可以取得一個輝煌的勝利的。但事實上勾斐正面可以投入的兵力則有二十多萬,再加上準備進行攔截唐軍回兩界關的伏兵,勾斐此戰動用了將近三十萬人馬。

      野戰和城池攻防戰的作戰方式有很多不同,在城池攻防戰中雙方涇渭分明,而爭奪的目標就是一段城牆或一個城門。一方是志在必得,一方已經是退無可退,在一方未取得明顯優勢的時候,為了奪取某一地段的控制權,雙方的士卒會出現大量傷亡的情況,而且守城的一方很可能傷亡大半的情況下才會丟失城池。但在野戰中就不同了,相比較城池攻防雙方的士卒真正直接死於戰場的並不會太多。尤其是被動挨打的一方,一但讓主動攻擊的一方找到了弱點被攻入陣營之中,通常防守的一方得士卒會因為有太多的後退空間很少出現拚死作戰到底的情況,往往都會出於求生地本能向後退卻。而這種退卻的連鎖反應會是整個戰線的潰敗。

      岳闊原定的作戰計劃是等勾斐的大軍全部來到斷魂坡展開後,利用正面作戰吸引對方的注意力。到關鍵時刻出動埋伏在兩翼的伏兵給勾斐軍以心理上地打擊,然後再使用騎兵衝擊對方的防線,只要衝破一點,那麼勾斐地敗局就無可挽回了。計劃雖然很好,但卻因為不知道勾斐的實際兵力,使得本來很好的計劃就成了泡影。

      好在岳闊預感到情況不對。改變了計劃提前發動了攻勢,如果真得等到表面看起來只有十萬的勾斐軍全部到位再發動攻擊的話。那麼對唐軍來說絕對是一場災難性的衝鋒。

      察覺到對方的兵力不止十萬,而且從對方地將領和士卒的作戰情況來看,勾斐的意圖似乎是將自己的部隊拖在這裡。岳闊猶豫了起來,一時之間他下不了決心是該趁還能脫身而後退呢?還是應該不管對方到底有多少兵力,繼續進攻能?因為在己方擁有騎兵優勢的情況下,只要能一鼓作氣將對方的陣營撕開一個口子,那麼此戰未必就會失敗。

      就在岳闊猶豫不決的時候。馬全從後面殺了上來,他來到岳闊的帥旗下喊道:「有兩股敵軍正從後面向我軍包抄過來,看情況時準備斷了我們地歸路。」

      岳闊鋼牙緊咬,鮮血從嘴角流了出來,但他絲毫沒有感覺到嘴唇被自己給咬爛了。現在的岳闊已經意識到了,這是勾斐的騙局,事情果然和程化修老將軍所說的一樣,勾斐絕對不會只派十萬人來送死。他的心裡被提有多後悔了。

      但是兩軍陣前容不得岳闊多想,他將長槍一擺喊道:「傳令,預備隊去攔截對方的伏兵,左右兩翼和中軍地步兵向兩界關方向撤退,三隊騎兵全部投入作戰,一定要為步兵的後退贏取時間。」

      傳令兵拿出號角用力的吹了起來。正在向前推移的大唐士卒楞住了,帶隊的將領們暗罵岳闊瞎指揮,眼看著就要勝利的節骨眼上,中軍卻吹起來撤退的號角,但軍令如山,孫鈺哲和苑同林他們就是再不情願放棄垂手可得的勝利,也只能傳令全軍撤退。

      在戰鬥中撤退也是門學問,不是說退就直接轉身撒開腳丫子就可以的,那就不是撤退而是逃跑了。撤退的軍令下達之後,大唐地士卒不退反進。勇猛地衝向了勾斐的陣營。似乎聽到是衝鋒地號角而不是撤兵的命令,弓箭手將手中已經不多得箭支一股腦的射了出去。一陣衝殺使得勾斐的陣腳大亂之後。兩翼的唐軍果斷地退了下來,在趕到的騎兵的掩護下開始有序的向後退去,勾斐軍看起來岌岌可危的兩翼立刻解除了危機。

      戰局的變化引起了潘明凱的注意,眼見唐軍開始後撤,他冷笑道:「現在想走?來不急了!」

      真得來不急了嗎?

      一千頭大象搖晃著厚重的身軀出現在戰場上,勾斐的士卒立刻為象兵閃開了一條道路。就見每頭大象之上都坐了兩個全身包裹再鐵甲之中的士兵,其中一個手握著弓箭,而另一個則舉著比一般騎兵所用的長槍長的多得騎槍。

      在象群之後是兩萬勾斐步兵,不過這兩萬人和其他的勾斐士兵有著太大的區別,沉重的凱鎧甲將他們的全身都包裹了起來。而他們的武器也不是勾斐士卒常用的砍山刀,而是重劍、手斧、還有帶著一尺多鏈子的鐵錘。

      企圖斷了唐軍歸路的勾斐伏兵和唐軍預備隊已經交上手了,為了翻越陡峭的山崖,這兩隊勾斐的士卒付出了很大的代價,體力上和精神上明顯不足。但是畢竟數量在那裡擺著呢,這兩隊伏兵那一隊的人數都差不多塊趕上唐軍的整體數量了,就算是站著不同讓唐軍那不到三千人的預備隊砍也要砍上老半天,更何況他們絕對不會那麼老實的站著不動的。

      眼看著唐軍的歸路就要被漫無邊際的勾斐軍給堵住了。

      岳闊帶著騎兵且戰且退,晃動著鼻子的大像已經和唐軍的騎兵出現了接觸了。

      大像在兩界關並不算是很稀奇地動物,在缺少食物的時候經常有野象從山林裡出來到農田裡覓食。所以唐兵們也經常和它們打交道。但是數量如此之多的象群他們還是第一次碰上,尤其是它們背上還有拿著武器的勾斐士兵在操縱。

      不少的大唐騎兵在攻擊的時候被大象用鼻子拖下了戰馬,更有不少人被居高臨下的敵人用長長騎槍挑落到了塵埃。步兵地剋星騎兵在龐然大物的象騎兵面前顯得勢是那樣地弱小,又是那樣的無能無力。

      帥旗下的岳闊成為了勾斐象兵重點照顧的對象,象兵的指揮官吆喝著手下的士兵向岳闊所在的地方衝了過去。

      岳闊地心在流血,他環視了一下越來越不利的戰局後果斷地喊道:「傳令,讓兩翼的騎兵撤下去。到後面支援步兵撤退。剩餘的所有騎兵跑起來,不要正面作戰。利用速度牽制住他們。」

      說完後岳闊率先跑了起來,剩餘的騎兵在岳闊帥旗的引導下動了起來,不是為了殺敵,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為撤退中的唐軍爭取時間。在來回奔波地同時,岳闊讓中軍的騎兵也逐漸分離出去支援回撤中的步兵。

      登高遠眺的潘明凱看到象騎兵徒勞無功的跟在岳闊的身後打轉,不由得暗罵帶隊地將領是個傻蛋。又見大唐步兵在自己的伏兵合圍之前已經從那看起來是那麼小的一個口子裡向兩界關撤退了。他怒喝道:「來人,去告訴象騎兵那些個蠢貨,讓他們追趕唐軍的步兵去,不要跟著騎兵後面瞎轉。」

      孫鈺哲和苑同林帶著隊伍趕到了越來越小的缺口處,在預備隊的努力下,兩隊勾斐伏兵此刻之間只剩下了不到五十米的距離了。他們一面指揮的士卒衝了上去努力將缺口擴大,一面讓受傷的士兵先行撤退。

      在潘明凱的調度下,勾斐地象騎兵不再理會大唐地騎兵了。它們晃動著巨大的身軀向企圖撤回兩界關地唐兵追去。

      當兩千多傷兵通過缺口想兩界關撤退的時候,在勾斐軍的努力下,不到五十米的缺口更小了。眼看著戰場內的唐軍就要被包圍住的時候,兩界關方向忽然金鼓大作,一隊人馬殺了出來,為首之人是一員浩發如雪的老將。

      程化修帶著兩界關內剩餘的一萬人馬趕到了。他是怎麼來的?

      原來在天亮的時候童天奇將探查到的情況回報後。這位老將軍就求著李良派人將岳闊他們調回來。

      可是李良卻搖著頭道:「不用,讓他們去好了!」

      老將軍一聽就急了,他怒問李良道:「難道李大人要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去送死不成?」就連對李良一貫信任的童天奇也有些懷疑李良的動機了。

      李良沉聲道:「不叫他們是因為我軍需要有此一敗!這也使皇上的意思!至於其中緣由,老將軍就不必問了。」

      程化修頓足道:「這怎麼會……這怎麼會!」

      「不叫歸不叫,但我沒說不救啊!這是我預先從岳闊那裡要來的令箭,憑此令箭就可以調動關內剩餘的人馬了。」李良從懷裡取出地圖攤開後道:「老將軍,你帶領現在關內剩餘的一萬人馬,從北門出關,繞道到這裡。依照後進的想法,勾斐必然會設置伏兵斷我軍的退路的。你的任務就是在那時候進行接應。要注意時機。切記切記一定不能太早了,千萬不能讓人感覺到您是提前埋伏在那裡的。一定要讓勾斐的主帥感覺到是您臨時起意,見戰局不利才出兵的。但是也不能太晚了!否則我軍就完了!這個任務本來是準備交給童天奇去做的,不過老將軍你要比他有經驗的多,所以還是煩勞老將軍出馬了。」

      童天奇聽了後雖然十分的失落,但他自知自己不是帶兵的材料,所以也就不說什麼了。

      程化修在兩界關當了多年的守備了,對附近的一草一木都瞭如指掌,他掃了一眼地圖後就知道了李良的意圖。李良給他劃定的路線是一條低窪之地,從斷魂坡那裡是發現不了有軍隊活動地。而潛伏的地方也很周到,除了隱秘之外那裡還有個小土丘,在土丘之上可以看到斷魂坡附近的發生的一切。於是老將軍領命,帶著一萬士卒出了兩界關而去。

      繞路來到埋伏地點的時候,前面還沒有打起來,老將軍讓士卒養精蓄銳,自己登上了土丘在上面的小樹林內眺望斷魂坡的戰況。整個地戰局老將軍都是看在眼裡了。

      因為岳闊貿然出擊,程化修對他的印象很不好。一直以來他都覺得岳闊是一個不學無術,只想著靠打仗陞官地世家子弟,實在是有損其父親的威名。但是看到了岳闊的臨陣指揮,老將軍對於岳闊的看法有所改觀。無論是發動攻擊的時機,還是在出現不利局面後的反應,岳闊基本上都無可挑剔。尤其是最後大部分唐軍都撤下來後,身為主帥的岳闊能留在後面斷後。不但穩定了軍心,而且還吸引住了對唐軍最具威脅地象騎兵,如此有勇有謀的將領已經不多見了。

      在看到唐軍後撤受阻的時候,程老將軍知道自己出兵的時候到了,老將軍橫刀立馬高喝一聲:「眾位將士,上陣殺敵的時候到了,大家跟順老夫殺……殺……殺!」

      一萬將士眼見愛兵如子的程化修一馬當先衝向了敵軍,他們也都高喊著:「殺!」呼嘯的從凹地衝殺了出來。

      勾斐的伏兵雖然人多勢重。但在唐軍地夾擊之下立刻就亂了陣營,尤其是程化修所帶的一萬人馬全都是生力軍,比他們這些連日在山溝裡翻山越嶺的疲憊之師強了太多太多了。擋在唐軍左翼的三萬多勾斐伏兵,硬是讓老爺子給殺散了大半。

      後退中的唐軍在程老將軍的接應之下迅速地向兩界關撤退,此時勾斐的象騎兵已經快追上來了,而斷後的岳闊看到全軍覆沒的危機已經解除了。也虛晃一槍帶著剩餘的騎兵果斷的脫離了戰局向拚命的向後奔來。

      這時候潘明凱見到本來大局已定的時候,突然橫生枝節,暗叫可惜,不過此戰也算是個勝仗。既然不能全殲滅唐國的守軍,那麼現在要做的不是設法把唐軍地主帥擒住,而是要將攪亂了自己部署地程化修拿下。因為在他看來,岳闊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對手,而對自己威脅最大地反而是已經被撤職了程化修,如果讓這個熟悉關防的老頭繼續留在兩界關,那麼對自己下一步的行動就會形成更大的阻礙。想到這裡他讓人通過號角之聲催動象騎兵向程老將軍的旗號衝殺了過去。

      程化修回身望瞭望屹立在山坡下的兩界關。又看了看身後寫有斗大的程字的帥旗!這面在兩界關城頭上插了十餘年的帥旗,本已經在卸任交接的時候就銷毀的。但沒想到卻被皇上派來的特使李良給保留了下來,似乎那時候他就預知它會派上用場,這個年輕人讓人看不透啊!

      「老夥計!就讓我們一起倒下吧!」老爺子撫摩著旗杆滿意的點了點頭,他現在已經沒有什麼牽掛了,一個在守衛邊關的時候犯了錯誤的老兵回到家鄉去接受其他人的指指點點……嘿……那還不如戰死殺場來的痛快!

      就讓老夫用兒等的血來洗刷去你們給於我的恥辱吧!

      程化修讓跟在身後舉旗的士兵將帥旗插在地上後下令全軍撤退,但他自己卻立馬不動,已經被血染紅了的白鬍子隨著春風飄動。

      如狼似虎的勾斐象兵向著帥旗下的程老將軍撲了過來。

      當岳闊帶領手下的騎兵饒過了笨拙的象群,眼見步兵在騎兵的掩護下迅速的撤退著,他鬆了一口氣。但當他再次回身觀望的時候,剛剛放的心立刻又提了起來。

      本來應該隨同步兵一起撤退的程老將軍此時卻和勾斐的象兵戰到了一處,就見老爺子催動戰馬揮舞手中長刀將一個象兵砍了下來,但他自己卻被一支利箭穿胸而過。老將軍在馬上晃了晃,用裡的夾緊了馬肚子使自己沒有從戰馬上掉下來。

      岳闊想要前去救援,但實在是鞭長莫及。

      程老將軍坐穩之後大喝一聲,揮刀將象背上的目瞪口呆的弓箭手砍了下來,但他自己卻被無主的戰象用鼻子捲住拖下了戰馬。

      厚重的蹄子高高的舉了起來,眼看著就要落在老將軍的胸口之上,老爺子沒有躲,他笑了,笑容之中有淚水滑過。

      「爹爹!你不要我了!」是妞妞的聲音,哎……我怎麼把她給忘記了!妞妞的聲音在程老將軍的耳朵裡響了起來,就在他以為是臨死前的幻覺的時候。

      「爹爹!」嗡聲嗡氣的聲音在戰場上迴蕩了起來,矮小的妞妞衝了出來,她看到象蹄之下的程化修後將手中的磨盤高高的舉了起來用裡的砸了過去,笨重的大象被圓滾滾的青石磨盤砸翻在地。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4 02:36 PM

第 七十五 章

      大象還納悶呢,這飛過來的是什麼東西?石頭它見得多了,可是這麼圓的還是第一次見到,可沒等它明白過味來,直徑有兩尺多,厚有五六寸的青石磨盤就砸到了它的額頭直上,當時它就斃命了。

      當一座小山一樣的大象轟然倒地後,突然出現的場面把附近的勾斐士卒嚇的都傻了!天哪!來的這是什麼人啊?有用磨盤當兵器的嗎?而且一頭大象竟然被她給活活的給砸死了!大象啊……不是小貓小狗啊!

      妞妞飛身撲到了程老將軍的身前哭著道:「爹爹!你怎麼了!」

      程化修艱難的說道:「妞妞……你快回關上去,爹爹……一會……一會自己就回去了。」

      妞妞的智力是有點缺陷,但她還沒有傻到什麼都不知道的程度。她搖著頭道:「爹爹騙妞妞……爹爹騙妞妞!」

      這時候臨近的一個象騎兵見有機可趁,指揮著坐下的大象跑了過來,就想將父女二人踏成肉泥,巨大的象蹄再次出現在了程化修的頭頂之上。

      妞妞一躍而起雙手抱住象腿,阻止了一場悲劇不說,就見她粗著嗓門大喝一聲道:「起!」

      好個天生神力的妞妞,雙膀一用力竟然將這頭大象給掀翻在地,前來撿便宜的兩個勾斐士卒被翻到的大象給硬生生的壓死了。

      有個勾斐的弓箭手挽弓搭箭對著妞妞就射了過去,卻見妞妞抬手一把就將射來地利箭給抓住了。然後傻丫頭低頭看了看,正好瞧見程化修的長刀就在腳邊。腳尖一挑刀桿,長刀就從地上飛了起來,妞妞扔掉利箭抓住長刀抬手就拋了出去,帶著風聲的長刀將那個射冷箭的弓箭手的腦袋給剁了下來不說,刀桿還將象背上的長槍兵給砸了下去。

      做完這些後俯身將掉落在一旁的磨盤抄了起來,妞妞虎視眈眈地看著周圍的勾斐士卒。周圍地大象甩動著長長的鼻子發出淒厲的鳴叫向後退去。無論勾斐士卒如何的催促都不肯再靠近妞妞一步。

      要不怎麼說有時候動物比人聰明呢。

      此時岳闊帶人殺到,三四個騎兵翻身下馬。將程老將軍從地上抱了起來,重新上馬後眾人護著他向兩界關撤去。妞妞把磨盤再次砸了出去,不過因為大象們退的太遠,磨盤砸在了地面之上發出咣噹的一聲把人耳朵都震的嗡嗡做響。

      「嗷……!」如同虎嘯山林一般對著大象狠狠地咆哮了一聲後,妞妞跟在騎兵的後面飛奔而去,徒步下來竟然比戰馬的奔跑速度慢不了多少。

      潘明凱眼看著到嘴的鴨子飛了雖有心有不甘,十分想趁唐軍士氣低落的時候一鼓作氣攻打兩界關。但是實在是因為攻城的器械都沒有到位,只得下令全軍進行整頓後在距離兩界關二十里的地方安營紮寨。不過此戰雖然沒有達到既定的目標,而且殺傷唐軍也很有想,但是通過象兵和騎兵地較量,證實了大唐的騎兵已經不再是可怕的噩夢了,兩千騎兵就能將勾斐數十萬大軍殺的抱頭鼠竄的情況絕對不可能再出現了。而後續還有兩千頭大象馬上就會跟上來了,有了三千象兵坐鎮,再加上此戰沒有顯示出威力的兩萬鐵甲軍。他有信心能將阻擋自己前進地兩界關變成勾斐進軍大唐的橋頭堡。

      站在城樓之上眺望戰場的李良見到外出作戰的唐軍陸續的都回來了,提著的心算是放了下來。今天的這次行動可以說是冒了很大的風險的,若非健宗極力交待,為了服務統一中原的大局,在對勾斐作戰之初地時候一定要一敗再敗,李良是一定會出面用特使地身份強行阻止岳闊出兵的。

      早上雄糾糾氣昂昂出去城地大唐將士。在經過了半日的鏖戰之後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了兩界關。當李良看到被抬回來得士卒屍首和滿身鮮血的程化修時,他的腦子像是被灌進了鉛塊一樣。

      圍棋之中有一種下法叫作『棄子』!而今天的作戰雖然並不是完全意義上的棄子,但是這次同樣是犧牲部分的士卒為以後的作戰進行鋪墊的。

      和以前在電影和電視裡看到對視覺極有衝撞力的畫面不同,那些倒下的士卒沒有感人肺腑的豪言壯語,有的只是失去了生命的冰冷身軀。沒有白布、沒有紅旗、有的是一張張裸露在驕陽下的年輕面孔。這就是實實在在的戰爭,沒有華麗的樂章做伴奏,沒有鮮花美酒,有的只是……。

      但是李良知道,作為一個偶然介入這個世界的人,他只是在這條歷史的長河裡激起一小朵浪花的石頭。而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戰爭。這句不知道是那位聰明人說的話。戰爭包括多方面的內涵。從真刀真槍的廝殺到後來的商戰、信息戰、人才戰……,人類似乎無時無刻的不在作戰。

      望著城樓下的士兵。李良自言自語道:「既然戰爭選擇我,我也選擇了戰爭,那麼就讓我儘可能的將我所能遇到的戰爭早一些結束吧!」

      兩界關內最好的軍醫被叫了來處理老將軍的傷口,李良拍著妞妞的頭好生安慰了一番後吩咐李忠在這裡照看著,而後自己就向守備府的正廳走去。這群傢伙這麼不厚道,程老將軍傷成這樣了,他們竟然也不過來看看。

      不過埋怨歸埋怨,路上的時候,李良還是在心裡想:「老天保佑,希望現在岳闊他們可不要都成霜打的茄子一樣低著頭才好。」

      到了大廳一看,就見岳闊以及從京城裡來的羽林軍還有地虎軍團將領地公子們。雖然已經沒有天老大我第二的那種誰也不怕的神色了,但並沒有出現李良想像中的樣子,十幾個人正圍在桌子前商議如何在下一步如何守城呢!搖了搖頭,李良心道:「果然都是老皇帝選用來的精英!死了那麼多士卒,而救援他們的程化修也生死未卜的情況下,這些人竟然能如此地鎮定自若的在這裡商議軍務。」

      岳闊見李良來了,忙問道:「程老將軍怎麼樣了?」

      「不是太好!」李良面色很是不好地說道:「大夫說程老將軍的右胸中箭。是否能活過來就要看上天的造化了。」

      李良的話就像是寒風吹過,大廳內的眾人刮的是面色蒼白。

      岳闊很難看的對李良笑了笑。然後轉過頭對其他人說道:「那就這樣吧,都回去按照計劃行事吧!」

      眾位將軍默默地點了點頭就想散去。

      李良道:「等一下!岳守備,先將你地計劃說給我聽聽。」

      岳闊看了看李良道:「也好。」

      此次出城作戰,兩界關前後出動了將近五萬人馬,經過初步統計回來了四萬六千人,其中傷員大約有五千人的樣子,目前能參與守城戰的還有四萬人。而兩界關內的百姓有三萬,可以動員的青壯年有八千人左右。

      介紹了現在關內的兵力情況後,岳闊道:「求援的烽火台已經點燃了,按照以往的經驗來看,援兵會在二十天之內到達。再有,謝信也已經趕了過去,相信援兵會提早幾日到來。所以我們準備按照程老將軍地意思,依託城池堅守兩界關。待援兵到來後再同敵軍一戰。其間我們會瞅準時機在夜間對勾斐的大營採取夜襲行動,能打就打、不能能打就在外圍進行騷擾。」

      李良語氣生硬的說道:「很不錯,也很實際。但是按照這個計劃對多是將勾斐軍擊退,僅僅要做到這一點的話,皇上是不會派我們來的,所以不能怎麼做!我這裡有份計劃。你們看一下,不要問為什麼,照著做便是了!」

      岳闊不置可否的接過了李良遞過來地計劃書,打開後仔細讀了一遍後,他抬頭看著李良道:「你確定這麼做?」

      「確定,一定以及肯定!」

      「好!就按照你的計劃做!」

      李良哼了一聲道:「如此甚好,那就有勞岳守備了,你們在這裡商議一下如何實施,我要去後面照看程老將軍了。」說完後轉身離開了。

      岳闊看著李良的背影苦笑了一聲,然後招呼手下的將領來商議如何執行李良這份難度並不算高。但看起來卻匪夷所思的計劃。

      來到程化修治傷的房間。就見妞妞趴在一張凳子上睡著了,醜陋的臉上還掛著淚水。床上的程化修目前是昏迷不醒。這個世界的醫療手段還很落後,對這種外傷能做的就是在傷口上敷止血藥,至於防禦破傷風和其他細菌感染地針劑、抗生素至少還要七八百年才有可能出現,而治療內出血地外科手術則更是不可能有人會做了,所以大夫在處理完程化修的外傷後開好了外敷內服地草藥後就走了,剩下的就要看傷者自己的體質和運氣了。

      房間裡有個兵士看著一個火盆,不時的往裡面丟上一些草本植物,李良問了之後才知道,原來這種植物叫驅魂草。傳說中在戰場上受傷的人,會在沉睡的時候被死在戰場上的冤魂索命,很多人都是在昏迷中死去的,而被索命的症狀就使發高燒說胡話。

      李良讓兵士出去,自己坐到了火盆邊,他抓起一把驅魂草丟到了火盆裡,乾枯的枝葉劈啪做響,一股子刺鼻的味道嗆得李良只想流眼淚。不過因為一次性放的太多,李良從這些干草難聞的煙霧中嗅到了淡淡類似於衛生香的氣息。看來古代的迷信其實也有些科學的依據在裡面,這些草作用也許有限,但應該具有一定的殺菌作用。

      靜下來後,李良覺得自己剛才在正堂內的態度有些過分。

      「程老將軍,你這又是何苦呢!」當李良見到滿身是血地程化修是痛心萬分。

      當初程化修在和岳闊做完交接後裝病不肯走。原本就在健宗的預料之中。

      沒錯,不是李良,而是健宗這位遠在京城,只是在程化修進京述職的時候才會見上他一面的皇帝意料之中。不然剛從京城趕到兩界關的李良如何會知道程化修是何許人也?健宗皇帝把岳闊派來臨時頂替了程化修,原本就不是百分之百的放心,不過他預料到程化修在聽到勾斐近期內會來進犯的消息後一定會藉故留下地,而有這麼一位熟悉城防的老將在旁輔佐。再加上被寄予厚望地李良的謀劃,那就萬無一失了。

      也正如李良所說的。救援被圍困的大軍這項任務他原本就是準備讓童天奇去做的。但通過這幾日的觀察,李良發現程化修是一個比童天奇更加合適的人選。而李良也想給這位老將軍一個雪恥地機會,所以才會讓他領軍出關的。但沒想到,這位看起來脾氣還算溫和的老爺子會如此的剛烈,竟然因為前恥而萌生了死志。

      造成這種情況的主要是因為程化修和岳闊、童天奇他們不一樣,他不是貴族,而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平民將軍。他從最低級的士卒做起。一步一個台階的當上了鎮守邊關重鎮地守備,其中有多少艱辛不是外人所能瞭解的。而能從普通士兵當上了將軍,除了他自己的才幹和努力外,還有就是兵部尚書何盛一直對他都很賞識。而程化修雖然人在邊關,但也知道因為自己的過失,使得在處理勾斐使團的事情上朝廷出現了很混亂的局面,兩位皇子披麻戴孝鬧早朝地奇聞早就飛到了兩界關,相關的官員調動的調動、降職的降職。而兵部尚書被降職的通報也到了他的手裡,讓他覺得對不起這位一直對自己很是關照的尚書大人。就憑這一點,老將軍就覺得自己無顏面苟活於世了。

      幸好妞妞聽說程化修帶兵出關打仗了,害怕爹爹將她拋下不管的小丫頭隨手抄起來路邊的一個磨盤就衝出了兩界關,才將身負重傷的程化修救了回來。

      煙霧之間李良腦子裡一片空白,該做地都做了。剩下地就要看岳闊他們的發揮了。抬頭看了看床上人事不知地老將軍,李良嘆了口氣,把自己的愧疚不經意的轉移到了岳闊他們身上,他討厭這些貴族子弟的冷血,雖然他這個看到壞人壞事的時候躲到一邊打個報警電話就走開的人可能更加冷血。

      有人從外面走了進來,李良感覺到來人走到了床前,他用棍子撥了撥火盆中驅魂草的灰燼後,頭也不回的負氣的說道:「岳大將軍是來看看程老嚥氣了沒有吧!拖你的福,大夫說他還能再活上三五日吧!」

      能讓門前的李忠不出聲就放進來的,在兩界關內除了童天奇就了岳闊了。而童天奇的腳步之聲是輕的讓人感覺不到的。

      岳闊拖了把椅子坐了下來。他同樣看著火盆道:「李兄,你是在怪我沒有早點來探望程老將軍嗎?」

      李良沒有出聲。他是在怪岳闊他們,同樣也是在怪自己,作為來自一個對生命的尊重已經達到了一個很高的高度的時代人來說,岳闊他們的行為是不能容忍的。

      岳闊道:「如果程老將軍醒著話,他如果見到我們不佈置關防反而圍在他的床前,他會很生氣的。」

      不耐煩的將頭擺到了一邊,若非時間和地點都不對,李良真的很想大笑一場。不笑別的,他笑的是岳闊的口氣就像是一個對著犯了錯誤的下屬在做思想工作的政工幹部。這種大道理他聽的多了,若是由他來講,一定會比岳闊來的更動聽更能說服人。

      「再你來之前我們已經商量過了,除了擔負守城職責的將領外,其餘的人每天分成兩班輪流照看程老的。」岳闊對李良的不搭理毫不介意。

      李良無意識的哼了一下,雖然覺得自己可能錯怪了岳闊,但是一時間也抹不開面子。

      岳闊繼續道:「對於今天的情況,你就不想說點什麼嗎?」

      李良抬起頭道:「你想聽我說點什麼?」

      「你……為……什……麼……明……明……知……道……這……是……個……圈……套,卻……不……阻……止……我!」岳闊一字一句的說完了這句話。

      「我說了你會信嗎?」李良自嘲的笑道:「還是你還想讓我撕破臉,用特使的權利將你出兵的決定壓下去?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我很清楚。你之所以在晚上派兵的時候故意不讓人叫我,只怕就是認為我會阻止你出兵。」

      岳闊也自嘲的笑道:「就算我把你找了來,你就一定會阻止我出兵嗎?」

      李良道:「你說呢?」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4 08:04 PM

第 七十六 章

      不大的房間裡瀰漫著驅魂草的煙霧,讓人沒由來的感到陣陣的煩悶。

      煙霧繚繞之間岳闊轉過頭看了看昏迷不醒的程化修後對李良道:「好吧!我承認,因為我從你所說的那句『老將出馬一個頂倆』的話裡聽出來,你是贊同程老將軍的看法的,所以昨天夜裡馬全回來的時候才會故意沒有讓人去叫你。」

      李良順著岳闊的目光望了一眼後說道:「好!我也承認……即使你讓人找了我去,我也不會阻止你的!反過來,如果你不出兵的話,我還會用聖旨強迫你出關作戰的!」

      岳闊閉上眼睛微微仰起頭,深深的呼出了胸中的悶氣道:「大家扯平了!」

      李良又丟了些驅魂草到火盆裡後站起來說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出去走走。」

      「也好!」

      一文一武兩位好友並肩走出了房間,讓門前的李忠進去照顧程化修後李良指著守備府的院牆道:「去上面吧!」

      上台階的時候岳闊道:「我最近才發現,你來到這裡以後似乎很喜歡登高?」

      李良道:「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

      岳闊笑道:「文采也似乎好了很多。」

      「剛剛吃了個敗仗,竟然還有心情說笑?」李良邊走邊說道:「看來你一點教訓也沒有吸取啊!」

      岳闊道:「為了給我們一個教訓就將數萬大軍至於死地,李兄的端是大手筆啊」

      「如果你們連這點小場面都應付不了地話。那豈不是等於說皇上老爺子有眼無珠嗎?」上到院牆之上,李良手扶著垛口道:「交戰時的具體情況我已經知道了,即使沒有程化修的援兵,你帶出去的那些軍隊也能回來不少。其實按照我最初的計劃是沒有援兵的,完全依靠你們自己的能力衝出來。」

      「衝出來問題不大,但傷亡地士卒則一定比現在要多的多!出去地四萬人最多也就能夠回來一萬人。」岳闊在肯定了李良的話後又問道:「那又是什麼使你改變了想法?」

      「我自己也不知道!」李良聳了下肩很是鬱悶的說:「可能是為了保險起見吧!」

      岳闊道:「你是害怕我們輸得太難看了,從此後會一蹶不振吧!」

      李良擺手道:「也許吧!不過現在看起來。我的擔心似乎是多餘的,你和孫鈺哲他們是越挫越勇啊。這是我沒想到的,本來我還準備好好開導你們一番呢!」

      岳闊正兒八經的說道:「什麼事情都讓你想到了,那你不就成神仙了!」

      李良道:「聽你話裡地意思,你還有事情瞞著我?」

      「也不能說是瞞著。」岳闊道:「自從知道你特使的身份和我們來此的使命是要和勾斐打一仗後,說句心裡話,我們對你有些反感。因為包括我在內,都認為你是來監視我們的。」

      李良點了點頭表示理解。畢竟自己這個不倫不類的特使有監軍的成分在裡面,而以前自己不是也很反感邱瑞和思勤,雖然對付他們的手段不同,但究其緣由不也是因為討厭有人在旁邊盯著嗎。

      「李兄!」岳闊道:「雖然我知道你懂兵法,而且口述論戰我也不是你的對手,但是這並不代表你在實戰中能比我強,你以前不是自己也說過,你地那些招數在實戰中很多都是用不上的嗎。所以我們商量了一下。在作戰的時候你如果提出和我們意見相左的建議,那麼我們也不和你這個特使硬碰硬,而是要來上一個陽奉陰違,只是沒想到你到了兩界關後根本就是只看不說。」

      李良道:「那麼現在呢?你們怎麼看我?」

      岳闊嘆了口氣道:「事實證明,你的確比我們高明。不禁預料到了勾斐設了圈套等我們去鑽,而且還能料敵先機的知道敵人地伏兵是從那裡來的。如果我們能事先向你求教一下的話。當可打一個漂亮的勝仗……不過這要看李兄是不是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後來見到了你的那份作戰計劃,我們更是自愧不如。所以在你走後,我們商量了一下,今後只要有你在,所有的戰略決策全聽你的。」

      說到這裡岳闊對這李良一抱拳道:「李兄,若是小弟和諸位將領以前有什麼對不住李兄的地方,還請李兄多多見諒。」

      還是那句話,不愧是健宗皇帝百里挑一選出來的統軍主帥,果然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才。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李良也不好再說什麼了。他也拱手道:「岳賢弟太謙虛了。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我也就是個旁觀者清地主,真要指揮臨陣對敵廝殺我就兩眼一摸黑了。」

      岳闊笑道:「那正好。決策我不行,打仗你不行!今後就你來決策我來打仗好了。」

      兩人地手握在一起,一起哈哈大笑起來。不過李良心裡在犯嘀咕,因為岳闊那句『決策我不行,打仗你不行』的話聽著這麼耳熟,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類似地話在那裡聽過。

      兩界關外,勾斐的後續部隊正源源不斷的從斷魂坡的山口處開了出來。在五天之內,二十幾萬士卒和十萬專門負責運送糧草輜重的民夫肩挑手扛著數不清楚的物資從山口出來,同已經在兩界關前紮營的潘明凱所率領的先頭部隊匯合在了一起,將近六十萬的人馬從三面將兩界關和它的四個衛城給圍了起來。從兩界關的城頭望去,勾斐地營寨是一個挨著一個綿延數十里。

      在城頭觀望的孫鈺哲對身邊的苑同林道:「不服不行啊!從李特使的作戰計劃裡看。他竟然早就預想到了勾斐會圍三缺一,我們當初還在考慮勾斐四面圍城的情況下,援兵來了之後該如何聯絡呢。」

      苑同林道:「這算不得什麼稀奇,我這幾天抽空看了下歷次勾斐來犯的作戰紀錄,他們因為四面圍城吃苦頭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這次也不過是吸取了以往的教訓罷了。」

      孫鈺哲嘲笑苑同林道:「這就是未雨綢繆和下過雨了才知道撐傘地區別!我說老弟,你的幾斤幾兩我還不清楚。就不要在我面前顯擺了。若是讓地虎軍團地那群少爺們聽到了,不笑死才怪呢。」

      苑同林尷尬的笑了笑道:「我也就是在你老兄這裡說說。不過你還別說,他們倒也有些本事,至少那個童天奇比馬全厲害那麼一點。」

      「不是童天奇厲害,真正厲害的是李特使……。」孫鈺哲忽然指著關外道:「……看,勾斐的大營出來人了!」

      苑同林順著孫鈺哲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兩千左右的勾斐象騎兵簇擁著一群人出了大營沿著城牆巡視了起來。仔細看過去,為首的旗號顯示出領隊地是勾斐的王子潘明凱。

      苑同林取下弓箭眯起眼睛瞄了半天后搖了搖頭道:「距離太遠了。若是他們再往前走一百步,嘿……我就有把握結果了那小子的性命。」

      孫鈺哲道:「那就省點力氣,如果不錯的話,明天將會是一場惡戰了。你在這裡看著點,我去告訴岳將軍去。」

      守備府內,岳闊和李良正一起為已故的程化修老將軍守靈,老爺子是在兩天前去世的。穿胸的一箭造成的內出血在這個時代裡是沒有挽救地辦法的,彌留之際因為感染了破傷風而高熱不退的老將軍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他將哭得死去活來的妞妞的手拉了過來交給到了李良的手裡,用乞求地目光看著李良。

      李良自然明白老將軍的意思,他承諾從今後妞妞就是自己的妹妹,會竭盡所能的照顧她。本來只想著能讓李良關照一下妞妞的老將軍在得到這樣一個沒有想到的承諾後,再無牽掛的微笑著慢慢的閉起了雙目。

      聽了孫鈺哲的回報後,岳闊笑了笑然後跪倒在靈堂之前道:「老將軍英魂慢行。且看岳某為老將軍雪恥!」

      李良看著殺氣騰騰的岳闊叮囑道:「許敗不許勝!」

      岳闊抬頭道:「放心,我自有分寸,如果敗地太難看了,只怕會嚇跑那小子地。」

      正如孫鈺哲所想的那樣,在潘明凱巡視了一遍兩界關外圍情況地第二天,勾斐軍一次性出動了三十萬步兵和全部的象騎兵。不過他們的目標並不是兩界關,而是繞關而建的衛城。勾斐的作戰目的很明確,就是要先拔除外圍的釘子。

      聽著關外喊殺之聲震天,童天奇像只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李良面前轉來轉去,而李良則跟沒事人一樣和新認的乾妹妹妞妞嘮嗑呢。

      「妞妞!」李良道:「他們說你能把大象摔倒?真的假的?」

      妞妞甕聲甕氣地道:「當然是真的。妞妞以前在山裡的時候就常和大象打架的。最多的時候一天打翻過四頭大象,到了第五隻的時候妞妞才沒有力氣了。妞妞就跑了!」

      李良聽得是直冒冷汗,老天爺,連續料翻四頭大象。

      「李大哥!」童天奇忍不住了,他哭喪著臉道:「你就讓我去看看吧!」

      李良白了他一眼道:「看什麼看,我已經奏報皇上了,你可馬上就要稱為軍中的將領——堂堂的六品偏將了,怎麼還跟小孩子一樣啊?」

      「我的李大哥啊!」碰上了李良,童天奇是一點脾氣都沒了,他道:「外面在打仗啊!還是百年不遇的大仗,你就讓我去見見世面吧!等以後回了京城,要是別人問起來,『天奇啊!你在兩界關殺了多少敵軍啊?』……你難道讓我說:『我一直在房間裡呆著,連勾斐人的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這還不讓他們笑掉大牙啊!你就讓我去吧。我這麼機靈,一定能在萬馬軍中斬將奪旗地。」

      李良道:「剛還說是想看看,現在怎麼又成了要斬將奪旗了?就你的那點本事,還是老實的給我呆著,或者……。」李良看了看童天奇又看了妞妞道:「你打不過我小姨子也就算了,畢竟你們的年紀差不多。這樣好了,妞妞還不到十六。你就和妞妞赤手空拳比上一場,你要是贏了。我就讓你去。當然了,你要是想用兵器的話我也不反對,後院好像有個磨盤的。」

      童天奇一聽,好懸沒有暈過去,他道:「不是吧?我和她打?你不如直接殺了我好了!」

      「不敢就算了!」李良轉過頭對妞妞道:「妞妞啊!你幫哥哥看住這小子,他要是敢亂跑就把他給我往死裡揍。明白嗎?」

      妞妞點頭道:「知道了,他要是敢出這個屋子。我就把他撕了!」

      汗!李良道:「那倒也不必,就把他腿打折就行了。」

      童天奇心底發寒的看著這兄妹倆道:「這丫頭比老虎還凶,乾脆改名叫虎妞得了!」

      『虎妞?!』李良心道:「還駱駝祥子呢!」

      不過這倒提醒了李良,他對妞妞道:「妞妞……哥哥給你取個名字好嗎?」

      妞妞道:「妞妞有名字啊!妞妞地名字叫妞妞!」

      「妞妞是小名!」李良耐心的解釋道:「哥哥給你取個好聽地大名好嗎?」

      妞妞點頭道:「好……!妞妞要威風的名字!」

      威風的名字?這就難辦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妞妞的相貌長得醜了點,如果真的取個什麼花啊、翠啊德,也不太合適。有了,妞妞不是能在一天之內連續打倒四頭大像嗎!而在中國歷史上的隋唐時期。不就有一個傳說有四象之力的主嗎!而且他也正好姓李,嗯……就這麼定了!

      主意拿定,李良道:「好!威風地名字好辦,天地之初為元,故圍棋的中心點叫天元,意為獨一無二。而威風莫過霸者!哥哥給你取兩個字……元霸!李元霸!」

      妞妞雖然不能完全聽懂李良所說的意思,但這個名字聽起來還是很順耳的,她點著頭道:「好!妞妞以後就叫李元霸!」

      名字有了,那麼和這個名字配套的兵器自然也要給妞妞弄上一對了。說幹就幹,李良當即把兩界關軍中的鐵匠叫了來,讓他們為妞妞打造一對八棱八角的大鐵錘,除了份量一定要夠足外,其它的要求倒也沒有了。

      過了幾天之後,鐵錘做好了,幾個鐵匠抬了來讓改名叫元霸地妞妞一試。妞妞抓著鵝蛋粗的錘柄輪了幾下。然後是直搖頭說是太輕,把周圍的人看得是直楞神。這一對鐵錘可是上稱稱過的,兩隻加起來足足有一百斤啊。鐵匠們只得從新又造了一對,單個錘的份量加到了六十斤,妞妞這才說將就著能用。

      妞妞試錘這是後話,暫不細表卻說兩界關之外,在潘明凱的居中指揮下,勾斐三十萬大軍擺好了陣式。放眼望去,漫山遍野都是地勾斐士卒,而最顯眼的除了甩動著長長的鼻子坐鎮兩翼的三千頭大象外,就是和鐵王八看起來沒什麼區別的兩萬鐵甲軍了。

      岳闊站在城頭四下觀望,當他注意到勾斐軍中的兩萬鐵甲軍的時候眉頭緊皺道:「不好辦啊!」

      旁邊的孫鈺哲看著對面的鐵甲軍道:「傳聞北櫟近些年來出現了一種重裝步兵,由頭到腳全部以甲冑覆蓋,刀劍難傷,卻不想勾斐竟然學了來。難怪前日交戰之時,見勾斐士卒所持的武器簡陋不堪,想來勾斐國軍中地鐵器大部都化做了這兩萬鐵甲了吧。」

      苑同林道:「我也聽說過這種重裝步兵,不過這樣笨重地軍隊更利用防守,攻城的話似乎用處不大。」

      「攻城雖然用不上,但卻適合圍,衛城只怕要丟了!」岳闊沉思了片刻後說道:「傳令各衛城地守將,能守則守,不能守就放棄衛城從地道退回來。」

      孫鈺哲問道:「不增援嗎?」

      岳闊道:「當然要增援了,你率領三千騎兵帶足了三天的口糧從北門出關,不要和關前的勾斐軍交戰,以火箭為主對敵軍兩翼的大營進行騷擾,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如果勾斐派出象兵攔截你們的歸路,那就不用回關了,稍一接觸你就帶著人向北方撤退。待天黑後分成小隊繼續騷擾勾斐的營寨,天亮即退,三日後再回關。」

      孫鈺哲令命而去,岳闊又對苑同林道:「關內的弓箭手歸你指揮,要儘可能的殺傷進入射程之內的敵軍。」

      岳闊在城頭指揮作戰,而關下的潘明凱也沒閒著,等各部到位後,隨著潘明凱的一聲令下,一場攻防戰拉開了帷幕。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4 08:07 PM

第 七十七 章

      春風吹戰鼓擂,連續數日兩界關前,勾斐大軍在潘明凱的指揮下不斷衝擊著兩界關的四座衛城。從作戰之始,勾斐大軍就利用人數上的優勢和象兵克制大唐騎兵的優勢,將四座衛城和兩界關分割包圍,以五到八天一座衛城的速度將四座衛城逐一攻克。

      而兩界關內的唐軍除了用強弓硬弩進行支援之外,只是在最初的時候派出了部分騎兵出關策應衛城,但在象兵的威懾下收效甚微。而夜間的偷襲雖然對勾斐的大營造成了一定的損失,但相對敵軍的總體實力來看也缺乏明顯的效果,而且在摸清楚唐軍夜襲的規律之後,勾斐設了幾次圈套,反而讓唐軍的幾支夜襲小隊傷亡慘重。有鑑於此,在後來的幾天裡,大唐的騎兵雖然還會每天夜裡出城,但都是天黑後出發沿著勾斐的軍營遠遠的吆喝幾聲,而天亮的之前就會撤回關內。對於這樣的騷擾,勾斐的士卒已經見多不怪了,而值夜的兵丁更是將大唐的騎兵當作夜間提神的工具。

      當然,勾斐軍在攻打衛城的時候也付出了一定的傷亡,唐軍依仗著牆高城堅和充足的守城物資給勾斐製造了不小的麻煩。尤其是在攻打第一座衛城的時候,城頭的唐兵將大量的滾木投擲到了城下,而後當數千勾斐士卒踩著小山一樣的滾木沖上衛城的城頭的時候,唐兵將燒得滾燙的火油澆了下去,跟著就是幾隻火把。使得這一批登上城牆地勾斐士卒幾乎全軍覆沒。後來吸取了教訓的勾斐軍,每當衛城下的滾木達到一定數量的時候,就主動放火燒上一次,而每次大火都要燒上差不多半天到一天的時間,這也是攻打一座表面看起來只有三千人鎮守的衛城這麼緩慢的主要原因。

      佔領了四座衛城之後,潘明凱讓人清點了士卒地傷亡情況。發現從斷魂坡之戰到佔領四座衛城,在這一個月的作戰中竟然傷亡了將近十萬地人馬。而且如果唐軍的鬥志再強一點的話,佔領這四座衛城的損失可能會更大。但唐軍似乎缺乏決死的信念,每當衛城內的弓箭等物資用的差不多了就會半主動地放棄岌岌可危的衛城,通過地道回到兩界關內。而為了查清楚衛城內地道的位置,免得唐軍在夜裡通過地道進行反撲,勾斐又浪費了的不少時間。

      在傷亡的士卒中直接死於兩軍陣前的也就三萬來人,其餘的大都是因為失血過多和傷口感染而死亡,刀箭之傷還好一點。大面積的皮膚燒傷幾乎是根本就沒得救地。而為了避免在春季裡產生瘟疫,大量的屍首都被焚化了。從兩界關望去,勾斐大營的周圍每天夜裡都有熊熊燃燒的篝火,而篝火之下則是數不清的屍首。刺鼻的氣味隨著春天地微風在大地上瀰漫著,讓人會忍不住陣陣作嘔。

      如此之多的傷亡讓潘明凱十分的頭疼,為了造就一支無敵的鐵甲之師,勾斐軍中的皮革鐵器絕大多數都被用來製作重裝步兵的盔甲和武器了。使得很多的勾斐士卒,除了手裡的砍山刀外就再沒有其他的防具和武器了。而全身包裹著厚重鐵甲的重裝步兵雖然刀箭難傷。但卻不適合攻打高牆環繞之下地城池。而其他缺少防具和武器地士卒在作戰——尤其是攻打城池的時候傷亡難免會超乎想像地慘重了。

      緩慢的進度和過多的傷亡讓潘明凱徹夜難眠,而其中還有一個讓他睡不著覺地的原因就是,原本應該早就出現的大唐援兵卻遲遲不見蹤影。如此詭異的情況,讓潘明凱如坐針氈,他倒不是怕唐軍的援兵,恰恰相反。之所以三面圍城單單放開一面就是因為他盼望著唐軍的援兵早日出現。

      兩百年來的作戰經驗和大量的細作探聽到的消息使得潘明凱知道,兩界關後面有唐國的一位王爺和兩位國公的封地,每次大戰,首先到來的就是他們的私兵,而這也基本上就是兩界關唯一的援兵了。如果大戰不利,想要增兵的話,從動員到派出援兵抵達兩界關沒有兩三個月的時間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要能用象兵配合這鐵甲兵迅速的將沒有城池依託的大唐援兵擊潰,那麼就可以從容的攻打兩界關了。但是預料之中的大唐援兵卻沒有出現,這就讓潘明凱十分的揪心了。

      深夜難眠的潘明凱步出中軍大帳眺望著遠處的篝火,從那裡散發過來的烤肉的香味讓他連續好多天都沒好好吃過一頓飯了。

      監視兩界關動向的探馬不停的將關內的動向報了回來。這成了潘明凱打發時間的一個必修課了。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消息。無非就是天黑的時候唐兵一如既往的派了些騎兵出關,而趁著開城門的機會。又有不少的百姓拖家帶口的從關內跑了出來向後方逃命。

      對於大唐騎兵的騷擾,潘明凱早就麻木了,明明沒有任何的作用唐國守將還堅持這樣做,除了顯示出他的無能,潘明凱不知道還有什麼意思。至於那些逃難的難民,潘明凱之所以沒有派人趕盡殺絕並不是因為他良心發現,而是因為他想借此削弱兩界關內唐軍的士氣。

      人只要還有一絲活路,那麼拚死一戰的勇氣就不會出現。而兩界關的百姓也按照潘明凱的意願,從開始的時候只有十幾二十個人出關逃難發展到了現在每天都會有成百上千的人出關,這幾天更是發現有部分的唐軍士卒夾雜在百姓的人群裡出城逃難,兩界關城頭唐軍的士氣似乎因為四座衛城的失守和久久未到的援兵而日漸低落,關頭上七扭八歪的旗幟無人問津不說,這幾日裡就連勾斐地士卒偶爾進入弓箭的射程之內也沒有弓箭手開弓放箭了。

      潘明凱對目前的戰局既滿意又不滿意。滿意地是佔領了四座衛城讓兩界關成為了孤城,依照現在的情況發展下去,攻克兩界關將不會再是太難得事情了;而不滿意的是大唐的援兵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出現呢?他們一天不出現,潘明凱就不敢對兩界關發動最後的攻勢,因為隱藏在暗處地敵軍很有可能會突然冒出來給自己致命一擊,這也是他在佔領四座衛城之後下令全軍休整暫不攻打兩界關的原因。

      不過今天地探馬給他帶了一個和以往不太一樣的消息回來,那就是大唐的援兵之所以久久沒有出現是因為擔負有支援兩界關任務的大唐王爺和兩位國公一致認為。兩界關城高牆厚,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被攻克的。所以他們決定先進行春耕,而後再派兵救援。這個消息是潛伏在大唐境內的細作好不容易才傳過來的。而計劃中他們整頓兵馬地日期竟然是在兩日之後,按照就快的速度來看,援兵想要到達至少還要十五到二十天的時間。

      潘明凱聽了後竟然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因為他在決定出兵的時候也受到了很大的阻力,原因同樣也是因為春耕。將近五十萬士兵和十來萬民夫,那可都是春耕中不可缺少的重要勞力啊。不過有同感歸有同感。既然知道了大唐援兵的動向,那麼自然就該在他們到來之前攻克兩界關了,而因為援助晚了致使關隘失守地唐國王爺和國公必然會傾盡全力進行反攻,那時就可以以逸待勞的將他們全部殲滅,如此一來,千里之內大唐將無再戰之兵了,到那時可先行劫掠一番,相信所獲一定會讓國內的那些反對出兵的人閉嘴的。

      想到這裡。潘明凱立即讓人下令通知將領們佈置攻打兩界關的事宜,酣睡中地各級將領在得到王子殿下的軍令後紛紛行動起來,整個的勾斐大營立刻熱鬧了起來,人聲鼎沸的嘈雜之聲就驚動了兩界關內的唐軍。

      在城頭輪值的士卒見到勾斐大營出現異常情況,不敢怠慢立刻通知了衣不解帶數日的岳闊。得到消息後岳闊帶著手下的兩員大將孫鈺哲和馬全登上了城樓,看了看勾斐大營的動靜後岳闊笑道:「差不過是時候。我們也該撤了,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吧?」

      孫鈺哲、馬全相視一笑道:「早就準備好了!」

      三人笑著下了城樓命令關內士卒集合,偌大地兩界關內此刻已經只有不到三千士卒了,而且還全是騎兵。

      其他地人那裡去了?原來關內連百姓帶士卒大約有六七萬人,除了戰死的外,其餘人等已經陸續在每天夜裡開城地時候按照多出少歸的方法每日送上千把人出去,後來幾經試探之後發現勾斐軍對出關的百姓不聞不問之後,大量的士卒夾雜在百姓中間撤出了兩界關,用了二十多天的時間將兩界關的百姓和士兵基本上全部撤了出去。留下的全部都是清一色的騎兵,就等著勾斐行動的時候好開溜。

      在北門等了按時按點出去騷擾勾斐大營的一千騎兵回來後。岳闊帶著四千騎兵趁著天亮前最黑的那段時間出關而去。

      大家都跑了。那麼李良人呢?

      李良當然不會呆在兩界關內等死了,他早在七八天之前就帶著新認的乾妹妹以及童天奇從兩界關溜了出去。經過了將近三天的跋涉,在外面繞了好大的一個圈子後來到了斷魂坡後的山口處。而他們所走的路線卻正好和勾斐當初潛往斷魂坡前埋伏的路線有所重合,所以一路走來沿途之上偶爾還能看到幾個勾斐士卒的屍體在山澗之下,不過現在都是些白骨了,而且因為不久之前剛剛有幾萬大軍走過一趟,所以一些很是險峻的地方都被人做了標記或著用樹枝籐條等物品設置了保護性的措施,只是勾斐的人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些東西竟然這麼塊的就被他們的敵人所利用了。

      在密林之處就著山澗中的泉水吃著乾巴巴的乾糧充飢,實在是一件很痛苦地事情。但沒辦法,為了不讓敵人發現這裡藏有軍隊是不可能生火做飯的。

      李良一個勁的埋怨自己出來早了,特別是不時從腳邊的溜過的蛇蟲鼠蟻讓他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無論是王強還是李良在成長的過程中都沒有經歷過這樣地場面,幸好現在還沒到夏天,不然這林子裡的蚊子就夠他喝一壺了,而且還有從小就在叢林內長大地妞妞在一旁保護,讓李良覺得放心了不少。不過每次看著妞妞隨手抓了條長著三角頭的蛇耍著玩,李良還是會退避三舍的。

      妞妞到了叢林之中就像是到了家一樣。在陡峭的山崖上穿梭如履平地。看著她在高聳如雲的參天大樹之間飛躍如閒庭信步,李良心道:「人猿泰山算什麼,看我們李家的虎妞李元霸才是真正的叢林之王。」

      而這一夜勾斐大營內地異動同樣也驚動帶著人在山頭隱秘之處觀察敵情的童天奇,當他看到本來很平靜的勾斐大營忽然燈火通明起來忙沿著小路把這個情況告訴了李良,李良笑著對聞訊而來的苑同林道:「苑將軍,時候到了,你集合全軍。但見兩界關火起就迅速出擊將把守山口的敵軍能殲滅就殲滅,殲滅不了的話就將他們趕出山口即可,此戰成敗之關鍵一是看你能不能奪取山口,二就是要看你能不能守住山口了。勾斐士卒擅長山地作戰,而且敵軍數量上有優勢,惟有山口處能體現我軍弓箭上的優勢,一旦山口失守,這四萬大軍就危險了。」

      苑同林道:「李大人放心。有莫將在,管叫他們有來無回。」

      李良道:「苑將軍切記,佔領山口後一定要以巨石堵住山口,以防敵人的象兵,同時多收集滾木雷石,若是敵人出動鐵甲步兵。當從高處以重物擊之。」

      苑同林領命而去之後李良又對童天奇道:「你帶一千人去左翼地密道之上把守,若是敵軍來襲,只管在險要之處阻擊即可,萬萬不可出擊,也不許放進來一個敵軍的士卒。」

      童天奇高高興興的帶著人走了,而李良自己也帶著妞妞和一千士卒前往右翼的小路鎮守。

      卻說勾斐大營經過一陣折騰之後,天剛濛濛亮的時候三十萬士卒從大營之中開了出來,將兩界關從三面圍住。潘明凱已經想好了,每日出動四到五萬人馬輪番衝擊兩界關,務必要在十日之內拿下兩界關。然後整頓關防抵禦大唐的援兵。待唐軍筋疲力盡之時一鼓作氣將其全殲。而第一次攻城就出動這麼多人馬也是為了威懾唐軍,好降低唐軍本就已經很是低落地士氣。

      算盤打得是不錯。但兩界關的唐軍卻並沒有按照潘明凱的想法去做。當大軍開拔到兩界關之下後,潘明凱就覺得有些部隊投了。對面的城頭上雖然旗幟飄飄,但卻不見一個人影,除了城牆之上隱約著有熱氣騰空而起,偌大的一個邊防重鎮遠遠的望過去是毫無聲息。數十萬大軍就像一個彆扭的戲子,正在出力不討好的演一出缺少了主角的戲劇。

      如此詭異的場面讓潘明凱猶豫了再三後還是決定下令攻城,當赤裸著上身地勾斐士卒抬著云梯準備冒著弓箭和滾木地危險衝到了城牆下的時候,預料中地一切危險都沒有出現,云梯順利的搭上了城牆的垛口,而抬著粗大的原木準備衝擊城門的士卒也平安的來到了城門洞下。

      在這一瞬間,整個的戰場突然靜了下來,早就習慣了敵人的弓箭和滾木的勾斐士卒面對著這樣的場面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城牆之下勾斐士卒像是被人下了定身咒一樣,都動也不動的站著,敲鑼打鼓吹著號角為攻城助威的士卒也都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騎在戰馬之上的潘明凱皺著眉頭高聲喊道:「第一個登上兩界關者賞黃金百兩!」

      不要覺得這個王子小氣,百兩黃金已經足夠讓一個五口之家在勾斐國不用勞作卻能舒服的過上一輩子了。就算是在富庶的大唐,黃金百兩也可以讓很多人放棄尊嚴去做很多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了。本來駐足不前的勾斐士卒,就像發了瘋一樣的爭先恐後的從云梯向上爬去。

      第一個……應該說是第一批登上城頭的勾斐士捽髮現城牆之內沒有一個唐兵,阻擋他們前進的是一根根繃的很緊的繩子,為了那一百兩黃金,他們沒有絲毫的猶豫,抬手取下咬在嘴裡的砍山刀就劈了下去。

      繩子斷裂了,而隨著繩子的斷裂,一個個被繩子束縛著的物體騰空而起——那是一個個都快要熄滅了火盆,而火盆之上還有各種耐熱的器皿裝載著的滾燙的火油。

      隨著火盆的落地以及火油的四濺,兩界關下在這一刻燃燒了起來。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4 08:11 PM

本帖最後由 ya014025 於 2013-2-24 08:18 PM 編輯

第 七十八 章

      突如其來的火雨給城牆下攻城的勾斐軍帶來了一陣的慌亂,而陷入火海之中的士卒更是發出淒厲的慘叫。從城頭到城牆之下無情的大火怦然而起,但沒多久城牆下的火就熄滅了,沒有可燃物的支撐單靠著少許的火油並不能燃燒多長時間。

      直接葬身於火海和重度燒傷的勾斐士兵都不多,除了幾十個被火油罐子直接命中和一些從著火得云梯上摔下去的倒霉蛋外,只有三四千人被輕微的灼傷了,畢竟在沒有人操作的情況下那些全憑機械發射的玩意是沒什麼準頭的。

      不過這場火雨不但沒有阻礙到勾斐的進軍勢頭,反而刺激了勾斐人的神經,因為有反擊的敵人比完全沒有反應的對手感覺要來的正常,勾斐的攻城部隊踏著零星的火焰呼嘯著從少數幾個沒有著火的云梯瘋了一樣的往城頭上爬去。

      瞪大了眼睛在後面指揮作戰的潘明凱,看到自己的手下登上了兩界關的城牆之上是一刻也不敢放鬆,這和他預想中的惡戰有太大的出入了,只是後來的情況讓他忍不住破口大罵了起來。原來城牆上的機關是雙向的,關外火起的同時,兩界關內也有大火燒了起來,開始的時候還沒有注意到,但隨著關外火勢的熄滅,城內的大火一眼就能看到了。

      「混蛋!懦夫!」潘明凱咬牙切齒的下令全軍進城去救火,唐國的守將竟然在制導守不住地情況下放火燒關了。

      登上城頭地士卒迅速的打開了城門。潘明凱帶著大隊人馬衝入了一百多年來勾斐人朝思暮想都沒有攻克的兩界關內。

      在幾十萬大軍的撲救之下,關內大火迅速的被控制住了,除了存放糧草的地方因為易燃物太多仍在燃燒之外,其餘的明火大部分已經被撲滅了。

      當潘明凱躊躇滿志地踏入了完好無損的兩界關守備府地時候,迎面立著一塊牌子上字讓他氣得鼻子都歪了。就見牌子上寫著:「京城一別已是數月,本應在城內恭迎王子殿下大駕光臨,但又擔心殿下的隨行人員太多無處安置。索性將兩界關騰出來供殿下及隨行人等居住。另外要感謝殿下出人出力救火的英雄行為,殿下如此熱心的見義勇為讓在下十分欣慰。這兩界關就託付給殿下了,希望殿下在這裡能住的開心!對了,關裡絕對沒有埋伏,可放心居住;水源也絕對安全,請你一定要相信,裡面肯定沒有投毒;如果糧食沒有燒光的話,那就當作禮物送給你。畢竟殿下也算是位客人,不能盛情招待一番已經很是失禮了!不過相信我們很快就會再次見面的,到時候你我再好好敘舊。」落款是李良、岳闊。

      潘明凱惡狠狠地一腳將牌子踢倒後下令清查全城,同時警告手下不要輕易飲用城中地井水。在折騰了大半天后發現牌子上的話都是真的後,在鬱悶之餘下令最精銳的十五萬人進關駐紮,其餘的也調整位置將大營遷移到兩界關城牆附近。

      就在兩界關火起的時候,苑同林帶領著潛伏在斷魂坡山口的唐軍殺了出來,將沒有絲毫防備的把守山口地一千勾斐兵來了個一鍋端。而後立即著手佈置防守事宜。附近能搬來的大石頭全部堆積到了路口上,除了這些之外還安排了人手砍伐樹木收集一個人就能舉起來的石塊堆積在山口兩側的高處。而前方正忙著搬家的勾斐人對於山口發生的一切是毫不知情,直到負責後勤地官員發現連續兩日沒有押運糧草的糧隊從後方上來了,而派去查問情況的人又像肉包子打狗一樣有去無回後,感到情況有變才報告了主帥。

      剛剛輕而易舉的完成了勾斐人一百多年來打開通往中原門戶兩界關這個夢想的王子殿下,此刻正躊躇滿志的盤算著如何整頓關防。然後以逸待勞的把即將到來的唐國援兵殲滅,進而對富饒的唐國子民先行劫掠一番好補償春耕前出兵給國內帶了損失的美夢呢。而且以前業出現過因為山路難行致使運糧隊晚來地情況,況且現在勾斐軍中地糧食還夠大軍吃上二十幾天,所以正春風得意的王子殿下對這種小事自然是不放在心上了,打發那個多事地官員自行去看看發生什麼之後也就不再過問此事了。而這麼一拖延,就讓唐軍贏得了寶貴的準備時間,偌大的山口石林密佈,不要說大象了就連人想要爬過去也要費上一番力氣。

      探馬已經找到了棄關而去的唐軍,他們在距離兩界關四十多里一片樹林裡隱藏了起來。潘明凱想當然的認為他們是在等待援兵的到來,對此也沒有放在心上。

      當那位被潘明凱認為是多事官員自投羅網闖入已經換了主人的山口。被假冒勾斐士兵的大唐兵士給砍了之後又過了兩天。兩界關內的潘明凱從探馬那裡聽到了一個消息後,他才感覺到事情不妙了。

      原來負責援助兩界關的唐國平南王以及衛國公、榮國公這三人。在這幾天裡已經將朝著兩界關這個方向的唐國百姓全部收攏到了封地之內,兩界關方圓三百里之內除了作戰的軍隊之外再沒有其他人存在了,而且整頓好了的大軍也是嚴守各處關隘一點也沒有來救援兩界關的意思。預感到事情不妙的潘明凱這才想起來運糧車很久都沒到了,當經過探察發現斷魂坡山口已經易主了。潘明凱明白了,自己掉進了唐國守將的圈套,這次作戰,從一開始他們就不打算簡單的將自己擊退就算了,而是盤算著要將勾斐國的傾國之兵餓死在兩界關內!

      好毒辣的計策啊!若是這五十多萬兵馬再加上十來萬民夫全部葬身於此地話,勾斐國至少四十年緩不過氣來。這些人可都是青壯年勞力啊!無論是從人口上還是從軍事角度來說都是一個致命的打擊。時間已經容不得潘明凱多做猶豫了,所帶的糧食經過盤點還夠二十日之需,多做拖延的話,一旦糧食吃完了,那麼這數十萬大軍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留下十萬人駐守兩界關,潘明凱帶著其餘三十幾萬人馬向斷魂坡進軍。

      勾斐軍的這麼一動就把岳闊給驚動了,那夜他帶著騎兵棄關而去並沒有走遠。而是找了個隱秘的地方藏了起來。其實他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帶著部隊安營紮寨,因為勾斐地探馬除非瞎了眼睛。否則絕對會發現這片樹林內有唐軍隱藏的,不過那樣地效果還不如現在這樣來的好,這完全是一種心理上的感覺,這是李良特意交待的,而岳闊雖然不明白其中的含義但仍然照著做了。

      兩界關的勾斐軍動了,那麼岳闊自然也就不能繼續在樹林裡裝孫子了。他帶著孫鈺哲、馬全等人,率領著六千鐵騎飛馬來到了兩界關前按照既定的戰術分成了數個小隊。從一百兩百到八百一千不等,專找勾斐軍地薄弱之處進行突襲。每次或是遠遠的用弓箭射殺,或是突然衝入勾斐軍中也不深入只是稍加砍殺就迅速的後撤。

      這樣的戰術讓潘明凱就像明知道飯菜裡有只蒼蠅還必須要吃進去一樣的膩味,面對沾了便宜就走行動迅速的騎兵,他是有勁使不上。勾斐軍中能克制和牽制大唐騎兵的象兵、鐵甲軍太過笨重,行動緩慢的兩隻鐵拳根本就拍不著象蚊子一樣不停地給他們帶來切膚之痛的大唐騎兵。

      幾次下來,見到象兵和鐵甲軍跟在迅捷的騎兵後面疲於奔命,無奈之下潘明凱只得來了個破罐子破摔。完全不理會岳闊他們的騷擾,只是一個勁的催促全軍加速前進。這樣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使得岳闊帶領地騎兵戰國不凡,在付出了不到百人的傷亡後奇蹟般的斬殺了數千勾斐士卒。

      勾斐大軍狼狽的趕到了斷魂坡前,三十幾萬人馬將小小的山口堵了個水洩不通。

      高聳入云的長者山和無陽山在這裡交匯形成的山口地形十分奇特,從南向北一路下坡不說。陡峭的山岩下地勢相對險要。險要就險要吧……為什麼說要相對險要呢?這是因為山口由北往南成梯形裝且有段平坦之地,若是從裡面往外——也就是從南往北衝殺的話很是容易;但如果是由北往南衝殺,想從兩界關的方向攻打山口地話那麼就要困難地多了。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潘明凱明知道此地是緊要所在卻是派了一千人把守,如果唐兵真的不自量力地派人攻擊的話,就算來了上萬人一時半刻之間也攻克不了的,但他怎麼也沒想到,唐軍放棄城高牆堅的兩界關不要二會踩著他前次所派伏兵所走的道路迂迴到了山口處。

      眺望著長者山和無陽山交界處的山口,潘明凱十分的鬱悶。自從和唐國交戰以來,這裡始終是都勾斐人在進攻不果的退兵時用來阻擊大唐追兵的地方。如今卻被大唐軍對佔了去。這種回家的路被人斷掉的打擊是很巨大的。所以為了盡快的奪回山口,潘明凱連大營都顧不上紮好就派了一千人試探性的對山口的唐軍發動了第一次進攻。他現在期盼的就是唐軍在這裡的兵力不會太多。

      鎮守山口的苑同林早就做好了準備,弓箭兵手持著強弓硬弩瞄著山口就是一陣亂箭,勾斐人在丟下了幾百具屍體後主動地撤了回去,而山崖上跳下來了幾個手腳麻利得唐兵迅速的來到勾斐人的屍首之前將還能用的箭枝收集了起來。

      看到這樣的情況,潘明凱鬆了一口氣,從唐軍並不密集的弓箭和事後回收箭枝的情況上看,唐軍的兵力應該有限,而且所帶的弓箭也不會太多,只要能不停進行攻擊,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重新奪回山口。一顆心放回肚子裡的潘明凱召集了手下的將領,指派了戰鬥的順序,同時又調集了一萬鐵甲軍護送著三萬步兵前往山間小路,企圖也來個迂迴作戰。

      可是隨後的發展很快的就讓潘明凱意識到自己又被唐軍給耍了,山口處的弓箭每次射的都不多,但卻足夠將進攻的勾斐軍打回來。經過三天三夜不間斷的攻擊後,在付出了兩萬多人的傷亡後,潘明凱終於忍無可忍將手中的王牌部隊——鐵甲軍選了兩千人派了上去。

      正在趁著勾斐軍難得出現的攻擊間隙抓緊時間休息的苑同林被親兵交了起來,他打了各哈切後振作精神來到山口向下張望,就見一群比烏龜爬快不了多少的勾斐士卒正慢吞吞的向山口而來,一想到在這厚重的鎧甲之下是一個個比猴子強壯不了多少的勾斐人,苑同林笑著取下了肩頭的家傳弓箭,這幾日他光顧著指揮戰鬥了,還沒開張呢,而且那些沒舉著屍體往前衝得勾斐人他也沒有多大興趣。

      對著走在最前面的兩個勾斐鐵甲軍射了兩箭,兩隻呼嘯而出的利箭在擊中了敵人的前胸後掉落在地。面對這樣的結果苑同林毫不在意,只見他微微一笑,眯起因為連續幾日都缺乏睡眠而佈滿了血絲的眼睛看了一會後,右手抬起——啪啪啪……十幾支利箭帶著奪目的寒光怦然而出。

      正在費力的往上爬的勾斐鐵甲軍看著對面張弓搭箭的唐軍將領根本就沒往心裡去,他們身上的鎧甲在當初打造的時候是實驗了很多次了,不要說這麼遠的距離,就是在十步之內也不可能被射透的。但事情往往就是這樣,最前面的十幾個鐵甲兵在中箭之後一個個倒下了,失去生命依託的鐵甲砸在石頭上發出讓勾斐人驚慌失措的聲響。

      就在勾斐的鐵甲軍進也是,退又不能的時候,兩界關外一支大軍出現了。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4 08:15 PM

第 七十九 章

    本來以為刀槍不入的鐵甲軍剛一露面就被人用弓箭射死了十幾個,這對不可一世的勾斐鐵甲軍來說打擊是很大的。好在幾個膽大的藉著石頭的掩護拖了具屍體回來一看才算了得到了一些寬慰。原來不是身上的鎧甲不頂用,只是對面的那個持弓而立的傢伙的箭法太高明了,他射出的箭竟然從長約七八寸寬不到一寸的頭盔正前方用來視物的縫隙裡射中了人的眼睛。

      知道問題出在那裡就好辦了,其餘的人吸取了教訓之後要麼是低著頭要麼就是用手臂擋在眼睛前面。不過當他們又往裡沖了一段距離後從兩邊的懸崖之上砸下的石頭和粗壯的木頭,使得他們倒下之後再也沒有爬起來。

      眼看著十分之一的心血就這麼一下子沒了,潘明凱的心疼壞了,不過隨之而來的兩個消息讓他顧不上痛心了。本應在大唐三大軍團中的地虎軍團,變戲法一樣忽然出現在了距離兩界關不到百里的地方,與此同時由唐國的平南王的王軍連同衛國公、榮國公的府衛組成的援軍也出了各自的封地正向兩界關開來了,依照行軍速度來看,地虎軍團最晚明天下午就能到達,而另一支唐軍也會在兩到三天之內趕到兩軍陣前。

      連續兩條壞消息讓潘明凱和在場的勾斐將領們,在這個並不算熱的陽春季節裡額頭都冒出了汗水。副帥潘烏揌道:「殿下!您不是說『他』幾天前還傳來的消息確認,地虎軍團被唐國地皇帝派到了最東面的東海之濱練兵一直沒有動靜嗎?難道『他』變節投靠了大唐不成?」

      搖了搖頭。潘明凱道:「不會的!『他』沒有這個膽量,而且他也沒有這個必要出賣我們!」

      潘烏揌道:「如果他沒有出問題,那為什麼一個月前還在東海地虎軍團會在這裡出現?您別忘了,從東海邊到這裡十萬大軍想要趕過來,沒有兩個月的時間是不可能的。」

      潘明凱苦笑了一下道:「走陸路當然是不可能了!問題是他們是坐船來的,如今東南風正烈,從東海坐船順風順水到距離這裡四百里的嶺南登陸有二十天也就足夠了。而天底下能一次運送十萬大軍地船隊。也只有大唐的海月軍團有這個能力!是本王……疏忽了!父皇這麼多年地心血,在本王手中毀於一旦了!」

      潘明凱的父親。也就是現在的勾斐國王立志要完成先輩進軍中原的夢想,但他也深知自己志大才疏,不是領軍的料。所以他就將兩個兒子從小就送到了北櫟跟隨當地的一位大公學習軍事,而潘明凱學成歸來之後,利用十餘年所學,集中了舉國的大象、鋼鐵組建了一支自認為無敵於天下象兵以及另一支不次於北櫟重裝步兵地鐵甲軍。

      在練兵有成的情況下,潘明凱又設計以四萬人馬充作四十萬在勾斐和大唐兩國的邊境處紮營。除了為自己前往大唐親眼看看虛實的時候壯聲勢外,另一個目的就是為了能陷害兩界關的守將程化修。當初前往大唐求婚,他就沒有指望唐國的皇帝會答應,當然了!如果萬一唐國的皇帝迷了心竅答應下來地話,那就更好了。說實話,潘明凱對於這位鎮守了兩界關十多年的平民將軍還是很顧忌的,從細作反饋回來的消息看,程化修對於守城還是很有一套的。如果對手是這員老將的話,潘明凱對於攻陷兩界關沒有太大地把握。

      從前往大唐求婚之始,在看到唐國富庶的一面的同時,唐國君臣的軟弱也給潘明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朝野上下都忘記了他們開國皇帝的訓示,眾口一詞的傾向於犧牲一位公主來換取虛無的太平。若非兩位年少的皇子出來搗亂的話,使得雙方失去了迴旋地餘地。只怕他已經抱得美人歸了。

      不過求婚地事情雖然辦砸了,但意外驚喜卻出現了,一直被潘明凱視為心腹之患的地虎軍團受到此事地牽連而被調到了東海。而後來整個事態的發展基本上都在潘明凱的預料之中,程化修被撤去兩界關守備的職務,唐國皇帝的新守將也完全按照他的計劃出關作戰了。

      斷魂坡一戰雖然沒有達到圍殲唐軍守兵的目的,但深信唐軍的士氣一定受到了重大的影響。而兩界關的新守將更是經過了初戰的挫折後一蹶不振,在四座衛城的攻防戰中完全是依靠前守將留下的方法才使自己受了那麼大的損失,在衛城全部失守後眼看守關無望的唐將更是嚇得棄關而逃。

      事情的順利發展使得潘明凱在這一段時間裡,深信自己得到了神的眷顧,一切都太完美了。一百多年來的夢想就要實現了。但是沒想到當他意氣風發的謀劃著如何利用兩界關為依託進軍中原的時候。後路被斷了不說,兩支唐國的軍隊也成夾擊之勢出現在了附近。感覺上就像是從天堂一下子掉進了地獄一般。潘明凱面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潘烏揌勸慰道:「殿下切莫如此,我大軍還在,只要能挫敗唐國的陰謀,我們還是有希望的。」

      深受打擊的潘明凱此時腦子裡亂鬨哄的,他頹廢的說道:「副帥有什麼辦法能挽救危局嗎?」

      「殿下,現在我們有兩條路可選!」潘烏揌沉穩的說道:「我們可以在唐軍抵達之前拿下山口,在打通糧道之後依託兩界關將同唐軍的援兵作戰,能勝就乘勝追擊,不能勝也可退回去;或者不理會山口的唐軍,而是迅速出擊先將地虎軍團殲滅,再一鼓作氣將另一支援兵擊潰。而後乘平南王和衛國公、榮國公的封地空虛地時機攻佔這三處,這樣一來不但能解決糧草的問題,而且老臣料想把守山口的唐軍所帶的糧草也不可能很多,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因糧草不濟而自行退走。」

      看著侃侃而談的潘烏揌,潘明凱有些不認識他了。他一直認為父親給自己派來的這位副元帥,除了會拍自己的馬匹外什麼都不會。而父親派他來除了因為他在軍中有一定地威望能穩定軍心外就是因為此人不會和自己爭奪軍權,但如今看來此人除了迎奉拍馬外還是有些本事的。

      潘明凱想了想後搖頭道:「這兩條路都不好走啊!據『他』地情報。地虎軍團現在有四萬騎兵,而且主帥是驍勇善戰的岳老虎,想要一口吃掉太難了,稍不留神可能就是一場沒有翻身餘地的慘敗!至於奪回山口……哎……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又如何能夠辦得到啊!」

      潘烏揌道:「既然殿下認為消滅岳老虎帶隊的唐軍又困難,而攻打山口也不容易,那麼我們就來個雙管齊下。」

      潘明凱問道:「如何雙管齊下?」

      潘烏揌道:「殿下。這山口內現在佈滿了山石,我們想要正面攻進去難,但是唐軍想要出來也不容易,所以我們可以留上三千鐵甲軍把守住山口,而殿下則可帶領人馬回師兩界關,能勝最好,不能勝也可憑藉兩界關堅守。在此期間當以側翼迂迴的方法,派人從山間小路繞到山口之後。山林之中唐軍不是我們的對手,所以只需派遣三到四萬人就足夠奪回山口了。」

      潘明凱緊鎖著眉頭道:「對付唐國地援兵沒有問題,象兵和鐵甲軍完全可以抵擋的住他們的進攻,但是怕就怕他們是以圍困為主,並不和我們正面交戰。而往山口迂迴的人馬三天前就已經派出去了,但是唐軍嚴守在險要之處。使得我軍寸步難行。」

      潘烏揌笑道:「殿下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唐軍扼守險要之所,我軍的確難以行軍,但是戰前二殿下不是從北櫟送了個奴隸給您嗎?老臣聽說,這個奴隸天生異秉,不但力可拔山而且常人難以踰越的懸崖峭壁對他來說就像是坦途大道一般。殿下何不派他前去助戰,相信在他的協助下,小路上的唐軍就阻擋不住我軍了。只要能過了那幾道懸崖,那麼在山林之內就是我軍地天下了,奪回山口易如反掌。」

      一語驚醒夢中人,潘明凱一拍手道:「我怎麼把他給忘了!潘副帥。就按照你說得做。你立即去安排留守和大軍回師兩界關,我去見那個奴隸。」

      潘烏揌道:「殿下放心。老臣這就去調派軍士。」

      勾斐軍的正副主帥是分頭行事,不提潘烏揌緊鑼密鼓的調派軍隊,卻說勾斐王子潘明凱帶了幾個手下來到後營的一個所在。

      堆放著輜重之物的後營裡的一個角落裡放著一個鐵籠子,比小孩手臂還要粗上一些地欄杆的籠子內,一個相貌不凡的北櫟人挺著筆直的脊樑坐在正中。他身上的衣服不但舊而且從上面的鞭子留下得痕跡來看,此人的待遇實在不怎麼樣。一張棱角分明的面容上寫滿了無奈,一頭金色的長發整齊的束在腦後在春光地照耀下閃閃發光。

      潘明凱來到籠子前用北櫟話說道:「有件事情讓你做!」

      那人冷笑了一聲看都不看潘明凱,輕蔑地說道:「我的母親告訴我,真正地雄鷹即便是被拴上了鐵鏈也不會成為對著主人搖尾巴的狗!」

      深深得吸了一口氣,平息了心中得怒火後潘明凱道:「雄鷹的巢穴已經變成了雄獅的樂園,而你現在不是什麼雄鷹了,而是一個戰敗的奴隸,你們的祖先不是告訴過你們,失敗者要無條件的服從勝利者嗎?雄獅戰勝了老鷹,你是雄獅作為戰利品出售的奴隸,按照你族的族規,你應當服從我,這是我從勝利者那裡取得的權利!難道要違反你們祖先的誓言?」

      那人道:「我的祖先告訴我,雄鷹只會無條件的服從正直地強者,而不是你所認為的只要擊敗了雄鷹。就能讓我們匍匐在卑鄙者的腳下!」

      潘明凱在籠子前來回走了幾步後來到那人得近前道:「如果你答應幫我做事,我就還給你自由!」

      「自由!」鐵籠中的那個人的目光中透出無限的渴望,他第一次將眼神轉移到了潘明凱的臉上,在判斷出他不是再耍自己後說道:「好吧!什麼事?」

      潘明凱滿意地點頭,他指著山口的方向道:「我地敵人堵住了我的軍隊回家的道路,你要做的就是協助我的軍隊從山路上繞到我的敵人背後,當我的軍隊從那邊地山口出來的時候。你就自由了!」

      自稱為雄鷹的北櫟人站了起來道:「好!你的軍隊會從那裡出來的!」

      「用你祖先的名義起誓!」潘明凱道:「必須!」

      「猴子永遠都是猴子!雄鷹的話比任何的誓言都神聖!……不過既然你堅持!」輕蔑地看了一眼潘明凱後,雄鷹高傲的舉起了手道:「我以祖先的名義起誓。會協助……你叫什麼來著?……算了……除非我死在路上,否則一定會協助對面這個人的軍隊從山口內出來!」

      潘明凱往後退了很遠,這才讓人打開籠子。雄鷹走了出來要了些食物吃下去,然後又挑選了一張弓和一把劍。他拉者弓弦試了試,不是滿意的搖了搖頭,然後忽然抽出一支箭搭在弓弦上,箭頭直指著遠處的潘明凱。

      周圍地士兵立刻舉起了手中的武器將雄鷹圍了起來。雄鷹笑了笑對躲藏在士兵身後的潘明凱道:「別怕!按照這些天來你對待我的行為,我是很想打你一箭,但也那要等我做完答應要幫你做的事情之後!」

      潘明凱狠狠地瞪了雄鷹一眼,在為他安排好嚮導之後帶著手下悻悻的離開了,不過他已經交待過了,只要拿下了山口,那麼這只雄鷹就會變成死鷹。

      像雕塑一樣拉著弓的雄鷹感受著繃緊的弓弦勒著手指的感覺,那種很久都沒有嘗試到了的感覺。

      在山口前留下了三千鐵甲軍和兩萬步兵後。勾斐大軍在潘烏揌地調度下向回師兩界關。一直在勾斐軍附近伺機而動地岳闊很想趁機再給敵軍製造一些麻煩,但是他們發現這次勾斐大軍的象兵和鐵甲軍同樣分成了很多個小隊護衛左右,而相比來時散亂地隊形現在的勾斐大軍緊密而又連貫,已經很難找到突破點了。

      看到到勾斐軍吸取了前次的教訓,同時也接到父親帶著地虎軍團即將到來消息的岳闊,在確定勾斐軍沒有繼續攻打山口的打算後。帶著手下騎兵看著勾斐軍回到兩界關後並沒再耍起他的花樣也不多做停留,在探馬的引導下直奔東北方而去。

      戰馬一路飛奔,在太陽落山之前父子二人在夕陽之下會師了。立馬橫槍在隊伍最前方的岳庭看到一哨人馬出現在了視野之中,他一眼就認出了在最前面策馬揚鞭的正是自己的兒子。

      岳闊飛馬來到父親面前,不等戰馬站穩就翻身而下,在父親的馬前抱拳道:「兩界關守備岳闊前來迎接岳元帥!」

      老爺子看著兒子成熟了許多的臉,很是高興的在馬上抱了抱拳道:「岳守備辛苦了!」

      岳闊這才跪倒在地道:「孩兒岳闊見過父親,兒子給您丟臉了!」

      岳庭下了戰馬將兒子扶了起來道:「你做的不錯!」

      是夜,在地虎軍團臨時的大營之中,岳庭召集了將領聽取岳闊匯報這一階段的戰況。面對著父親和眾多叔叔輩的將軍們。岳闊就把開戰以來的種種情況講述了一遍後將李良的托他轉交的作戰計劃呈給了岳庭。

      打開封有火漆的作戰計劃看了看。岳庭愣了一下後將計劃書交給副帥和幾位主要將領傳閱了一遍。眾人互相看了看後,就見岳庭從主案後走了下來道:「岳闊!特使李良秉承皇上的旨意。已經任命你為此戰的主帥,請岳元帥上座!」

      原來信中的並不是什麼作戰計劃,而是一封蓋有大唐皇帝特使大印的任命書。

      「啊!」岳闊一時間沒明白過來,他不知所措的啊了一聲。

      「啊什麼啊!還不快座上去!」在場的很多人都是看著岳闊長大的,對於他當主帥也沒什麼牴觸,反正在他們眼裡無論岳闊和岳庭這父子倆誰當主帥都行。眾人七嘴八舌道:「好小子干的不錯,這麼年輕就成了能指揮二十多萬大軍作戰的主帥了!岳大哥,恭喜你後繼有人了,一門兩元帥,這也是一件幸事了!」

      別看岳闊對著自己的那幫小兄弟能夠指揮若定,帶隊衝殺也無懼怕生死,但在父親和這些長輩面前讓他高坐正中發號施令,那就是另一番景象了。被幾個好事之徒按倒了主帥的位置上,岳闊心裡是一個勁的埋怨李良也不提前打個招呼。

      此刻的岳庭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但表面上卻不能太外露了。他看到兒子的窘迫,當然要為兒子摟台了,他咳嗽了一聲制止了大帳內眾人的吵鬧後對著岳闊一拱手道:「請問岳元帥,我軍下一步該如何作戰?」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4 08:26 PM

第 八十 章

    當領著妞妞在山口附近的小路上阻擊勾斐軍迂迴的李良,聽到苑同林派人送來的消息說,勾斐人撤軍了。李良鬆了一口氣,看來援兵已經按時抵達了。

      哼著愉悅的小曲,李良坐在密林的山石之上欣賞起山泉之下潭水中的小魚來了。而妞妞則在旁邊乞求新認的哥哥能再講幾個故事聽,李良則有一搭沒一搭的講了個白雪公主和七個小矮人的故事後,妞妞才安靜的去旁邊幻想去了。雖然她長的很醜,智力上也有些缺陷,但每個女孩子都有自己的夢想,都夢想著有一天有位騎著白馬的王子出現,也許妞妞還不懂得白馬王子的真正含義,但這也並不妨礙她去暢想有個能舉著一隻大笨熊的勇士將熊皮送給自己。

      得出空的李良回想著最近發生的事情。

      這個作戰計劃是李良按照健宗皇帝的意思策劃的,整個戰役的中心任務就是要將勾斐的傾國之軍殲滅在兩界關前。大概的作戰思路健宗皇帝其實已經給出來了,那就是勾斐人前來攻打兩界關的時候地虎軍團會從東海坐船前來增援。不過思路雖然給了出來,但具體操作起來卻有一定的難度,除了領軍的將領都是從沒有經歷過戰陣的貴族子弟外,最不好辦的是如何要防止勾斐人一看勢頭不對來個轉身逃跑。

      來到兩界關後李良因地制宜的將健宗地構想變成了具體的行動方案,其核心就是切斷勾斐回軍的路線。迫使敵人在兩界關前進行決戰。

      這個計劃說著容易做起來難啊!通過這些日子來的觀察,李良越來越發現健宗——或者說是發現歷任的大唐皇帝在處理軍政大權的手段都秉承著一個傳統,那就是凡是要害的地方都有兩到三個勢力互相牽制,而自己這個特使表面看起來權力很大,但實際上並沒有一丁點實際地兵權。

      在軍隊裡誰有兵權誰就是老大,自己這個假老大如果在作戰之初就站出來指手畫腳,雖然岳闊和自己是好朋友。但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嗎: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啊!那小子萬一覺得自己影響到他建功立業。找個機會給自己一下,那才叫冤枉呢。所以在最開始的時候,李良才會看破了勾斐是在誘岳闊出兵卻不加阻攔,一方面是為了磨練他們地銳氣,另一方面則是為了自己的安全考慮。在李良知道的歷史上,像他這樣的監軍被強勢的主帥暗算的又不是沒有。

      雖然後來看岳闊的態度,李良覺得自己有點太過謹慎。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地嫌疑,但能讓岳闊自己說出以後凡是兩人合作就對自己馬首是瞻的承諾,這就足夠回票了。

      如今勾斐回軍的路線被阻,而從苑同林的回報上看守住山口應該沒有任何的問題,援兵的按時到達又迫使勾斐人不甘心放棄到手的兩界關而回兵,企圖先破了援兵再做打算的情況讓李良十分地滿意。勾斐人所持的是象兵和鐵甲軍,但這些在李良看來都不是問題,對付象兵的辦法他早就想了出來。已經讓人飛馬通知後面的兩位國公,而兩為國公也回信說準備就緒了。至於烏龜一樣的鐵甲軍,又何必直接去招惹呢,就他們那麼慢的速度,來個六十歲地老太太都跑不贏,困都能把他們困死。

      「報……!」哨探飛奔而來打斷了李良的思索。就聽他說道:「大人,前面來了個黃頭髮綠眼睛的怪物,他帶著勾斐的連破了我們四道防線,請大人定奪!」

      所謂的防線其實就是些險要的地方派了幾個士卒,但就算每個地方只派一個人把守那下面的人想要上來也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為那些險要的地方不是懸崖就是絕壁。

      李良眉毛一動對妞妞道:「元霸!你去前看看。」

      「好!」妞妞把地上的一對大錘往背後一插然後縱身上了樹往前面而去。

      又吩咐讓把守後面地士卒加強防備後,李良繼續對著水潭發呆。過了大約兩個多時辰,其間李良還吃了頓午飯,才看見妞妞捆了個老外從前面走了回來。

      被妞妞抗在肩膀上地雄鷹心裡別提多難過了,因為他看出來了。這個將自己擊敗的人是個女孩子!

      就在剛才。雄鷹在勾斐嚮導地指引下一路過關斬將連破了唐軍的數到防線,在來到下個陡坡的時候。就見一個醜小子舉著兩柄大錘擋在上面,雄鷹也沒多想習慣性的向上面射了一箭後就手攀著岩石的縫隙跳了上去。沒想到的是,上面的人一抬錘就將快如閃電的箭撥到了一旁,跟著就是一錘砸了下去,差點把雄鷹砸了個腦袋開花。

      好在雄鷹身手靈敏,眼看著勢頭不對一縮腦袋讓過了大錘,在順勢攀上了陡坡後抽出背後的重劍就砍向了妞妞。勾斐鐵甲軍之中最重的雙手大劍,被雄鷹一隻手舞的呼呼生風。

      妞妞不慌不忙抬錘擋住了特製的重劍,劍來錘往二人就戰在了一處。武器碰撞之間不時有火花四濺,叮叮咣咣的生音在山林之中迴蕩,就如同這裡開了間生意興隆的鐵匠鋪一樣。

      饒是雄鷹的重劍已經是勾斐軍中最重的武器了,但比起來妞妞手裡的一對大鐵錘來說還是太輕了,沒多久他的劍就被妞妞的錘給砸斷了。

      妞妞見對手的武器沒了,憨厚的笑了笑往後一踹然後將左手錘拋到了雄鷹面前,並指著錘比畫了幾下,那意思是大家再來。雄鷹明白了妞妞的意思,他也不客氣。揀起了大鐵錘輪了兩下,雖然感覺略微沉重了點,但勉強還是能用地。

      兩人又戰在一起,和剛才雄鷹因為武器吃虧不時的需要躲閃幾下不同,現在兩個人基本都站著不同了,你砸我一錘我還你一下。

      從來沒有打的這麼過癮的妞妞是越打越高興,也越打越有精神。而雄鷹就不一樣了。本來力氣就沒妞妞大,而且在鐵籠子裡一關就是好幾個月。飯也沒好好吃過,剛開始還顯不出來,但打了將近一個時辰之後,他就挺不住了,是頭髮暈眼發花,渾身上下還直冒虛汗,一不留神就被妞妞給砸趴下了。而妞妞見對手躺下了。這次沒有客氣上前一腳將雄鷹踩住,然後取了繩子來像捆山豬一樣把雄鷹給捆了起來,然後往肩頭一抗就回去見李良了。

      妞妞來到李良近前將肩膀上的俘虜往地上一扔道:「七哥,我把他抓回來了!他的力氣好大啊,快趕上我啦!」

      「好樣的!」在李良誇獎妞妞地同時,那個俘虜掙紮著從地上站了起來。

      李良打量了一下此人,就見此人身材不高但很魁梧,年紀大約十七八歲。高鼻樑厚嘴唇,從皮膚頭髮和蔚藍的眼睛上看,即不是中原人也不是勾斐人,而讓李良覺得有意思地是,這個異族少年冷不頂的一看活脫脫的一個少年小貝。那個小貝?當然不是烏鴉嘴貝利了,而是另一個足球明星貝克漢!

      李良歪著頭問道:「你會說中原話嗎?」

      雄鷹點頭了點十分生硬的說道:「會……我跟一個總原的……桑人……學過!」

      「是中原不是總原。是商人而不是桑人!」李良糾正了雄鷹的語病後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羅拖.廂直!翻譯成……總原話就是山鷹的羽毛。」和幾乎所有地北櫟人一樣,羅拖在說中原話的時候舌頭都不會拐彎。

      「駱駝祥子?」羅拖的舌頭僵硬,而李良則差點把自己的舌頭咬下來,暈了剛收了個虎妞當妹妹,這就冒出來個駱駝祥子!不過這對組合只怕很難成為一對,因為老舍先生的原著裡,駱駝祥子憨厚樸實、虎妞聰明潑辣。可現在的這兩位,不但性格上明顯調了個個,而且相貌也不般配!暈……想什麼呢!

      李良打消了腦子裡的亂七八糟的念頭問道:「駱駝……你一個北櫟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據我所知。你們北櫟人應該很看不起勾斐人地。」

      「是……羅拖……不是駱駝!」這次換羅拖糾正李良了。

      對李良無比崇拜的妞妞不干了。她嗡聲嗡氣的說道:「我七哥說你是駱駝,你就是駱駝!」

      「隨便吧!」羅托十分沮喪的說道:「我的家鄉被卑鄙的敵人佔領了。我和我地族人成為了他們的戰利品。在敵人之中有一個勾斐人,他用十個金幣把我買了下來,所以我就到這裡來了。」

      李良看著少年眼神中的不屈道:「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而敵人的朋友就是敵人,你為什麼要幫著你的敵人的來打有可能是你朋友的人呢?」

      「猴子告訴我,幫他做成一件事,就還給我自由。」

      李良問道:「猴子?你說的是勾斐王子潘明凱吧!」

      羅拖點了點頭道:「是的,他是買下我所有權地那隻猴子地哥哥。」

      李良讓人給羅拖鬆開綁繩道:「你不用幫……呵呵……幫那隻猴子辦事了,我現在就送給你自由!你走吧,回你的祖國去吧!」

      羅拖搖頭道:「我地祖先告訴我,自由是靠自己去爭取的,而且我還用他們的名義發過誓,在沒有完成約定之前,我是不會走的。」

      「可以告訴我,那隻猴子和你的約定是什麼嗎?」

      「當然可以!只要我能幫著他們的人從小路上饒到山口出來,那麼他就給我自由。」說到這裡羅拖看了看妞妞道:「看起來我是做不到了!」

      「這樣啊!」李良壞壞的笑道:「我可以幫你完成這個約定!」

      羅拖不相信自己地耳朵道:「怎麼可能?我看的出來,你是負責守衛這裡的指揮官。怎麼能夠為了我而放棄這裡的防禦呢?」

      『怎麼世界上的白人都是些死腦筋啊!』李良笑了笑道:「來人,去弄兩個前幾天俘虜的勾斐人來……算了……元霸,你去要前面抓一個勾斐士回來,要活的!」

      妞妞再次趕到了前面,饒到正因為失去了進攻主力而不知道該怎麼辦地勾斐人附近,找了幾個落單的,沒敢用錘子砸直接用手敲昏了一個給李良帶了回來。

      李良在交代好副將注意防守後帶著剛出爐地俘虜以及羅拖、妞妞穿過樹林來到山口處。昨天夜裡剛剛了好好休息了一番的苑同林聽說李良來了。忙帶人迎了出來,他心情愉快的道:「李大人!勾斐的攻勢停下來了。估計是我們的援兵到了,這會可是個大勝仗啊!」

      李良道:「應該是了。」

      苑同林道:「李大人,你親自過來是不是要告訴我,該反擊了?」

      李良道:「反擊的事情輪不到我們,我們只要守住山口就行了。」

      「那你這次來……?」

      李良回身看了看羅拖道:「沒什麼大事,就是想幫這位北櫟的小朋友一個小忙。」

      發現了跟在李良後面地羅拖,苑同林問道:「需要我做什麼?」

      李良指著妞妞手裡提溜的俘虜道:「煩勞將軍讓人把他送出山口就行了。」

      「這簡單!」苑同林叫了兩個兵士過來。將俘虜接了過來用水澆醒。

      這個既倒霉又幸運的俘虜在醒了過來後發現自己莫名其妙的到了唐國的軍營之中,差點又昏過去,當他被架著扔到了山口下的時候,用比兔子還快的速度跑了出去。

      這時李良道:「駱駝,這個傢伙是從小道饒到這裡的吧?現在在你地協助下他從山口走了出去,你和潘明凱的約定已經完成了!」

      羅拖驚訝的張大了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這也太……哪個了吧!沒錯,從現在的這種情況來看。那個約定的確是完成了,但總覺得味道不對!

      『這個樣子才有點駱駝祥子的意思嗎!』李良笑著對快要傻掉了地羅拖道:「小夥子,你自由了,回家去吧!」

      羅拖喃喃的自言自語道:「自由!回家!」

      一群人看著這個金法青年用聽不懂的語言自語,就見羅拖猛的一抬頭,他看著李良道:「你不想讓我回報你嗎?」

      李良道:「回報?不必了。攻擊你家園的敵人很有可能在不久的將來也會成為我的敵人。我不是說過嗎,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而敵人的朋友就是敵人。所以幫你就等於幫助我自己的朋友,幫助朋友需要回報嗎?」

      羅拖仔細地傾聽著李良地話,當他聽到了李良說不需要回報以及隨後的理由後。他忽然走到李良面前單腿跪下,一隻手扶著地面另一隻手放在胸前道:「您是我見過地最具無私,也是最具有智慧的人,我願意用我祖先的名義起誓,從今天起我……神鷹的後人,羅拖.廂直.米歇爾多林宣誓對您效忠!您是我的主人。您的意志就是我的意志!」

      羅拖把這段話講了兩遍。第一遍是用自己的母語,第二遍用的是中原話。當在場的人從他彆扭的中原話中聽出了他的意思後,所有的人都呆了。大唐雖然和北櫟相隔遙遠,但北櫟的一些習俗他們還是知道的。這種誓言是一個貴族放棄自己的榮譽成為另一個貴族家臣的時候才會說的,這個誓言意味著從此以後發誓的人將沒有自我,完全聽從他人的命令,即便是他去死或者更難的事情都會毫不猶豫去做的。曾有傳聞說,歷史上有位貴族曾經強迫宣誓效忠的家臣去姦淫自己的妹妹,而那個家臣以自殺表示對主人的不滿,但在自殺之前還是先完成了主人的命令,有人說過,假如那個貴族事先命令家臣不能自殺的話,那麼他只能屈辱的活著。

      李良也是聽說過這個習俗的,從在健宗那裡知道未來要和北櫟人作戰後,他就十分注意收集和北櫟相關的情報,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嗎。

      收下一個可以忠心無二的小弟,李良自然沒有意見了。也許換成真正無私的人一定會說什麼我用你主人的名義宣佈:『你自由了!你的誓言將不再成為對你的約束!』

      但很顯然,李良還成為不了那樣的聖人,而且他之所以這麼幫著駱駝,從開始就謀劃著要駱駝收歸己用的,如今看起來這個施恩不圖報的欲擒故縱之計實施的很順利。在心裡把自己鄙視的一番後李良將羅托扶起來道:「既然你決定了,那麼我也不好反對了,以後你就跟著我吧。」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4 08:33 PM

第 八十一 章

      都說是山中無歲月一覺已千年,但同樣是在山裡李良他們卻有點度日如年的感覺。他們這裡和兩界關的唐軍完全沒有聯繫,外面的戰況究竟如何他們是一點也不知道。

      唯一的消息來源就是站在山口傾聽外面隱約可聞的戰鼓之聲,李良覺得乾坐著沒什麼意思,就讓妞妞和羅托到山裡轉上幾圈看能不能抓上一頭野象回來。兩個人到山裡還真的就抓了一頭剛剛成年的公象回來,李良很是高興的讓人把大象牽到了山口附近。而從那以後,李良每天對著這頭大象發呆就成了山口唐軍的一個異樣的風景了。

      這一天當又聽到山外傳來若隱若現的戰鼓之聲的時候,被繩索捆在山口附近大樹上的大象忽然騷動了起來,開始的時候它只是煩躁不安的鳴叫著,後來就發瘋了一樣撕扯著繩索還用身體猛烈的撞擊著大樹。

      本來沒什麼精神的李良見到這樣的景象後笑了,他一拍巴掌道:「成了,夠斐人的象兵完了!」

      苑同林先是一喜,這個消息太好了,夠斐人的象兵雖然並不算多,但威力卻頂的上數萬騎兵,加上勾斐鐵甲軍的配合實乃是唐軍的心腹之患。聽到敵人折了一個有力的臂膀,他怎麼能不高興呢。但高興歸高興,苑同林奇怪的問道:「李大人,你是如何知道的?」

      李良笑著讓人鬆開了大象的繩索,看著大象跌跌撞撞地從碎石碓上衝出了山口後。他手指著大象道:「是它告訴我的!」

      苑同林虛心的說道:「請大人為末將解惑!」

      李良道:「在知道勾斐人有像兵之後,我就給讓人給平南王、衛國公、榮國公寫了封信,讓他們找幾頭母像帶到兩軍陣前,關鍵時刻用發春的母象擾亂勾斐人的象兵,不出意外的話,現在勾斐人已經亂了陣腳,沒了象兵的勾斐人除了躲到兩界關內。在平原之上他們難有作為了。相信用不了幾天,我們就可以得勝回朝了!哎……只是可惜了程老將軍。本來皇上地意思是打完此戰後仍就讓他鎮守兩界關的。」

      在為程化修表示同情後,苑同林問道:「可是李大人?那母象怎麼能說發春就發春呢?而且距離這麼遠您抓得那頭大象又是如何知道外面有發春地母象呢?」

      「有種藥叫做春藥,苑將軍不會不知道吧!」李良邊說邊摸著因為很久沒有刮過臉而留了寸許長鬍鬚,沒辦法這個世界沒什麼電動剃鬚刀之類的玩意,中年人都不刮鬍子,青年人常用的那種剃鬍子的刀李良自己又不會用,在京城的時候要麼是丫鬟給剃要麼就是夫人親自上手。但這裡身邊只有個李忠,讓他跑跑腿還行,幹這個?免了吧……為了避免刮鬍子的時候破相,李良只好忍了。他摸著下巴說道:「至於我們這裡的大像是如何知道……嗯……這麼說吧……大象能發出一種我們地耳朵聽不到的聲音,這種聲音能傳到數十里乃至上百里的距離通知它的同類。」

      苑同林很是奇怪的摸著腦袋,聽不到的聲音還叫聲音嗎?他後來將這個事情當作逸聞趣事將給兒子聽,兒子又講給孫子,他的後代就這麼一代一代的將這個故事流傳了下去。也讓苑氏地後人在幾百年後真的證明了的確有這種人耳聽不到的聲音存在,這個偉大的發現作為一個佐證從一個方面鞏固了李良生而知之的聖人地位,讓後世地人對李良越發的崇拜了。

      戰場上的情況和李良所想的差不多,勾斐人的象兵的確亂了陣腳,不但亂了陣腳還發生了騷亂,大象們發瘋一樣的將背上的勾斐人甩了下來。然後相互踐踏著向戰場側面的一個地方衝了過去,而所經的地方到處都是勾斐地士卒。

      那一日岳闊從父親手裡接過兵權,當眾人問他如何作戰地時候,岳闊就提出,勾斐大軍能有對唐軍造成威脅惟有他們的象兵和鐵甲軍。在沒有消滅勾斐人地象兵之前是沒有辦法徹底的消滅敵軍,而且如果唐軍在兩界關前紮營的話,敵人很可能憑藉這兩支軍隊衝擊我軍的營寨。鐵甲軍還好辦,就算是他們再奪槍不入,憑藉唐軍的優勢騎兵還是能對付的,但如果碰上象兵那麼唐軍的騎兵就不行了。戰馬先天上就畏懼大象。如果硬碰硬的話那麼就和用拳頭打牆沒什麼分別。

      要破勾斐人必先破敵人的象兵,而對付象兵的辦法。李良在出關的時候說已經讓兩位國公和王爺去準備了。所以目前不宜交戰,且等一路援兵上來再作打算。

      幾位老將不干了,在他們眼裡岳闊雖然現在是主帥,但說來說去還是毛孩子一個,況且地虎軍團自成立以來南征北戰又何曾怕過什麼人,所以都一個勁地請戰。

      岳庭不願兒子受難為,同時也想看看勾斐人的象兵是否有那麼厲害,於是出面做了個折中,派了幾位請戰最厲害的將軍前往兩界關前與勾斐人試一下手,而大隊人馬在後面壓陣。

      這一交手才知道,勾斐人果然比以往有很大的不同,象兵在鐵甲軍的配合下不但從正面沖散了攻擊的唐軍,而且連剛扎的大營都丟了。幸好那個大營就是一張皮,而作戰的部隊在後的掩護下得以脫身,總體來說並沒有蒙受多大的損失。

      勾斐人第一次在平原上(上次斷魂坡之戰他們的傷亡比唐軍多的多,因此作不得數。)正面擊敗唐軍,得理不饒人的潘明凱組織人馬連續攻擊唐軍,將地虎軍團追的圍著兩界關直打轉。

      岳闊乾脆倣傚前番作戰將地虎軍團分成數隊。利用速度上地優勢對兩界關附近的其他勾斐軍進行騷擾戰,迫使勾斐的象兵和鐵甲軍不敢遠離城池。

      這種局面一直維持到了平南王和衛國公、寧國公的援軍出現。帶隊的平南王的王子鄭卿,還有寧國公世子王思敏以及衛國公秦力。前去迎接岳闊等人在寒暄了幾句後忙詢問對付敵人像兵的東西帶了沒,衛國公秦力帶著他們來到兩頭大象前,在說明了用意後將李良地書信交給了岳闊。

      眾人雖然對這個辦法將信將疑,但都覺得試一下也未嘗不可,於是派人射戰書於潘明凱約定第二天在關前交戰。

      當勾斐人和以往一樣以象兵和鐵甲軍為主力擺好了陣形的時候。幾里之外地被灌下了重劑量春藥的母象鳴叫了起來,引發了勾斐象兵的騷亂。幾千頭大象橫著將勾斐軍的右翼給踏平了。踩死了無數的勾斐士卒。

      唐軍趁機衝了過去,此一戰斬首敵軍四萬、俘虜將近十萬。此戰後,勾斐軍只能困守愁城了!

      圍住兩界關後,岳闊派人將山口前的勾斐軍消滅,李良他們這才得以從無聊的山中出來。眾人相見都喜笑顏開,因為大家都知道,已經無路可退地勾斐人除了投向外已經沒有生路了。就連因為沒有及時找來援兵。而一直躲著不敢見人的謝信也冒了出來,自然也沒有人會責怪他了,因為援兵本來就是故意拖延著不來的。

      岳闊他們除了商量怎麼防備勾斐人狗急跳牆來個最後一搏外,已經開始商議如何對待勾斐的俘虜了。而商議的結果竟然是大部分殺掉,少部分的精壯勞力當成戰利品在出售後部分上繳國庫其餘的按功勞和等級進行分配。因為如果城內的勾斐人出關投降地話,那麼全部的俘虜就會有將近四十萬,而這四十萬人的管理和糧草的消耗都很勞心勞力的。

      李良很想站起來制止這種野蠻的行為。但問題是他沒有任何地理由去阻止。唐國現在並不缺乏勞力,這麼多人留著也沒有辦法安置,除了爭奪大唐農民的飯碗外並沒有其他的用處,而那些被留下的也多是賣到礦山裡從事危險的勞動。當然了,放他們回去是一個選擇,但那是不可能的。

      而且以李良的看法放他們回去除了增加未來作戰的時候後方的變故外。勾斐的皇帝也未必會對唐軍放這些俘虜回去而感激什麼人,也許還會埋怨唐軍為什麼不殺他們。

      聽起來似乎匪夷所思,但卻是實情,李良曾經聽到過一個言論,那就是為什麼在古代(現代也是如此)越是貧窮地地方就越容易發生戰爭。在當地自然條件和當時地生產力不足以養活那麼多人口的情況下,那麼調節人口地方式有兩種,一種是瘟疫、而另一種就是發動戰爭。瘟疫是被動的,而戰爭是主動的。勾斐人每隔上幾十年——基本上就是兩代人的時間就對中原發動一次戰爭,除了想奪取更大的生存空間外,也許另一個目的就是為了消耗國內過剩的人口。

      面對自己無能為力的局面。李良選擇了沉默。他不是救世主,不能憐憫每一個人!

      雖然還沒取得最終的勝利。但唐軍在兩界關取得對勾斐作戰的大捷的消息還是被飛馬送往京城。但就在報捷的信使晝夜不停的趕路的時候。京城之中此時卻因為健宗皇帝突然病倒而暗流湧動起來。就在前幾天,健宗皇帝在御花園中賞花的時候突然暈倒,雖然後來很快就清醒了過來,但經過太醫們的診斷,皇帝竟然是中了無名之毒。於是負責皇帝飲食起居的太監全部被下了大牢嚴加審訊,而皇上經常過去走動的皇后、貴妃等娘娘們的太監宮女那裡得好,一個個被負責宮廷安全的大內侍衛總管叫去問了話,神色稍有不對的就被當場拿下投入大牢。折騰了五、六日,但是關於此毒究竟是何人所下,什麼時候下的都還不得而知。

      一時間整個京城都緊張了起來,羽林軍接管了四門的防務而拱衛京城地天鷹軍團也進入了戰時狀態。滿朝的文武在這個敏感的時期都不敢私下走動了。老老實實的有公務就忙公務沒公務的就回家把大門一閉。

      六部尚書聯名上奏摺,請調五王和國公們在此非常時期進京坐鎮。

      病榻之上的健宗將奏摺扔到了地上,下旨意勒令除正在和勾斐作戰的平南王、衛國公、榮國公三人外,其餘人等不得離開封地半步,然後宣佈由十三公主監國,同時撤去九皇子、十二皇子以及十四皇子監理六部地差事除了每天在宮廷侍衛的護送下進宮請安外不得私自外出。這樣做等於是宣佈了對他們三個實行了禁足,但讓人不解地是健宗關了三個兒子後又放了一個出來。被禁足了好幾個月的小鄭憲從這一天起可以自由出宮了。

      初掌大權的十三公主鄭天虹沒有辜負健宗的期望,一面責令金司嶸加緊調查。一面安定朝局,京城很快的就恢復了平靜,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在這種外寬內緊的狀態下一場風波在所難免了。

      受了無妄之災而被禁足了的三位皇子在家中各有一番無奈,九皇子鄭滎經事最多,在接到了老謀深算地外公胡晡的一封密信後安穩的坐在家裡;十二皇子鄭柘在家裡又是摔杯子又是砸碗,因為他的老師白侔分析。健宗的這種安排分明是準備讓鄭憲當太子由十三公主從旁輔佐。

      同樣被禁足了的十四皇子鄭德獨自在書房裡發呆,他木木的望著書桌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油燈爆出的火花提醒著房間地主人,現在已經是深夜了。旁邊的小廝一邊偷偷的打著哈哈,一邊努力的睜大眼睛。

      二更天的時候鄭德對早已睏倦的小廝道:「你下去吧,這裡不用你伺候了,嗯……去告訴夫人,讓她先休息吧。」

      小廝走了之後鄭德取了本書打開一頁一頁地翻閱著,但從他陰晴不定的臉色上看似乎並沒有把心思放在書上。當三更天的梆子聲傳來的時候。鄭德被一陣輕輕的敲門聲驚動了,他將手中的書往懷裡一揣道:「誰?」

      門開了,一個身穿夜行衣的人從門外走了進來,那人進得門來將蒙在臉上的黑布取下後對鄭德施禮道:「殿下!臣武懷新給您請安了!」

      鄭德忙起身來到門前向外張望了一番後關上房門道:「我不是告訴過你,有事我會去找你嗎!你難道不知道父皇派了宮廷侍衛在附近監視我嗎!」

      武懷新不冷不熱的笑道:「殿下放心,沒有人知道臣來看您。外面監視您的那些鄭氏逆賊地手下都是些廢物,他們發現不了臣地。」

      鄭德將房間裡的燈火熄滅後不耐煩地問道:「你來幹什麼?」

      融入黑暗之中的武懷新說道:「主上知道您被逆賊禁足了,擔心您沉不住氣,所以派臣來知會殿下一聲,一切都在主上的掌控之中,您就等著當大唐的太子吧!」

      鄭德腦子中靈光一閃,他問道:「父皇的毒是你們下的?」

      「殿下如此聰慧,實在是我大新的造化!」武懷新冰冷的聲音在房間裡響起:「殿下說的不錯,逆賊所中的毒是我們下的!」

      鄭德放低了聲音責怪道:「誰出的這個主意,難道他不知道以目前的局面就算父皇駕崩了。這太子也輪不到我當。皇位更輪不到我來坐!」

      武懷新道:「殿下!這個計劃是前一任文衛在十二年之前就開始準備的,由現任的文衛在半年之前最終確定執行的。我們您可以不相信。難道您連一手撫養您長大的文世伯也不相信了嗎?」

      武懷新口中的文世伯就是文老太監,他這一提起文公公,鄭德的眼前就出現了文太監臨終時的樣子。從那一天起,鄭德就不知道該不該相信文太監的話了,一直到他生日那天夜裡,有人帶著半塊玉珮過來,鄭德才知道文太監那天並不是在和自己開玩笑,那些為了復國的事情並非杜撰的故事,而是實實在在的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為了皇位有人可以努力兩百年,為了權力有人可以自己送上門到宮裡當太監,為了復國有人能想出這樣匪夷所思的辦法。

      從那一刻起鄭德就不在是以前的鄭德了,他對權力的渴望超過了以往任何時候,為了得到權力和皇位他可以做任何的事情。

      不過在對權力的渴望達到新的高峰的同時,鄭德不再相信任何人了。人世間的一切親情在他看來都是可以犧牲和交換的東西,不然他自己就不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上,或者即便來到這個世界上也不會處在現在的位置。

      武懷新問鄭德相信不相信文公公,如果放在從前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回答相信,但現在的他連自己都不相信了更不要說文太監了。而更重要的是,鄭德不相信他們有什麼好的辦法能幫助自己登上皇位。

      黑暗中的沉默是會讓人有一種窒息般的壓抑,武懷新似乎很享受這種壓抑,對於鄭德的沉默毫不在意。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在令人快要發瘋的黑暗中鄭德終於忍不住了,他問道:「你們的具體計劃是什麼?」

      「殿下應該這麼問……『我們』的計劃是什麼!」武懷新笑了,只是黑暗中鄭德看不到他臉上的笑容。

      鄭德只好道:「那麼我們的計劃是什麼?」

      武懷新道:「具體的情況殿下不用多問,主上這次派臣來,是讓臣告訴您,您一定要沉住氣,儘量在鄭氏逆賊面前表現您的孝道就行了,這個太子的位置非您莫屬了!」

      又是一陣沉默後,鄭德道:「我知道了!」

      「如此甚好!」黑暗中武懷新對著鄭德施了一禮後道:「那麼臣就告辭了!」

      「等一下!」鄭德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他叫住了武懷新道:「你知道大唐鎮國公的七公子李良嗎?」

      武懷新道:「知道!文世伯將他的情況通知過我們,文世伯似乎希望殿下能將他招攬過來。」

      「招攬就不必了!」鄭德深吸了一口氣道:「我有預感,這個人會成為我們最大的敵人,所以我希望你們除掉他!他現在在兩界關,你們最好能在他回到京城之前辦好這件事!」

      「臣明白了!」武懷新來到門前開門的時候忽然轉過身道:「殿下,主上很希望能早點當爺爺,而且這也對您登上太子之位大有幫助!所以為了您的大業,等這件事情的風頭過去後,您還是多討幾房妾室為好,要男孩!一定要生個男孩!」

      說完後武懷新身形晃動就悄無聲息的消失在了院子裡。

      「男孩?」鄭德稍加思考就明白了武懷新的意思,健宗皇帝有五個兒子,早逝的三皇子身前沒有子女外,目前已經成家的九皇子和十二皇子似乎都受到了健宗的遺傳,正房和妾室所出的全都是女兒,一個帶把的都沒有,如果鄭德能生一個兒子的話,那麼對於爭取太子之位自然是大有幫助了。

      這一天李良家中,馮玉如正在為即將出生的孩子縫製衣物,有人來通傳十八殿下來了。

      將手中的活計交給丫鬟,馮玉如來到客廳,就見鄭憲正在那裡發呆,馮玉如道:「殿下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了,皇上的病怎麼樣了?」

      鄭憲耷拉著臉道:「聽太醫們講父皇的身體已經沒有大礙了,好生靜養就可以了。只是父皇現在不怎麼見人了,剛才去請安的時候三位兄長都跪等父皇接見,但父皇就是不見,我雖然進取磕了頭,但是父皇並沒有和我說話就讓我出來了。我覺得在宮裡待的難受,所以就出來走走,不知道怎麼了就走過來了。對了,嫂子,李大哥什麼時候能回來啊?」

      馮玉如道:「快了吧!夫君答應我在孩子出生前回來的!」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4 08:39 PM

第 八十二 章

      被唐軍圍困在兩界關內的潘明凱別提有多窩囊了,這一戰輸的太冤枉了,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三千多頭大象竟然集體發瘋了。雖然潘明凱只是大規模使用象兵的倡導者,而並非像兵的發明者,但對於象騎兵的利弊還是很清楚的。

      勾斐所產的大象和李良所知道的亞洲象的生活習性差不多,都是生活在海拔一千米以下山地和平原的原始森林中的龐然大物——在所有的大象中雖然體型不是最大,但和其他動物比起來已經是非常可觀了。一頭成年大象的體重約在五噸左右,上千頭大像在作為武器出現在戰場上的時候,正面交鋒時所產生的殺傷力是無與倫比的,在冷兵器時代可以說是堪比坦克的重武器了。經過馴養的大象性格溫順,也許不適合當作耕牛使用但從事搬運重物還是很合適的,當地人在建造房屋的時候也會經常使用大象來幫忙。有權勢的人家裡養上幾頭象也是勾斐和北櫟部分地區的一種時尚,而用象騎兵當護衛更是身份極其尊貴的一種體現,同時也是一種安全的保障。

      不過大象的缺點也很多,首先是集中飼養的話飼料是很大的問題,而且每年的發春期也是一個讓人頭疼的問題。有個山寨就發生過馴養的大像在發春的時候撞倒了幾十間民房,踏上無數村民後推到了厚厚的寨牆奪路而去的事情。

      為了避免大像在每年短暫地發春期裡發生事故,潘明凱是想了不少辦法的。三千頭大象全部都選用了清一色的公象不說。就連在選擇作戰的時間上也考慮到了大象的發春期。

      每年的夏天,是大象交配的季節,在這期間潘明凱就是有天大地膽子也不敢把這麼多大象集中在一起的。而秋天是糧食收穫地季節,相對於春種,秋收更需要大量的勞力,而且在秋收後可以用散養在全國各地的大像當作運輸工具調集大批作戰所需的糧草,所有秋天也不適合出兵;本來冬季是比較適合對出動象兵作戰的季節。但等潘明凱將糧食和舉國的兵馬弄到距離大唐比較近的地方地時候,冬天也過得差不多了。

      所以將進攻兩界關的時間安排在現在。也是潘明凱唯一的選擇。按照他的打算,只要在夏季到來之前攻克兩界關,憑藉鐵甲軍完全可以抵擋的住大唐有可能出現的反攻,而那時作戰用的公象將會被散養到後面的山裡和單純負責運送糧草地母象度過一個夏天,到了秋天再將象兵組織起來攻打下一個目標。

      潘明凱的這個穩紮穩打逐步推進的計劃說起來還是很合理的,但他怎麼也沒想到會碰上一個對大象的習性更加瞭解的李良,竟然利用大象地發春是以母象為主導的這一特性提前引發了大象的發春期。將信心滿滿準備擊潰大唐援兵的勾斐軍踐踏了個一塌糊塗。

      而李良是怎麼知道大象的這個特性呢?因為電視、報紙,對了還有QQ彈出的新聞上都經常報導某某動物園的大像在夏天造反了,傷了飼養員撞壞護欄……等等新聞滿世界都是。

      苦心經營了許多年的象騎兵就這樣被人給破掉了,潘明凱一想起這件事就忍不住咳聲嘆氣。這時候,副帥潘烏揌愁眉不展的走了進來道:「殿下,目前我軍的糧草還能維持一個月半月,您看怎麼辦?」

      潘明凱隨口問道:「前幾天不是說只夠二十天了嗎?現在怎麼成了一個半個月了?」

      看到一貫精明地王子殿下變得如此,潘烏揌苦笑了一下道:「我軍連日傷亡許多士卒。而最耗費糧草地象兵又……,所以現在的糧草能夠多維持幾天。」

      能有這麼多地糧草在軍營裡,也是潘明凱吸取了以前對大唐作戰的教訓,歷史上就發生過因為糧草不及而使得勾斐人在取得一定優勢的情況下不得不退兵的情況發生。而這次攻打兩界關所出動的兵力又是最多的一次,為了確保糧草的供應,潘明凱除了訓練公象外。就是將母像當作專門運輸糧草的工具,這也使得軍中始終保持著充足的糧食。

      潘明凱精神一振,他瞪大了眼睛問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潘烏揌道:「中原歷三月十二日!」

      「三月十二!」潘明凱嘴裡唸唸有詞的計算著:「如果節省使用的話,糧草應該能維持兩個月,也就是說目前的局面能夠維持到五月中旬,如果是那樣的話……也許我們還有救!」

      潘烏揌不解的問道:「殿下……您說的是?」

      潘明凱陰陰的一笑道:「這你就不必多問了,傳令下去,從現在起,每日兩餐改為每兩日進三餐而且每餐按照往日的八成份額去做即可!同時加強城防,務必要堅守三個月。告訴士卒。三個月後本殿下保證他們能夠平安回家!」

      潘烏揌領命加強城防,首先是將城外駐紮的士卒絕大多數都弄進了兩界關和附近的四座衛城。然後將城內的建築物拆的拆、扒的扒,將所得的石塊木料堆上了城頭當作守城之物使用。

      兩界關內的異常動靜就驚動了關外的唐軍,軍中眾將領出來巡視了一番後,通過親眼所見判斷出勾斐軍是準備死守到底了,不過對於這樣的情況誰也沒有在意,兩界關內的糧草有限,一個月困不死你,那麼就困兩個月,反正只要看出他們就行了。

      岳闊讓人將這個情況通報給了在軍中當甩手掌櫃的李良,正在陪衛國公秦力喝茶地李良聽了後嘆息道:「看來勾斐人是不準備出關投降了!唉……!」

      衛國公秦力道:「他們一日不降我們便困他一日好了!賢弟何故嘆氣呢!」

      李良對還不到三十的秦力不好意思的笑道:「世兄有所不知。賤內已經有了身孕了,所以小弟我是歸心似箭啊!」

      秦力道:「恭喜賢弟了,不過當哥哥的還要奉勸賢弟一句,兒女情長之事不是我們大丈夫所為,還是要是國事為重啊!」

      李良道:「家事、國事、天下事,頭等大事就是家事,都說是大河不滿小河干。但為什麼沒人知道小河無水大河也會枯竭啊!連兒女情長這種家事都處理不好的人,又如何做得了大事呢!」

      秦力道:「賢弟好口才。讓為兄是無言以對啊!哈哈……不過賢弟說起了家事嗎……」

      讓伺候的人都退下後秦力道:「賢弟可知,自年前柳伯母回封地後就病倒了?」

      李良聽了就是一驚,他忙問道:「世兄是如何知道家母生病了?」

      「我們幾家多年來榮辱與共,互相之間自然有書信來往!」秦力猶豫了一下道:「雖然近些年大部分國公都因為令尊的緣故和你們家有些疏遠,但走動還是難免地,柳伯母生病的消息就是段伯母(興國公地夫人)去你們家探望的時候知道的,然後寫信告訴了家母。」

      李良焦慮的問道:「家母的病情如何?段伯母可在信中提及?」

      秦力道:「柳伯母的病說重不重。說輕步輕,似乎是因為擔心某個人獨自在京城出什麼事情才病倒的!」

      李良長舒了一口氣,懸著地心放回了肚子,聽秦力的意思母親是因為心病而病倒的,這心病還需心藥治,臨來之前他派了李義回老家就是給母親送信說明情況讓她不要擔心的,母親看了信後應該能夠好起來的。他對這秦力一抱拳道:「多謝世兄讓小弟知道了家母的近況,等此戰結束後小弟當快馬加鞭去探望母親。」

      秦力擺手道:「賢弟不用客氣。柳伯母對我們其他十家國公來說是大恩人,能為她做些事情是我這個做晚輩的福氣。」

      李良沒有聽懂秦力的話,因為他並不知道父親李博當年準備上表請辭國公之位地事情。所以李良打哈哈道:「世兄太客氣了!」

      「都說禮部尚書姜志遠是個不喜歡求人的主,叫我說啊……這娘倆才是真正的萬事不求人啊!」秦力以為李良是揣著明白當糊塗,他笑了笑乾脆挑明了說道:「賢弟才華橫溢,難道就沒有想更進一步嗎?」

      「長幼有序。家兄的名分已定,小弟又何必要挑起事端呢!」這會李良聽懂了,他端起茶杯低下頭道:「多謝世兄的好意了,只是小弟自幼就沒想過要繼承家父的位置!」

      秦力苦笑道:「天底下怎麼有賢弟這樣地人啊!」

      李良道:「如果天底下的人都像我這樣,那麼會少多少紛爭啊!」

      秦力呆了呆,然後是連連搖頭。

      轉過頭再說京城接到了兩界關的戰報後,有人歡喜有人憂,病榻之上的健宗皇帝在聽十三公主將戰報念了一遍後精神了許多。龍顏大悅之下,他不但讓前來請安的十八皇子鄭憲坐到身邊,還將多日沒有召見的三個兒子以及六部尚書叫傳了進來。

      眾人叩頭後健宗讓太監將戰報又念了一遍道:「兩界關的戰報你們都知道了。李良和岳闊他們幹的不錯!說說看。朕該怎麼賞他們?」

      兵部尚書何盛首先道:「陛下,岳闊目前是從五品。可提拔為正五品以示獎勵。」

      禮部尚書姜志遠也上前一步道:「李良的品級為正六品,以其功績來看,可破格提升到從四品!」

      健宗道:「這樣就行了嗎?」

      何盛、姜志遠一起道:「陛下,李良、岳闊尚不滿二十歲,能授予如此高的品級已經是莫大地恩典了。」

      新任地吏部尚書胡撩道:「陛下!何大人和姜大人的話臣不敢苟同。高祖皇帝曾說自古英雄出少年,李良、岳闊小小年紀有此功勞稱得上是少年英雄。所以臣以為以李良地能力完全可以擔任尚書之職,臣願讓賢於他;而岳闊則可子承父業,任命其為地虎軍團的主帥!」

      胡撩得這番話讓在場的人感到無比的震驚,紛紛在心裡揣則這個出身行伍的吏部尚書究竟想幹什麼。

      卻不了胡撩得話驚人,而健宗皇帝地話就更驚人了,就聽他說道:「這就夠了嗎?」

      這一下所有的人都蒙了,一個元帥一個尚書。那個位置都是跺跺腳都能讓地面抖三抖地高官了,可聽皇上老爺子話裡的意思。他老人家竟然覺得兩個一品大員的位置還不足以表彰李良和岳闊的功勛。

      健宗將滿屋子的人挨個看了一遍後,他拍著小兒子的手道:「憲兒,你認為該如何賞賜他們呢?」

      鄭憲抬頭看了看立在旁邊的姐姐後道:「兒臣以為岳闊可升為羽林軍副統領、而李良……李良……」

      健宗掃了一眼垂首而立地十三公主後對鄭憲道:「有什麼想法就說出來,不妨事的。」

      鄭憲道:「對於李良,兒臣以為可徵求鎮國公的意見後改立李良為世子!」

      十二皇子鄭柘立刻站了出來道:「萬萬不可!鎮國公世子……」

      沒等他把話說完,健宗怒斥道:「朕沒有問你的話!」

      鄭柘悻悻的退了下去後,健宗緩和下難看的臉色對著十四皇子鄭德道:「德兒,你怎麼看呢?」

      鄭德躊躇了一下道:「父皇。岳闊出身將門,憑其表現完全可勝任一方主帥,所以兒臣以為可以提拔破格提拔;至於李良,則可賞賜金銀,官級上也可提升。至於究竟提拔到什麼官職,請父皇定奪,兒臣不敢踰越!」

      鄭德這番模棱兩可的話雖然從某種程度上看等於什麼都沒說,但一個惟皇命是從的乖寶寶形象卻表現得淋漓盡致。健宗似乎對鄭德地回答也很滿意。他微笑著點了點頭,給了鄭德一個嘉獎的眼神後轉過來問十二皇子道:「柘兒,你剛才就有些『急不可耐』了……好了!輪到你了,把你的想法說一下!」

      健宗的話語中強烈的不滿撲面而來,把不明就裡的鄭柘嚇地好懸沒跪倒在地,他努力壓住心中的恐慌。斷斷續續的說道:「父……父皇,兒臣以為,岳闊可賞……賞……!」

      健宗不耐煩的說道:「好了,好了,岳闊就不用說了,李良你怎麼看!」

      鄭柘被健宗的無名之火燒的喘不過氣來,他嚥了口唾沫後背書一樣的說道:「父皇,兒臣聽聞李良的母親柳氏春節過後就臥病在床,目前兩界關戰事大局已定,兒臣以為對他最大的恩賜莫過於能給他一道聖旨讓他回家探母行孝。」

      健宗看著鄭柘道:「好!很好!太好了!你能如此注重人倫孝道。朕心甚慰。」

      退到一旁後鄭柘暗子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暗自稱讚老師了事如神,自己按照他地意思說讓李良回家探母。果然得到了父皇地讚譽。鄭柘掌管兵部多年,自然有不少的心腹,當兩界關報捷地文書送交到兵部後,自然有人第一時間將文書的大概內容報告了在家中禁足的鄭柘,而他的師傅白侔則料定健宗很有可能會召集皇子們商議如何賞賜兩位主要的功臣,他就給鄭柘出了這麼個主意。

      健宗把目光放在九皇子身上道:「滎兒,你的年紀最長,你說,朕該如何封賞他們呢?」

      鄭滎沉住氣道:「父皇,兒臣以為岳闊和李良的確有功,也應該賞賜,何大人、姜大人的提議有些保守,而胡大人的提議又有些過了。」

      健宗連連點頭道:「那你的意思是?」

      鄭滎道:「兒臣認為岳闊可破格提升到從三品,而從戰報上看李良居中調度,功不可抹所以應同樣提升為從三品。而且目前戰事未了,賞賜之事在議定後可暫時不下旨,一切等到戰後大軍得勝還朝的時候再行宣佈。」

      健宗聽完了四個兒子的意見後,閉起雙目道:「你們的意思朕都知道了,不過寡人認為你們還都沒有體會到此戰的意義,也沒有領會朕的意思。來人,傳旨於兩界關的岳闊,告訴他,朕對他很滿意,所以決定將朕最心愛的寶貝——十三公主賞賜給他,等大軍還朝的那一天他就是我大唐長公主的駙馬了!」

      「至於李良嗎!也很不錯!告訴他,朕和他的約定已經開始生效。還有,讓他回家去看看柳氏吧!兒行千里母擔憂啊!就這樣吧!你們都退下吧……朕有些累了!」

      眾人磕頭後退出了養心殿,十三公主走在最後面,她猶豫了一下後轉身又回到了養心殿內。

      雙目無神的健宗見女兒去而復返,就道:「虹兒!你對父皇沒有和你商議就決定了你的終身大事,是不是不滿意啊?」

      鄭天虹道:「女兒為的不是自己的事情回來的,女兒想問父皇,那投毒之人是不是……」

      健宗擺手道:「不要說出來!你知道就好……不要說出來……為父的心在流血!你走吧!讓寡人自己待一會!」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4 08:44 PM

第 八十三 章

      從皇宮出來後,十二皇子鄭柘在宮廷護衛的『保護』下回到了家中,一進門鄭柘就急不可耐的讓人將師傅白侔找了來。

      仔細的向鄭柘詢問今日召見的每一個細節後,白侔沉思了許久後說道:「殿下,你確定陛下親口說,『大軍還朝的那一天岳闊就是大唐長公主的駙馬了』?」

      鄭柘點了點頭道:「千真萬確!」

      「長公主……」白侔眯縫著眼道:「大唐立國之初,高祖皇帝將五位兄弟子侄分封為五王,並假借其亡父太宗文皇帝的名義將姐姐宛陵公主加封為長公主,從那以後兩百年來我大唐就再也沒有立過長公主了,殿下可知道是為什麼?」

      鄭柘想了想覺得似乎有點印象,但一時又想不起來具體援引了,於是他搖頭道:「為什麼?」

      白侔道:「那是因為大唐的長公主尊號和中原的其他四國不同,在豐、衛、燕、趙,長公主只是個代表皇上恩寵的封號,而在大唐就不一樣了,殿下……按照高祖皇帝制定的律法,一旦立了長公主的話,那麼長公主的駙馬就一定要擔任負責京城安全的羽林軍統領一職,而同時長公主駙馬還有一個天下兵馬大元帥的虛銜,名義上大唐所有的軍隊都要歸他指揮。」

      「天下兵馬大元帥兼羽林軍統領!」鄭柘長大了嘴半天后才說道:「難怪無論我們提什麼獎賞,父皇都說不夠。原來父皇是在做這樣的打算。」

      「長公主駙馬倒是小事,關鍵是長公主本身地權勢!」白侔陰沉著臉說道:「長公主非但可以監管後宮嬪妃,皇后的廢立和嬪妃的升免必須經過長公主的同意方可奏效,而且長公主還可以任免百官,連五王和十一家國公也在其管轄範圍之內。可以說,除了不能廢除皇帝外,大唐國君的所有權力長公主都有!」

      「我想起來了。在宮中迷藏的典籍中是有這樣的記載!咦……!」鄭柘起疑道:「師傅!不對啊!這些事情並沒有在大唐律中寫有,只有讀過從不外洩地皇族秘史的人才會知道。你又是從那裡聽說地?」

      事實正如鄭柘所說的那樣,大唐立國之時長公主雖然權勢滔天,但外人都以為,那是因為高祖皇帝的父親太祖文皇帝和皇后早亡(封號都是追封的),宛陶公主當初擔心自己出嫁後沒有人照顧年幼的三個弟弟,所以對求婚之人託辭非是能掌管禁軍並兼任天下兵馬大元帥的人不嫁,被鄉里戲稱為元帥夫人。後來鄭氏得了天下。為了堵人口舌,高祖皇帝才讓姐夫管著同前朝禁軍性質一樣的羽林軍地同時還給了他一個天下兵馬大元帥的虛銜。而一般人又怎麼會知道只要是長公主駙馬就一定有這樣的封賞呢?

      白侔自知失言,忙笑道:「殿下有所不知,老夫小的時候家中曾救過一個乞丐,那乞丐不是尋常人,而是曾經當過十年王爺的皇族,是他告訴老夫這些的。」

      鄭柘點了點頭沒有再追究下去,他目前更關心的是妹妹如果當了長公主。而妹夫成為了兵馬大元帥對自己有什麼好處和壞處。他求教道:「師傅,你看這件事對我有什麼影響?」

      白侔道:「十三公主才華過人,但為人謙和,年前不是還讓人給你送來不是宮中之物嗎!況且她再怎麼有才也是個女流之輩,皇上將她推出來,無非是……無非是因為您和九殿下的立場都太鮮明了。擔心以後五王同國公之間地矛盾激化動搖了朝廷的根本,所以把同五王和國公們關係都還可以的十三公主立為長公主。不過駙馬岳闊與李良是好友,而李良又和十四殿下以及十八殿下關係密切,近來老夫聽說九殿下似乎也正設法同李良改善關係。所以立長公主一事,就目前來說利弊各半。但如果沒有李良從中作梗的話,那麼就是利大於弊了。」

      鄭柘道:「師傅,你的意思……還是要除掉李良?」

      白侔點了點頭道:「不錯,這是老夫為什麼判斷出陛下召見殿下您是為了商議封賞李良、岳闊一事時,讓您說的那番話。殿下,李良在軍中是動不了地。回到京城的話又太扎眼了何況他身邊有其母派遣的兩個高手護衛。想要動他太難了,不過現在聽聞那兩個高手目前只有一個在李良身邊。只要他能離開兩界關回家探母,那就是下手的好機會。而且為了保險起見,您可以修書一封告訴李翱,就說這次千真萬確十八殿下向皇上保舉改立李良為鎮國公世子,而皇上也和李良有這樣的約定;並告訴他,李良不日之內就將奉旨回封地探望其母,讓他好自為之。老夫相信即便我們派去的人失手了,李翱也會想辦法對付李良的。」

      「師傅料事如神啊!」鄭柘不假思索的當即同意了白侔的建議,當他找來親信安排謀害李良一事的時候。白老夫子也將一個家人叫到近前對著此人地耳朵小聲低語道:「告訴主上,事情已經安排好了,鄭柘那個小崽子已經被我說動了,請主上命小武派幾個高手跟在他派地人後面見機行事即可。」

      背負聖旨的差役從京城出發,一路馬不停蹄地趕到了兩界關前的軍營之中。

      聽聖差將聖旨朗讀了一遍後,眾人紛紛向岳庭父子道賀,祝賀岳闊即將成為駙馬。

      而聖旨之中的另一個主角李良則眉頭緊鎖著回到了自己營帳,前不久剛聽說母親病了,原以為不會有什麼大礙的,但不想皇上竟然在戰事未了之時下旨讓自己回去探病。難道說母親地病加重了不成?

      吩咐了李忠收拾衣物,又讓妞妞和羅托也準備一下,李良準備星夜兼程趕回老家探望母親。

      正在收拾東西的時候岳闊來了,李良見他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就隨口說道:「是誰得罪我們的駙馬爺了!」

      岳闊努力的擠出了個笑臉,他取了個小包打開道:「軍中的草藥比較齊全,我讓大夫選了一些稀罕得,你帶上吧。也許對伯母的病有幫助。」

      李良抱拳道:「岳兄有心了!」

      岳闊道:「另外家父也讓我轉告對伯母地問候,希望她能早日康復。」

      李良道:「多謝伯父的吉言。」

      說完後岳闊告辭離去。他走到門口站住後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最後只是仰天長嘆一聲走了出去。

      李良看到岳闊欲言又止地樣子,心知肚明他是為何感嘆。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岳闊心中有人了,所以他才對皇上的賜婚悶悶不樂。而岳闊心儀的對象李良也清楚,那個讓岳闊動心的人就是李良那個潑辣的小姨子馮如仙。不過這事李良是無能為力了,因為童天奇和馮如仙兩人已經貌似冤家卻有情的粘糊成了一對。聽夫人來信講春節期間兩家走動了一下,童家已經答應馮家地條件,讓童天奇入贅馮家,只等著兩界關戰事結束後,兩家就準備把他們的事情給辦了。而這也是李良三番四次阻撓童天奇出戰的緣故,他私心使然,兩軍陣前刀槍無眼,萬一傷到了未來的一擔挑。那回去可怎麼向岳父家裡交代啊。

      該帶的東西都放到了車上,李良告別了營中眾將在兩百騎兵的護衛下帶著妹妹以及羅托向老家而去。行出將近五十多里,確認再無危險,騎兵返回了營地,只剩下李良一行四人沿著官道而馳。

      從兩界關到鎮國公的封地走水路和旱路都行,不過走水路的話需要繞過安南王地封地。走上兩天的路程才能到達最近的碼頭,而走旱路的話雖然路況不是很好但可以抄近路,所以李良放棄了舒適的水路而走旱路。

      為了節省時間,盡走些比較近的小路了,這一路之上地顛簸讓李良感到全身的骨頭都要散了的感覺。連續幾日沒日沒夜地趕路,不但人受不了,就連兩匹拉車的御馬也步履艱辛了,其中一匹似乎在夜間趕路的時候被碎石傷了腿,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而他們現在處的位置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想找個獸醫或者買匹馬是根本不可能。

      哎……欲速則不達啊!無奈之下。李良只得讓趕車的李忠將受傷的馬從車轅的位置換到了車尾。並且讓一直坐在車上地妞妞和羅托兩個人下去走路,因為一匹馬拉著重車比蝸牛爬快不了多少。說起來妞妞和羅托本身倒沒多重。但問題是妞妞和羅托各背著一對大鐵錘,當初讓鐵匠打得那對份量稍微輕一點地鐵錘後來讓羅托試了試輕重正合適,於是羅托從那以後也背了對百十斤重的鐵錘滿世界晃蕩了。

      轉過了一個彎後眼見來到一大片樹林前,在打尖吃乾糧地時候李良發現路邊的草叢之中有塊石碑,撥開雜草就見上面模糊的刻著三個字『十字坡』。李良看著石碑又看了看日漸黃昏的天色忍不住想,這個世界的十字坡不會也有一間做人肉包子的客棧吧。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李良發現黑店是沒有,不過在密林深處卻有一座小宅院。

      李忠停住車問道:「少爺,前面有戶人家,是否去借宿一宿。」

      要是換作其他地方李良可能不假思索的就同意了,不過這個十字坡的名字讓他有太多的聯想,如今歸心似箭的李良沒什麼心思去探究住在這深山老林之中的人家究竟是不是有問題,所以他搖頭道:「不必了,繼續趕路吧,明日就該有城鎮了。」

      車子繼續向前走了大約有四五里路的樣子,此時天已經黑了下來,密林之中微風吹動間草木發出瑟瑟之聲,讓人毛骨悚然。李忠跳下了馬車在前面拉著馬前進。而妞妞和羅托寸步不離的跟在車後。

      馬車行地很慢,坐在車頭的李良取出洞簫放在唇邊,一曲曲調悠揚的《草原之夜》立時在山野之間迴蕩了起來。曲子雖然表述的是草原上的夜景和目前的處境並不是分貼切,但也說得過去。

      曲子不長,李良反覆吹了兩遍,就在他想換首曲子的時候馬車停了下來。李良抬頭剛想問李忠為什麼停車,就看到六個人擋在路當中。月光之下就見他們手中地鋼刀散發著陣陣的寒氣。

      為首一人問道:「車上地可是鎮國公府的七公子。」

      李良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的說道:「不是!你們認錯人了!」

      來人笑道:「李公子不要裝了,天下能用玉簫吹出如此動聽的曲子的非你莫屬。也多虧李公子有這麼好的興致在月下吹簫。否則我們兄弟就要和李公子失之交臂了。」

      這六個人正是九皇子地手下,他們被派了出來準備半途之上謀害李良,在通過他們的渠道知道李良正沿著有小路而來就迎著李良行走的路線而來。今天他們來到十字坡前正在露宿,也不知道是走運還是倒霉,本來很有可能和李良他們見不了面的幾個人剛準備睡覺就聽到簫聲,這才從宿營的地方跑到了林中的小路上擋住了李良的去路。

      李良見瞞不過去了,咳嗽一聲道:「不知道諸位為何尋訪在下?」

      那人道:「到了陰曹地府李公子就知道了。」說罷一擺手六個人各持兵器就向車上的李良撲了過來。不過來得快回去地也快,六個人剛縱身而起就聽到風聲大作,四個黑漆漆的圓東西迎面而來,嚇的他們藏頭縮尾的又蹦了回去。但是也不是每個人都那麼幸運,六人之中的兩個就沒躲過去,被從車後趕上來的妞妞和羅托一人一鐵錘砸了個正著。

      李良咧著嘴不忍多看,他心道:「好一個金花四濺啊!這要是放到了電視上播一下,不需要那個有特長地主持人主持。這收視率也一定會超高。」

      剩下的四個人一下子就找不著北了,他們是兵部之中最底層的密探,被十二皇子提拔為心腹,專門找了兵部之中的技擊高手進行訓練,個個身手都有一套的,可沒想到一個照面就倒下了兩個。而且死的這個慘啊!天靈蓋給開了瓢,白花花的腦漿帶著鮮紅的血在眼前亂飛,膽大一點是直想吐,如果是膽小的怕是直接就給嚇死了!

      其實以他們的身手原本不至於這麼輕易地就被弄死兩個,但他們一時大意沒有注意到車後面還跟著兩個人呢,按照他們地情報,趕車的李忠是個高手,所以他們都在提放著李忠,卻沒想到車後還有兩個煞星呢!

      妞妞和羅托得理不饒人,揮舞著手中地鐵錘就和四個殺手戰在了一處。剩下的四個人此時已經被嚇破了膽了。十成的功夫能發揮兩成就已經不錯了。他們本來就不是妞妞和羅托對手。而現在就更不行了,沒幾下子就被全部砸翻在地。

      李良聽到了沒了動靜。就問道:「元霸怎麼樣了?」

      妞妞道:「七哥,他們全死了!」

      李良不敢去看,擺手道:「走……走……走!快離開這!駱駝,你去把屍體丟到路邊。」

      就在此時,密林深處忽然出來一個聲音道:「好個鎮國公七公子,殺了人就想一走了事嗎?」

      李良道:「何方高人,請現身一見。」

      從林子裡『飛』出來兩個人,說話的時候還距離李良有幾十丈的距離,可轉眼間就到了車前。前面一人穿青掛皂手拿一把摺扇,後面的一身黑衣肩背一把青鋼劍。李良瞪大了眼睛心道:「乖乖!這就是傳說中的輕功嗎?對了,李忠他們不是說了嗎,這個世界練習輕功的都不是什麼好人。」

      看他們這副出場的架勢,李良就在心中盤算著妞妞和駱駝肯定不是他們的對手。這倒不是說妞妞真的打不過他們,如果換成戰場之上死磕硬碰,他們一定不夠看,但在目前的這個局面下,他們完全可以憑藉輕功的優勢獲勝。

      李良好漢不吃眼前虧的很客氣的抱拳道:「不知高人擋住在下的去路意欲何為?」

      拿摺扇的那位啪的一聲抖開了扇子道:「高人不敢當,我們兄弟到這裡不為別的,就是受人所托萊取李公子的性命!」

      李良道:「有沒有商量的餘地?」

      「當然沒有了!我們受九殿下所托來殺你的,你不可能有比未來的大唐皇帝更優厚的的條件!」

      李良道:「九殿下和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為什麼要殺我?而殺了我又對他有什麼好處?」

      「好處當然有了!等你死後我會用你的手蘸著你的血寫上殺你的人是十二殿下派來的,嘿嘿,而剛才死的那六個人剛巧正是十二殿下的人!」說著合上扇子對背劍的人道:「二哥,你請!」

      背劍的人道:「為什麼每次都是我打頭陣?」

      扇子道:「二哥如果不想動手的話,那麼小弟就不客氣了!」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4 08:48 PM

第 八十四 章

      月黑風高殺人夜,十字坡前李良連續碰到了兩批要取他性命的殺手。第一批六個人稀疏平常,被妞妞和駱駝三下五除二就給解決掉了,但隨後而來的這兩個人就不同了。來的是兄弟倆,是前朝皇帝坐下惡名遠播的文武雙衛之中武衛的後人,拿劍的叫武虎、持扇的叫武豹。

      當武豹說要自己動手的時候,武虎不干了,他哼了一聲道:「你敢!」

      武豹把作勢抬起的腿收了回來道:「那就有勞二哥了!」

      武虎不再廢話從背後抽出利劍,而就在這一瞬間李良感覺到對面站立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露出了牙齒的惡虎。利劍上傳來濃重的殺氣讓妞妞和羅托摒住了呼吸,李忠也不敢怠慢,取出了兵器護在了車前。

      用劍尖點著虎妞和羅托,武虎道:「你們兩個一起上吧!」

      妞妞劈過真老虎還會怕他個假老虎不成,二話不說一錘就砸了過去,而羅托不進反退,他將一對鐵錘放在地上,在妞妞和武虎交手的時候退到車邊伸手從取了弓箭出來。

      如果你不是一個大力士,如果你的手裡沒有合適的(重)兵器,那麼當你面對妞妞的鐵錘的時候唯一的選擇就是避讓,否則那下場就是非常6+1中的那些被塗抹上了金銀兩種色彩的石膏蛋了。武虎也不例外,他在鐵錘面前選擇了退讓。

      側身躲開了妞妞迎面而來的一錘。武虎手中地利劍如同一條毒蛇一樣刺向了妞妞的咽喉。

      如果換一個伸手差點的,就這一下絕對可以結果了對手的性命。不過他不知道,妞妞的名字是李元霸,是另一個時空裡名字同樣為唐朝的那個時代裡傳說中的天下第一好漢;而就是這個世界裡,當後世在評價這一段歷史英豪地時候,女中豪傑李元霸同樣也是不容忽視的猛將。說是遲、那時快,妞妞右手錘地霸王蓋頂剛剛落空。左手錘的海底撈月就上來了,與此同時右手一轉手腕來了個橫掃千軍。一對加起來一百多斤重的鐵錘在妞妞手裡就像是兩個小孩玩耍的木錘一般。

      奔著妞妞的咽喉而來的利劍就和鐵錘碰到了一起,武虎就覺得虎口發疼手臂發麻刺出去的劍突然就不見了。

      劍呢?被鐵錘給震飛了!

      武虎也不簡單,見勢不妙向上一躥拔地而起躍到了空中躲過了妞妞地大錘。卻不料,『嗖』得一聲一直利箭迎面而來,卻是羅托彎弓射飛虎。

      原來羅托剛取了弓箭就見敵人蹦了起來,想都沒想抬手就是一箭,取得是武虎的右眼。這一箭要是射中了。即便不死那這輩子也要成獨眼龍了。

      倉促間武虎一擺頭,躲過了眼睛卻沒躲過耳朵,利箭貼著武虎的臉頰帶著他的半隻耳朵就飛了過去。

      「啊呀!」武虎落地後一抹發熱的耳朵發現少了大半邊,當時就是一身冷汗,這要是躲得慢點小命就交待了。

      幸好這會李良還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然非在旁邊高歌一曲:「一隻老虎、一隻老虎,蹦的快、蹦的快,左邊一隻耳朵、右邊半拉耳朵。真奇怪、真奇怪!」如果那樣地話非把武虎氣的當場吐血不可。

      旁邊觀戰的武豹怎麼也沒想到,哥哥剛一出手就吃了這麼大的虧,他縱身而起接住被磕飛的青峰劍。他這一舉動讓羅托樂了,這才剛射下去一個就又上來一個找死的,二話不說就又是一箭射出。

      不過羅托地這一箭就沒撿著便宜,武豹用手中的扇子將來箭撥落到了一旁。

      將利劍交給武虎後武豹道:「對方扎手。不可力敵。」

      武虎從懷裡抓出一把藥往耳朵上胡亂一按道:「你去對付這個醜東西,我要殺了那個射箭的小子。」

      「嗯!」武豹應了一聲就向妞妞撲了過去,而武虎則繞過妞妞向車旁的羅托衝了過去。妞妞和羅托也不避讓,舞動鐵錘迎了上去,四個人就在車前動起手來。

      武豹比他兄長謹慎多了,他根本就不和妞妞正面交鋒,有機會就偷襲一下,沒機會就利用身法上的優勢圍著妞妞打轉,估計是想把妞妞的力氣耗光了再下殺手。

      吃過一次虧的武虎這會和羅託交手的時候加了小心了,手上的劍不敢再和鐵錘硬碰硬了。而羅托也是第一次和中原的高手交鋒。他從來不知道一個人地速度能夠這樣地快,還能跳的這樣地高。也小心翼翼的試探的對手的底細。

      看到動手的幾個人一時半會分不出勝負,李良有心自己開溜,但又擔心妞妞的安危實在不忍心離去,矛盾之間不由得在心中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兩個傢伙這麼厲害,看情況妞妞和羅托雖然有攻有守,但時間長了就就不妙了,照這樣下去等他們的力氣被耗沒了,那就是我們的死期啊!這可怎麼辦啊……唉……要是老婆在就好了,夫人玉手一抬這兩小子肯定玩完!」

      就在李良想老婆的時候忽然有人在他旁邊問道:「你就是柳夫人的兒子李良?」

      這突然冒出來的聲音把李良嚇得差點從車頭上給摔下來,這就叫人嚇人嚇死人啊,在這荒郊野外,六具慘不忍睹的屍體就在眼前而突然又個女人的聲音從背後冒了出來,李良第一直覺就是:「啊!女鬼啊!」

      不過等李良抬頭仔細看清楚來人的相貌後他就是一呆,旁邊憑空冒出來的這個姑娘活脫脫的就是電影倩女幽魂中的聶小倩。暈了,剛才路過而沒入的那個院子不會是那個什麼什麼寺吧!

      那女子見李良一副呆頭呆腦的樣子就又問道:「你是李良?」

      李良點了點頭反問道:「你是小倩?」

      小倩愣了一下道:「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李良心道:「完了……完了!真的是個女鬼啊!」

      小倩見李良又發起呆來,搖了搖頭心道:「看來父親說的不假,柳夫人的兒子是有瘋癲之病,看來病的還不輕啊!」

      想到這裡小倩對李良道:「有人想見你,你跟我走一趟吧!」

      李良試探的問道:「想見我的人不會是樹姥姥吧?」

      「你知道的不少啊!」小倩道:「想見你的正是蘇姥姥!」

      李良越發確定對面是個女鬼來,可不連樹精姥姥都出來了,所以他搖著頭道:「這個……那個……我很想去……但是……噢……對了……!」

      一指武虎和武豹,李良道:「他們不讓我去!」

      小倩抬頭看了看正在交手的四個人道:「好辦!」

      說著就見小倩往腰間一摸,一把亮晶晶的寶劍憑空出現在了她的手上。說寶劍亮晶晶是因為,這把劍在這雖然不算漆黑但也亮不到那裡去的夜晚裡真的在閃閃發光。

      果然是鬼用的兵器啊!就是這樣與眾不同!

      小倩手持寶劍往車前一站,武虎和武豹就覺得一道劍氣撲面而來,二人慌忙跳出了戰圈。當他們看到小倩手中的劍後互相對視了一眼道:「夜螢劍!是無塵院的人!」

      「有見識!」小倩道:「既然認得夜螢劍,還不快走,本姑娘還不想殺人!」

      武豹看了看小倩冷笑道:「如果拿劍的是蘇老太婆,我們兄弟自然扭頭就走,不過……我們兄弟倒要領教一下夜熒劍和無塵院的劍法究竟有多厲害!」

      說完扇子一抖就跳了起來向小倩撲去,而武虎也緊隨其後。

      面對氣勢洶洶而來的二人,小倩抖擻精神揮劍同他們戰在一處。一時間李良的眼前到處都是劍光扇影,三個人在數丈的空間之內如同有鋼絲牽引一般上前穿梭,把李良看的是目瞪口呆,心道:「電腦特技也就這效果了吧!」

      這一動手武氏兄弟就別提有多鬱悶了,如果說妞妞和羅托兩個人是仗著力氣大給他們來了個一力降十會,那麼現在的這個小倩就是以巧破千鈞了。剛才是因為對手的力氣大,縮手縮腳的不敢讓手中的兵器與之相碰,但現在的夜熒劍卻又鋒利無比使得他們的兵器還是不敢碰。而且小倩的劍法又很高明非妞妞他們仗著一把子力氣所能比的,所以雖然現在是以多欺少,但似乎受罪的還是他們。

      打了二十幾個回合之後,小倩忽然虛晃一劍逼退了對手後向後退了幾步道:「你們姓武?」

      武氏兄弟見露了形跡,把心一橫道:「丫頭,既然被你看穿了身份,那你就自認倒霉吧!」說完兄弟二人同時運氣,面色發紅之後一口鮮血就從他們口中吐了出來。

      「武氏借命法。」小倩道:「看來你們真的是武氏的後人!」

      武氏兄弟擦了擦嘴角的血道:「丫頭,你死定了。」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4 08:54 PM

第 八十五 章

      在旁邊觀戰的李良在看到武氏兄弟口吐鮮血的時候,沒有天真的認為這兩個傢伙是被疑為鬼魂的小倩姑娘給打的,這種情況小說裡見多了,這兩人顯然是在用類似於天魔解體大法的功夫激發人體的潛能準備拚死一搏了。

      李良對退到身邊的羅托輕聲道:「別傻看著,看準機會,再給他們幾箭。」

      羅托應聲從新彎弓搭箭,而妞妞也把鐵錘別到了背後從路邊找了兩塊比人腦袋小不了多少的石頭來。李良一看樂了,妞妞能用磨盤砸死大象,而這兩塊石頭份量上差了點,但對面那兩個也不是大象,這要是砸上了那就一定能要他們的命。

      小倩此時是暗暗叫苦,她沒有想到對手竟然是前朝的文武雙衛之中武衛的後裔。

      說起文武雙衛這兩家前朝忠實的爪牙,現在還知道他們的人已經不多了,但當年這兩家可都是能止小兒夜啼的凶神惡煞。文家擅長各種陰險至極的勾當,武家精通暗殺之道,而前朝林氏也正是有他們兩家一文一武相輔相成的為虎作倀之下,使得本應早就該滅亡的新朝苟延殘喘了三十於年,那時候就流傳著一句民謠『雙衛不滅,新朝不亡』。

      後來大唐高祖利用他們兩家的弱點,用計騙他們兩家的家主率領兩門精銳離開了新朝的都城。又聯合其他四路諸侯手下的高手在一個死地打了一個伏擊戰。那一戰可謂凶險異常,在絕地之內武家面對天下群雄。竟然保護著文家手無博雞之力地書生們頑抗了七天七夜。後來眼見突圍無妄,文家的人除了留下了一個人外其餘的人全部飲下了隨身攜帶的毒藥自盡而亡,而武家的人也集體用武家秘傳的借命大法殺想要殺出一條血路。只是可惜他們下決心下的太晚了,連日血戰下來已經耗費了他們太多地精力,最後的突圍之戰以失敗而告終。

      那一戰雖然剪除了文武雙衛兩家地精銳,但還是有一個武家的人背著文家僅存的那個精英逃跳下了懸崖生死不知。五路諸侯對此始終耿耿於懷,而後來攻打新朝都城的時候。文家的一個十四歲的幼子掛帥指揮守城之戰,讓五路諸侯傷亡慘重。若非新朝早失了人心再無援兵救援的話,那天下只怕還是由姓林地來坐;而武家剩餘的男丁也為五路諸侯帶來了不小的麻煩,這也才有了他們攻陷新朝都城之後血洗文武雙衛婦孺的舉動。也是因為這一戰使得五路諸侯都蒙受了巨大的損失,使得大家誰也沒有能力繼續作戰了,不得已只得互相妥協劃分了各自的勢力範圍紛紛自立稱帝。

      無塵院的創始人無塵子當年就參與了伏擊文武雙衛精英的那一戰,他地兩位兄長就是死在武衛的手裡,而他本人也在那一戰中受了重傷。武氏借命大法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無塵子在建立了無塵院之後,所作的第一件事就是聯合院中高手研究從武家抄來的典籍,想要創造一種能克制武家武學的功夫出來。功夫是沒創出來了,不過他們發現武氏地借命大法有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用了之後就必死無疑。但後來當他們發現文武雙衛的後人出現了的時候,出動院中的人手進行了幾次圍剿,卻發現武氏的借命大法又改進了,本來一經使用就再無生還之理的人過上幾天後就又可以吐著血出戰了。幸好現在的局勢和當年已經大大的不同了。如今他們是兵而武氏一門是賊,實在打不過就可以調動大軍圍剿,千軍萬馬之下沒有那個人能全身而退。

      吐了血的武氏兄弟面色妖冶地呈現一片蒼白之色,在夜螢劍光芒地照耀之下如同兩個索人性命的鬼魅。他們兩人冷冷地說道:「丫頭,你死定了!」

      小倩把心一橫,持劍護在身前。眼觀鼻、鼻觀口道:「不見得!」

      李良發現夜螢劍上的光芒逐漸的消失了,但場內光芒並沒有跟著消失,反而越發的明亮起來,原來劍上的光芒竟然轉移到了小倩的身上。月亮撒到人間的光輝似乎全部都集中到了這裡,山林間的一草一木都清晰可見,附近的山花在這光輝的照耀下同時綻放,若有若無的花香在山林內飄蕩著。這一刻李良看呆了,面前的小倩就像一個落入凡塵的仙子,已經沒有什麼語言能夠表達他的感覺了。

      如果非要李良去形容他看的景象的話,那麼有幾句歌詞似乎很貼切:「透過開滿鮮花的月亮。依稀看到你的模樣。那層幽藍幽藍的眼神,充滿神秘充滿幻想!」

      奇異的景象不單單是把李良給看傻了。幾乎在場的所有人也都看呆了。羅托舉起的弓也放了下來,李忠緊張的神色也不見了,就連武虎、武豹也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不過只是幾乎並不是全部,妞妞手握著石塊一直緊緊地盯著武氏兄弟。在山林長大的她知道,不管對手是豺狼虎豹還是蟒蛇山熊都要始終集中精神去面對,否則下場只有一個——死!

      『呼!』

      兩個石塊撕裂了空氣飛向了武氏兄弟,當他們被石塊破空的聲音驚動時想要躲避已經太晚了,一個被砸中了左肩,一個被砸到了大腿。武豹就覺得左肩膀一陣劇痛,左手就不再有任何的知覺了,他往旁邊一看見武虎已經躺在了地上。評估了一下局勢,武豹知道今日刺殺李良的任務已經不可能完成任務了,好在任務也完成了大半了,他不敢多做停留,彎腰將兄長抓了起來飛奔而去。

      待武氏兄弟跑遠了,小倩鬆了一口氣。將夜螢劍插到了劍鞘內,立刻她身上的光芒就消散了。這一次李良看清楚了,原來夜螢劍是把軟件,不用地時候就是一條腰帶。

      來到李良面前,小倩道:「走吧!」

      李良問道:「去那?」

      小倩道:「見我師傅!」

      李良想了想道:「好吧!煩勞姑娘帶路!」

      小倩上了馬車對李忠道:「掉頭往回走。」

      李忠看被擠進了車廂的李良沒有反對,就牽著馬車往來時的路行去。

      小倩似乎很累,她閉著眼靠在車廂的門上沒有說話。而近在咫尺可以嗅到小倩少女體香的李良如果不趁機多嗅兩下那就不是男人了。他慢慢的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快速的呼了出來,跟著就又是一次。

      閉目養神地小倩聽到李良怪異的呼吸之聲說道:「小心我把你丟到車下去。」

      李良知趣地不再出怪聲了。他說道:「請問姑娘,你是怎麼碰巧找到在下的?」

      小倩睜開眼看了一眼李良手中的玉簫道:「有人半夜擾人清夢,師傅就讓我出來看看。」

      哦!原來如此,簫聲不但引來了敵人,同時也引來了救星,還真是福兮禍所倚啊!

      李良還想說些什麼,不過他看到小倩說完就又閉上了眼睛。不善於和女孩子打交道的他只好閉上了嘴。

      車子來到了剛才路過的院落門前,當李良下車的時候就見一位老者手提著燈籠戰在門前,他上前施禮道:「在下李良見過老先生。」

      老者舉起燈籠照了照李良後問道:「你小子是李良?」

      『這麼衝啊!張嘴就是小子!』李良道:「在下正是李良。」

      老者又問道:「你母親是鎮國公夫人柳氏?」

      李良道:「家父鎮國公,家母娘家姓柳,敢問老先生貴姓?」

      將燈籠交給了小倩後老者道:「何必問那麼多,有人要見你,裡邊請吧!」

      討了個沒趣,李良道:「老先生說的不錯。相逢何必曾相識!」

      老者吃驚不小地看著李良道:「好詞,不過似乎只是半句?」

      李良道:「前面還有半句是,同是天涯淪落人!」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老者將李良的話連在一起念了一遍道:「好!好!好!這是你小子做的詞?」

      李良厚著臉皮道:「多謝晉老先生誇獎,正是在下做的!」

      老者一愣道:「你小子怎麼知道老夫姓晉?莫非你認得老夫?」

      李良心道:「鬼才認得你,剛才你用燈籠照我的時候上面那麼大的一個晉字。我又不是瞎子看不到。」不過這話不能說出來,李良只是故作深沉的笑了笑。

      小倩對老者道:「爹爹,他還知道女兒的名字叫小倩。」

      老者一聽就把臉一沉對李良道:「看來你小子和你母親還真是上心,老夫躲到這裡你們竟然還能知道我女兒地閨名,你小子回去告訴你母親,不要痴心妄想了,就你小子……想娶我的女兒等下輩子吧!」大家想必已經知道這位老者的身份了,他就是將爵位傳給了堂弟而隱居深山的晉易霧。

      李良並不知道和晉家的恩怨,他很是正經的說道:「老先生,在下已經成親了。而且我很愛我地妻子。並沒有準備納妾!令愛雖然貌似天仙,但在下自問沒有求娶令愛的打算。」

      這句話可捅了馬蜂窩了。晉易霧一聽就急了,他把鬍子一吹道:「什麼,你小子竟然已經成親了?這怎麼能行?你小子問過老夫沒有?等等……你已經成親了……!!!」

      說著說著晉易霧自己就笑了起來了,他上前拍著已經不著四六了的李良肩膀道:「好!成親了就好,小朋友,來來,隨老夫進去喝杯茶!」

      從小子變成小朋友了,變化之快讓李良很是不適應,一邊往裡走一邊問道:「晉老先生和我家可是舊識?」因為晉易霧開口閉口都是說李良的母親。而李良也不好直接問。

      晉易霧心情十分愉快,他挽著李良地手道:「賢侄有所不知,令堂是老夫的救命恩人!」

      這下李良終於明白了,原來這位的情況和自己的岳父差不多,看來也是當初母親為自己準備的預備媳婦,想到這裡他不由得往旁邊瞄了一眼長相酷似電影女主角的晉小倩。而這時候晉小倩也正打量著這個自稱很愛自己妻子而不準備納妾地男人,要知道只要家事可以一點地人家如果男主人不納妾的話。那是一件很被嘲笑地事情,而公開聲稱自己不準備納妾的男人更是絕無僅有。

      兩人的目光就碰到了一起。李良發覺晉小倩在看自己就輕輕的笑了笑,晉小倩瞪了一眼李良把臉轉了過去對父親說道:「爹爹先休息吧,師傅有公事要見他。」

      晉易霧放開李良道:「也好,等明日再和賢侄敘舊。」

      穿過不大的院落李良一行人來到屋後的一座竹舍前,晉小倩說道:「師傅,您讓我去外面查看的鼓噪之人正是李良。」

      「請他進來吧!」一個婦人地聲音從竹舍內傳了出來。

      吩咐了羅托在外面等候李良領著妞妞走進了竹舍,就見竹舍內一個中年女子盤膝坐在正中的竹榻之上。看起來沒什麼特別之處,如果在人多的地方根本就不會被注意到。李良沒有怠慢,上前施禮道:「後進李良見過前輩。」

      「李大人客氣了,老身姓蘇,人稱蘇姥姥。」點了點頭算是回禮,自稱蘇姥姥的婦人正要對李良說些什麼的時候她注意到晉小倩和平時有些不同,就問道:「倩兒,你用了借螢功?為師不是告訴過你。在你沒有全功之前是不要輕易使用的嗎?」

      晉小倩道:「師傅,剛才徒兒碰到了兩個武衛的後人在伏擊李良,為了對付他們的借命法迫不得已就用了一次。」

      「前朝地餘孽武衛又出現了?!」蘇姥姥自言自語道:「看來十年前被驅走的林氏後人又捲土重來了。」

      對師徒二人的對話只能聽懂個大概的李良忍不住插嘴道:「蘇老傳喚晚輩有何指教。」

      蘇姥姥道:「指教不敢當,老身是奉了皇命而來。」

      李良很是不解的問道:「蘇老說的皇命是什麼?」

      「李大人可知道無塵院!」蘇姥姥讓李良坐下後問。

      李良道:「知道一些,根據官方說法,無塵院是高祖皇帝當年為有功卻不願意出仕為官地武林人士建立的一個養老的所在。後來就不知所蹤了,至少大唐的百姓和絕大多數的官員都不怎麼知道無塵院的消息。但依在下看來,無塵院應當類似於前朝的武衛一樣,專事探查監查官員的動態以及必要時可以先斬後奏處決意圖謀反的官員。不過無塵院更隱秘、受到的約束也更多。」

      「官方地說法!李大人地說詞很有意思。」對李良的猜測既不否認也不認可,蘇姥姥微微一笑道:「想來不用老身告訴李大人,李大人也應該知道老身見你地意思了吧!」

      李良看著蘇姥姥的眼睛道:「如果在下沒猜錯的話,蘇老應該是無塵院的當家人,而您要見晚輩是因為是皇上已經覺得時機成熟,他老人家準備退位了!陛下心思應該是扶上馬再送一程!」

      蘇姥姥道:「李大人好才智!只是老身很好奇,李大人遠在邊關是如何能猜到陛下有傳位之心的?」

      「因為長公主!」李良道:「陛下傳旨嘉獎邊關將士。賜婚於岳闊為長公主駙馬。長公主通常都是一國之君的姐妹才能得到的封號。如果陛下不是準備傳位,又怎麼會如此疏忽的下旨準備封為岳闊為長公主駙馬?難不成陛下準備管自己的女婿叫妹夫不成?」

      蘇姥姥道:「陛下說的不錯。李大人端是膽大包天,連陛下的玩笑也敢開。」

      李良道:「在下只是就事說事,蘇老您還是繼續說說皇命的事情吧。」

      蘇姥姥道:「新皇地人選陛下的確已經確定。應該很快就會宣佈,但陛下並不完全放心將大唐交給新皇,所以要立十三公主為長公主從旁協助。有一件事陛下讓我告訴你,那就是大唐的長公主駙馬除了必然是羽林軍統領外還兼任著大唐的天下兵馬大元帥一職。」

      李良笑了笑道:「原來如此!難怪陛下會合我做那樣的約定,看來陛下是準備讓我和岳闊互相牽制了!只是岳闊是擁有兵權的兵馬大元帥,我就算有了個空頭銜又如何能牽制的了他呢?他要是在掌握了兵權之後準備謀反,估計沒等我出面牽制他。我就被人給幹掉了。」

      蘇姥姥道:「這一點陛下已經作了安排,我們無塵院從即日起就聽從李大人調度了。更何況你背後還有十一位國公撐腰。有大唐三成地兵力為後援,再有了我們無塵院的協助,任誰想動你都要有所顧忌。」

      李良搖頭道:「陛下太看地起我了,連我們李家都不見得會支持我,更不要說其他十家了。」

      蘇姥姥道:「李大人太自謙了,你們李家的兵馬實際上掌握在令堂的手裡,而其他十家也對令堂感恩戴德。又怎麼會不支持你呢!」

      李良看這位貌不驚人的老婦人,從她的話語中聽的出來,她絕對是健宗的心腹,不然健宗也不會什麼都對她說。不過以無塵院地特殊性——相當於秘密警察又肩負著國家安全局性質的機構,歷代無塵院的院主都是大唐皇帝的心腹之人也不算什麼驚人的事情。只是李良有些不爽,這位老太太說的好聽,無塵院是來協助自己的,但是誰又能保證她他們不是來監視自己的。

      李良自嘲道:「陛下想地真是周全。當初還以為陛下真的賞識我的才幹,可說來說去還是因為家母種下的因果,真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啊!」

      蘇姥姥道:「李大人這話就不對了,陛下曾對老身說過,正是因為李大人有才幹,所以陛下才會選中你來作為平衡局勢的人選。這麼說吧。如果李大人沒有才幹,十三公主就不可能成為長公主,而岳闊也當不上天下兵馬大元帥。」

      李良嘴角揚了一下道:「蘇老,京城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蘇姥姥奇怪的反問道:「京城能出什麼事情?」

      李良道:「凡是必有因果,陛下現在地行為和當初同我做約定時有所不同,所以在下想來,京城必然除了變故,否則陛下不會這麼心急的假借家母的病情將我從兩界關調了回來,蘇老……您這裡應該有陛下的密旨之類的東西吧!」

      蘇姥姥從新打量了一下李良道:「不錯,陛下是讓我帶了旨意給你。命你回家探望了令堂之後急速回京。」

      接過蘇姥姥遞交過來密旨李良並沒有打開去看。他問道:「能告訴我京城到底發生了什麼嗎?」

      蘇姥姥道:「前些時候陛下忽然暈倒,經查是中了毒。後來有位太醫發現下毒的人竟然是十二皇子。」

      李良詫異的問道:「如何斷定是十二皇子所為?」

      蘇姥姥道:「年前十二皇子向陛下進獻了一些開胃的草藥,經過太醫細查,那些草藥的確有疏導腸胃引發食慾的奇效,所以陛下在新春之時就連續服用了幾日,但後來陛下中毒後經過再次地徹查發現那些草藥竟然是一種含有奇毒地毒草。而我們無塵院地人在秘密搜查十二皇子的寓所之時發現,在他地書房內的隱秘之處藏了一張記載著這種很難檢測出毒性的毒草的分辨方法的紙。」

      李良聽了之後手摸著額頭道:「不對……不對……下毒的人絕對不是十二皇子。」李良雖然不是什麼福爾摩斯之類的神探,但是看過很多偵探片和偵探小說的他知道,在一個案件當中,往往所有證據都能證明一個人是作案嫌疑人的時候,這個人基本上是被冤枉或是被陷害的。

      蘇姥姥聽了李良的話忙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李良道:「蘇老!如果陛下突然駕崩,那麼在沒有立太子的情況下,十二殿下有多大的可能繼任皇位?」

      蘇姥姥想了想道:「如果陛下沒有遺詔的話,按大唐律的規定皇位是由年紀最長的皇子來繼承,除非五王和十一家國公聯合否決,不然十二殿下幾乎沒有任何的希望繼承皇位。」

      李良道:「這就是了,十二皇子這麼做完全沒有必要,因為從這件事情上他得不到任何的好處。而這種為他人做嫁衣裳的損己利人的事情,您認為十二殿下會做嗎?」

      按照李良的思路想了想蘇姥姥連連點頭道:「這麼說來,是有人在故意陷害十二殿下,而我們搜到的證據也是有人栽贓了!」

      一旁的晉小倩插嘴道:「那你說是誰做的這件事?」

      李良道:「誰是最大的受益者,那麼就是誰做的這件事。」

      蘇姥姥面色蒼白的說道:「難道下毒的人是九殿下?」

      李良道:「不排除有這種可能,但是還不能確認就是九殿下做的。」

      晉小倩道:「有什麼不好確認的,剛才要殺你的那兩個姓武的不是說了嗎……他們是奉了九殿下的命來殺你的,而且還要栽贓給十二殿下……雖然按他們說的第一批殺手的確是十二殿下派來的。」

      經小倩這麼一提醒,李良想起來了,剛才武氏兄弟的確這麼說過,幕後黑手已經顯出了身形,不過……李良還是覺得這裡面似乎很不對勁。

      蘇姥姥完全失去了鎮定,她猛然站了起來道:「倩兒……九殿下和武氏的人相勾結,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不早說?」

      晉小倩道:「徒兒原準備等沒人的時候再告訴您的。」

      蘇姥姥道:「唉……不行,我要立刻飛書將這件事情通知陛下。」

      「慢……!」李良阻止了蘇姥姥道:「蘇老!你容我再想一想,這裡面有古怪!」

      晉小倩道:「有什麼古怪……姓武的有必要騙你們幾個快要死得人嗎?你的廢話還真是多啊!」

      李良猛然一驚道:「我明白了!」

      蘇姥姥忙道:「明白什麼了?」

      李良信心十足的說道:「毒不是十二殿下也不是九殿下下的,而武氏兄弟也不是九殿下派來的!」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4 09:00 PM

第 八十六 章

      無塵院和保護著前朝林氏後人的文武雙衛爭鬥多年,雙方已成了死敵。這些年來無塵院依仗著人力也不過是勉強的佔了上風,但如果皇家的人和文武雙衛有了勾結,就很有可能使得無塵院的優勢喪失殆盡,那樣的話對無塵院就太不利了,因此老太太聽到有皇子和武衛來往是方寸大亂,而李良的話讓她安心不少。

      雖然是第一次和李良見面,但無論是健宗對李良的推崇還是剛才短暫的交談中李良顯現出來的高人一籌的才智,這些都讓蘇姥姥很相信他的判斷。

      恢復成為一個平庸老婦人的蘇姥姥慢慢的坐回到竹榻之上,她道:「李大人,為什麼會這麼想?」

      李良道:「在我們李家的藏書中有一些關於前朝的文武雙衛的記載,書上說武衛行事不擇手段且雷厲風行完全不給對手有翻身的餘地。蘇老,你們無塵院和武衛的人打交道多年,那麼請您告訴我,武家的行事作風近年來可曾改變?」

      蘇姥姥道:「現在的武衛後人和當年武衛的情況不可同日而語的,這改變自然是有一些的,經過這麼多年他們變得更加狠毒了,如果說當年的武衛是隻老虎那麼現在的武衛後人就是一條隱藏在暗處的毒蛇。」

      「這就是了!」李良對晉小倩點了點頭道:「是晉姑娘的話提醒了在下,那兩個奉命來取我性命的人廢話太多了。完全不像兩個行事不擇手段地殺手,倒像是兩個推銷貨物的小販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販貨物的產地一樣,我剛問了一句,他們就原原本本的將自己是誰派來的、前一批殺手是誰派來的都說了出來。」

      晉小倩道:「你的意思是他們不是真地來殺你的?」

      「不……他們絕對會取了在下地性命!」李良晃動著手中的玉簫道:「不過他們會在得手之後很巧妙的留下一個活口來告訴世人,殺我的人是九殿下派出來的,而九殿下這麼做的目的就是為了陷害受到十一家國公支持地十二殿下,企圖以在下的死使國公們不再支持十二殿下!從而為他登上太子的寶座掃除障礙!」

      「我們可以設想一下。如果此事一旦傳了出去,單是陷害手足這一條就足以使得九殿下身敗名裂了。更何況還有很可能因為在下的死而失去理智的家母,她老人家一定會為我報仇的。十一家國公牽一髮而動全身,如果掌握鎮國公府衛的家母執意一搏,其他十家即便不出兵出力也會加以聲援。如此一來,九殿下還有可能成為太子或新君嗎?所以在下認為,武氏兄弟絕對不是九殿下派來的。這是一條連環計……殺我倒是其次,而主要目地是為了對付九殿下!」

      蘇姥姥想了想道:「不通!」

      李良道:「哪裡不通?」

      「李大人剛才言道:毒不是十二殿下也不是九殿下下的。而武氏兄弟也不是九殿下派來的!」蘇姥姥道:「如果說武氏兄弟劫殺你的目的是為了對付九殿下,那麼不就可以證明毒是十二殿下下的嗎?」

      李良笑道:「在下明白蘇老地意思,您是說皇上中毒駕崩的話而九殿下又身敗名裂,那麼繼承皇位的人則非十二殿下莫屬了。不過您忽略了一點,那就是這兩件事時間上的差距。如果是派殺手在前、投毒在後的話,那麼十二殿下的嫌疑自然最大。」

      說到這裡李良把笑容收起來很是鄭重的說道:「但現在看來,投毒是為了陷害十二殿下,劫殺在下則是為了對付九殿下。從風格上看。倒是很像書中記載的前朝文衛一脈的手筆。」

      蘇姥姥望著李良道:「按照你的推論,文武雙衛這麼做是想在陷害了十二殿下之後再對付九殿下!那麼他們這麼做地目地又是什麼呢?對他們又有什麼好處呢?」

      把手一攤,李良道:「這個在下就不知道了,也許他們是為了報仇……或者是為了挑起我朝的紛爭好趁亂起兵復國……也可能是他們太閒了想找點事情做!」

      雖然嘴上說不知道文武雙衛地目的,但是李良的心裡現在已經有所懷疑了。從這兩件事情上看,文武雙衛顯然是想在奪嫡之爭上有所作為。如果九皇子和十二皇子因為投毒和劫殺這兩件事情失去了繼承皇位的機會,那麼剩下的兩位皇子就是最大的受益人了。而在李良看來十八皇子鄭憲的嫌疑最大,因為十四皇子老老實實的在皇宮里長大沒有任何的勢力,而小鄭憲本人可能和這兩件事情沒有關係,但他還有位剛當上貴妃娘娘的母親,誰又能保證她沒有問題呢!有時候一個母親為了兒子做出的事情是常人想像不到的。對於基本上沒有任何嫌疑的十四皇子鄭德,李良也不是完全沒有想法,畢竟很多偵探小說裡描寫的幕後黑手往往就是在整個事件中最沒有嫌疑的那一個。

      李良不說並不代表蘇姥姥不往這方面想,一個婦人能掌管無塵院自然有其獨到之處。不過她雖然也對餘下的兩位皇子有所疑慮,但她不認為文武雙衛的人能在無塵院以及四大護衛的眼皮底下同深居簡出的十四皇子或十八皇子搭上關係。何況她不認為文武雙衛會捨棄林氏改換門庭——即便是他們想也有很多人是不會答應的。首當其衝的自然就是無塵院和拱衛皇宮的四大護衛了。所以蘇姥姥非常想搞清楚文武雙衛的後人究竟想做什麼,可想來想去也參不透裡面的奧妙。於是她求教李良道:「李大人,難道真的沒有辦法可以查清楚他們這麼做地目的嗎?」

      李良道:「這也不難。有兩個人應該可以回答蘇老的疑問,關鍵是看你們能不能從他們嘴裡問出話來。」

      蘇姥姥問道:「那兩個人?」

      李良到:「一個是檢測出十二殿下送奉的藥草有毒的太醫,這個人十有八九有問題!另一個則是攛掇著十二殿下給皇上進獻藥草的那一位,此人很有可能是文武雙衛的後人!」

      蘇姥姥聽後是連連點頭道:「李大人高見,好!老身這就趕往京城處理這兩件事情,而小徒就負責保護李大人地安全,另外皇上還預先調派了幾名高手正在沿路尋訪你。老身會讓人通知他們到鎮國公的封地和你會和地,請李大人在探望了令堂後盡快回京。」

      李良聽出老太太送客的意思就起身告辭。回到前面在客房休息去了。

      屋子裡剩下師徒二人之後蘇姥姥對晉小倩道:「倩兒,當年祖師爺參與剿滅武衛族人,從武衛的家中得到了武氏借命法的殘片。而借螢功正是參研了這些殘片的內容加上夜螢劍的特性而成的一種激發人體潛力地功法,但從創出這種功法以來惟有你一人練成了,究竟有沒有害處還不得而知。你功力尚淺非有必要不可亂用,明白嗎!」

      晉小倩道:「徒兒知道了。」

      「知道就好。」蘇姥姥道:「事關重大,所以為師要連夜趕往京城。在為師走了之後你立刻飛書通知京城的人,讓他們將太醫院發現草藥有毒的那個太醫控制起來,另外查一下十二殿下是從那裡得到的那種毒草,又為何要進獻給了皇上。」

      交待完後蘇姥姥沒有再做停留,急匆匆地就離開了晉家而去。

      第二天李良謝絕了晉易舞的挽留,一行人就上路往鎮國公的封地趕去。在趕到渡口準備過河的時候正好碰到了一場比較大的春雨使得江水湍急不能行舟,致使他們不得不在客棧裡休息了兩日。夜裡聽到風雨交加打在門窗上地聲響後,正沒事情做而在研究地圖的李良是感觸良多。

      這水患歷來都是造成社會動盪的一個不安因素。而治理水患的投入往往都是一個無底洞,面對難以計數的錢糧,負責興修水利的官員絕大多數都是雁過拔毛地主,而拔的多少則看這個人的膽子有多大了。這樣修造出來的河堤往往比豆腐渣還爛,一旦洪水到來修了一年的河堤很可能在瞬間就不見了。當然也有例外,比較典型的是在中國歷史上漢武帝時期。曾有一段河堤,漢武帝沒過問過,朝廷大員也沒管過,而修堤的官員卻仔仔細細的盡心的給修的滴水不漏,當對岸地河堤被洪水沖垮地時候這裡是巍然不動,這是因為河堤保護的是皇太后娘家地田地,而修造河堤的官員則是皇太后的子侄。

      扯遠了,卻說李良在地圖上發現,大唐的王爺和國公們的二十六塊封地(沒有算錯,王爺五塊封地。而國公們則是十一塊永久封地以及十塊面積比較大的比武封地)絕大多數都挨著大河。就算不是近鄰著江河,至少也離江河不遠。順著穿越大唐國境的兩條大河順流而下的話。一路上可以將王爺和國公們逐個拜訪一遍。從某種意義上講,這樣的分佈使得王爺和國公們成了自己掏腰包治理水患的官員了,而朝廷卻不用擔負龐大的治理水患的費用了。可能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大唐自立國以來很少出現嚴重的水災。當然還有其他的原因,例如在沿河的區域內有幾遍面積很大的無人區,這裡是專供決堤洩洪所用的,這些低窪的地段往往都是三四年就放水淹一次,而河水帶來的肥沃的泥沙又使得這些地方的土地異常的肥沃,附近的官員每年都會組織人手在春天放火燒荒撒播種子,投入並不需要很多,但到了秋天就可以來收穫了。即便是被大水淹了,也不過是損失一些種子,想比較可能得到的收穫是微乎其微了。

      對於大唐將這種本該由國家一手承辦的事情巧妙的變成了官員家事地做法,李良不能不拍手叫絕。在人的思想覺悟沒有達到一定高度的時候。在辦自己事情的時候才是最上心的。

      雨過天晴之後乘船過了河,從渡口這裡再順河走上一天就可以達到鎮國公的封地了。眼看著就要到家了,李良心情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這個家在他地印象裡是模糊的,從他地記憶裡來看,『李良』是在這裡出生的,但他的大部分時間都呆在京城的鎮國公府。

      不過李良這種思緒沒維持多久就被一次刺殺給打斷了。那是五個裝扮成普通百姓的人,看起來無害的五個人在經過李良所乘馬車的時候突然發難。抽出藏在懷裡地短刃向馬車撲來。不過這幾個人的身手太一般了,甚至還比不上十二皇子派出來的幾個窩囊,兩三下就被打跑了。這幾個小子沒被妞妞和羅托開瓢實在是夠幸運,如果不是李良多次告誡兩個下手沒輕重的大力士不要輕易用鐵錘砸人,估計他們八成就要橫屍街頭了。

      看著幾個殺手逃跑的身影,李良制止了妞妞和羅托沒讓他們去追,他沉著臉讓李忠把車停在一片小樹林裡。

      晉小倩看到李良黑著臉下了車。忍不住問妞妞道:「元霸,你哥怎麼了?」

      妞妞搖頭道:「不知道。」

      李良這時候說道:「就在這裡休息一下,煩勞晉小姐照顧一下小妹,羅托在附近轉轉看有沒有不長眼的小賊,李忠,你跟我來。」

      往林子裡走了走,確定留在車旁的晉小倩聽不到談話後李良說道:「怎麼會事?」

      李忠往地上一跪道:「李忠失職讓少爺受驚了。」

      李良道:「不要裝了,剛才那五個人你認識對嗎?」

      低著頭李忠沒有反駁。他輕輕地點了點頭道:「剛開始沒認出來,不過在交手的時候我發現他們……他們是曾經和我一起在老家受過訓地。」

      李良道:「所以你才會故意擋住了元霸和羅托,讓他們有脫身的機會!」

      「是!」李忠的頭更低了。

      李良道:「他們是我大哥的人?」

      李忠再次點頭道:「是的,四年前他們被老爺派給了世子。」

      「唉!」李良嘆了口氣道:「你起來吧,這事怪不得你。」

      李忠跪著沒有動,剛才動手的一瞬間他認出了那五個人是和自己兄弟一起生活了七八年地孤兒。不知道為了什麼,他想都沒想就下意識的幫了他們一下,而他們五個顯然也記得李忠,在動手的時候刻意的想避過坐在車頭駕車的李忠。

      李良俯身將李忠扶了起來道:「我不是在生你的氣,我是在怪大哥不顧手足之情。我很羨慕你,你和李義也是兄弟,我和大哥也是兄弟,為什麼……唉!」

      李忠不知道該如何寬慰李良,他只能默默地看著少爺鬆開自己的臂膀然後落寞的向林外走去。

      健宗在收到了無塵院院主蘇姥姥的飛書後精神好了很多,至少下毒企圖害他的不是他地親生兒子。這對一個老人來說無疑是一個好消息。

      蘇姥姥地趕到京城的時候。無塵院地人已經將她交代的事情完成的差不多了,不過結果似乎很不理想。那個檢測出藥草有毒的太醫在不久前忽然得了無名之症死了。不過經過仔細的驗屍發現他雖然沒有外傷,但剖開腹部就會發現此人是被人用內功擊碎了肝臟而死的。同時經過旁敲側擊從十二皇子那裡得來的消息以及無塵院自己的調查來看,建議十二皇子尋找這種藥草進獻給健宗的人正是死去的那個太醫。是他收了十二皇子的錢後賣好給十二皇子說皇上腸胃不好,而這種極其罕見的草藥有開胃健脾的特效,所以十二皇子才會請他的師傅尋訪一些,而且在進獻給健宗之前十二皇子自己真的曾經試過藥草的效果。

      所有的線索似乎都斷了,鑑於目前的這種情況,唯有動員了全部人手搜尋如曇花一現的武衛的後人。

      深夜裡十二皇子的師傅白侔手捋著鬍鬚坐在沒有點燈的房間裡,在三更天的時候他要等的人如期而至。

      一身夜行衣的武懷新出現在白侔的面前後一拱手道:「文世兄,小弟來了。」

      白侔……準確的說是文侔道:「事情出了意外,這幾日有人秘密的詢問鄭拓府上的僕人關於毒草,如果不是裡面有我的人,我就被瞞住了。」

      武懷新道:「這件事情令叔已經知道了,他老人家讓我轉告世兄且放寬心,一切還在我們的控制之內,太醫院裡的那個替死鬼已經被我們滅口了。就算這次弄不倒鄭家的兩個小子,以後還有的是機會。」

      文侔長舒了一口氣道:「這就好,我還擔心自己的行藏被人識破,壞了主上的大事呢。」

      武懷新道:「我們佈置了幾十年的事情哪有那麼容易就被人識破,而且為了萬無一失,令叔不是還準備了後備手段嗎!」

      文侔眯著本來就不大的眼睛道:「做成了這件事情後,我們兩家的出頭之日快到了!」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4 09:04 PM

第 八十七 章

      從豎立在路邊的界碑上看的出,李良乘坐的馬車已經踏上了自己家的土地。趕車的李忠將一面繡著日出生波圖的旗子插在了車頭之上,這是十一家國公共有的標記,不同的地方就是旗子上所繡的姓氏,來往的百姓看到旗子上熟悉的標記忙低著頭跪倒在路邊。

      見到這樣的情形,很是不習慣這種高高在上感覺就讓李忠把旗子收了起來後,李良仔細的查看著這個已經不屬於自己的家的情況。

      同其他十家大唐的國公一樣,鎮國公李家的永久封地面積是個長寬大約都是二十公里左右的不規則正方形。外圍是大片的良田,而中心地帶則是雄偉的國公府府邸。與京城的鎮國公府不同,這裡的鎮國公府更像是一個城鎮。寬闊的護城河後是高大的城牆,院牆內是外宅——這裡居住的是普通的百姓。

      在這個區域內的百姓與其說是大唐的子民還不如說是國公府的家奴,國公們在這些區域內擁有絕對的權威,每家每戶的人口都在國公府的戶籍冊之上,生老病死、婚喪嫁娶都要向鎮國公府的人報備。在這裡沒有官府,鎮國公的話就是這片土地上唯一的法令,但這並不意味著國公府的老爺們可以為所欲為。在享受著絕對的權力的同時,各家國公也受到了常人想像不到的約束。

      國公們和五王抗衡的砝碼就是常備地府衛,而這些府衛按定規只能從永久封地內的百姓內招收。五王和國公們都或明或暗派有眼線相互監視著。所以沒有人會冒著風險到外面去招兵的。這樣的規定使得國公們不得不對封地內的百姓保持著一種寬容的態度,否則封地內的百姓就可以在每五年一次地皇使巡視的時候選擇跟隨特使離開封地脫離國公地統治。當然,封地的面積是有限的,當封地內的人口達到國公們承受不起的數量的時候,國公們會自己也會安排一些人離開的。

      單靠永久封地內所產地糧食養活封地內的百姓和府衛是遠遠不夠的,這使得國公們不得不加強府衛的訓練,以便在十年一次的比武中取得好的名次挑選更好的可交換封地。不過國公們之間通常保持著一定的默契。那就是在競爭更好地封地的同時會照顧上次失去封地的國公,這也使得很少出現連續兩屆比武都敗北而失去可交換封地的國公。李良家當初連續三次失利則是五王協力阻擊下的例外。

      當年鎮國公永久封地內的情景不能不稱之為慘淡,李良地爺爺是個很仁慈的國公同時也是個在政治和軍事上都沒有建樹的人。儘管他對屬地的臣民很是照顧,但有句話說的好: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

      面對五王咄咄逼人的態勢,李良的爺爺所率領的鎮國公府衛連年戰敗,而已經有了交出國公特權打算的他為了留下足夠的錢財給子孫後代享用也減少了對府衛地投入,常備地府衛從兩萬減少到了最低限度的五千人。而封地內地百姓也大半在鎮國公府的安排下跟隨巡視的皇使離開了,雖然還沒有達到十室九空的程度,但封地內人口從全盛時最多的十四萬減少到了不足六萬——這是封地的土地在不用鎮國公貼補的情況下所能承受人口的最高限度。

      不過現在的鎮國公封地內在柳夫人將近二十年的治理下已經不復當初慘淡的景象了,封地內的人口已經恢復到了十萬,府衛的數量也再一次達到了最高限額的兩萬人,即便現在是春耕的農忙時節也可以聽到不知道從那裡傳來的操練之聲。

      經過外宅就是城中之城的內宅了,車子在門前停穩後李忠對這門前的人喊道:「開門,七公子奉旨回府了。」

      門前的管事認得李忠。也知道他已經被主母派給了七少爺。管事的上前對著坐在車內的李良叩頭道:「小的見過七少爺,請七少爺出示聖旨,否則按規矩小的是不能讓您進門的。」

      李良將聖旨交給了李忠,李忠將聖旨打開讓管事的看了看後管事的才再次叩了頭起身喊道:「打開側門,七少爺奉旨回府探親!」

      其實門本來就是開著的,所謂的開門不過是將高大的門檻撤去好讓車子能直接行駛到院子裡。在車子進入院子的同時就聽到不斷有人高聲的喊著:「七少爺回府探親了!七少爺回府探親了!」

      晉小倩不屑一顧的道:「好大的氣派。」

      李良的心裡也很是彆扭的回道:「是啊!好大的氣派!」

      車子停了下來。李良下了車問道:「這裡什麼地方?」

      李忠道:「回少爺,這裡是客房。小的和羅托在這裡收拾東西,應該馬上就有人引您和兩位小姐去拜見夫人了。」

      「客房!」李良在隨同著僕婦往客廳而去的時候低聲的用無奈的語氣嘀咕了一句。

      已經成家獨立的男丁是不能再進內宅的,所以即便是母子相見也只能在客廳相見。踏入客廳的大門,當李良看到面容很是憔悴的母親不由得鼻子發酸,他搶上兩步跪倒在柳夫人膝前道:「娘,孩兒讓您擔心了。」

      柳夫人撫摸著兒子的頭道:「我兒……為娘好想你啊!你在邊關沒有受苦吧?刀槍無眼,你沒有受傷吧?」

      李良仰起臉很努力的笑道:「娘,孩兒是幕後的監軍,又不用衝鋒陷陣怎麼會受傷呢!」

      待李良起身後晉小倩上前行禮道:「民女晉小倩見過伯母。」

      柳夫人讓晉小倩起身後說道:「這位姑娘是?」

      李良道:「娘。晉小姐是晉易霧大人的千金。」

      柳夫人仔細打量了一番相貌出眾又顯得很有教養地晉小倩。在不自覺地同兒媳婦比較了一番後道:「八年前晉大人將爵位傳給族弟後就攜家人隱跡山林了,多年不見不知晉大人一向可好!」

      晉小倩道:「家父身體尚佳。」

      在母親和晉小倩寒暄的時候李良對妞妞點了點頭示意她上前給柳夫人行禮。可惜妞妞領會不到李良的意思呆呆的站在堂前發愣。李良只好咳嗽了一下道:「母親,孩兒在兩界關給您又認了個女兒,元霸……還不給母親磕頭。」

      「李元霸給娘磕頭了。」妞妞粗粗的嗓音把柳夫人嚇了一跳,而妞妞磕頭的時候把地上的青磚震地嘭嘭作響的聲音又讓柳夫人憐惜不已。

      「傻孩子!」柳夫人起身將妞妞扶了起來道:「頭磕疼了沒。」就像是一位真正地母親一樣,柳夫人絲毫沒有嫌棄妞妞醜陋的面容。邊說還邊用手裡的絹帕輕輕擦試著妞妞額頭上的灰塵。

      沒想到的是柳夫人的這個舉動讓妞妞放聲大哭起來,柳夫人忙問道:「好好的怎麼哭起來了?」

      妞妞道:「娘對妞妞太好了……從來沒有人對妞妞這麼好過。」

      越發覺得妞妞可愛地柳夫人好生勸慰了她一番後拉著妞妞坐在自己身邊對李良道:「元霸這個名字是你給妞妞改的吧?」

      李良笑道:「是孩兒給起的。妞妞說她想要個威風的名字,所以孩兒就給她取了這兩個字。」說完這些李良又將妞妞的經歷大致講了一遍。

      「真是個苦命的孩子!」柳夫人愛憐的拍著妞妞粗糙的手道:「一個女孩子怎麼起這麼霸道地名字!既然是我的女兒,這樣好了,以後就跟娘的姓,就姓柳!這名字也要改一改,就叫紅纓……柳紅纓!既威猛又好聽,良兒以為如何?」

      李良心裡咯噔一下。但表面上沒有流露出來,他道:「母親為妹妹取得名字比兒子的強了百倍。」

      這時候柳夫人身旁的一位女子上前對著李良一個萬福道:「見過叔叔!」

      柳夫人介紹道:「良兒,這是你三嫂黃氏。春祭的時候你三哥回來見為娘身體不適,非要將你三嫂留下服侍。哎……又不是什麼大病,如今還驚動了皇上下旨讓你回來探家。」

      李良忙起身向黃氏回禮道:「見過三嫂,多謝三嫂替我們照顧母親。」

      「叔叔地話太見外了,服侍母親是做兒媳的本分。」黃氏說完後拘謹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李良笑了笑,詢問了母親的身體情況後裝做很是漫不經心的問道:「父親和大哥可在?」

      柳夫人不置可否的沒有說話。反倒是黃氏說道:「父親大人和大伯忙於訓練府衛,每日一早就出城去了。」

      『不對啊!這府衛一直以來都是由母親掌管的,父親向來都是個甩手掌櫃,怎麼……?』在心裡嘀咕了一番後李良又問道:「大嫂呢?」

      柳夫人不屑一顧的說道:「她剛接手了帳房,忙啊!」

      「什麼?」李良不由得怒火中燒,看來母親的病並非全部因為擔心自己。只怕和父親、大哥地行為有所關聯。

      柳夫人見兒子面色不悅,就道:「他們想管就讓他們管去吧!為娘為你們李家操了這麼多年地心……也是時候休息一下了。」

      李良想了想道:「娘,您和孩兒一起回京吧!」

      「我兒長大了!」柳夫人笑著搖頭道:「明年就是十年一次的比武了,待比武過後為娘就去你那裡常住不走了!」

      見母親執意如此,李良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了。

      李翱和父親李博並肩策馬而行,隨行地護衛遠遠的跟在後面。李博看著長子一臉的倦容就說道:「翱兒,這府衛的訓練還是讓你母親來做吧!」

      李翱振作了下精神道:「父親。我們父子好不容易從那個女人手裡將府衛地控制權要了回來,怎麼能輕易的還給她啊!」

      李博有些生氣的說道:「翱兒,你怎麼能這麼稱呼你母親?」

      李翱自知失言忙道:「父親恕罪!是孩兒莽撞了!」

      「哎!」李博嘆氣道:「翱兒啊!你母親為我們李家做了很多。而你能當上世子也是經過她同意的。你想想看,你七弟雖然年幼但說起來終究是正方長子。你應該對她心存感激才是。」

      「心存感激!哼……!」李翱冷哼了一聲說道:「父親!若非您以休書相脅。那個女人會甘心讓孩兒坐上世子的位置嗎?」

      李博大驚失色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該知道的孩兒都知道地!」李翱拍著胯下的良駒道:「興國公段崮和您在回封地地談話孩兒也知道,您難道不認為這是那個女人藉著興國公的口對您的一次試探也是一次威脅嗎?她的最終目的還是為了能讓她的兒子李良成為下一位鎮國公!」

      李翱是如何知道這麼多的事情呢?李良有輕微地說夢話的習慣。而這個習慣顯然遺傳自他的父親李博。李博的夢話說的很厲害,經常侍寢的張氏從這些夢話中能聽到很多李博壓抑在心裡的話,而這些話張氏自然會告訴自己的兒子地。

      李博的內心充滿了矛盾,一個男人在所有的子女中通常會對最大的那一個有特別的關愛,而因為在長子李翱的母親那裡能找回男人地自尊的緣故,李博對李翱更是付出了加倍的父愛。而在事業型的柳氏面前,李博總是覺得說話沒有底氣。連帶著對體弱的李良也不願意過多的親近。但是即便如此,柳氏為鎮國公府所做的一切李博還是銘記在心的,而對李良這個兒子他更是懷著許多的愧疚。當年李博執意在立世子的事情上同柳夫人為難,一方面是張氏地枕頭風吹地,而另一方面也是一次內心不滿的反抗。許多男人就是這樣,一旦老婆比自己強,在佩服老婆地同時又覺得結髮妻不溫柔了、不體貼了、自己沒面子了……等等情緒就應運而生。讓李博沒有想到的是,當他以休書要挾的夫人一定要立長子李翱為世子的時候。本以為一貫要強得夫人會抗爭到底,夫人悲悽的笑了笑竟然同意了,而預料中的其他十家國公的反對也沒有出現。

      相隔這麼多年,柳夫人那哀大莫過心死的笑容還時常在李博的夢中出現,把他驚出一身身的冷汗。

      李翱沒有注意到父親蒼白的面色,他自顧自的說道:「父親。你知道嗎……為了給她兒子購置宅院和田產,她這些年來又虧空了我們家多少的錢糧!哼……父親恐怕想不到吧……經過這些日子的核對,粗算下來每年多則上萬少則數千兩銀子都不翼而飛。」

      「如果你母親真的虧空了家裡的錢為父是求之不得,可惜你七弟購置宅院的錢是你母親許多年節省下來的體己錢。」李博頹廢的搖頭道:「你說的事情為父是知道的!那些錢是還債用了,三十年沒有封地我們家已經到了坐吃山空的地步,每年的整修河道和維持府衛的開銷都是一筆很大的開銷,這些錢都是你爺爺和為父陸續從其他國公那裡借的。這件事情非同小可,自然不能在帳上記載了。」

      所謂的非同小可是指除了通常情況下的婚喪嫁娶和年節走動的禮物外,各國公之間是不允許私自挑撥錢糧的。

      「你母親唯一所求的只是等錢糧寬余的時候為你七弟買上幾十畝地!」李博越說越覺得愧疚,以前怎麼就沒覺得對不起這娘倆呢!越想越覺得自己過分。李博揮動手中的鞭子狠狠的抽打著跨下的戰馬。後面的護衛看到國公爺忽然絕塵而去。忙催馬去追。

      讓過手忙腳亂的護衛,李翱慢悠悠的繼續前行。路上百姓見到世子路過都跪倒在道路的兩旁。這些人是鎮國公院落中的草芥,可以任由他這個世子擺佈。對於草芥的朝拜,李翱雖然不屑一顧但高高在上的他很是享受這種眾人跪倒在自己腳下的感覺。

      李翱的馬過去之後,跪倒在路邊的百姓之中有一個人迎上了尾隨在後面的護衛說了幾句話後從急匆匆地離開了。和那人說話的護衛催馬趕到李翱身後半個馬身的位置上小聲說道:「世子,他們失手了!」

      李翱望瞭望近在咫尺的城鎮,他想起數日前接到的來自京城的密信。十二皇子告訴他,皇上和李良有個約定,而從和李良關係最密切的十八皇子的話語中分析,這個約定很有可能就是在兩界關之戰結束後李良就會成為新的鎮國公世子!

      為了保住自己的世子之位,李翱不得已將手中不多的心腹人手內挑選了幾個派到弟弟回家的必經之路上去『迎接』弟弟的到來,但結果卻讓他很是失望。

      仰望著城牆上高高飄揚的國公府的旗子,李翱正在猶豫是否按照十二皇子的師傅白先生讓人送來的口信去做!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4 09:10 PM

第 八十八 章

      心裡有事的鎮國公世子李翱從後門回到了家中,翻身下馬把韁繩丟給僕從的時候李翱的心腹家人迎了上來道:「世子,七少爺回來了,說是奉旨探親。」

      「嗯!知道了。」李翱隨口問道:「他帶了幾個人?」

      「回世子,除了七少爺外還有四個人,兩男兩女。兩個男的一個是府裡出去的李忠,還有一個是個黃頭髮的毛子;兩個女的一個姓晉,聽丫鬟們說好像是那家的小姐,另一個是七少爺替主母收的義女,主母已經把她認下了,還讓干小姐跟了主母的姓,叫柳紅纓。」

      「噢?乾女兒……姓柳?」李翱不冷不熱地笑了笑,他問道:「他們現在在幹什麼?」

      「午飯後主母領著那兩個女的回了內宅,七少爺到客房休憩去了。」

      讓心腹到前面繼續注意李良的動向後李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還沒進門就聽到母親張氏正在發脾氣。

      「你是不是故意和我作對!哼……,」張氏指著兒媳婦的鼻子罵道:「你現在翅膀硬了……婆婆的話也敢不聽!我呸……你是什麼東西!」

      「姨娘!」世子夫人卻生生的低聲道:「媳婦沒有啊!」

      把門前看熱鬧的丫鬟婆子們趕走,吩咐她們不許靠近後李翱進到了房內。

      「還說沒有……打你接管了賬房我就告訴你,讓你把我的月錢漲上去。可這個月怎麼還是二十兩!」正說地起勁的張氏抬頭看到李翱從外面走了進來,立刻換了一張面孔,剛才還張牙舞爪的潑婦不見了,就見她捂著臉悲切的說道:「兒啊……你給為娘評評理,為娘不過是讓你媳婦多給幾兩銀子,好給我那孫孫置辦些可心的玩意,你媳婦……唉……當姨娘的就是受氣啊……以前是被姓柳的欺負。好不容易盼到了自己地兒媳當家了,可也不把我往眼裡放……我怎麼就……這麼命苦啊!」

      「夠了!」被張氏哭得心煩意亂的李翱惱道:「你是不是嫌還不夠亂啊!賬房裡地人哪個不是姓柳的心腹。她使喚的動嗎?你缺錢就向我要好了,何必在這裡大喊大叫的讓下人們笑話!」
      放下掩面的手帕,張氏的臉上沒有一丁點的淚水,她把嘴一撇道:「哼……嫌我了!娶了媳婦忘了娘啊……這要是以後你當上國公還知道要怎麼對待我這個生母呢!」

      聽到母親越說越不像話,李翱強壓怒火道:「娘……你就不要添亂了,你知道不知道,李良回家了!」

      「不會吧!他這個時候怎麼可能回來?」張氏吃驚地說道:「春祭的日子已經過了。他怎麼……哎呀……太好了,這是個好機會啊!不是春秋兩祭的時候外男歸家可是死罪……你快讓人去通知監查大人啊!」

      李翱苦笑著搖頭道:「娘……他是奉旨探親。」

      張氏呆了呆道:「那就把聖旨偷來燒掉,然後再請監查大人來,只要他拿不出聖旨,不就可以亂棍擊斃嗎!」

      「你就不要亂出主意了!」李翱又好氣是又好笑的說道:「那個監查使雖然有這個權力,但他敢用嗎?就算見不到聖旨,他也只會上書請示的。好了,父親已經回府了。你還是快去伺候吧!」

      張氏悻悻的從屋子裡出去後李翱讓妻子去照顧孩子,屋子裡再沒有其他人後李翱來到內室從隱秘處取出一大一小兩個瓶子。

      這兩個瓶子是十二皇子的師傅白先生讓人送來,送東西的人說地很明白這兩個瓶子裡一個裝的是殺人不見血的奇毒,另一個則是兩人份的解藥只要在事先喝下解藥,這毒就不起作用了。在拿到這兩個瓶子後李翱曾偷偷的試了一下,喝下毒酒的僕人在半盞茶地時間裡就倒地而亡。而表面上卻看不出有絲毫的中毒痕跡,只道是得了無名之症而暴斃;而另一個試驗品先服用瞭解藥後再喝毒酒則是安然無恙。

      白侔派的人雖然沒有直接告訴李翱送這東西過來的目的,但李翱心裡已經十分清楚了。不過他只是以為十二皇子是見事情緊急為他考慮,卻不知道這是化名白侔的文侔為了置李良於死地而買下的保險。前朝的文衛之所以讓各路諸侯懼怕,就在於他們要謀害那個人的時候往往都會數計並用讓人防不勝防,而且文衛尤其擅長用毒,借十二皇子的手送上去地草藥就是文家為了陷害十二皇子精心挑選地一種是毒卻需要大量服用才會致死的異毒。

      從當上世子以後,李翱時刻提防著柳夫人可能採取地行動,以前這種壓力還小一點,畢竟柳夫人的親生兒子是個有隱疾的低能兒。但是誰也沒有想到。那個低能兒從府裡出來以後不但在很短的時間裡就和皇子搭上了線。而且還得到了皇上的賞識。十二皇子特意將皇上給李良的聖旨抄錄了一份給李翱送了過來,聖旨中的那個不知道具體內容的約定讓李翱坐臥不安。

      掂量著手中的瓶子李翱沉思了許久。他思考的不是該不該用,而是如何用。這個毒是一定要下的,但關鍵是如何下,單單毒死一個李良只怕轉過臉來自己就要成為陪葬品了,柳夫人的鐵血手段他在八歲的時候就領教過了。而現在表面上看起來她已經把府衛的控制權交了出來,但是這些日子李翱能感受的到,柳夫人的手無時無刻的不在操縱著府衛的一切。所以這次不但要毒殺了李良,而且還要將柳夫人也除掉,這樣才能一勞永逸的不留後患。

      「一勞永逸!」李翱忽然眼睛一亮。什麼是一勞永逸?解決掉姓柳地娘倆不叫一勞永逸,只有自己坐上了鎮國公的位置才叫一勞永逸!他忽然意識到,擋在他通往鎮國公位置的這條道路上的最大的一塊絆腳石不是李良和柳氏……而是父親李博……!

      現在雖然不是春秋兩祭的日子,但是按照歷來的習慣一場家宴是必須地。午飯的時候和母親在一起吃了頓簡單地便飯後,多日沒有好好的躺在床上睡一覺的李良在客房內睡了半個下午,剛一起床就聽李忠說母親讓人過來傳話說是晚飯是全家聚會。

      簡單的梳洗了一下,換上了母親派人送來的衣服。從衣服的做工上看顯然不是出自專門的裁縫之手。密密地針腳和絕對合身的尺寸上看這是出自母親的手筆。活動了一下手臂,即舒適又得體的長衫讓李良的心暖暖的。他又想起母親有些憔悴的面容不由得暗自神傷。

      女性作為人類社會的弱勢群體,在很長地時期內都不得不依附著男性生活。就像是那纏繞著大樹的蔓藤,無論蔓藤長得再旺盛也離不開大樹,也許柳夫人這根藤強勢了一點,很多時候都是藤扶著樹在生長,但蔓藤畢竟是蔓藤,一旦離開了大樹那麼蔓藤也就失去了活力。而在更長的時間裡一顆樹上纏著往往不止一根藤。有的蔓藤爬不上大樹的頂端去攝取陽光,那麼她們選擇的就是在根部緊緊地將大樹纏繞住。

      李良並沒有責怪張氏地意思,她不過是一個瘦弱的蔓藤,為了從大樹那裡得到生存的所需而做著自己的努力。也許該去怪那棵樹,怪他為什麼要將那麼多蔓藤纏繞在自己並不能為她們遮風擋雨的枝幹上。

      從和母親的交談中李良隱約的察覺到,母親的病一方面是擔心自己,而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大樹為了給身旁的一顆小樹爭取更多的陽光雨露而傷害了樹幹上最茂密地那根蔓藤。

      在埋怨父親不分是非地李良對大哥李翱更是許多的不滿,按照李良地想法。你派人企圖行刺也就算了,但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逼迫著母親交出帳房和府衛。

      在休息之前李良設法把蘭嫂找來問了一下,原來在回到老家後沒多久,世子李翱就煽動姨娘張氏出面對柳夫人冷嘲熱諷,說柳夫人沒有婦德不該把持著府衛。本來只當張氏的話是放屁的柳夫人在鎮國公李博破天荒地提出要自領府衛時候,要強的柳夫人在氣憤交加之下不但將府衛交了出去。連賬房也一併交給了丈夫去管。可鎮國公李博那裡管的了,以他的能力在旁邊看看還行,直接自己下手招呼是越管越亂,世子李翱有些能力但也平常,光是兩萬的府衛就把他們忙得暈頭轉向,再加上還要組織春耕、防備春汛,父子二人是丟三落四,下面的人已經習慣了柳夫人的指令,所以乾脆經常性的饒過國公和世子向主母請示。

      蘭嫂的敘述聽的李良是連連搖頭心到:「勾心鬥角倒是個內行,可這處理正經事怎麼就不行了!為什麼有些人就是沒有自知之明。沒有那金剛鑽就別攬瓷器活啊!不過你既然一而再再而三的為難我們娘倆。那就別怪我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了!想當鎮國公……先過了我這關再說!」

      對於鎮國公和其他十家國公的糾葛李良現在已經很清楚了,兩界關的時候他已經得到了足夠的暗示。那就是其他十家對父親的作為並不滿意,連帶著對現在的世子李翱也不是很感冒。所以如果李良出面將李翱從世子的位置上趕下來,十家國公是絕對不會反對的。而能對這件事造成影響的五王和皇上應該也不會有什麼意見,所以現在需要找一個藉口,不管合理還是不合理……關鍵是有一藉口就行了。

      在李良胡思亂想的時候李忠進來提醒他,家宴的時間到了。

      在正廳的門前李良和李翱不期而遇,李良對這李翱一拱手道:「多日不見,大哥怎麼清瘦了這麼多?是不是操心太多了……大哥可要當心啊……操心太多的人容易睡不著覺啊!」

      李翱道:「七弟倒是睡得香甜啊,聽說你整個下午都在睡覺。想來是事事順心萬事無憂才會這樣吧?」

      兄弟二人笑嘻嘻地、客客氣氣的並肩進到了廳堂之內,有丫環上前引導著他們坐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大富大貴之家的家宴也是一種正式的宴會場所,自然不會是尋常百姓之家一家人圍著一張桌子上幾盤大魚大肉的那種吃法。

      正中的條案後空著地是一家之主的李博地位置,主位右手的上席是當仁不讓的女主人柳夫人的席位,而她的對面則是珠光寶氣掛滿了全身的張氏。

      本來這種家宴作為姨娘身份的張氏是不能坐席地,即便是在場位置也比較靠後,但母以子貴。從她的肚子裡出來的李翱成為了鎮國公世子,張氏也水漲船高的可以登堂入室了。

      柳夫人的下首坐的是世子李翱。而張氏的下首則是李良。剩下的兩個條案是世子夫人陪著客人晉小倩以及李良地三嫂陪著新認的小姑子柳紅纓。

      這樣的順序很有意思,兩對真正的母子只能隔著廳堂相互對視,而兩位母親都精力都集中在自己的兒子身上,對緊挨這自己而坐的『兒子』是視而不見。

      改名柳紅纓地妞妞還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宴會,她在好奇地東張西望的同時不時地扭動著身體,新認的媽媽給她穿的新衣服很好看,但是也讓柳紅纓覺得很不舒服。可儘管十分的不習慣,柳紅纓還是沒有拒絕媽媽的好意。

      李良的三嫂黃氏在照顧小姑子的同時謹慎的控制著自己地目光,不去和屋內地任何人的目光交匯。晉小倩得體地和世子夫人談論著首飾、服飾等一些女人的話題。

      李良和李翱大眼瞪著小眼,誰都沒有注意到,含笑而坐的兄弟二人的目光中都隱含著陣陣的殺機。

      在怪異的氣氛中,姍姍來遲的鎮國公李博步入了大廳。

      眾人起身,待李博入座後手捧托盤的的丫鬟們迅速的布菜添酒。在眾多的丫鬟中有一個身影是李良熟悉的,曾經是李良在國公府裡最後一個丫鬟的小汀小心翼翼的為主位上的老爺、側位上的夫人以及世子倒上了酒。在為李翱倒酒的時候小汀輕輕點了點頭。

      眼角的餘光看到小汀的示意,李翱知道她已經按照自己的吩咐將東西倒在了酒裡。他心中暗自嘲笑這個一心想成為世子側室的笨丫頭,在得到一個許諾後就甘心情願的為自己做事了。過一會只等父親和『母親』毒發身亡後,自然會有安排好的人順勢指認毒是她下的,而她背後指示的人就是她曾經的主人李良,到那時李良就是有一千張嘴也說不清楚了。趁亂將李良也殺了之後。他李翱就順理成章的當上了鎮國公,這才是永絕後患的一勞永逸啊!

      待丫鬟們各歸各位後李良來到父親面前施禮後說道:「孩兒見過父親大人。」

      李博看了看的張氏,下午回府後張氏做足了『老鳥依人』狀讓李博給她了一個承諾,承諾在家宴的時候對世子採取一種積極的支持態度。

      看到老爺的目光投向自己,張氏忙不迭的對著李博很是溫柔的笑了笑。李博似乎受到了鼓勵,他對著李良說道:「皇恩浩蕩,准許你回家探親是陛下的法外施恩,所以你一定要緊守作臣子的本分,為國效力為陛下解憂,切莫生出非分之想啊!否則就會連累你母親受苦的!可能你不知道。你六歲的時候你母親為了你也生過一場大病。」

      鎮國公李博的話就像是一把利刃深深的刺在了柳夫人的心坎上。她挺立如同蒼柏的身軀彷彿被強風吹過一般晃動著。李良六歲的時候她所生的那場病的起因就是因為當時李博以休書相逼,執意要立長子李翱為鎮國公世子。

      當本來不想在這種場合下和父親翻臉的李良。忽然發現母親剛剛紅潤一些的臉頰上此時沒有蒼白的嚇人的時候,雖然不明白其中究竟,但想來其中一定有什麼讓母親心寒的隱情。李良不由得怒從心頭起。

      李翱眼見李良要發作,這可不是他地希望,因為李良如果一鬧那麼這家宴一定就開不下去了,錯過今日想要將所有的障礙一網打盡可就沒機會了,他忙起身道:「父親大人的話太過了。」

      說到這裡李翱走到李良身旁對著李良笑了笑道:「七弟才幹過人才能深得皇上賞識,我這當大哥的是自愧不如啊!」

      李良沒好氣地把臉扭到了一旁。

      對李良說完這些後就見李翱很鄭重的跪倒在地對著居中高坐的父親道:「父親大人,孩兒有個請求。望父親大人能夠答應。」

      李博道:「我兒所求何事?」

      李翱道:「以前是父親和母親還有張姨娘誤以為七弟體弱不堪重負,不得已才立了孩兒為世子。如今看來七弟已然康復。而孩兒也自感才疏學淺,所以懇請父親上書朝廷改立七弟為世子。」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都忍不住輕輕地『啊』了一聲。

      鎮國公李博更是吃驚不小,他愣了半天后說道:「這……這……!」

      李良心道:「好一個以退為進的讓賢計啊!如果當初沒有鶴院地事情,今天你又沒有派人刺殺過我,也沒有逼過我娘,說不定我還真的就信了!」

      李良不信,母子連心的柳夫人也不相信李翱的話。她道:「世子有心了,良兒的病雖然很久沒有發作,但並不是說就好了,而且他已經在朝廷之中有所建樹,這鎮國公世子還是由你繼續當吧。」

      李良見母親表了態,也道:「大哥有心了,這個世子的位置有人拿它當寶,小弟卻並沒有放在心上。父親大人。您也不必把大哥的話太當真了!」

      李博很是生氣地說道:「你這是什麼態度,看看你大哥多為你著想,連世子的位置都要讓給你。再看看你,你有沒有一點兄弟之情!」

      李良對這父親道:「父親大人的話言重了,孩兒的話已經很清楚了,這世子誰稀罕當誰當。但千萬不要讓我來當,孩兒無德無能,繼承不了父親的大業!娘……您說是不是!」

      聽到兒子的詢問,柳夫人笑著道:「我兒說的極是!老爺,妾身已經將府衛還給了您,帳房的事物也託付給了大媳婦,這府裡有沒有妾身都行了,所以妾身明日會和良兒一同回京,也免得老爺看到我們娘倆不痛快。」

      說出這句話後,柳夫人發現自己多年地心結此刻解開了。她一直因為沒有使兒子成為世子而傷神。但現在看來兒子真的沒有要當世子的意思,也沒有怪自己沒為他爭取。有兒如此柳夫人是心滿意足了。當年丈夫以休書相逼,說實話,好強的柳夫人並不是沒有了這個國公夫人的名號就活不下去了,她完全是為了兒子才忍氣吞生,不然以她的剛烈早就甩袖子走人了。

      柳夫人地打算是,既然不能為兒子爭取到世子的位置,那麼就要為有病的兒子準備好今後生活所需要的一切。所以她才會施恩三家為兒子準備媳婦,積攢金銀為李良置辦宅院;對丈夫問心無愧的柳夫人做的已經夠仁至義盡了,否則她也不會非要等到下次比武之後才動用國公府的錢為兒子買些上好田地。

      李良一聽大喜,他道:「母親一回到老家就病倒了,想來還是回京城的好,正好您的兒媳就快生了,就有勞母親撫育孫兒了!」

      柳夫人無限嚮往的笑道:「若是個孫女就最好了,男孩太淘,不如女孩乖巧!」

      李良道:「娘說地對,男孩子不但淘氣,長大了還會爭家產,不如多生幾個女兒好!」

      看著母子倆旁人無人地交談,李博又是生氣又是失落,生氣的原因是因為這娘倆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裡,而失落地原因也是因為這娘倆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裡。夫人柳氏這二十年來為鎮國公府所做的一切他是看在眼裡的,但又有幾個男人能容忍妻子必自己強的。每個人都說振國公府能重新得到封地是她的功勞、其他十家國公在需要商量什麼大事的時候都要事先徵求柳氏的意見、府裡的大大小小的權力都集中在她的手裡,而自己這個鎮國公形同虛設。而唯一的一個能支撐起李博男性尊嚴的殺手鐧就是國公夫人的名分,當初就是用它為心愛的小妾的兒子爭取到了世子的位置。但李博怎麼也沒想到,今天這個殺手鐧突然失靈了,夫人話裡話外的意思竟然是放著鎮國公夫人不當而要到兒子家裡去住……而且沒有回來的打算!

      李翱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這娘倆是一對不按常規出牌的主,眼看著筵席就要不歡而散了,這就打亂了他的安排了,他不由得暗自責怪父親多事,卻不知道這一切的起因都是他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娘——姨娘張氏!

      當李翱把責怪的目光投向主位上的時候,就看到父親正把喝的乾乾淨淨的酒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卻原來是鎮國公李博在一氣之下抓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李翱的心立刻就提到了嗓子眼,這要是父親突然死了,而柳夫人還在,以柳夫人在府裡的威望,自己安排的人出來指證也不會有人信的!就算有人信,只怕被人趁亂打死的回是自己而不是李良!這才叫偷雞不成蝕把米啊!

      這汗水順著李翱的額頭就下來了,時間緊急之下李翱顧不上許多了,他快步走到柳夫人面前將她面前的酒杯端起來道:「母親,您要跟七弟回京兒子不敢阻攔,孩兒敬您一杯,全當這些年來您對兒子的照顧了!請母親一定喝!」

      看著李翱紅紅的眼圈(都急了眼了,能不紅嗎!),柳夫人很是意外,對這個『情敵』的兒子她一直以來都是提放和打壓,卻不想在這個時候他會不顧正位上正在生氣地老爺而來給自己敬酒,柳夫人愣了愣道:「翱兒啊!以前娘可能是看錯你了!」

      說罷柳夫人接過李翱手捧的美酒,抬手就要去喝!

      「娘!」李良攔住了母親的道:「您的病剛好,飲酒對身體不好,還是讓孩兒替您令了大哥的心意吧!」

      看著李良將毒酒要了過去,李翱心中別提多苦悶了。他倒不是擔心李良喝了毒酒死掉,他擔心的是李良死後而柳夫人還在,那麼估計自己就要被活活的五馬分屍了!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4 09:14 PM

第 八十九 章

      當年柳夫人初掌鎮國公府的府衛的時候,為了震懾被李博訓練的是鬆鬆垮垮、吊兒郎當的五千府衛,柳夫人在一日之內連斬數人。砍頭是最輕的,有兩個表現惡劣的出頭鳥雖然沒有被千刀萬剮,但也是一個被腰斬,一個被五馬分屍。這些可都是李翱親眼所見的,所以大小他就畏懼柳夫人三分,可以說潛意識裡李翱是寧可自己去死也不願意落到柳夫人手裡。

      看著李良從柳夫人手中接過酒杯作勢要喝,李翱忙道:「七弟!這酒是為兄對母親的孝心,你如何能夠替得!」說完就從李良手中接過酒杯恭敬的送到柳夫人面前。

      李良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酒杯又瞅了一眼李翱道:「大哥的話有道理,只是小弟不是已經說了嗎……母親病體初癒,不宜飲酒。」言罷再次從母親手裡將酒杯取了來。

      李翱搶過酒杯道:「一杯水酒不礙事的!」

      李良搶在母親伸手之前奪過酒杯道:「大哥孝心可嘉!不過還是讓小弟代勞吧!」

      李翱道:「這是為兄的心意,你怎麼能代勞呢!」

      李良笑道:「大哥這話就不對了!小弟怎麼代不得!」

      李翱:「使不得!還是請母親飲下此酒才對!」

      李良:「使得!還是讓小弟替母親受了大哥的心意吧!」

      李翱:「使不得!」

      李良:「小弟說使得就使得!」

      李翱:「……!」

      李良:「……!」

      兄弟二人你一言我一語,酒杯如同走馬燈一般在兩人手中不停地轉來轉去。李良倒沒什麼。可李翱就受不了了,這時間拖的越久對他越不利,上邊還有一個已經喝了毒酒隨時都可能毒發身亡的老爹在那裡。

      『你要找死就怪不得我了!反正遲會晚會都是死,就讓你死的舒服一點吧!』深受時間不等人困擾的李翱把牙關一咬道:「為兄本打算敬母親三杯酒的,既然七弟一定要替,這樣好了,七弟喝兩杯。母親只飲一杯。如何?」

      當李翱伸手想再次奪過酒杯的時候,卻見李良護住了酒杯笑道:「大哥為什麼一定要讓母親喝下這杯酒呢?莫非……此酒有詐?」

      被說中心事地李翱腦門上是青筋直爆。張口結舌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這時一隻帶滿了鑲嵌著各種寶石的戒指地手從李良背後探了出來一把將酒杯奪了過去,李良回身一看卻是父親的側室張姨娘。

      一直坐在正位下首的張姨娘剛才聽柳夫人說要跟著李良離開國公府,跟喝了一罐蜜似的在心裡是樂開了花了。盼了這麼多年,終於把一直壓在自己頭上的大山給盼走了的張氏,正盤算著以後在鎮國公府裡如何呼風喚雨的時候,卻看到自己地親生兒子對著那個姓柳的女人低三下四的敬酒,而姓柳的那個白痴不但再三阻撓還說酒有毛病。張姨娘不由分說地走了過去搶過酒杯。

      「有詐?有什麼詐?」說著就見張姨娘一仰脖子,滋溜一聲酒就下了肚了!

      渾然不知已經接到閻王爺請帖的張姨娘在喝完後還故意吧嗒了一下嘴道:「這麼好的酒,竟然有人說有詐!嘿!翱兒,既然人家不領你的情,你又何必非要強人所難啊!老爺……您說是不是?」

      鎮國公李博也道:「良兒……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這酒怎麼會有詐呢……為父不是也喝了嗎!難道你大哥還會謀害為父不成?還不快快向你大哥請罪!」

      李翱看著自己地生身母親喝下了毒酒,非但沒有悔悟,反而變本加厲的心道:『罷了!罷了!罷了!都死了就清靜了!』

      「父親切莫責怪七弟!」李翱此時是極端的冷靜,他道:「說來七弟有此想法也是我這做大哥的和他交流的太少!小汀……把酒拿上來。」

      此時的小汀腦子裡是一片空白。世子交給她地東西的時候雖然沒有告訴她這東西是什麼,但是再傻的人也知道這絕對不是什麼好玩意,否則也不會偷偷的讓她來做。本著一心想飛上高枝,也能來個麻雀變鳳凰夢想的小汀顧不了那麼多了,她親手將不知名的液體倒進了酒裡。可是當她眼見著鎮國公李博喝了下去的時候,她才意識到大事不妙了。聽到世子李翱得召喚。小汀像一個失了魂的空殼一樣昏沉沉的應了一聲後捧著酒壺來到了李翱面前。

      李翱接過酒壺,又從自己的桌子上端來酒杯,將酒杯中地酒一飲而進後說道:「七弟!大哥先乾為敬!」

      喝罷一杯後又倒了一杯,李翱當著李良地面連飲了三杯後,又拿起桌子上的銀筷子插到酒壺地底部晃了晃說道:「這下七弟該不會再有所疑慮了吧!」

      李良雙手交叉於胸前看著大哥的表演,原來當鎮國公李博入座後小汀進來倒酒的時候,李良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多看這幾眼的原因就是小汀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上所見到的第一個人,再怎麼說也有些紀念意義,而就是這幾眼讓他看到了小汀對著他的大哥李翱做的那個小動作。當時李良就懷疑這酒裡有名堂,那時候他就打定了主意無論如何不能讓母親喝酒。所以在李翱向柳夫人敬酒的時候。李良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攔。而那杯被張姨娘喝下的酒,李良是壓根就沒準備真的喝下去。他原來的打算是。這古人的袍袖寬大。喝酒地時候袖子一擋其他人什麼都看不見,這杯子裡的酒又不多往袖子裡一倒就完事了,卻沒想到張姨娘奪取給喝了。

      眼見著喝了酒的張姨娘沒事,而兄長又連喝了好幾杯,李良心道:「難道我看錯了?還是我想錯了?要不這酒壺就是傳說中的鴛鴦壺?」

      做完秀後的李翱又招呼負責餐具的丫頭取來三個乾淨杯子,親手倒上酒又將酒壺放到桌子上後他說道:「母親,七弟!以前有什麼對不住的地方還請母親海涵。也請七弟諒解,這酒我們一人一杯……請!」

      「翱兒!你地孝心為娘領了!」柳夫人此刻也覺得兒子有點過分。而李翱雖然不是親生骨肉,但從名分上講也是自己的兒子,這當娘地都心軟,她取了一杯酒道:「翱兒,良兒……我們母子三人一起幹了這杯!」

      說著柳夫人就要飲下杯中的毒酒!

      李翱眼見奸計就要得逞不由得嘴角上揚!

      李良不敢猶豫,抬手就將母親手中的杯子打落在地!管你有詐沒詐,也不管你是孝心還是歹心!李良是鐵了心不讓母親喝酒了!

      「啊!」李翱失聲驚呼了一聲。

      與此同時酒杯重重的摔在了青石地面之上。『啪』的一聲脆響傳的老遠。

      隨著酒杯落地之聲就聽到有人在外面喊道:「不要喝酒啊……酒裡有毒!」

      門外跑進來了一個國公府的僕人,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悶著頭喊道:「世子,小地婆娘剛才看到小汀往酒裡放了些東西!」

      屋子裡是鴉雀無聲,喝過酒的鎮國公李博和姨娘張氏木呆呆的!李良母子是倒吸一口涼氣!柳紅纓看不懂裡面的名堂!晉小倩盯著地面上的酒水仔細端詳著!李良的三嫂黃氏驚的是雙手捂著嘴不敢出聲!

      李翱怒道:「你胡說些什麼!」

      那個人還納悶呢!這和約定的不對啊!聽到摔杯地信號自己跑進來說了那些話後,世子應該質問小汀是何人指使你下的毒,然後由他搶先指證七少爺的。

      難道是世子記錯了?

      這人估計不是缺心眼就是暈場,他也不管李翱為什麼改變了台詞,愣了一下後自顧自的說道:「世子。小汀以前是七少爺的貼身丫環,一定是七少爺指使她這麼做的!」

      「好一個摔杯為號啊!」李良鼓掌道:「大哥做地漂亮!」這個時候再看不明白李良就真的是白痴了!

      不但李良明白了,小汀也明白了!說什麼要收她到房裡當小妾,只不過是為了騙她上當,她軟倒在地上而後聲嘶力竭的指著李翱喊道:「是世子,是世子……是世子讓我投的毒!」

      張姨娘眼珠往上一翻就軟倒在地上。鎮國公李博顧不上憐香惜玉去關心愛妾的生死了,他結結巴巴的問道:「翱兒!這……這……酒裡……酒裡……真的有毒?」

      李翱把眼睛一眯道:「父親大人,不要聽這群下人嚼舌頭,酒裡怎麼會有毒呢!孩兒不是也喝了,而且孩兒喝的也最多啊!」

      「世子的話不對吧!」不知道什麼時候晉小倩已經站到了放著酒壺的桌子邊,她一手拿著酒壺,一手拿著一根前半截發黑、後半截發白地髮簪道:「這酒裡明明下了一種叫做『無痕露』地毒藥!喝了這種毒藥的人首先會感到胸口發悶、呼吸不暢,而後是頭腦昏沉進而暈厥,不過這種昏厥是永遠醒不過來地那種!」

      還有一點晉小倩沒有說,那就是『無痕露』是前朝文衛特有的秘製毒液。無色無味。通常驗毒的方法而她用來

      不知道是毒酒發作的時間到了。還是晉小倩的話影響了鎮國公李博的感官,他突然就覺得胸口開始發堵。呼吸也開始不怎麼順了。

      李博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指著長子李翱道:「為什麼?……為什麼?」

      「還能為什麼!」李良道:「若非為了鎮國公之位,大哥又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撕破了臉地李翱不在做戲了,他冷笑道:「若非七弟苦苦相逼。而父親大人又如此無能,我焉能出此下策!」

      聽到兒子承認了,本來還在心裡報有一絲幻想的李博癱倒在鎮國公的座位之上。

      「老爺!」柳夫人畢竟和李博夫妻一場,見到李博如此她一聲驚呼後就撲了過去,柳夫人扶著丈夫道:「老爺……你怎麼樣了?」

      似乎感覺到生命正在流逝的李博靠在妻子的肩膀上吃力的說道:「我好辛苦!」

      柳夫人猛然一抬頭問道:「晉小姐!你既然認得此毒,那必然解救之法吧?」

      晉小倩道:「這毒是有解藥的,不過我這裡沒有。」

      「解藥!」張姨娘連滾帶爬地撲到兒子的近前。一把抱住李翱地腿道:「解藥……給我解藥!」

      面對親娘的哭嚎,李翱苦澀的一笑道:「解藥只有一份……」

      李翱本來是想說:解藥只有一份。事先已經喝了。

      但張姨娘領會錯了意思,她扭曲著臉叫嚷道:「給我,把那份解藥給我!快給我,我是你母親,把解藥給我!」

      李翱道:「沒了,已經沒了!」

      張姨娘晃動著兒子的腿道:「你騙我,你騙我!啊……你一定是想把解藥給老爺的……別……別給他。……你是世子,老爺死了你就是國公了,解藥給我,你當了國公,我就是太夫人了,快……把解藥給我!」

      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心愛的女人會在這時候說出這些,靠在柳夫人胸前的鎮國公李博嗓子是氣血上湧,眼一甜一口血衝口而出。

      聞聽到解藥已經沒有了地柳夫人此刻已經是梨花帶雨了。她顧不上擦拭丈夫噴到臉頰上的血,用力的擁著丈夫文弱的肩膀道:「老爺……老爺!」

      悔意萌生的李博用最後的一絲力氣艱難的說道:「夫人……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良……!」

      「老爺!」

      鎮國公李博道歉的話沒有說完就西去了,那沒有合上地雙眼中映照出柳夫人失聲痛哭的身影。

      偌大的大廳內兩個女人的哭喊聲在迴蕩,一個在為自己即將消逝的生命而哀號,一個在為苦守了半生的男人地離去而哭泣。

      兩位母親的聲音中,李良和李翱對視著。

      李良道:「李翱。這國公的位置對你真的這麼重要嗎?」

      李翱不屑的說道:「事到如今還談論什麼重要不重要不是太晚了嗎!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來人哪!」

      隨著李翱的一聲招呼,十個手持短刃的家丁衝進了大廳,這是李翱現在僅有的本錢了。

      李良擋在母親面前道:「李翱,你還不知悔改!如果你束手就擒,我保你不死!」

      「開弓那有回頭箭!」李翱冷笑著對手下人說道:「柳氏為替其子李良謀奪國公之位毒殺了老爺,在場的人都是同謀,全部給我殺了!」

      李良也冷笑道:「大哥……你的這些人不夠看啊!紅纓……把他們給哥哥全揍出去!」

      柳紅纓應聲而起,抓起面前地條案就砸了過去,晉小倩也出手相助。李翱地人那裡是這兩位姑奶奶的對手,頃刻之間十個人就被揍得哭爹喊娘。晉小倩出手還有些分寸只是將人擊倒就好了。可柳紅纓就不同了,一手一個就把他們抓起來丟出了屋子。運氣好點地骨頭斷上幾根,運氣不好的腦袋直接和地面接觸就掛掉了。

      這麼大的動靜立刻就驚動了府內的護衛,數十護衛聞訊而來將正廳圍住。這時柳夫人擦乾了眼淚對著衝進來的府衛吩咐道:「將謀害老爺的逆子李翱拿下!」

      眼見大勢已去的李翱仰天長嘆道:「天不助我啊!」

      在李翱的嘆息聲中,張姨娘也不再叫喊了,雙腿一蹬氣絕身亡。

      被五花大綁按倒在地上的李翱用力的抬起頭對李良道:「這下好了,你終於可以坐上鎮國公的位置了!」

      「你所希望得到的東西,不一定就是其他人想要的!」李良對母親道:「娘,應該把監查使召來記錄一下始末上奏朝廷……另外還需要將三哥傳喚回來繼承李家的爵位。」

      柳夫人還沒說話,李翱忽然怪叫一聲道:「什麼?你竟然自己不當鎮國公,反而要讓老三來繼承家業?不可能……不可能!」

      柳夫人呆了呆道:「也好……良兒不當這個國公也好!來人,你們幾個抬老爺到後堂;你去請監查使來;你們幾個立刻去將三少爺請回來奔喪。」

      正扶著婆婆的黃氏都傻了,從小叔子和婆婆的話裡她聽出來,自己的丈夫李拙就要成為鎮國公了!

      李翱悽慘的叫道:「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伴隨著李翱的喊聲,世子夫人在一旁嚶嚶哭泣!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4 09:19 PM

第 九十 章

      這天一早,近來感覺身體恢復了許多的健宗皇帝正在養心殿中聽太監念各地的奏章。

      這些奏章都是經過六部尚書和十三公主鄭天虹精心挑選出來的,除了必須要得到健宗批示的軍國大事外都是一些很能愉悅人心的好消息。比如某地的春耕順利啦;春汛時期沒有出現江河決堤報平安啦;某地又出現祥瑞啦。

      健宗皇帝的神色很是不錯,風調雨順預示著今年又將是一個好年景。他笑著對念奏章的太監道:「好了……那些什麼鐵樹開花,百鳥爭鳴的就不要念了,看看兵部有沒有兩界關戰事的摺子。」

      太監忙翻了翻厚厚的奏章沒有找到相關的奏章後就道:「陛下,公主殿下送來的摺子裡並沒有兵部的摺子。要不要奴才讓人去前面問一下?」

      目前兩界關前比較平靜,唐軍是準備不費一兵一卒困死勾斐人,而勾斐軍似乎也沒有突圍的打算,老老實實的躲在關裡沒一點動靜。連續多日都是如此,兵部自然沒什麼好報的了。

      「不用了!沒摺子也好!」健宗笑道:「沒摺子就說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這時候有人進來稟報導:「陛下,十三公主在殿外有緊急事情求見。」

      「宣!」

      隨著口諭,十三公主鄭天虹急匆匆地進到了殿內,她叩頭道:「父皇金安!」

      健宗看到女兒神色不對就問道:「虹兒!何事如此慌張?」

      「父皇!」鄭天虹呈上一份奏章道:「這是鎮國公封地的監察使送來地六百里加急。」

      「噢?」健宗接過太監轉呈的奏章展開仔細的看了起來。反覆瀏覽了好幾遍後他抬起頭對著殿內的宮女太監道:「你們都下去吧!」

      「鎮國公李博被世子李翱毒殺!」服侍的人等都出去後健宗皇帝道:「虹兒,你怎麼看?」

      「父皇!」鄭天虹道:「女兒以為這件事情大有蹊蹺!應當派人徹查始末!」

      「為什麼?」

      鄭天虹道:「據兒女所知,鎮國公世子李翱深得鎮國公喜愛,而他也並非蠢人,沒有理由去做此等會遭萬人唾罵的事情來。所以女人認為,毒殺鎮國公的兇手應該另有其人!」

      十三公主雖然沒有說她心中懷疑地對象,但健宗卻已經聽出來了。他道:「如此說來,你認為李翱是被冤枉的。而真正毒殺鎮國公地人是柳氏和其子李良?」

      健宗的話讓十三公主愣了一下,因為健宗的話語裡提到毒殺二字的時候,後面加綴的字是人而不是兇手,她不知道這是父親順口之語還是另有別的意思。

      健宗道:「怎麼不說了?」

      鄭天虹猶豫了一下道:「眾所周知,鎮國公府的裡裡外外近二十年來都是鎮國公夫人柳氏在打理,滿府都是她地心腹之人,而鎮國公的府衛更在她的手中。如果世子李翱要毒殺什麼人的話。肯定不是鎮國公而會是柳氏。女兒認為,此事應該是柳氏協同其子李良,為謀奪世襲的爵位毒殺鎮國公並嫁禍於世子李翱。」

      健宗道:「那麼你以為該如何處理這件事情呢?」

      鄭天虹道:「女兒以為,應該立刻調動海月軍團沿江而上進駐鎮國公封地接管鎮國公府衛,同時派遣得力的官員調查真相,懲治真兇!」

      健宗拍打著膝蓋問道:「這份加急奏章還有誰看過?六部尚書知道了嗎?」

      「茲事體大,女兒一接到奏章就趕到了父皇這裡,並沒有其他人看過周章。」

      「如此甚好!」健宗道:「朕來說。你來擬旨,這件事情必須盡快處理。」

      當十三公主坐在書案前提起筆來後,就聽健宗道:「鎮國公李翱不幸病逝,朕心甚痛,國失棟樑,惜哉!其長子李翱無德無才不堪大用。實非繼承鎮國公之位的最佳人選。著鎮國公夫人柳氏從三子李拙、七子李良之中選一俊才繼承鎮國公家業。著李良為其父守孝七日後!欽此!」

      鄭天虹帶著滿腹的不解寫完了聖旨,她不理解為什麼父皇要這麼做。一件毒殺親父地離奇命案被健宗輕描淡寫的定性為了普通的病逝,而聖旨中對原鎮國公世子李翱也是一筆帶過;准許李良守孝七天,但如果算起來的話,扣掉監察使上奏章和聖旨到達鎮國公封地的時間,這道聖旨等於是在變相催促李良回京,父皇對李良是恩寵有嘉啊!

      將擬好的聖旨呈給健宗過目用璽後鄭天虹輕輕地問道:「父皇,能告訴兒臣,您為什麼要袒護謀奪鎮國公的爵位的柳氏母子嗎?」

      「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親!虹兒。有些事情心裡清楚就行了。沒有必要非要弄個是非分明!」講完道理後,健宗解釋道:「寡人和你一樣。也認為這件事情很有可能是柳氏母子做的,不過他們這麼做並非是為了謀奪鎮國公的爵位,而是寡人的意思。」

      鄭天虹失聲輕呼道:「啊!」

      健宗道:「虹兒,到了現在朕也該告訴你一些實情了!李良,朕有大用場,不過在用他之前朕要先考驗一下他的能力。讓勾斐王子自撤求婚國書是第一次考驗,兩界關用兵是第二次考驗,讓他回家探母應當算是第三次考驗了!目的就是看他能不能用非常手段掌握住鎮國公府的兵權!前兩次考驗的結果朕很滿意,這第三次考驗嗎……朕原本還擔心李良不能領會朕地意思。不過現在看來,他地手段雖然激烈了一點,但總的來說畢竟還是領悟到了朕讓他回家地真實用心。」

      健宗皇帝有些太想當然了,其實李良人如其棋,根本就是個旁觀者清的主。他能根據聖旨判斷出健宗有讓位新君的意思以及京城有大事發生,卻搞不清楚健宗讓他回家探母的真實用意。只是誤打誤撞,機緣巧合之下才成了現在地局面。

      鄭天虹問道:「難道父皇讓李良回家探母就是為了……!」十三公主不敢把『弒父』這兩個字說出來。

      健宗明白女兒的意思。他說道:「不能這麼說!朕地本意是給李良機會找個藉口把其兄廢了,將本來就沒有什麼作為和實權的鎮國公李博來個徹底架空的。這樣一來鎮國公府的兵權就掌握在了他的手裡。這才是寡人的原意!」

      鄭天虹說道:「父皇,誠然這是您的意思,可是從這件事情上可以看出來,李良做事為達目地不擇手段,弒父囚兄的事情他都做地出來,這樣的人父皇還是不用為好!」

      健宗看著女兒許久後說道:「在未來的十年到十五年之內,甚至更長的一段時間內。李良必須要成為十一家國公的領袖。而虹兒你的責任就是統領五王對其進行牽制,同時要協助新君看好你的駙馬。你應該很清楚,天下兵馬大元帥雖然是個虛銜,但時間長了難免會有在軍中滋生出派系,到那時就需要你及時地點醒他不要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否則自然會有人站出來處置他!寡人的話,你明白嗎?」

      受到父親變相警告的十三公主鄭天虹低下頭道:「兒臣明白了,兒臣告退!」

      「嗯!」健宗點了點頭道:「對了。把聖旨的副本給五王和其他十家國公都抄送一份過去,另外讓六部尚書們也看看聖旨,同時告誡他們不要胡言亂語!」

      「兒臣遵命!」

      「好啊!虹兒已經猜測到了李良是朕給他安排的政敵!好啊!未雨綢繆地想趁他羽翼未豐的時候加以剷除!好啊!這樣就好了!你和李良注定是對手!」望著十三公主的背影,健宗自言自語道:「可惜……虹兒怎麼就是個女兒啊!你如果是個皇子,朕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將皇位傳給你!可惜……為了鄭氏的江山,寡人只能讓你和李良互相牽制了!唉……寡人的兒子之中怎麼就沒有一個能讓人放心的呢!」

      健宗的想法很實際。按照大唐的體制,為了避免出現有人專權或在皇帝位置上的人是一個獨斷獨行昏君,從建國以來,重臣與皇族以及皇帝之間都是相互牽制地。就是這種牽制保證了大唐兩百年地政通人和,使得大唐的國力空前地強大,讓大唐有了能夠統一中原的本錢。但同樣是這種相互牽制,也為大唐帶來的很多的束縛。就拿用兵一事來說,若是外敵來犯還好辦,皇上可以隨意調動人馬進行抵禦,但如果想對外用兵的話。那麼五王和十一家國公就有反對的權力了。而他們反對的原因似乎很可笑。那就是擔心大唐的區域擴大之後,皇帝所控制的兵馬不可避免的就會增加。而五王和十一家國公兵馬數量的上限是唐高祖皇帝定下的。並明令只能少不能多。如果皇帝手中的兵馬超出五王和國公兵力的總和的時候,那麼他們手中的那個可以在關鍵時刻廢黜皇帝的特權就將是一紙空文了——雖然他們從來沒有行使過這個特權,但是這個權力卻是他們立足於朝堂享受在封地內當土皇帝的根本。一旦這個根本被觸動,那麼自然會遭到他們的反對的。饒過五王和十一家國公,單獨出兵更是不可能,如果皇帝將手上的人馬都派了出去,一旦有人謀朝篡位,皇帝就成了任人宰割的牛羊了。

      為瞭解決這個問題,大唐的歷代君主都想了很多方法,比如健宗的父親那一代,就準備拿國公們一個個的開刀,皇帝和五王聯合起來想要潛移默化的將國公們慢慢的特權廢掉。但是到了健宗這一代,卻發現如果單單的將國公地特權廢除。那麼皇族的代表五王就會坐大,從而對君主形成威脅,如果同時動手又心有餘而力不足。

      所以健宗就想了個替代的辦法,那就是在國公和王爺之上設立兩個相互牽制的官職,反過來讓他們說服五王和國公。

      長公主是皇族中唯一能置於五王之上並可以挾制五王的封號,而且十三公主鄭天虹能力出眾,就成了最合適的人選。解決五王比較簡單。畢竟他們還有一個可能淪為乞丐的後果在那裡。但是要在十一家國公地頭上再弄個高官出來就比較難辦了,人選是個大問題。否則眾位國公完全可以不把頂頭上司當會事,這時李良就出現在了健宗的視線之內,成為了健宗考察地對象。

      而考察的結果讓他老人家很滿意!所以他才不管鎮國公李博是怎麼死的,只要李良控制住了鎮國公的權力,那麼其他十家看在他媽的的面子上以及十一家國公同進同退的分上至少不會把李良的提議一棍子打死。只要能說話,那麼自然就有商量地餘地,而且健宗相信李良有辦法說服其他國公的。

      鎮國公李博去世的消息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在大唐境內傳開了。這個本應引起朝野震驚得的事件卻出人意料的並沒有引起太大的波瀾,至少在朝堂之上暫時是不會有人再提起這件事情的。
      本該對此事大做文章地五位王爺也似乎是商量好了一樣,在得到消息後除了派人弔喪外都各緘其口。

      其他十家國公中有幾家是比皇上知道的時間還要早一些,因為按照慣例眾位國公家中凡有大事發生第一時間就會相互通知的,所以在事情發生的當天就有身穿重孝的鎮國公府中的家人騎快馬到各處報喪。當然這些人都只是說本府老爺歸天了,而歸天地原因則是一問三不知。報喪的人還帶有柳夫人的親筆信,信中很隱晦的說道原世子李翱失德,所以準備由三子李拙繼承鎮國公的爵位。眾位國公接到消息後在震驚之餘紛紛派出重要的家臣前往弔唁。這些家臣還隨身攜帶著同意李良的三哥李拙繼任鎮國公世襲爵位的文書。按照當初唐高祖皇帝和十一家國公的約定,此類國公的『家事』事先都會在各位國公之間形成統一意見之後再上報朝廷認可地。

      當柳夫人和李良接到聖旨後,母子二人是相視苦笑。短短地聖旨中,字裡行間都透漏出耐人尋味的含義在裡面。本來一件十分清晰地事情,很有可能因為這道聖旨而使得鄉野之間有許多關於這件事情的奇談怪論在傳播。而後來的學者們在研究這段歷史的時候,也對這個事件做出了很多種猜測。

      鎮國公李博去世後。柳夫人沒有太多的空閒時間去傷心,還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她去做。李良對這位父親沒有太多的感情,所以心中雖然也有幾分難受但也不至於傷心落淚。儘管如此,李良還是要為父親報仇的,行兇的李翱雖然在押,但另一個兇手——提供毒藥的文衛將是李良報復的目標。從晉小倩那裡,李良已經知道了毒藥的來源。自知必死的李翱雖然三緘其口不予合作,但是通過審訊李翱的心腹得知,在不久之前十二皇子曾經派人秘密來聯絡,再聯想到健宗所中的毒來看。在十二皇子的身邊一定有文衛的人存在。而這個人很有可能是挑唆李翱下毒的黑手。

      李拙已經趕了回來,李良這位同父異母的三哥是個老實人。沒有太多的心機,文才一般,武藝倒還不錯。讓李良尤其放心的是,三哥李拙的生身母親在很早之前就去世了,是柳夫人將他拉扯大的,而李拙為人至孝,對柳夫人的話視若聖旨,絲毫不敢違背。

      健宗的聖旨還有一個後遺症,那就是該如何處置原世子李翱,殺了是不行的,不然就為李良母子謀害親父(丈)的罪名提供了旁證。但如果平白的放過李翱,無論是感情上還是法理上都說不過去。最後李良出了個主意,在封地內將李翱永久性的看押起來,不用勞作、好吃好喝管著,唯一的要求就是讓李翱每日書寫十遍死在他手中的父母雙親的名諱。如此輕的處罰讓柳夫人很不滿意,不過李良保證在三年內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會讓李翱覺得生不如死,經受了喪夫之痛得柳夫人才勉強答應下來。

      收到聖旨後李良到靈堂拜了拜父親的靈位,就帶著隨從向京城進發了,同行的除了來的時候那個人人外還增加了六十名護衛。這六十個人中有五十人是鎮國公的府衛,而另外十個則是無塵院派來保護李良的好手。

      一路無話,經過幾天的奔波一行人來到的京城。讓府衛到國公府入住,李良先到兵部交了旨意之後才回到家中。在踏進家門的那一刻,李良是感慨萬分,誰能想到在短短的幾個月裡會發生這麼多的事情。

      家裡的正廳現在已經設置成了靈堂,雖然沒有多少人前來祭奠(大部分弔唁的人都到國公府的靈堂去了)但馮如玉還是挺著大肚子一身素衣在靈前守孝。李良看到夫人如此是一陣感動,比起他這個擔負著弒父囚兄罪名的人來說,馮如玉做的強多了。

      夫妻一別將近四個月,這猛然一見,兩人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在相互凝視了許久後馮如玉盈盈一拜道:「夫君平安回來了!」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5 05:48 PM

第 九十一 章

      紅牆綠瓦內是金碧輝煌的宮殿,幾種亮麗的色彩搭配在一起使得皇宮顯得莊嚴而神秘。還是第一次踏入大唐幽深殿堂的李良,此時卻沒有什麼心思去欣賞這座很像是故宮簡化版的大唐宮殿。

      健宗接見李良的地方是養心殿的內室,別看外室和內室只有一字之差,可是能進到此處的大唐官員可謂鳳毛菱角了。除了少數的皇室宗族之外,就連十一家國公、六部尚書以及三大軍團主帥這些位重臣,也不是人人都有榮幸能在這裡受到皇帝的召見的,比如李良的老爹鎮國公李博就從來沒有到過養心殿的內室。

      「陛下金安!」李良對著斜靠在逍遙椅上的健宗施禮道。

      健宗道:「平身,賜座!」

      和其他戰戰兢兢的大臣們不同,李良在健宗賜座的口諭聲中一點都沒有謙讓的意思,一屁股座在太監搬來的椅子上。

      健宗見李良如此,手捋鬍須笑道:「愛卿,寡人要謝謝你,謝謝你為還了柘兒一個清白。」

      李良鬱悶的說道:「十二殿下是清白了,不過臣倒是蒙陛下所賜背負了一個弒父的名聲。陛下深謀遠慮,非是臣所能及啊!」

      健宗道:「愛卿誤會寡人了,寡人當時真的以為是……所以才會如此!後來接到無塵院的奏報後才知道真相,讓愛卿蒙冤了。寡人向你賠罪了!」

      『豬鼻子上插兩根大蔥,你就給我裝大象吧!我就不相信無塵院的飛鴿傳書會比驛站四條腿地馬來的慢!』李良心中的大為不滿,他看得出來,這是皇帝老爺子故意所為。只是看著健宗滿臉愧疚的樣子,明知到他是在做戲,但李良也毫無辦法。事情已然如此,難道還讓健宗再下一道聖旨去說鎮國公李博真的不是李良殺的?如果那樣做的。估計本來十個人裡只有兩三個人相信謠言而變成只有兩三個人不相信謠言了。

      「臣惶恐!」李良藉著健宗給地台階道:「陛下,臣以為十二殿下雖然是清白的。不過種種跡象表明,十二殿下身邊很可能有前朝文衛地餘孽,而此人可以說是臣的殺父仇人,所以懇請陛下能讓臣去查清楚此人到底是誰。」其實這件事情李良在沒有到京之前已經讓無塵院的人去做了,而健宗也是知道此事的,之所以在這個時候講出來無非是沒話找話,大家互相給個台階下。

      健宗道:「好。你儘管放手去查,寡人可以給你一道便宜行事的旨意。」

      李良道:「臣想在近日內拜訪一下四位殿下,也請陛下恩准。」

      健宗疑惑的問道:「你認為此事和眾皇子都有牽連?」

      李良道:「陛下,想必蘇老已經向您提起過,臣在十字坡被前朝餘孽伏擊時,他們說自己是受九殿下所托來取臣的性命地。再加上他們針對十二殿下的佈置,似乎是在打壓九殿下和十二殿下。如果真是那樣的話……!」

      「寡人明白你的意思。」說到這裡健宗嘆息了一聲道:「愛卿可知道,為什麼這麼久以來寡人都沒有立太子嗎?」

      李良道:「臣不敢枉揣聖意!」

      「外人都說是寡人因為顧及皇后的情分而久久沒有立太子。可他們又哪裡知道,這只是很小的一個原因。」健宗的神色有些落寞的說道:「大約在十六年前,寡人就察覺到前朝地餘孽在我大唐的國都內蠢蠢欲動有所圖謀。經過無塵院和……嗯,四年多的調查後發現,有部分的大臣已經因為各種原因成為了前朝餘孽的附庸,而這些人和寡人的長子交往甚密。並有計劃秘密逼宮。迫不得已寡人以雷霆手段對和他們有所牽連地官員進行了處,雖然也冤枉了一些人,但是和前朝林氏餘孽有所勾結的官員已經基本被肅清了。在此之前,和他們有牽連的三皇子也畏罪自盡了。事後寡人曾經擔心這是他們設下的詭計,所以就讓人對剩餘的諸位皇子以及他們的母妃進行了長達十年的監視。」

      「在這十年裡,九皇兒和十二皇兒先後成年離開皇宮,但是在嚴密的監視下從來就不見有可疑的人造訪他們;而最有嫌疑的十四皇兒除了身邊地幾個入宮都在四十年以上地太監宮女外從來不和他人接觸,連宮門也很少出去,為此朕曾暗示十三公主帶他多次出宮行走,為的就是看看有沒有人前來和他見面。所以你大可放心。四位皇子和他們地母妃絕對和前朝餘孽沒有任何正面地接觸。」

      李良聽得是連連感嘆。這位健宗皇帝真夠可以的,為了心中的疑慮竟然讓人對幾個兒子進行了長達十年的監視。這樣的耐心一般人是絕對沒有的。不過讓李良感興趣的是健宗說話的時候漏掉那半句,看來皇帝手中的密探除了宮廷護衛和無塵院外還有一個更加隱秘的組織。至於三皇子畏罪自殺一說,只怕也作不得準,不過既然皇上這麼說了,那就姑且這麼聽吧。

      「不過你去見見四位皇子也好!」健宗話鋒一轉道:「朕的身體越來越差了,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著想,朕準備在半年內退位,你作為朝廷的重臣應當和新君有一個良好的關係。」

      聽出健宗話內的意思,李良道:「陛下,您是說要提前兌現對為臣的承諾?」

      健宗點了點頭道:「是的!你回去等候旨意吧,三日內寡人就會昭告天下!」

      從皇宮出來後,李良沒有耽擱,在兩天之內對三位在外居住的皇子分別進行了拜訪。九皇子和十四皇子對李良最為熱情。十二皇子則是滿臉地不高興。而十八皇子鄭憲作為目前唯一一個可以自由活動的皇子,沒等李良去見他就自己送上門來見李良了。

      李良的歸來觸動了很多人的神經,其中以十四皇子鄭德的反映最為大,他表面上對來訪的李良很是熱情,但等李良走後,鄭德第一次主動地打出了暗號約見他最不原意見的人。

      夜到三更。武懷新如約而至,不過這次他不是一個人來地。同行的還有一個很明顯是一個文人地傢伙,當看到武懷新背負著一個人進入書房內鄭德很是不滿的哼了一聲。

      武懷新沒有出聲。他十分恭敬的退到文士的身後,而文士對著鄭德深施一禮道:「老臣文佑參見殿下。」

      沒有掌燈的書房內十分的灰暗,窗櫺上滲透進來的月光下鄭德打量著看起來已經五十多歲地文佑。這仔細一看,鄭德驚奇的發現,這個文佑和已故的文老太監十分的相像,不同的地方就在於文佑年輕許多而且長有鬍子。

      「撫育殿下成人的文太監是老臣的伯父!」似乎知道鄭德心中所想的文佑作了個自我介紹。

      鄭德道:「原來你是文老地侄子,難怪如此的相像!」

      文佑道:「老臣以此為傲。」

      自傲長得像太監的。估計文佑是第一個,可能也是最後一個。

      「文……文……。」文了半天卻不知道該如何稱呼文佑的鄭德,最後索性轉過頭對武懷新道:「我記得你曾經保證過在李良回京之前會取了他的性命,可是為什麼他今天安然無恙的出現了我地家中?」

      不等武懷新講話,文佑就解釋道:「殿下,這只是個小小的意外!」

      鄭德冷笑道:「不是說文武雙衛要對付什麼人的話,那麼這個人就死定了嗎?怎麼會出現意外呢?」

      文佑道:「殿下……老臣覺得目前情況下,李良活著要比死了對您更有利!」

      鄭德顯然對他們還是很不信任。再次冷笑道:「不會是你們沒有殺了李良而找的開脫之詞吧?」

      「殿下,聽老臣給您慢慢道來!」文佑不急不躁的說道:「按照老臣的謀算,我們派出了武衛的兩名好手前去刺殺李良,在動手之時無論成功與否都會特意留下活口來告訴世人,殺李良的人是健宗老兒的九兒子鄭滎派去的。」

      鄭德不屑地說道:「鄭滎和李良無冤無仇,誰會相信是他派人去殺李良地?」

      「這並不是什麼大問題。」文佑道:「只需讓人知道鄭滎是為了嫁禍於鄭柘才這麼做的不就行了嗎。如此一來鄭滎地名聲就會大受影響。」

      鄭德道:「你們這麼做不是在幫著鄭柘嗎?」

      文佑捻著鬍鬚道:「殿下還不知道吧!鄭柘身邊有我們的人,他的師傅白侔實際上姓文!」接著文佑就把如何用十二皇子的名義進獻有毒卻很難吃死人的藥草給健宗,又安排人出來證實藥草有毒,如此一來十二皇子必然失勢。

      鄭德初聞其中隱秘是暗自歎服,文衛用計果然和傳聞中的一樣環環相扣。只要計謀得逞,鄭柘和鄭滎必然失去繼承皇位的可能,那麼未來的大唐太子的候選人就只剩下自己和十八皇子鄭憲了。

      文佑講完這些後又道:「只是可惜的是,老臣的這些謀劃已經被人識破了!」

      「啊!」鄭德道:「如此縝密的計謀是何人識破的?」

      文佑道:「應該就是李良!」

      「李良?」鄭德不由得看了看書桌的一個角落,那裡有個暗格,裡面放的是有人送給他據說是李良親著的一本書。裡面講的是李良的智慧所在。「他既然如此危險。你為什麼會說他活著比死了對我們有好處?」

      顯然是對鄭德開始說『我們』十分滿意的文佑道:「殿下,現在情況有變。所以『我們』的計劃也要跟著改變了。而李良則是老臣計劃中很重要地一個環節,所以暫時還不能取他的性命。」

      鄭德問道:「什麼計劃?」

      「殿下!」文佑道:「自從殿下出生以來。我們無時無刻不在考慮如何幫助殿下登上皇位,十多年前老臣的伯父就制定了先從健宗老兒的三兒子下手,然後逐一將其他的皇子剷除的計劃。事情開始的時候進展地很順利,雖然我們犧牲了絕大部分手裡掌握的官員,但畢竟將當時最有威脅地三皇子給除掉了。不過後來出來點麻煩,鄭氏的爪牙無塵院對我們窮追不捨,無奈之下主上只得帶著我們退出了大唐暫避鋒芒。在倉促之間只在鄭柘身邊佈置了我們的人。而鄭滎近前的只來得及佈置起不了多大作用的人手。而健宗似乎也對殿下您起了疑心,無奈之下。我們一方面讓白侔全力幫助鄭柘牽制鄭滎來轉移他們的視線。另一方面放鬆了對宮廷中的控制,這才有了健宗最小地兒子鄭憲。」

      鄭德道:「宮廷的控制?這又是什麼意思?」

      文佑得意的笑道:「殿下,健宗前後有那麼多女兒,卻只有四個兒子,而且他的長子和其餘的三個兒子年齡相差那麼大,這就是我們控制下的結果。經過上百年的佈置,目前在鄭氏逆賊太醫院的四十六位太醫之中。有六個都是我們地人!嘿嘿……旁人只知道我們文家擅長用毒,卻不知道我們文家的醫術同樣厲害。我們安插在太醫院中的人主攻的是婦科和兒科,他們用我們文家秘傳的方法使宮中的嬪妃很難受孕,就是受孕也會流產!即便是保住了胎兒,也會在降生時沒有命名入譜之前死去。若非皇后和貴妃那裡實在不好動手,而我伯父也考慮到如果健宗一直沒有子嗣地話會露出破綻,殿下您很可能就是健宗老兒名義上唯一的子女了!」

      鄭德道:「既然太醫院中我們有那麼多人,為什麼我多次去太醫院為文老求藥的時候都沒有人出來關照?」

      文佑道:「殿下您的身份是我們的最高機密。太醫院中我們的人絕大多數是不知道的。唯一知道您真實身份的兒科大夫也在你十四歲的時候,因為用藥『錯誤』,造成以前的祥貴妃剛生地胎兒瀉腹而亡給斬首了。所以自然沒有人關照殿下您了!說起來這些年為了控制健宗地子嗣,我們安插的人手先後已經有四人被斬首、五人被流放,否則太醫院中我們地人要比現在多得多。」

      鄭德聽的都呆住了,這裡面竟然有如此多的名堂。難怪現在宮中那麼多嬪妃。只有三位貴妃有兒子,原來這是文衛的人在從中搞鬼。

      文佑繼續說道:「我們原計劃是逐一對付其他皇子,為殿下您成為太子掃除障礙。但是最近我們發現,健宗老兒已經有了傳位給皇子,他自己退身為太上皇的打算。時間大約就在兩界關的戰事結束的時候,而我們的計謀被李良識破後,而無塵院的人也已經知道我們重返大唐了,所以暫時不好再對付鄭滎和鄭柘了,否則殿下的身份雖然不會暴露,但也會引起他們的懷疑的。」

      「等等!」鄭德打斷了文佑的話後說道:「你說……父……健宗準備傳位了?」

      「是的!健宗老兒在嘉獎兩界關將士的聖旨上寫有。主帥岳闊回京之日就是大唐的長公主駙馬了。從這一點上看。健宗必然是要傳位給某位皇子了,否則長公主駙馬一說就成了笑話了。」

      鄭德十分緊張的問道:「知道是要傳位給誰嗎?」

      文佑搖了搖頭道:「現在還不能確定。唯一能夠肯定的是十二皇子鄭柘基本上已經沒什麼希望了;而十八皇子鄭憲因為年紀太小所以繼位的可能性也不大;最有希望的是九皇子鄭滎和殿下您!」

      鄭德先是一喜,而後又愣了半天道:「你為什麼會這麼認為?」

      文佑道:「殿下,我們對健宗老兒以及鄭氏逆賊歷代的君主都做過研究,發現逆賊鄭氏歷來都不立未成年的皇子為新君的,這是為了防止外戚專權,雖然健宗可以以太上皇的身份繼續主持朝政,但以他的身體很難堅持到鄭憲行加冠之禮,所以老臣認為鄭憲繼位的可能性不大;而鄭柘雖然洗清了投毒的嫌疑,但從無塵院的人對鄭柘身邊人的盤查情況來看,健宗老兒已經對這個兒子很不放心了,他怎麼會將天下交給一個不放心的兒子呢?」

      鄭德迫不及待的問道:「那麼你看,我和老九誰的希望更大一點?」

      文佑直言不諱道:「您和鄭滎相比,處於劣勢。鄭滎的外公是兩朝元老,朝中親信甚多,而他的舅舅不但在軍中任職多年,而且又是新任的吏部尚書。哎……可惜老臣的伯父去世了,否則以他老人家的手段,一定可以設法讓健宗選定新君的時間往後推延上一年半載,那樣的話情況就會逆轉,殿下您就會是鐵穩的大唐新君了!」

      鄭德道:「這又是何故?」

      文佑道:「殿下,聽說近來尊夫人身體不適,您還特意召喚了太醫過來診脈。」

      鄭德道:「是有這麼會事,太醫說她一直生活在東海邊,來到京城後有一些水土不服。」

      「那個太醫是我們的人!他並沒有說實話,尊夫人並不是水土不服,而是有身孕了,而且從脈象上看,很有可能是個兒子!」文佑嘿嘿一笑道:「老臣恭喜殿下了!」

      鄭德一喜,旋即明白了文佑話中的涵義,九皇子和十二皇子雖然都成婚多年,但一直都沒有子嗣,如果自己真的有了兒子的話,那麼自然能在奪取皇位中取得有利的位置。而九皇子和十二皇子一直沒有子嗣,似乎也是文衛的人在搞鬼!

      文佑道:「殿下,太醫院送來的藥以後就不要讓尊夫人服用了,那些藥是打胎用的!」

      「啊!」鄭德聽了是大驚失色,因為這幾日他的夫人上官氏一直在飲用太醫院送來的草藥熬製的藥湯!鄭德怒不可遏的喝斥道:「你們好大的膽子!」

      文佑道:「殿下莫要動怒,按照慣例,凡是發現皇子的妻妾有身孕時,我們的人都會先以特殊的安胎藥交雜在滋陰補陽的藥物中讓她們飲用的,主要是為了使大家相信只是病症而非是有了身孕,當過上一段時間後才會在最後的補藥中加上打胎的藥物。最初幾幅藥是不會對胎兒造成傷害的,唯一的副作用就是可能使胎兒發育的緩慢了一些,出世的日期推遲上十來天。所以殿下只要把以後的藥看管好了,夫人自然就會母子平安的。」

      舒了一口氣,鄭德道:「即便是我有了兒子,如果老九在今年成為了新君,那有兒子和沒兒子又有什麼區別?」

      「嘿嘿……嘿嘿……嘿嘿!」在發出一長串陰險的奸笑後,文佑道:「殿下,老臣此次來就是要告訴您,請您一定要沉住氣。如果健宗老兒確立的新君是您的話那自然是最好了,如果不是的話,您也不要急。我們已經等了兩百年,不在乎再多等十幾年!不管健宗立誰當新君,嘿嘿……他都不可能再有子嗣了,因為目前在宮外的兩個皇子所用的廚子都是我們的人,他們的食物之中都參雜了讓男人不能生育的藥物,鄭滎和鄭柘雖然可以夜夜歡歌但也不過是將炒熟了的種子播撒在田地裡。這個深謀遠慮的計謀可是我伯父所策劃的!為的就是一旦您不能成為太子,所做的準備!再過上十幾年,新君無子,而要立太子的話就必須從新君的兄弟的子嗣中選人,而唯一的人選就是殿下您的兒子!嘿嘿……一旦立了太子後,我們就會動用一切的人手將新君除掉,到那時鄭氏逆賊的江山就改姓林了!」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5 05:52 PM

第 九十二 章

      「文公公留下的計策?」鄭德很難想像足不出戶一心撫養自己長大成人的文老太監會考慮的如此長久。

      「當然是他老人家了!安插人手入太醫院就是他老人家的建議,讓我們的人取代嶺南的白家成為十二皇子之師也是他老人家的高見,預見您很難成為健宗老兒的繼承人從而提前做準備的同樣是他老人家!」從文佑的語氣中可以聽出來,他對文老太監有一種盲目的崇拜和無限的惋惜。

      文佑說道:「老臣的伯父,在年少時並不出眾,不然也不會年幼的時候就被淨身送到了宮裡。唉!他老人家僅憑七歲之前所看過的那些文家的典籍,制定出了讓家父汗顏的計策,家父到臨終之時還常常念叨,伯父他老人家是我們文家兩百多年來最懂謀略之人,如果是他老人家留在主上身邊繼承了文衛的話,那麼一定早就能讓大新恢復昔日的榮耀了。可惜他老人家入了鄭氏逆賊的宮苑後,再也沒有見過主上一面。我們這些文衛的子孫也沒有機會能親耳聆聽他老人家的教誨……唉……實在是可惜啊!」

      『一個年少時並不出眾的人,在淨身入宮後卻成了文家兩百多年來最懂謀略之人!』鄭德又一次的看了看書案上的暗格,那本李良所著,名為《葵花寶典》的書的開篇上寫的明白:吾所著之書,看似平常棋譜,但其中隱含有吾多年來的心血。然其中奧妙吾也只參透三分後便再無所進了。苦思後方知,想要成就大事惟有專著一心,但人有七情六慾,其中色慾最是傷人。文人學習謀略高低和武人練習武藝一樣,都需要勤學苦練才可成為人上之人,而武藝高深者都是從小童身練起,而至大成者更是終身不娶。吾自幼從圍棋之中悟得謀略奧妙。但自愧不能斬決色慾終是不能大成,為此吾立誓終身只娶一妻。若有聰慧之人能狠下決心斬斷是非根者。定能參透此書。然此法過於狠毒,吾之子孫只需領悟一二分即可永保榮華富貴,切莫因為想要稱王稱帝一時衝動而為之。此書是留給李氏子孫秘藏,切記不可外傳。

      在這段話後還用硃砂筆寫下了八個大字——欲練神功,揮刀自宮!

      這本書是禮部侍郎黃乾地外甥張子淵於年前從李良家中竊得,轉獻給鄭德做進身之禮的。初得這本書的時候,鄭德只當是李良信手塗鴉。但他仔細閱讀了幾遍後再聯繫實際去思考就發現,其中的隱含著許多的道理讓人耳目一新,不由得他不信。尤其是當他確認了自己的身世再加上他幼年時的遭遇,使得他常常去想是否真地一刀下去後,就能領悟到可以稱王稱帝的本事。

      尤其是現在鄭德聽說自己很可能成不了大唐地皇帝了,而他又從文佑那裡知道,文老太監小時候並不怎麼樣,但在淨身進宮後卻成了文衛兩百多年來最傑出的人才。他不由得去思考。文老太監能有這樣的成就,是否和他淨身有關!

      「殿下?」文佑察覺到鄭德心神恍惚,就輕聲地說道:「您是不是又想起老臣的伯父了?」

      「哦!」鄭德順勢說道:「是……我又想起文老的音容笑貌了!」

      文佑道:「是老臣的失言了,他老人家能在宮中服侍殿下成人也是一種福分。嘿嘿,其實說起來老臣的祖上之中地智謀高深者有不少都是入宮陪王伴駕的。殿下,老臣希望將來文氏子孫仍舊能像兩百年前一樣。能有淨身入宮服侍皇上的榮幸。」

      這文家的人對林氏正可謂是死心塌地,現在還沒怎麼樣呢,這文家的家主就惦記著讓子孫入宮當太監了。

      滿腦子都是李良所寫的《葵花寶典》的鄭德心神不寧的說道:「文老在世地時候多次稱讚李良,也提醒我一定要想方設法收為己用,但是我每每示好於他卻總是無功而返,所以我才會提出要除掉他。但聽你話裡的意思,李良就算是不為我們所用,卻殺不得,這是何故?」

      文佑道:「殿下,這個李良的確是個人才。而且是個了不得的人才!就看他能遠在千里之外就可以識破我們投毒是假而某算十二皇子是真的計謀。嘿嘿,老臣自認不是他的對手!不過殿下。通過這些日子來地情況看,除去他的話,對殿下沒有絲毫的幫助,反倒是對鄭天虹那個丫頭很是有利。」

      「十三公主?」鄭德道:「這關她什麼事?」

      「嘿嘿……嘿嘿!」文佑道:「殿下,您別忘了,健宗傳位給新君之後,鄭天虹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長公主了。而長公主駙馬可是大唐的兵馬大元帥,在名義上全國的兵馬都要歸他節制,而且鄭天虹的這個長公主可是健宗老兒冊封的,未來的大唐無論是誰當上了新君都不能下旨去其封號的,不然就是忤逆不孝!殿下應該清楚,鄭天虹這個丫頭可不簡單啊……這幾年為了太子之位,您地兩位『皇兄』斗地不亦樂乎,就是她經常從中調解,幫著健宗穩定朝局。最近由她主持朝政更是井井有條,內政處理得當不說,兩界關的戰事能如此順利,也有她坐鎮京師調度錢糧地功勞。老臣敢說,如非她是個女人的話,健宗一定會傳位給她的。」

      「鄭天虹如此的出色,而相比之下……,嘿嘿!」文佑冰冷的笑聲讓鄭德不寒而慄,「健宗對您和其他幾位皇子就很是失望了。所以健宗老兒才會趁著還能動就急匆匆的想要傳位給一個兒子,除了防止在皇位更迭之時出現波動外。就是要給鄭天虹一個主理朝政的名份。不過女兒終究是人家地人,女生外向啊!健宗老兒愛惜鄭天虹的才能,卻又不會放心她的才能,給了她那麼大的權力之後必然擔心鄭天虹會生出異心。殿下,您想想看,如果新君一直沒有子嗣,二三十年後鄭天虹很可能就會玩什麼過繼的把戲。將她自己的兒孫改姓後立成太子。若是那樣的話,我們多年地謀劃不就成為鄭天虹做嫁衣了嗎!」

      鄭德道:「你的意思是用李良牽制鄭天虹?」

      「殿下不愧是經過老臣伯父教導地。」文佑點了點頭。讚許的說道:「不錯!按照鄭氏逆賊的一貫做法,是不會允許除了皇帝之外獨有攬朝政的人存在的。而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能牽制鄭天虹的唯有李良了。」

      鄭德默默地聽著文佑的分析,眼睛在文佑和書桌之間徘徊著。

      「鎮國公李博的死是老臣一手造成的,嘿嘿,老臣不過讓白侔以十二皇子的名義給李翱送了瓶毒藥就讓大唐的一個重臣死於非命了。不過讓老臣意外的是,李良竟然能夠躲過無色無味的『無痕露』地暗算。還成功地借我們的手除掉了妨礙他的李博父子,此人端是毒辣啊!」

      「老臣原以為李良會自領鎮國公的爵位,沒想到他竟然會輕描淡寫的就把這麼好的繼承爵位地機會讓給了別人!而健宗老兒所下的聖旨又讓李良背負了一個殺父的名聲!嘿嘿……從這兩點上可以看得出,一定有個比鎮國公爵位更有吸引力的位置在等著李良,而這個位置正是健宗老兒給他準備的!健宗老兒的想法很妙,即用了鄭天虹和李良,使他們能為大唐效力,又讓他們互相牽制不給一方獨大的機會。兩個才能卓越的人才為大唐賣命。而新君居中平衡,只要這個新君不是太笨,就自然能穩住鄭氏的江山。」

      「如果在這個時候李良死了的話,那麼未來變數就太大了,很有可能使我們以前種種謀劃落空!」文佑最後又道:「所以老臣才會說李良活著比死了對我們有好處!也希望殿下能體諒老臣等地苦心!」

      「明白了!文先生。」鄭德終於找到了一個合適地稱呼道:「你冒著風險到我這裡,不會是只為了告訴我。李良殺不得吧?」

      文佑道:「殿下果然聰慧啊!老臣前來的確另有要事通知殿下。」

      鄭德道:「請講。」

      「在刺殺李良地時候,因為碰到無塵院的人插手,我們的身份已經暴露。」文佑慢慢的說道:「為了不讓健宗老兒和李良懷疑到殿下您,我們必須要進行一次補救行動。」

      「如何補救?」

      文佑道:「在明天您和鄭滎、鄭柘進宮向健宗老兒請安的路上,我們會動用一批外圍子弟對您們進行一次襲擊。到時候請殿下您不要慌張,我們的人只會輕輕的傷到您。而且在同一時間,千里之外的嶺南白家會舉兵起事。」

      鄭德鄒眉道:「這些日子以來,從這裡到皇宮都有眾多的大內侍衛保護,你們光天化日之下派人行刺和送死有什麼區別?而嶺南之地位於安東王、榮國公、定國公三處封地以及海月軍團的包圍之下,雖然海月軍團目前不在駐地。但在安東王和兩位國公的夾擊之下也是必敗的。這麼做不但毫無意義。而且還會將白侔暴露出來!」

      「嘿嘿!」文佑笑道:「殿下所慮極是,但是殿下!老臣明日安排的十個刺客本來就是讓他們送死的。而嶺南的起事也根本沒指望能成功。至於白侔,因為投毒一事,嘿嘿……他遲早會被揪出來的,與其那樣,還不如讓他自己主動暴露。」

      鄭德道:「你究竟是做和打算的?」

      「殿下!對您的刺殺是為了洗掉您的嫌疑,老臣敢說,李良今天來探望您就是對您有所懷疑了!而嶺南的起事是告訴健宗老兒和李良,我們的打算是殺掉三個成年的皇子使京城大亂,然後趁亂起兵奪取大唐的江山。」文佑不帶任何感情的說道:「這一切都是為了掩護您!只要您能安然無恙不受懷疑,我們就算是犧牲掉二十個子弟和嶺南經營了四十多年地人手也在所不惜。」

      鄭德的腦海裡閃過了一個詞。他脫口而出道:「棄子爭先!」鄭德想到了,在李良所著的《葵花寶典》中比較靠後的地方,有幾頁專門對棄子爭先作了描述。

      「棄子爭先?」文佑略加思索後道:「貼切!真是貼切!老臣愚鈍,不知此語出自何處?」

      鄭德苦笑道:「圍棋知道嗎?此語是李良所著的圍棋書中的一句話,講得是在對弈之時,主動犧牲一些意義不大或很難處理的棋子,換取先手之利以便獲得主動。」

      「圍棋之事老臣知道,傳聞是李良之母柳氏為教導他所做地遊戲之物。」文佑沉默了片刻後道:「老臣曾讓人仿製了圍棋進行了研究。發現在小小的棋盤之上變化萬千,包含了許多權謀之術和用兵之道。李良現在能有這麼好地才能。應和從小以圍棋為伴大有關係。可惜老臣讓人收集到的都是些隻字片語,不能一窺全貌實在是遺憾。殿下,您說李良著有書……是否能讓老臣一觀?」

      灰暗的月光下,鄭德的面色不變的說道:「我也只是在李良的書房中偶然所見,聽他說是準備作為傳家寶秘傳子孫的,所以我也不好多看。」

      文佑道:「實在可惜,若是能借鑑此書再加上我們文家地韜略典籍。一定能使文衛的權謀之術更加完善的。不過……嘿嘿……只要他寫下來就好辦,我們可以遣人去取!」

      鄭德忽然想起來一件事,他說道:「你們文家精通醫術?」

      文佑自信的說道:「用毒的最高境界不是見血封喉,而是讓人無所察覺,而要想做到這一點自然必須要精通醫術。所謂我們文家歷代都有人鑽研醫道,數百年的積累之下,單是精通二字已不足以形容文家的醫術了!」

      鄭德道:「那麼有沒有什麼方法能讓外人看不出一個淨身的人是太監?」

      「有!我們文家在多年前一直有子嗣淨身進宮服侍主上,其中佼佼者常能得主上恩典外放為官。為了掩人耳目。會服用一種藥物,可以使其聲音不變,鬍鬚照生。」文佑奇怪地問道:「殿下因何問起此事?」

      鄭德當然不會說實話了,他道:「噢!我有幾個心腹,可惜都是太監,如果派出去的話形跡太容易暴露。所以才有此問。」

      文佑點了點頭道:「殿下身邊是該有些可靠之人辦事,只是為了防止出現任何可能暴露您身份的意外,我們的人手無法派給您用。過些時候,老臣會讓人送藥方過來給您,嘿……當年蒙難從京師出走的時候,很多典籍來不及徹底焚燬,有許多都落到了逆賊的手裡。所以在配製藥物地時候請殿下一定要謹慎,各種藥物要分開購買,以防止有心人從藥物上察覺到您和我們有牽連。」

      鄭德道:「嗯!」

      文佑道:「這次老臣來見殿下,也是來向您告辭的!」

      鄭德道:「告辭?」

      「是的!」文佑道:「為了讓鄭氏逆賊不起疑心。除了嶺南起事之外。我們還在大唐境內十餘處同時起兵。而起事後也必須要有足夠份量的人來吸引逆賊爪牙的視線,主上、老臣和一些在十年照過面的人就是最好的誘餌。所以我們在今夜就會離開這裡。主上讓老臣來告訴您,讓您好自為之,大新朝光復的重任就在您的肩上了。」

      鄭德道:「你們要走?」

      「是的殿下!主上本來很想和您見一面,不過這次是沒有機會了。如果殿下有什麼緊急事情需要處理地話,可以讓這些人去做。」說著文佑取出一張紙遞給鄭德道:「這是我們潛伏地人員名單,請殿下熟記後燒掉。」

      鄭德道:「好!不過在離開之前,希望你們幫我把禮部侍郎黃乾的外甥張子淵除掉,他以前曾在鄭柘地手下當過幕僚的。」

      文佑道:「沒問題!」

      當武懷新背負著文佑離開後,鄭德點起了燈,在燈光之下翻閱著《葵花寶典》,其中一頁的內容讓鄭德很是入迷。

      書頁上寫著:當一個人坐到棋枰前的時候,唯一的目的就是取得棋局的勝利,而要取得一盤棋的勝利,最好的方法就是將棋局的發展控制在自己的手裡。做事情也是如此,要麼不做要做就要爭取成功,而想要成功地話,就必須掌握住事態的發展。相反,如果把主動權交到了對手的手中或者把成功地希望寄託在別人的施捨上,那麼結果就不言而喻了。

      鄭德將這段話反覆的讀了幾遍後將書放在桌子上自言自語道:「掌握在自己的手裡!」

      帶著初夏氣息的風從敞開著的房門吹了進來,書頁順風翻動,猩紅的八個字不時地出現在鄭德的視線內——欲練神功,揮刀自宮!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5 06:00 PM

第 九十三 章

      大唐歷二百一十六年四月十二日,無論從那個方面看,今天都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日子了,但就在這樣一個普通的日子發生的事情注定會讓這一天長久的留在人們的視野中。

      啟明星在天空中閃耀著預示著一個新的黎明即將到來,兩輛御膳房的運水車慢悠悠的行駛在城外的官道上。六個年輕的小太監或是在前面拉馬或是在後面推車,而領頭的值事老太監當然不用這麼辛苦,他此時正依在車轅上打著盹。這些太監是昨天傍晚城門關閉前出的城,他們所做的就是每天到離京城不遠的玉泉山上汲取清澈的山泉。

      車子在和城門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牽馬的小太監刻意的停了下來,因為前面高大的城門洞下聚集著等著趕早進城的人群。即便如此,也會有些好事的人以奇怪的目光遠遠的打量著他們。更有兩個人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離開人群站在路邊,嬉笑著從褲襠裡掏出傢伙對著太監們站立的方向大咧咧的方便了起來。

      雖然隔的很遠,但小太監們似乎清晰的看到那些或是嘲弄、或是憐憫眼神在身上游動,他們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去躲避。無論是惡意的還是善意的眼神,對於他們來說都是一種刻骨銘心的傷害。

      「儉哥。」一個小太監輕聲的說道:「你講的那個三寶太監帶領船隊巡遊四海的故事是真地嗎?」

      「一定是真的!」思儉慢慢的抬起了頭,不再自卑的目光勇敢的盯向了兩個惡漢。在思儉灼熱的目光下。兩個惡漢收起了他們比花生米大不了多少的傢伙灰溜溜地鑽到了人群中。

      三寶太監的故事是思儉從在賢貴妃宮裡服侍十八皇子地思勤小太監那裡聽到的,他們兩個的身世差不多,都是擁有世襲爵位世家庶出的子弟,兩人是同一天進的宮,相同的境遇使兩個少年成為了好友,而思勤本著好東西要和好朋友一起分享的原則將從李良那裡聽到地故事告訴了他。和思勤一樣,思儉立刻就被故事所吸引。從那以後。睡夢中出現最多的不再是家人冷漠的眼神而是行駛在一望無際的海面上的船隊。

      當晨風吹拂大地的時候,早起的鳥兒已經打著飽嗝在枝頭歡快的唱起了。太陽不緊不慢地從地平線上升起。曠闊的田野裡耕者忙碌的身影如同往常。

      厚實的城門被咿呀咿呀的打開了,聚集在門前的人群自覺地閃到了道路地兩旁。這些經常趕早入城的人都知道,每天大門開啟的時候都會有幾匹或十幾匹馬從城內飛奔而出。作為大唐的政治中心,每天都會有大量的公文發往各地,不但六部都有各自專屬的驛卒,皇宮內養著許多皇家信使。

      不過今天和平日大大的不同,從城門裡飛奔出來的不是幾個、也不時十幾個官差。

      「駕……!」

      「駕……!」

      ……

      上百個背插黃旗的驛卒從城門洞裡魚貫而出。此起彼伏的吆喝聲以及清脆地馬蹄聲引得等候入城地百姓們人人側目。從這些驛卒背上飄揚著的五桿杏黃色小旗來看,這些人可是地地道道地皇家信使,而他們所傳遞的除了聖旨是不會有其他東西的。

      一直閉著眼睛打盹的老太監被吵鬧聲驚醒了,他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僅這一個門就出來了這麼多的聖差(皇家驛卒),而其他三個門想必也是如此。這麼大規模的出動聖差老太監並不是第一次見到,在御膳房運送了三十多年泉水的老太監清楚地記得,二十多年前的一個早晨他曾見過這樣的景象,那是先帝駕崩當今聖上健宗繼位的那一天。老太監輕聲地嘀咕道:「難道是……不對……他們沒有戴孝!要出大事了!」

      從城門到皇宮還要走上很久。運水車沿著固定的路線行駛著。還在因為剛才的場面而胡思亂想的老太監忽然又聽到了一陣急促的鐘聲,三十多年的宮中歲月讓他知道,這是懸掛在皇宮午門城樓上的太平鐘得聲音。老太監張大了嘴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竟然要敲太平鐘了?」

      雖然太平鐘每天都會被敲響,但那都是平和悠揚的節奏,而今天的鐘聲急促而慌亂,顯然是敲鐘的人慌張的結果。老太監抬頭四下張望著。城外的山峰烽火台上燃起的滾滾黑煙讓他打了個哆嗦。幾個月前勾斐人進返兩界關的時候,城南的烽火台曾經點燃了一次,而今天四面八方的烽火台竟然同時點燃了!

      急促的鐘聲傳來,剛剛開啟沒多久的城門立刻被關閉,街面上的商家也手忙腳亂的收拾著剛剛擺到門外的貨物,婦女門跑出了家門招呼著剛剛出來玩耍的孩童,挑著擔子的小商販咬著牙拚命的往自己的家中跑去。

      雜亂的鐘聲傳來,許多正騎馬坐轎到皇宮參加兩個月來健宗皇帝首次主持的早朝的官員們,不是快馬加鞭就是催促轎伕加快腳步。

      從急促而又雜亂的鐘聲中聽出特有旋律羽林軍出動了,駐紮在城內的五萬羽林軍兵士從東南西北四座大營中傾巢而出。五步一崗十步一哨佈滿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拱衛京師的天鷹軍團也集合了全軍待命。

      在慌亂的人群中。一個金發青年被人流擁擠到了路邊,眼看街頭巷尾的官兵開始驅散人群。已經迷路的他一時不知該往哪裡走才好。

      兩界關宣誓效忠於李良的羅托來到繁華的大唐國都後,一直都想找個機會獨自看一看這個在北櫟被傳頌為黃金之都地城市。天沒亮的時候。就有一群大內護衛將李良接往了皇宮,無所事事的羅托向主母告假後沿著城市的主幹道漫無目的的散步。雖然天剛剛放亮,但熙熙攘攘的人流已經在無所不在了。

      雖然沒有看到傳說中用黃金鋪墊地道路,但用整塊青石板鋪成的道路還是讓羅托開了眼界,要知道在北櫟只有王公貴族地府邸裡才有會如此的奢侈。在羅托的眼裡,這座有上百萬的人口聚居卻城市是世界上最神奇的都市,他很難想像如此之多的人是如何生活在一起的。先不說百萬人口地糧食、水源、做飯用的木柴如何供給的。而相對於這些,良好的治安以及污水如何處理更是一個大問題。而這一些在羅托看來根本無法解決的難題,似乎對唐人來說都是迎刃而解的小事。

      當羅托對著這個古老但又生機勃勃的都市感慨萬分的地時候,太平鐘帶來的騷亂出現街頭。和百姓們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不一樣,第一次見到這樣場面的羅托不知所措的被強大人流從主幹道擠了出來,在轉過幾條街後他發現,該死的……他迷路了!

      雖然意想即便是被這些看起來穿著華麗鎧甲的兵士抓起來也不會有什麼事,但羅托也不想惹更多地麻煩。他看了看四周發覺路邊有一間門面裝潢在唐人眼中帶有胡商(北櫟)風格的店舖門辦開著。在異國他鄉見到熟悉的裝飾,就算是正常情況下羅托也會進去看一看的,而如今這種『走投無路』的情況下,這一扇半掩的門就成為了他唯一的選擇了。

      羅托往門裡進的時候,店家的主人剛巧要關門,兩人就擱著門板頂上牛了。

      老闆用不是很地道的中原話說道:「客官,我們大羊(打烊)了。」

      羅托則用標準地北櫟話回道:「幫幫忙,讓我進去躲一下。」

      門內地人愣了一下後鬆開了手。羅托順勢擠進了房門。當老闆看清楚羅托的相貌後失聲叫道:「讚美無所不能地神,王子殿下!您還活著!」

      「你是誰?」羅托條件反射的拔出了刀架在商人的脖子上。

      刀鋒下的商人激動的說道:「殿下,我是老湯森,殿下,我是老湯森。」

      「湯森!」羅托仔細的端詳了一下商人後丟下匕首一把將他抱住道:「湯森……你怎麼在這裡!」

      「王子殿下!」老湯森嗚嚥著。

      在北櫟國王是一個很氾濫的稱呼,大大小小的國王遍地都是。只要是擁有一座城堡的貴族都被稱為國王。國王多了,那麼王子公主自然也就難以計數了,所以羅托的這個王子並不值錢。而作為北櫟的最高權力機構——長老院還有一個別名,國王議會。在三年前貴族的世俗權力和教會的神權發生了衝突,一個叫做薩卡.德烈奇的年輕國王以強硬的姿態得到了長老院的支持,成為了名義上的最高統治者——執政官。但沒有人想到當這位新的執政官在將國王們的聯軍變成了自己的私人軍隊後就迅速的倒戈一擊,將長老院出賣給了教會的領袖教宗,七十多位長老(國王)的城堡被攻陷,而他們本人也被送上了斷頭台,羅托的父親就是這些人中的一個。

      而老湯森是羅托父親王國的財務官。在出事的那些日子裡。他正帶著商隊在外地交易商品,在知道王國淪陷後為了躲避教會對異教徒的迫害。他帶著商隊採購了一批商品後來到了中原,並選擇了大唐作為最後的落腳地。

      湯森把自己的經歷講述完後,羅托也把自己被薩卡.德烈奇的軍隊俘虜後的成為奴隸,而後輾轉到勾斐,又是如何被唐軍抓獲,最後又是如何向李良宣誓效忠才到了這裡。

      「無所不能的神啊!」湯森右手在胸前畫著圓圈道:「殿下!您怎麼能向外族宣誓效忠呢!」

      羅托嘴角上揚道:「為了報仇,我什麼都願意幹!我被卑鄙的薩卡.德烈奇俘虜後聽說,他和已經加冕為教皇地教宗約定。不久的將來他會率領教會的圓圈軍東征中原。而大唐似乎是中原最強大的帝國,也許依靠唐人我可以有機會擊敗卑鄙的薩卡!至於宣誓……湯森,那不過是愚弄自大的唐人的一種手段,我在用中原話宣誓之前已經用神教給我們地語言向神禱告,這個宣誓是假的!這裡雖然富饒,單雄鷹需要地廣闊的天空上飛翔!」

      在緊張的氣氛中,運水車慢悠悠的穿過皇宮的側門來到了御膳房門前。管理御膳房的總管太監一邊豎著耳朵傾聽往來的太監宮女地議論。一邊指揮著驗水的太監對兩輛車上的水進行著例行的檢查。

      思儉看到等候取水的人群中的思勤就湊了過去道:「你不是服侍十八殿下嗎?貴妃娘娘怎麼會讓你來取水?」

      思勤道:「殿下去參加早朝了,宮裡的幾個公公見我清閒就派我來了。」

      將思勤拉到人少處。思儉小聲地問道:「怎麼這麼亂啊?」

      思勤看了看左右見沒人注意才低聲的回道:「九殿下、十二殿下還有十四殿下在早上來宮裡地路上被人行刺了,聽說十四殿下為了保護兩位殿下還受了傷。」

      「啊!」意識到自己的驚呼可能引起別人的關注,思儉忙摀住了嘴,半晌後他小心翼翼的「烽火台是怎麼會事?」

      思勤搖了搖頭表示不清楚是怎麼會事後道:「別問那麼多,這事我們也管不了,還是先管好我們自己吧。你的事情我已經和十八殿下說好了,這兩天你就會被調過來和我一起服侍殿下了。」

      思勤說的不錯。今天發生地事情的確不是兩個未成年的小太監管得了的,而能管得了今天發生的這些事情的,也惟有正端坐在金鑾大殿之上的健宗。

      已經很久沒有開早朝的健宗皇帝神色嚴峻的屹立在龍書案後,這裡的整個大殿中最高地地方,也是整個大唐種權力地最頂峰。健宗的目光一遍一遍地從每個人的臉上掃過,似乎是要將大殿內眾人的相貌深深的印在腦海裡。

      玉階下站立的是九皇子鄭滎、十二皇子鄭柘、十三公主鄭天虹和手臂上包裹著白紗的十四皇子鄭德以及十八皇子鄭憲。在諸位皇子的對面是六部尚書,再往下是文武百官。所有的人都注視著他們的君主,大殿內呼吸之聲可聞。

      健宗的目光落在了幾位皇子的臉上道:「德兒。你做的好,很好。滎兒、柘兒,你們要感謝你們的弟弟,他是為了救了你們才受的傷。憲兒,你也要向你的兄長學學。」

      「寡人老了,身體也不行了。這不,連著兩個月都沒有上朝了。」一般情況下,健宗應該停下來給四位皇子一個表態的機會,不過健宗似乎並沒有打算讓兒子們說話,他轉過臉來面對群臣道:「眾位愛卿,朕想你們啊!」

      殿內的人是面面相覷,不明白皇上今天是怎麼了,城外的四面八方的烽火台幾乎是同時被點燃了。在普通人看起來幾乎沒什麼分別的狼煙到了這些幾乎全部是世家出身重臣眼裡意義就不同了,北面和西面的烽火台上時斷時續的黑煙代表著有外敵來犯,而東面和南面稍微淡一些的煙霧則是說明有人起兵謀反了!雖然想知道具體的情況還需要一到四天左右的時間。但烽煙四起已經視板上釘釘的事實了。可是眾人的主心骨,健宗皇帝卻完全對這些情況視而不見。

      「今天把你們叫來是有幾件大事要宣佈!」健宗大聲地說道:「第一件事。朕決定退位!」

      這句話如同晴天驚雷一樣擊打在眾人的頭上,一陣慌亂之後皇子、公主、六部尚書以及文武百官一起跪倒請命道:「請陛下(父皇)收回成命!」

      揮手制止了群臣的騷動,健宗道:「第二件事,朕以太上皇的身份冊封十三公主鄭天虹為我大唐的長公主。」

      這第二件事情比起第一件事帶來的震撼要小了很多,但熟悉祖制的人卻十分清楚長公主對大唐意味著什麼,一個在別國只不過是一個恩寵的封號在大唐卻相當於第二個皇帝。

      鄭天虹叩首謝恩後健宗道:「按高祖皇帝定下的祖制,長公主駙馬就是我大唐的兵馬大元帥。所以這第三件事情就是,加封兩界關守備岳闊為天下兵馬大元帥統領三軍!」

      「至於第四件事情嗎……!」健宗停頓了一下說道:「宣李良覲見!」

      太監立刻喊道:「陛下有旨……宣……李良覲見!」

      其實不用值事太監傳話,早就等候在殿外的李良對立面的一切聽的是真真的。就聽李良在大殿門前高喊道「臣……李良覲見!」言罷抖擻精神步入了大殿。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5 06:05 PM

第 九十四 章

      步入金鑾寶殿的李良雖然稱不上萬眾矚目,但也絕對是焦點中的焦點了。

      在上朝的時候經常會有一些低品級官員或回京述職的官員被臨時召見的,通常情況下是不會引起這麼多的人注意的。而李良之所以這麼受人關注,首先是大殿之內包括六部尚書在內的眾多官員之中認識李良的人不在少數,其他的人就算是不認識的也聽說過他的名字,從某種意義上講李良也算的上是這半年多來的風雲人物了。教唆十八皇子帶著一干人毆打敵國王子致使人家率大兵壓境進行報復,領兵禦敵在自身傷亡很少的情況下把勾斐的傾國之兵圍困於兩界關內,還有最近流傳很廣的……弒父囚兄事件。這些事情隨便那一件都是茶餘飯後必不可少的談資啊!

      而最主要的一點在於,現在是什麼時候?是即將退位的皇帝老爺子健宗在佈置『身後事』,在這個皇權更迭的敏感時刻,一個小小的禮部官員忽然被健宗皇帝點名召喚到了朝堂之上,其中的奧妙又有幾人猜得透呢?

      相比較大多數官員,這大殿內有五個人對李良在此時出現在大殿上的心態最為複雜。

      十八皇子鄭憲很是崇拜的看著李良,李良用草給他編制的那個蟋蟀如今已經乾枯斷裂的不成樣子了,但他仍舊仔細的保存在一個精緻的盒子裡。這幾個月李良在兩界關率兵禦敵,沒有故事聽的鄭憲只能反覆地回想以前的那些老故事了。而且基本上都會把自己換位到故事裡成為主角。本來這也沒什麼,別說半大的孩子了,就是成人也經常幻想自己某某故事裡的男女主角,可是放到鄭憲身上這問題就來了,至於什麼問題以後再細述,反正現在的鄭憲對李良已經是崇拜的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了。

      已經搞不清楚自己還是不是大唐皇子地十四皇子鄭德十分矛盾的看著李良,這個被文老太監推崇地人才如果能為自己所用該有多好。鄭德對李良出現在這個場合裡一點也不意外。因為按照文佑的分析,李良是用來牽制十三公主鄭天虹的。現在健宗皇帝既然已經宣佈退位為太上皇。並且正式冊封了長公主,那麼李良勢必被推到前台來。

      十三公主鄭天虹滿心不是滋味的看著李良,擁有超強政治敏銳的她清楚的能夠預見,這個人未來會是自己的一個強大地政敵,而究竟能強大到什麼程度就要看父皇今天會給他什麼權力了!而眼看著自己的對手壯大而不能扼殺在萌芽時期,鄭天虹的心中的滋味又怎麼會好受呢!

      十二皇子鄭柘惡狠狠的盯著李良,本來十一家國公好好的支持被這個人攪和沒了。

      九皇子鄭滎平靜的看著李良。作為年紀最長的皇子,已接近三十歲地鄭滎在心態上目前最好。在他看來,父皇今天宣佈退位,那麼皇位的繼承人幾乎可以肯定是自己了,因為最大的競爭對手十二弟就是因為和李良過不去而失去十一家國公的支持,從過年的時候眾位國公反常的沒有派人去他那裡問候就可以證明這個推論。而李良地才幹也讓鄭滎十分的看好,有這樣一位才能卓著的人輔佐自己,一定能讓自己在今後的執政生涯中省不少的心。

      在眾人目光的逼視下。饒是李良心理素質不錯,他的小心肝也是撲通、撲通的連連加速。好不容易從門口『挪』到了大殿中央在李良要下跪行禮的時候,就聽健宗道:「免了!」

      「嗯?」李良就是一愣,這上殿可以不跪以前倒是聽說過,不過享受過這種待遇的好像都是些德高望重地老臣或是勢力已經壓過皇權地權臣,這兩條他是那一個也沾不上啊。

      就在李良愣神的功夫裡健宗神色複雜地看看李良後又道:「來人。將鎮國金鐧請下來!」

      隨著健宗的一聲令下,四個太監抬了個梯子爬上了房梁將懸掛在上面的黃綾包裹著的東西取了下來,然後由司禮大太監小心翼翼的從盒子裡將塵封了兩百年的鎮國金鐧取了出來雙手呈獻上去。將黃燦燦的鎮國寶鐧抱在懷裡,健宗說道:「誰能告訴朕,這是什麼?」

      年輕一點的大臣都忍不住私下嘀咕道:「是什麼?您剛才不是說了嗎——鎮國金鐧啊!哎?可這鎮國金鐧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啊?」

      說到底,這大殿內知道知道健宗所拿的『鎮國金鐧』是什麼玩意的還真沒有幾個,但一些個上了年紀的老臣卻是知道有這麼個東西存在的。

      鎮國金鐧又叫打皇蟠龍鞭,長三尺三寸,握柄八寸,云翼護手後的云柱之上纏繞著長約一尺二寸的五爪金龍。從龍口處吐出有十三節成竹節狀的『舌頭』。這東西據說在大唐立國之時。由唐高祖以黃金百兩鑄造而成。當時群臣問高祖,為何要造此物。高祖把眼睛一瞪道:「老子高興!」

      後來高祖之子,也就是大唐的第二位皇帝問:「此物何用?」

      「準備送人!」高祖皇帝拿著鎮國金鐧在兒子的屁股上比劃道:「持此鐧之人可上打君下打民,中間打百官!打死人不償命,打死個皇帝去一節!」

      皇太子玩笑道:「此鐧有十三節,那不是可以打死十三個皇帝嗎?」

      高祖皇帝摸著皇太子的肩膀得意的說道:「錯了!等十三節都打沒了,再新鑄上十三節就行了!」

      「那不是有多少皇帝都不夠打的啊!」深知父皇一言九鼎的皇太子意識到這不是鬧著玩地,就驚呼道:「父皇……您立的那個十年幹掉一個王爺的規矩已經夠狠啦!怎麼又弄出這麼個東西來。您還讓不讓子孫活啦!父皇……您可不能這樣啊!父皇……啊呀!」

      「放開你老子的腿!放開……!」高祖皇帝氣的抬手就朝著太子腦袋來了幾下,把太子揍的快成如來佛祖之後道:「素質!注意素質!」

      不過皇太子雖然挨了揍,但他勸阻的目地似乎達到了,高祖皇帝終究是沒把這東西送人,只是命人將鎮國金鐧用黃綾裹了懸掛於皇帝寶座正上方的大梁之上,就不見下文了。最初地時候還有人議論一下此事,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除了每年負責擦拭的太監外幾乎沒有人再去注意這傳說中的鎮國金鐧了。當然,含飴弄孫的時候。知道這些事情的人偶爾也會想起來此事,不過也只是把這件事當作高祖皇帝眾多的逸聞趣事之一講給後人聽。

      卻說面對健宗地發問,不管是知道的還是不知道的都沒有做聲。

      「看來是沒有人知道了,那麼朕來告訴你們。」健宗手持鎮國金鐧道:「鎮國金鐧又名蟠龍鞭,乃高祖皇帝以純金所鑄,龍身之上有高祖手書的……五個金字,持此金鐧者如高祖親臨。可上打昏君下打佞臣。高祖皇帝有言,『大唐至尊,金鐧蟠龍,號令天下,莫敢不從!』」

      孤零零站在大殿中央的李良差點沒暈過去,這是鎮國金鐧還是屠龍寶刀啊?

      健宗步下玉階將疑似屠龍寶刀的鎮國金鐧往李良手裡一塞道:「歸你了!」

      「啊!」沒有任何思想準備的李良差點把這寶貝給扔出去,『這……這……這……和當初的約定不一樣啊?』當初健宗和李良說好了,只要他能辦成約定好地事情。就封一個爵位等同國公的——無憂候給他,另外就是將東海之濱的一座有十五萬人口的島嶼給李良作為永久封地,而最關鍵的是島嶼上面有兩個已經探明但還沒開採的金礦。可現在聽健宗話裡地意思,金礦好像沒有,得到是根金鐧。

      「父皇不可!」剛剛被冊封為長公主的鄭天虹站了出來。

      這個時候鄭天虹不能不說話了,這件事對在場的其他人的影響都不大。沒有人會冒著以後被擁有鎮國金鐧的李良報復的風險出來阻止的。如果五王和十一家國公都在的話,至少五王一定會出來反對將這個勞什子鎮國金鐧給李良的,而眾位國公處於各種考慮就算不出來反對也會保持沉默的,但偏偏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這些有權否決皇帝決議地人全都不在京城。其實說來說去,最受影響地當屬她這個長公主莫屬了。本來按照大唐的祖制,等新皇登基之後,鄭天虹就是凌駕於五王和十一家國公頭上地實權人物了,但現在健宗把眾人遺忘的鎮國金鐧翻了出來送人了。如果她再不出來阻止的話,那麼不但她這個長公主在以後碰上李良就只能退避三舍委曲求全。這大唐過上十幾年是姓鄭還是姓李那就不一定了。

      鄭天虹道:「請父皇三思。鎮國金鐧怎能輕易賜人!」

      健宗擺手道:「朕意已絕,豈能更改!退下!」

      鄭天虹見父親如此堅決。知道已無可挽回,心裡這個著急勁就別提了。回身看了看四個兄弟,發現十八弟鄭憲在好奇打量著李良手裡的鎮國金鐧,十二哥鄭柘的眼睛直往空著的寶座上瞄,而九哥鄭滎和十四弟鄭德兩人來了個眼觀鼻,鼻觀口。再轉過去看天鷹軍團的主帥邢從甫、六部尚書以及掌管京城五萬羽林軍的羽林軍統領,卻發現這八位大人是面色如常,顯然是事前清楚健宗皇帝今天會這麼做,或者至少得到過某種暗示。想想也是,這些人都對健宗忠心耿耿的絕對心腹,健宗皇帝不可能不和他們打個招呼就盲目的行動。

      在健宗父女倆較勁的時候,如墜雲霧的李良得空看了看手裡的鎮國金鐧,這越看越是高興。『純金的啊!這玩意值錢啊!』雖然黃金還不是直接流通的貨幣,但先不說這東西地文物價值。光百兩黃金折算成銀子的話也有好大一堆。金礦沒了就沒了吧,不是有那麼句話嗎『百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

      當李良看到金龍身上據說是高祖皇帝親手所書的五個大字後,李良終於明白剛才健宗為什麼在提到這五個字的時候停了一下後就一言帶過了。這金龍身上明晃晃的歪七扭八的五個大字——『如老子親臨』!

      眼見四個兄弟是一個指望不上,孤立無援的長公主終於明白父親為什麼遲遲不立太子了。但是您不立太子就自己好好地當皇帝啊!這會怎麼又非要退位當什麼太上皇?您要當太上皇也行,可干嗎又要將鎮國金鐧送人啊?為什麼啊?難道這兩百年的鄭氏大唐就要斷送在這一刻嗎?鄭天虹可以預見,手持鎮國金鐧地李良將一個個忠於大唐的官員斃於殿前,當滿朝都是他的黨羽的時候。這個由她祖先親手所制的金鐧下的最後一個亡魂就會是坐在皇位上的鄭氏子孫。

      『這可怎麼辦?高祖皇帝啊!我地親祖宗!您怎麼留了這麼個東西下來啊!這可怎麼辦啊?』急得眼淚都快要出來的鄭天虹,一邊埋怨死了一百多年的高祖皇帝一邊苦苦思索著如何才能遏止住李良。急切間她忽然想到,在她的記憶中的確在高祖的金書聖卷裡看到過這幾句話,高祖皇帝是說過『大唐至尊,金鐧蟠龍,號令天下,莫敢不從!』,不過在皇族密典裡面似乎記載著這幾句話並不是全部的話語。在這之後高祖皇帝應該還講了兩句話的,而這兩句話恰恰提到了能夠約束鎮國金鐧權威地一件東西!但是急切之間鄭天虹卻想不起來這兩句話到底是什麼,而那東西又到底是什麼。

      「賜李良鎮國金鐧一事,朕已經在今早命人昭告天下了,此刻背負朕的退位詔書和賜李良金鐧的聖旨的皇家驛卒已經奔赴全國了!虹兒,還不退下!」健宗呵退了女兒後對著李良手中的金鐧深施一禮後對李良道:「大唐的未來就託付給你了,朕要到後宮當太上皇去了。」

      說完這句話後健宗皇帝轉身就往殿外走去,眼看著已經宣佈退位為太上皇地健宗離去。大殿內的眾人總覺得好像缺了點什麼……可是到底缺點啥呢?

      「父皇留步!」長公主鄭天虹喊道:「您還沒講明,由那位皇子來繼承皇位啊!」

      可不是嗎!這健宗皇帝宣佈了退位,而得到鎮國金鐧的李良和被冊封為長公主的十三公主可以看作是正副輔政大臣,但最為關鍵的一點,這新君由誰來當呢!

      太上皇健宗在大殿門前停下了腳步,頭也不會得揮手道:「新君的人選就由李良從四位皇子之中選定吧!」說完徑直而去。那架勢怎麼看怎麼像是眼不見心不煩。

      健宗拍拍屁股走人了,把個爛攤子就甩給了呆若木雞的李良了。

      眾人的目光再次交匯到了李良以及他手中的鎮國金鐧之上。

      鄭天虹強壓心中不安來到李良近前道:「李大人,國不可一日無主,既然太上皇有旨讓你從皇子之眾選擇新君,那麼就請你指定人選吧!」

      李良心中是暗自叫苦,今天的情況太詭異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健宗會來這麼一手,不但莫名其妙地給了他一把什麼鎮國金鐧,還將選取新君地事情也讓他來做!如果不是剛才輕輕咬了下舌尖,有疼痛感證明這不是在做夢的話。李良完全有理由相信。今天發生地一切就是一場意yin的超出了自己想像的夢境。

      眼見李良對自己的話置若罔聞而在哪裡發愣,鄭天虹狠不得立刻用長公主的名義下令將他拉出去砍了。但是偏偏此人懷裡抱著把讓她不敢輕舉妄動的鎮國金鐧。銀牙咬碎往肚裡咽的鄭天虹再次說道:「李大人,烽火台狼煙四起,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請你盡快從皇子之中選定新君!」

      前吏部尚書胡晡卸任後,目前六位尚書中資格最老的當屬申鴻逸了,在他的帶領下六位尚書也來到李良近前道:「請李大人依照太上皇旨意行事!」

      邢從甫元帥和羽林軍統領這兩位雖然沒講話,但是卻以行動表示了對李良的支持,就見他們畢恭畢敬的對著李良手中的鎮國金鐧行了軍禮之後一左一右的站到了李良身後。

      這可叫李良做了難了,四位皇子之中以十八皇子和他關係最好,本來按他所想直接指定由小鄭憲當這個皇帝就行了。可是當他來到四位皇子面前的時候,鄭憲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竟然又是搖頭又是往後躲,而且就在李良不顧鄭憲的暗示想要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要把他推上皇位的時候,小鄭憲忽然對這李良行禮道:「李大哥,這裡應該沒我什麼事情了,我先去陪父皇了。」說完後很不給李良面子的跑出了大殿。

      看著鄭憲連蹦帶跳的如同一隻小兔子一樣消失在殿門外,李良無奈的搖了搖頭後將目光轉回到了剩餘的三位皇子身上。

      「究竟該選誰呢?十二皇子就不用考慮了,按照親疏程度上來看,十四皇子好像不錯!」李良想到這裡不由自主的把目光鎖定在了鄭德身上,大唐新君的人選呼之慾出!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5 06:09 PM

第 九十五 章

      已經昭告天下退位為太上皇的健宗從金鑾大殿內出來後,沒有和往常一樣坐上龍輾而是慢慢的走在玉石欄杆環繞下的大殿迴廊內,所以小鄭憲很快的就攆了上來。

      聽到腳步聲健宗停了下來頭也沒回的問道:「是憲兒嗎?」

      鄭憲緊跑幾步上前攙扶住父親的手臂道:「是兒臣。」

      「怎麼跑出來了?」慈祥的撫摸著兒子的頭健宗道:「你和李良走的最近,如果你不出來的話這大唐的皇帝應該就是你的了。」

      鄭憲搖頭道:「兒臣不想當什麼皇帝!當皇帝一點也不好,太不自由,別說出京了,連想出皇宮都不容易。」

      「是啊!當皇帝的肩負的責任太大,是不能有太多的自由的,朕好像已經有二十多年沒離開過京城了。」深有感觸地點了點頭後健宗笑著道:「何況高祖皇帝不是也說過嗎,沒事就在京城給老子好好的呆著,什麼御駕外巡視察民情,全是他娘的扯淡,你們玩高興了,百姓就苦了。想知道各地的官員和民間百姓的真實情況還不容易,多派幾路不相歸屬的人到下面秘密的看看不就行了嗎。」

      鄭憲聽了父親的話笑了起來,類似的話他在金書聖捲上見過,不過上面記載的是『帝王非必要不可輕言離京出巡,欲知百姓疾苦可命欽差微服巡視天下。』想是在充門面用的東西上是不好把高祖皇帝地粗話原原本本的記錄下來的,好在皇室有秘典詳實的記載著高祖的原話。否則單從金書聖捲上還真的很難知道這些經過美化加工的話地真實含義。

      健宗問鄭憲道:「不想做皇帝,那你想做什麼?」

      鄭憲毫不避諱的說道:「兒臣想做地是奉養您和貴妃娘娘,等您和娘娘百年後就徒步走遍大唐的山山水水,可能的話還會周遊四海去探訪世界到底有沒有盡頭。父皇,李大哥說,如果沿著一個方向一直走下去的話,有一天還會回到最初出發的地方。我想去看看這個世界是不是像他說的那樣是個圓的,我們是不是生活在一個圓球上。」

      兒子天真地話語讓健宗啞然失笑道:「古人有云。天圓地方,我們怎麼可能會生活在一個圓球上呢!」

      鄭憲道:「李大哥的話一定不會錯的,他還說再過上幾百年一定有人能夠用事實證明的,不過兒臣可等不了那麼久了,所以兒臣想親自去驗證一下。」

      此時的健宗不再是一位君主而是地道的父親了,他道:「好!眼見為實嗎!」

      「父皇,兒臣扶您回宮。」沐浴在父愛中的鄭憲高興的說。

      健宗搖頭道:「現在還不是時候。你陪父皇在這裡等消息吧,朕要看看李良會選你地那位兄長做皇帝!」說到這裡健宗頓了頓在心裡道:「如果指錯人的話,就說明李良不是……那樣的話那兩把刀就要動手了!」

      想到這裡健宗問鄭憲道:「憲兒,你認為李良會選誰呢?」

      「嗯……!」鄭憲想了想道:「十四哥吧!」

      「是嗎?」健宗凝視著迴廊的盡頭久久沒有作聲。

      汗水在鄭德的額頭上無聲地凝聚著,他的心臟如同剛剛被拋入油鍋中地青蛙一般急速的跳躍著。雖然沒有抬頭去看,但是鄭德十分清晰的感覺到,此時此刻李良的目光正鎖定在自己的身上。在這一刻,鄭德忽然感覺到皇位距離自己是那麼的觸手可及!

      十二皇子鄭柘面色陰沉的看著李良。他十分清楚李良是絕對不可能指定自己為新君的,他一遍遍的在心裡咒罵父親和自己的老師白侔。咒罵健宗為什麼會讓李良來選擇,咒罵白侔幾次三番地給自己出那些得罪李良地主意,早知現在當初就應該千方百計的拉攏而不是站在已經死了地李翱一邊。

      從健宗宣佈將選定繼位人的權利交給李良的那一刻起,年紀最長的九皇子鄭滎就默然的低著頭,他知道自己在這場奪帝之爭中輸掉了。雖然當初李良說過他們之間的恩怨兩清了。但將心比心,鄭滎認為自己是沒有肚量去選擇一個曾經派人暗殺過自己的人去當皇帝的。

      盯著鄭德看了半天后李良的手抬了起來,手指的方向站立的就是十四皇子!

      站在李良身後的天鷹軍團元帥邢從甫的手在這時輕輕的搭在了刀柄之上,而和三大元帥一樣可以佩刀上殿的羽林軍統領王益的手也不知不覺的握住了劍柄。在場的所有的人都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因為眾人的目光統統的都集中到了李良的臉上,等待他做出決定,雖然沒有人知道健宗皇帝為什麼會把決定權交到他手上。自然也沒有人會從他們的動作中去聯想,他們這麼做是事前接到過太上皇的密旨。

      抬起的手又放了下來,因為李良覺得用手指著未來皇帝鼻子說『就你了』十分的不妥,而且這件事太奇怪了。如果真的直接了當的指了一位皇子當皇帝的話那麼難免會招落選者和他們的支持者的嫉恨。

      轉身走到玉階之前。李良將手中的金鐧舉起道:「太上皇賜鎮國金鐧於某,名為讓吾為大唐選定新君。而實則太上皇已有口諭,請三位皇子和列位大人聆聽太上皇口諭!」

      眾人一聽都道:『噢!原來是這麼會事啊!我說呢!太上皇雖然年紀大了,但也沒糊塗到讓臣子出來選新君的啊!』

      大殿內呼呼啦啦的一陣聲響,待該跪地都跪了下來後李良道:「太上皇口諭……九皇子鄭滎德才兼備可承大寶。欽此!」

      鄭滎和鄭德都愣住了,喜出望外的九皇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從天堂掉落到地獄的十四皇子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當從李良假借健宗的名義宣佈了自己的決定後,邢從甫和王益地手從腰間的武器上放了下來。

      在大殿門前豎著耳朵聽消息地太監聽到李良的話後一刻也不敢耽誤,飛奔到了迴廊上將李良選定九皇子為皇位繼承人的消息在第一時間報告給了健宗。

      當聽到心腹將李良得話一字不改的講了一遍後,太上皇不可思議的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道:「竟然是真的!」

      鄭憲不解的問父親道:「父皇?什麼真地?」

      「沒什麼!」健宗拉著鄭憲的手道:「走吧!陪朕回宮了。」

      金鑾大殿內除了兩個人外,其餘的人都跪倒在地恭賀新君登位。沒有跪倒的倆個人一個是坐在龍椅上的鄭滎。誰讓人家是皇上呢;而另一個則是李良,誰讓人家懷了抱著的是可以拿皇上打著玩的鎮國金鐧呢!

      這新君的名分是定了。不過今天地早朝還不算完。除了要決定正式的登基大典的日期外,還有一件最緊急的事情要處理,那就是必須盡快地搞清楚外面的烽火台的警報究竟是怎麼會事。

      剛坐上皇帝寶座地鄭滎還沒有乾綱獨斷的氣魄和威信,正想和六部尚書商量該怎麼辦的時候後宮傳來太上皇的旨意。『著由長公主帶領禮部、吏部、工部、戶部負責籌措新皇登基大典的事宜,而兵部、刑部則由李良主持著專門負責處理烽火台報警一事,無論是內亂還是外敵來犯統統都由李良處理。』

      由於太上皇發話了,新皇鄭滎當即宣佈散朝。作為繼任者的鄭滎在羽林軍統領和大內侍衛的護送下到後宮叩見太上皇去了。隨行的還有六部侍郎;而長公主鄭天虹和身份怪怪的李良,則各自帶著所屬人等到朝房去議辦分管之事。

      熱鬧了將近一上午的大殿安靜了下來,按照慣例這時候侍衛們會關閉正門,太監們也要進去做些簡單地清潔,而就在他們準備履行職責地時候卻發現,空蕩蕩的金鑾大殿內此時還有兩個人。仔細看去,原來流連在這裡不願離去地是很可能再也沒有機會踏入這座金碧輝煌的大殿的兩位前皇子——鄭柘和鄭德。

      按照大唐的定製,新皇登基後皇帝的兄弟們是不能夠再享受以前的待遇了。什麼上殿議事、統管六部中的某一二、隨意出入宮廷等等這些特權就如過眼煙云一般不再重現,他們將作為普通的皇族住在城東的皇家巷子裡,對於這種過氣的皇子對於很是現實的各級官吏來說當然少有人去理會和關注了。當然他們也不是沒有從新踏入權利中心的可能,十年一次比武后至少會騰出來一個王爺的空缺,而新王爺的人選首先將會從皇帝的嫡親兄弟之中來選。不過在眾大臣眼中,下一位新王爺的大熱門必然是年幼的鄭憲。而不會是剛剛還和新皇帝站在一起,等著看自己會不會有機會登上皇位的這兩位不知道進退的皇子。

      不管對這場角逐中的失敗者是幸災樂禍也罷是同情也好,侍衛和太監們很自覺的退出了大殿,誰來當皇帝誰來當王爺這種大事不是他們這些小人物能左右的。

      鄭柘慢慢的走上了玉石台階,隔著厚厚的紅毯他能感覺到玉石陣陣的清涼。在饒到龍椅前的時候,他的手指在龍書案上輕輕的劃過,光滑的桌面上沒有留下一絲的痕跡。

      鄭德用嘲笑的目光注視著站在大殿制高點上的鄭柘,心裡一遍遍的譏諷著他竟然做出如此愚蠢的舉動,希望他不會笨到坐到不該坐的地方,不過就算他真的一屁股坐到龍椅上又和自己有什麼關係呢?

      鄭柘站在寶座前學著健宗經常會做出的動作。雙手撐著龍書案俯視著大殿。只是看來看去都只能看到同病相憐的兄弟。

      「哈哈……哈哈!」鄭柘忽然放聲大笑了起來,他一面前仰後合地笑著一面踉蹌著從台階上走了下來。「哈哈……皇帝!九哥……你是當上了皇帝……哈哈……可是上有太上皇,中間有李良和十三妹,再加上五王和十一個國公……哈哈……你這個皇帝當的有什麼意思啊!哈哈……皇帝……?一個別人手裡的傀儡罷了!哈哈……十四弟……你說……哈哈……我的話對不對?哈哈!」

      鄭德搖了搖頭轉身走出了大殿,他冷笑著低聲地自言自語道:「當一個傀儡皇帝也比做一個無人理會的皇子要好上一千倍!不……一萬倍!呵呵……你是沒有機會了……而我……終究有一天一定會坐上那個位置的!」

      鄭柘想到的事情還有一個人也想到了,這個人就是目前大唐名義上地統治者鄭滎。當從大殿出來後,登上皇位的興奮稍稍退卻之後,鄭滎也同樣意識到自己這個皇帝目前地窘狀。在太上皇的刻意安排之下。皇帝的權利變相的劃分到了李良和長公主鄭天虹手裡。

      對於父親安排鄭天虹充當輔政大臣這樣的角色,鄭滎是沒有什麼好埋怨的。畢竟妹妹的各項能力都比他自己強地不是一點半點,而且她還在大臣之中擁有很高的威信,這一點可以在當初和十二弟為儲君之位爭鬥的那些日子裡,中立的大臣對兩位皇子避之唯恐不及而對她到履相迎的場面上看得出來。在妹妹代理朝政的這幾個月裡,朝局十分的穩定,對兩界關的戰事支持、春耕和防汛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而鄭滎自問這些事情他雖然也能做但絕對做不到這樣的舉重若輕。李良的崛起則讓鄭滎這位大唐的新君十分的不解。他不明白父親為什麼會這麼安排。鄭滎也承認李良的確有一定地才華,但是再有才也不至於把鎮國金鐧賜給他吧,擁有鎮國金鐧的李良與其說是一個輔政大臣,還不如說是另一個太上皇。一個皇上頭上頂著兩位太上皇,這皇帝的日子好得了嗎!

      「陛下!」禮部侍郎黃乾在鄭滎身後提醒道:「您切記,見到太上皇時一定要先奏請他不要退位。」

      鄭滎點了點頭,這道理他是懂的,不就是做出個孝子的樣子讓外人看嗎。

      養心殿內的太上皇心情看來不錯。他親自把前來奏請父親不要退位的九兒子鄭滎拉了起來道:「不要搞什麼三請三辭的把戲了,寡人退位的事情已經昭告天下了,起來吧!這大唐的天下已經就由你做主了!」

      鄭滎不敢反駁,唯唯諾諾地點頭稱是。六位侍郎此時為新皇解圍道:「陛下孝心可鑑,請太上皇暫緩退位為好。」

      「你們啊!不用在寡人這裡做樣子了。」太上皇健宗道:「王益留下,其他人都去前面幫忙吧。憲兒。你也別在這裡悶著了,去賢貴妃那裡吧!」

      鄭憲和六位侍郎離去後,健宗又把太監宮女都攆了出去。養心殿內除了太上皇健宗和就剩下大內侍衛總管金司嶸和羽林軍統領王益了。

      健宗對金司嶸和王益道:「都安排好了嗎?」

      金司嶸和王益道:「回太上皇,一切就緒。」

      健宗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好,金愛卿去守住養心殿,王愛卿內殿就交給你了!」兩人領命而去,金司嶸到了門外讓大內侍衛將養心殿團團圍住,而王益則帶著五十羽林軍來到內殿。

      鄭滎看在眼裡十分的奇怪,因為從這樣地安排上看,羽林軍顯然比大內侍衛更讓父親放心。這與以往的感覺有太大的出入了。

      健宗道:「滎兒。對於今天發生的事情你的心裡一定有很多的疑問吧?」

      鄭滎道:「兒臣不敢!」

      健宗道:「其實寡人也有很多疑問!」

      健宗的話讓鄭滎越發的不解了,今天的事情明明都是父親一手安排的。可聽這意思連他這位策劃者都有搞不清楚的地方。

      「王益!進來吧!」健宗將羽林軍統領叫進了內室後對鄭滎道:「滎兒,你知道他是誰嗎?」

      鄭滎現在真的很懷疑父親是不是老糊塗了,已經當了十幾年羽林軍統領的王益他自然是認得的。這個王益出身也是世家,不過說起來王家是個很低調的家族,緊鄰著皇家胡同的府邸從來不接待客人的到訪,而他們也不和其他的世家、大臣有任何的往來,所以王家有多少人從來沒有知道,而且歷來羽林軍統領一職都由王家的人世襲著。

      鄭滎奇怪的道:「他不就是王益嗎?」

      健宗道:「不錯,他是王益,不過他還有一個名字——鄭益!算起來他是你的兄長!」

      「啊?」鄭滎心中暗道:『難道這個王益會是父皇的私生子?』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5 06:14 PM

第 九十六 章

      有句話說得好『知子莫若父』,太上皇從兒子的眼神中讀出了他心中的想法。健宗瞪了一眼鄭滎後解釋道:「滎兒,你可知五位王爺對什麼事情最耿耿於懷?」

      雖然不知道父親為什麼突然問這些,但鄭滎還是不假思索的回答道:「當屬十年一次的封地比武。」

      「不錯!十年一次的封地之爭至少會使一位王爺流落街頭。可以說每到了大比之年,五位王爺都會埋怨高祖皇帝不顧骨肉親情,對子孫太過狠心了。」健宗看著鄭滎道:「而這些年你能得到五王的支持,也是和你廢除封地比武的主張有莫大的關係。」

      鄭滎不敢回嘴,因為他以前的確曾經多次表示應當在適當的時候更改高祖皇帝的此項國策。

      健宗道:「很多年前朕和你一樣還是皇子的時候,也有這樣的想法。」

      鄭滎對父親的話一點也不驚奇,雖然父親當年是在國公們的支持下登上皇位的,但只要是皇子私下裡都會有這樣的想法,因為作為大唐的皇子,一旦登不上皇位,那麼就會成為一個永遠被『監禁』在皇家胡同的『囚犯』。這種囚犯的生活雖然衣食無憂,但決非曾風光無限的皇子們願意去做的。而能讓皇子們過上昔日奢華的生活幸運機會也不是完全沒有,每十年就有一位當朝皇帝的兄弟子侄能夠幸運的繼承戰敗地王爺的爵位。不過這種幸運伴隨的往往又是不幸,幸運一點的可以在王爺的位子上座上幾十年。而倒霉的則在十年後或淪為乞丐或被砍頭。

      「世人都道高祖無情!可誰又知道高祖的用心良苦啊!」健宗嘆息了一聲道:「高祖皇帝這麼做一方面是為了鞭策鄭氏子孫一刻不得放鬆,而另一方面嗎……!滎兒,你知道那些被剝奪爵位而成為乞丐地王爺們後來怎麼樣了?」

      鄭滎道:「兒臣聽說他們都羞於見人紛紛遠走他鄉了!」

      「不!不!不!」連說了三個不字後健宗笑道:「是時候告訴你這些只有繼承了皇位的人才能知道地秘密了!那些王爺和他們的子孫不過是在外面轉了一圈後都回到京城,就住在皇家胡同內。年紀大一點的就在裡面養老,而年幼的則在經過訓練後,一部分被派往各地成為真正的皇家密探,而另一些則通過各種渠道加入了軍隊。其中最有才華的則頂著王家的名義進入了羽林軍。」

      「啊?!」

      說到這裡健宗指著王益和另外幾個羽林軍將領道:「他地爺爺就是四十年前的平南王,朕的叔叔鄭鮃。而他們幾個的情況也都差不多,同樣是鄭氏的子孫。」

      這下鄭滎明白了,原來這個王益竟然是自己的堂兄,而王家這個大唐最神秘的家族竟然是地地道道的皇族地一個分支。

      健宗又道:「朕知道你心裡一定對虹兒和她的駙馬的權勢很是忌諱,不過即便岳闊是天下兵馬大元帥又當上了羽林軍統領,但羽林軍實際上還在你的掌握之中。還有三大軍團之中許多中級將領其實都是絕對忠誠的皇家血脈,三大軍團稍有風吹草動。你都會在第一時間內收到消息。所以你大可放心當你的皇帝,虹兒威脅不到你。」

      鄭滎暗自鬆了一口氣,如果父親地話都是真的,那麼在今後處理政務之時他就多了不少的底氣。不過他又想到了一個人,於是就道:「十三妹聰慧過人,又是自家骨肉,兒臣怎麼會忌諱於她呢……只是……只是兒臣不明白,父皇為何要將朕國金鐧賜給李良呢?」

      健宗深思複雜的說道:「這又是一個秘密!朕不知道該怎麼說。因為太匪夷所思了,所以還是你自己去看看吧。王益,你帶滎兒到祖廟去看看真正的高祖聖訓吧!」

      隨著健宗的一聲招呼,就見王益帶著兩個羽林軍將領一起走到牆角合力將一個櫃子抬到一旁,而後又協力將一塊石板打開,一條深不見底的密道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王益道:「陛下。請!」

      鄭滎回頭看了看父親,聽到健宗說道:「去吧,這裡通往皇家胡同,在那裡的祖廟裡供奉著高祖的遺訓,你心中地疑團在那裡會得到答案地。」

      鄭滎彎著腰跟在王益的身後下了密道地台階,黑漆漆的密道在王益手中宮燈的映照下顯得是那麼的詭異。當似乎沒有止境的台階終於走完後,僅容一人通過的密道豁然開朗,一條筆直而寬大的通道出現在面前,一輛馬車停在通道的中央。

      當低的幾乎不可聞的馬蹄聲在一個時辰之後再次傳到養心殿內的時候,一直在閉目養神的健宗慢慢的睜開眼睛。他盯著密道的出口。不一會就看到帶著滿臉驚奇神色的鄭滎走了出來。

      健宗道:「看過了?」

      「父皇!」鄭滎的聲音都有些變了,他道:「看過了!只是……那可能嗎?」

      「要相信我們的祖先!」健宗不容置疑的說道:「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兒臣明白了!」鄭滎點了點頭。

      新皇帝明白了。可是李良卻糊塗了。

      從大殿出來的時候,李良發現身後除了兵部、刑部的兩位尚書外,大唐實力最為雄厚的軍隊——天鷹軍團的元帥邢從甫也跟在後面。

      邢從甫這個人李良是知道一些的,此人到目前為止算得上是三朝元老了,現年五十二歲,於二十多年前就當上了天鷹軍團的副帥。並於十四年前接任主帥之位,在當時也稱得上年輕有為。不過和目前另外兩大軍團中威名遠播地岳庭元帥以及震懾諸王和國公們的上官飛云元帥不同,在邢從甫出任天鷹軍團主帥的十幾年裡可以說是毫無建樹,此人帶兵能力一般,且為人死板不知變通。據說年少守邊時有豐國山賊越境擾民,兵部發文讓其剿滅,因公文中有日行三十里一說。就在到達距離山賊藏匿之地還有一里之地的時候他竟然下令紮營,因為當日的行軍路程夠了。而山賊得以連夜逃遁。從那以後邢從甫就得了個『三十里將軍』的綽號。而就是這個綽號竟然得到了當時的皇帝,也就是健宗地父親的賞識,在三年地時間內雖然沒有任何戰功卻連連得到提升直至副元帥之位。後來健宗繼位,很多人都以為以前曾對還是皇子的健宗很不客氣的邢從甫會失勢,卻不料沒幾年竟然從眾多的副元帥中脫穎而出當上元帥。

      對於這麼一位靠著『忠誠』登上元帥之位的人在這個時候像跟屁蟲一樣尾隨在身後,李良感到有種說不出的彆扭。於是他停下腳步道:「邢元帥。」

      沒想到卻聽到邢從甫道:「末將在!」

      大唐軍力最勝的元帥在李良面前自稱末將,這讓李良有點受寵若驚了。忙道:「邢元帥這是何故?」

      邢從甫道:「李大人,太上皇有旨,從即日起天鷹軍團就劃歸大人調遣。」

      李良半信半疑地問道:「旨意何在?」

      邢從甫道:「登基大典之日,皇上會親自將太上皇的旨意昭告天下的。」

      李良心道:「搞什麼名堂?難道這個邢從甫是太上皇派來監視我的嗎?但是這手筆也太大了點吧?竟然要勞動一個元帥。」

      這時就聽邢從甫又道:「太上皇讓末將告訴大人,末將絕對不是被派來監視大人的,如果大人覺得不妥可以任意任免天鷹軍團的將領,當然這其中也包括末將在內。從現在開始,天鷹軍團只服從李大人的軍令。太上皇和皇上都無權差遣。」

      李良呆了一下道:「什麼意思?」

      這也難怪李良發呆,太上皇和皇上無權過問,軍中將領隨意任免是個什麼概念?如果邢從甫的話是真地話,天鷹軍團基本上等於是李良的私人軍隊了。天鷹軍團啊!一個擁有十幾萬人馬的精銳之師,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邢從甫道:「末將只是傳達太上皇的旨意,其他一概不知。這是完整的虎符。請大人驗收。以後要調動天鷹軍團只有憑此符和大人地印鑑才可,所以請大人將印鑑的樣本給末將一個,末將好回營告知全軍將領。」

      李良接過小巧的虎符心中暗自叫苦,這小小虎符的份量竟然比懷中黃金打造的鎮國金鐧還讓他感覺沉重幾分!說句心裡話,李良其實對鎮國金鐧並不十分看重,前世的時候類似的東西他聽得多了,什麼『鐵卷丹書』『打皇鞭』『龍頭拐』……等等這些,說什麼上打君王下打臣,其實不過是做做樣子,難不成還真的把皇帝打著玩不成?估計在大殿上誰要是真的敢舉起金鐧去打皇上的話。早就被殿前武士給亂刃分屍了。這鎮國金鐧除了顯擺顯擺以及嚇唬嚇唬沒什麼靠山地低級官員外。基本上沒什麼大用。可是這虎符就不同了,這可是實實在在地兵權啊!擁兵自重歷來被皇家所忌!這可不行!必須推掉!

      思慮再三後李良道:「邢元帥。這虎符下官先收著,不過統領天鷹軍團在下自問沒這個能力,待我去見太上皇將虎符……。」

      「李大人!」沒等李良把話說完,邢從甫打斷了話語道:「太上皇有口諭,永不再見李大人!」

      「啊!?」

      邢從甫道:「李大人,請您把印鑑的樣本交給末將!」

      李良推託道:「下官沒有私人印鑑!」

      邢從甫道:「無妨!鎮國金鐧地末端就是一個印鑑,請大人用印吧!」說著還從懷裡取了印泥及白絹出來。

      把鎮國金鐧反轉過來一看,可不是嗎!一個四四方方的印鑑出現在李良地眼前。就見上面工工整整地刻著四個字……不過這四個字到底是什麼李良卻是不認得的。

      就在李良想仔細看看上面到底刻的什麼字的時候,邢從甫伸手抓住金鐧道:「請大人用印!」

      「使不得!」李良握住金鐧不放道:「萬萬使不得!」這要是用了印就等於表示自己願意接管天鷹軍團了,在沒搞清楚裡面到底有什麼貓膩之前,李良可不敢隨便的應承下來。

      邢從甫邊搶邊說道:「使得!」

      李良:「對了,你不是說天鷹軍團的從現在起要聽從下官的命令嗎?我命令你放手!」

      那知道邢從甫卻道:「令有先後,末將奉太上皇之命所行之事在前,聽大人調遣之事在後。請李大人讓末將完成皇命。」

      把臉一沉,李良道:「請元帥放手。否則別怪下官要用鎮國金鐧打你了!

      李良地意思很明白,你要是再強我可要取你的性命了!可死板地讓人鬱悶至極的邢從甫根本不吃這一套,他道:「皇命軍令末將必須執行。」

      邢從甫雖然上了點年紀,但力量上卻不是李良可比的。連搶帶奪的把鎮國金鐧取了過來在白絹上蓋了一下將東西還給李良後,邢從甫心滿意足的道:「李大人,多有得罪了,末將去向太上皇交旨後再來向您請罪。到時您盡可取了末將的性命。末將毫無怨言!告辭了!」

      「好你個『三十里將軍』!」望著邢從甫的背影,李良氣地是直跺腳!同時恨不得把手裡這根有名無實的鎮國金鐧給扔了,好在他想起來這玩意好歹是金子的,應該值不少的錢,否則李良真的有可能把它給丟掉。

      被一連串的事情弄的心身不寧的李良已經沒什麼心情處理政事了,交待跟在身後地兩位尚書大人盡快查清楚烽火台被點燃的原因以及下令全國軍隊進入戒備狀態後,李良急匆匆地回家去了,他要仔細的去想一下究竟是怎麼了。

      當李良和早上一樣被大內護衛簇擁著回到家中卻發現家裡已經大變樣了。門前有羽林軍把守,空空的門房裡還站著兩個太監,往裡一看還有不少的宮女太監穿梭於家中,看他們忙裡忙外的樣子似乎是在搬家。

      李良皺著眉問一臉茫然站在院子裡發呆地管家李福道:「這些人是怎麼會事?」

      李福一見少爺回來了忙道:「您早上走了以後這些人就來了,說了奉了皇上賞賜了一座府邸給您,他們這些人也是皇上賞給您的!」

      「哎!越來越亂了!」李良連連搖頭道:「夫人呢?」

      李福道:「少奶奶有些乏了。在內室歇息呢。」

      徑直回到屋裡,見夫人正輕撫著隆起的肚子微笑著斜倚在軟塌上休息,李良輕手輕腳的來到近前坐下,凝視著散發著只有在孕育生命的母親身上才能見到的幸福神色的馮玉如。

      「夫君回來了!」馮玉如慢慢的張開眼簾想要起身。

      將夫人微微有些腫脹的手握在手心,李良道:「別起來了,就這麼躺著吧。」

      似乎感覺到了什麼,馮玉如道:「夫君有心事?」

      李良摩挲著妻子的手道:「不是心事——是禍事!」

      馮玉如輕輕地挪動了一下將頭枕靠在李良地腿上道:「很嚴重嗎?」

      「哎!」嘆息了一聲後李良將朝堂之上發生的怪事講述了一遍,最後說道:「我以前一直以為皇上……不對,應該說是太上皇是因為皇子中沒有讓他滿意地人,所以就封了十三公主為長公主來主理朝政。而我是用來作為國公們和新皇的紐帶來牽制長公主權勢的。可怎麼也沒想到。太上皇會不但弄了個什麼鎮國金鐧給我,而且還把指定新皇事情讓我來做。依照目前的局勢來看。竟然是以長公主來牽制我的。」

      馮玉如好奇的問道:「夫君假借太上皇地名義指定了九皇子為新君?」

      李良點了點頭。

      馮玉如道:「夫君為什麼不指定十八皇子或者十四皇子呢?」

      李良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鄭憲的年紀太小,在成年事前是無法親政的。如果選他的話,除非我全面退讓否則朝堂上必然會出現我同長公主勢不兩立的局面,可如果我退讓的話,結果又會很慘地。而且隨著鄭憲年齡的增長,他很可能會想收回權力而和我還有長公主進行一番較量,這對大唐地穩定不利。而十四皇子……本來我也是準備指定他的,不過。這些日子以來,我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就是這種感覺讓我臨時決定放棄他。現在回想起來,讓九皇子繼任,應該是對我最有利的選擇了。」

      馮玉如也是聰慧之人,立刻就明白了丈夫話中的含義,她道:「夫君說的不錯,九皇子和五王的關係一直密切,其外祖父又是多年地吏部尚書。而夫君對他又有輔助之恩,這樣一來,即便是一切朝政都由長公主主理,有夫君以及國公們的牽制和一個有穩固勢力的皇上在,她除了盡心盡力的輔佐新君外是沒有其他出路的。」

      李良道:「話是如此,可問題是,太上皇竟然把天鷹軍團的指揮權也送到了我手裡。他這麼做,簡直就是在等著我起兵造反!」

      李良的話絕對不是在危言聳聽。如果說鎮國金鐧給了李良名正言順對朝政指手畫腳的權力,而天鷹軍團則是這個權力地支撐。而且在不經意間,李良已經和十一家國公牢牢的綁在了一起,這些經過兩百年積累的豪門世家的勢力絕對不只是表面上的那些。

      十一家國公和其他的貴族比起來權勢最盛,而為了保住權勢他們對下一代地培養是很系統有效的。而優中選優下來的剩餘子弟雖然因為大唐的法規,這些非繼承人的子弟都獨立於世家之外了。而且三代不得從軍,但是這些人真的和老家一點關係都沒有了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這些經過良好教育的世家子弟自然不會老老實實的去種地了,從商從政的不在少數,而三代後從軍地也有很多。而李良完全可以扶植這些人首先控制住天鷹軍團,然後在天鷹軍團地支持下逐漸的把持住朝政進而……!這種可能性不但不能說沒有,而且還很大,可是太上皇位什麼會至於這個可能性而不顧,將如此大地權力交給李良呢?無論是在李良所知的另一個時空還是這個世界的歷史上,除非是昏庸到了無以復加程度的君主外是絕對不會有人這麼幹的,而太上皇健宗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昏君!而把如此多的權利這麼放心的交給他。太上皇難道事先就不會有防備之策。這樣的問題深深的困擾著李良。

      體會到丈夫苦惱的馮玉如坐起身來道:「夫君。妾身問你,你究竟有沒有當皇帝的慾望?」

      李良仰起頭想了想後道:「高處不勝寒!而權力的最高處的風太大。我自問沒有能力去站在權力的最頂端!」

      「這不就得了!」馮玉如笑道「夫君不必太過傷神了,實在不行我們可以退隱山林,有鎮國金鐧和妾身在,只要不是千軍萬馬一起殺來,沒有人能傷害到夫君的一根頭髮!」

      「有些人吃飯是為了活著,有些人活著只是為了吃飯!人總要做點什麼,否則枉為人一場!我希望和夫人一起活的精彩一些!」望著妻子自信的笑容,李良道:「我並不擔心自己,只是怕有人傷害到你和你肚子裡的孩子。」

      馮玉如道:「夫君盡可按心中所想去做該做的事情,無論結果如何,妾身都會和夫君在一起的。妾身也希望活的精彩一些!」

      李良擁住妻子道:「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就在夫妻二人甜言蜜語之時,有人來報:「少爺,晉小姐在外面求見!」

      在李良出門去見晉小倩的時候馮玉如道:「這位晉姑娘似乎也想活的精彩一些。」

      哎!女人啊!怎麼說才好呢?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5 06:20 PM

第 九十七 章

      『晉姑娘似乎也想活的精彩一些!』

      馮玉如的話其實並不準確。

      從總體來說,世家千金小姐出身的晉小倩的人生到目前為止應該已經稱得上十分的精彩了。如果不是十多年前的那場風波,她可能會和大多數的世家女子一樣平凡的渡過一生。但年幼時父親的入獄,而為了救父親的性命,不但家產業被大內侍衛總管金司嶸謀取了大半,還連帶著給了鎮國公府真正當家的柳夫人一個只要她需要,就必須將晉小倩嫁給她那個『瘋』兒子的承諾。

      那時的晉小倩雖然少不更事但也從母親終日哭泣中體驗到了人世中的不公,好在峰迴路轉間師傅蘇姥姥出現了,再一次的改變了她的命運,而這次改變也注定晉小倩在今後的日子裡活的更加『精彩』了!

      帶著夫人半玩笑半認真地話語李良來到客廳,一進門他就注意到來的不止晉小倩一個人,和她一起的還有四個人。這四個人的年紀看起來參差不齊,為首的一位已經看不出年紀的白髮老者,而最小的一個則只有十六歲的樣子,另外兩個是中年漢子。

      經過晉小倩的介紹李良才知道,老者和兩個中年漢子是無塵院的三位主事,而那個少年則是老者的關門弟子許靖。

      在老者的引領下四個人對李良行禮道:「見過李大人!」

      雖然太上皇已經將無塵院全權交於李良掌管,但對這位滿頭找不出半根黑髮卻精神抖擻的老者李良不敢怠慢。很是客氣地道:「季老,快快請起。」

      賓主落座後李良問道:「晉小姐和三位主事此時來訪,不知所為何來?」

      季曷道:「李大人,此番院主帶我等是來請罪的。」

      『院主?請罪!』聽出季曷話裡有話,李良把目光投向了晉小倩。

      晉小倩道:「李大人,家師已經向太上皇請辭,太上皇也准了!」

      「蘇老請辭了?」李良很是吃驚的說:「如此說來。晉小姐……!」

      晉小倩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得家師推薦、太上皇恩典,從今日起我就是無塵院的院主了。」

      李良心道:『好嗎……健宗退位當了太上皇。執掌無塵院將近四十年的蘇姥姥緊跟著也辭去院主之位!看來太上皇是準備在幕後遙控朝政了,不然也不會把情報頭子兼頭號打手收歸己用。』

      想歸想,李良嘴裡也沒閒著,他道:「恭喜晉小姐榮升。」

      可惜晉小倩毫不領情,根本就不接李良的話,反倒是季曷接過話茬道:「李大人,小倩初掌無塵院。小老兒本應鼎力相助,但小老兒犯下大錯,實在無顏面留在院中,所以小老兒是來向你請罪,順帶請辭的!」

      李良不動聲色地看了看季曷,心裡盤算著這幾個人到底唱的是那一出。

      這些日子以來,李良已經對無塵院地內部情況有了大致瞭解。估計是為了防止院主專權,當初在創立無塵院的時候同時設立了兩個系統。一個是以院主為首主要負責大唐境內的事物;而另一個則是以三大主事為尊,除了協助還有監視?院主對大唐境內的情報收集外,主要進行的就是大唐境外的情報活動。如果說無塵院是大唐的國家安全局,那麼三大主事就是安全局副局長兼下屬地國際情報科負責人。這個要辭職的季曷,可以算得上是大唐國家安全局的第一副局長了。而這三大主事的任免完全是皇帝說了算,無塵院院主充其量也只有個建議權。按照李良看來。大唐的這種設置和中國歷史上的明朝某一時期很類似,大內侍衛等同於錦衣衛,無塵院等同於東廠西廠合併辦公,只是這些組織受到的約束更多,只有監視權而沒有處決權。

      如果換作平日裡,別說季曷主動辭職了,就是他投敵叛逃李良也懶得去管。可是今天就不同了,這一國之君剛剛換人,無塵院的兩大首腦跟著就撂挑子,這對於從某種意義上講被授予了丞相——也可以說是國家總理權力地李良來說是個不大不小的打擊。

      在這個時空也許還沒有多少人認識到情報系統有多麼的重要。但是李良卻深深的知道一個好的情報系統的重要性。有了第一手地情報就可以在第一時間內將有限的資源進行最有效的配置。這對於李良實在是太重要了。因為他手裡能調動的資源本來就少,十一家國公的府衛只能算是半野戰軍半武裝警察。而且李良不能保證除了鎮國公外其他的國公不會在關鍵時刻為了自身的利益有所變故;而三大軍團中最強大的天鷹軍團如今名義上雖然歸了自己,但從天鷹軍團的元帥邢從甫今天的表現上看,到底聽不聽李良地也在兩可之間。所以屈指算來,這個無塵院反倒是可以當作絕佳地護身符。

      去年因為有人行刺,李良已經從母親那裡得到了鎮國公府在京城的情報網,而現在李良雖然沒有成為新地鎮國公,但鎮國公府的實力實際上已經掌握在他的手裡,而鎮國公李家的情報網也悉數被他接收了。這個情報網的人雖然不多但世家多年的積累下人員的能力都還是不錯的,只是因為側重點的不同,所以並沒有體現出太多的價值。

      在健宗將無塵院的控制權交給李良時,他就有心利用一下無塵院對鎮國公府的情報網進行一番改造。不過李良絕對沒有指望能將無塵院完全收歸己用,但一個成熟的情報網屬下必然有許多單線聯繫地情報人員。所以李良有信心,借助無塵院龐大的系統,他可以通過嫁接的方式在兩到三年內將鎮國公府這個不大的情報網發展成為得心應手的耳目,至少可以在一定的範圍內保障自己和家人的安全。不過這個過程只能是一個漸進地過程,而要做的第一步就是瞭解住無塵院地真正的實力,然後慢慢的將鎮國公府的情報人員安插進去,來個攔腰截斷把那些單線聯繫的情報人員揀不引人注意的那些逐一的接收過來。

      但是現在還沒等李良行動。這無塵院地兩大系統的首腦人物突然都要辭職,這就為李良帶來了很大的不便。李良絕對不相信。蘇姥姥和季曷這兩個無塵院的主要負責人手裡會沒有掌握幾條只有他們才知道的重要的情報線路。而他們在這個時候辭職,一定是得到了太上皇的指示,而太上皇這麼做又存在了很多的可能性,而其中最有可能無非是兩個。一是將兩個帶頭地掃地出門給李良這個無塵院的新領導掃平道路,另一個則是太上皇他老人家要用這兩個人另起爐灶,而另起爐灶的目的想來是對原來的無塵院進行監控。而且兩種的可能性同時並舉地似乎更大一些,因為這等於在放權給李良的同時再給他頭上套個緊箍咒。

      李良左思右想後得出這麼個結論來。對太上皇的權謀之術如此老道是佩服之至。不過既然導演太上皇已經弄好了劇本,那李良這個初登演藝舞台的主角暫時就只能老老實實的按照套路來了。

      李良道:「季老自陳有罪,不知這罪從何來?」

      季曷道:「小老兒未能察覺豐、衛、燕諸國的動向,致使他們三國結成聯盟。」

      「豐、衛、燕聯盟了?」李良一幅很是吃驚的樣子。

      「是的!」季曷十分沉痛的說道:「我們剛剛接到邊關的飛羽傳書,豐、衛、燕三國於昨天傍晚同時對蒼茫關、汾水關、連山關進行了突襲。事起突然這三處關隘毫無防備,細作在飛羽傳書時各關隘都至少有一個城門被敵軍佔領,估計……估計這三處現在很可能已經失守了!」

      聞聽此言,李良是倒吸一口涼氣問道:「敵軍有多少人馬?」

      季曷把手一攤道:「事情倉促。敵情不明!」

      『好個事起倉促!』李良心中冷笑,表面卻不露聲色地道:「那麼探明敵情需要多少時日?」

      季曷道:「慢則五日、快則三天,詳細軍情就會報送李大人知曉。」

      「如此甚好!」李良道:「噢……對了季老所說地請罪就免了吧,燕、豐、衛三國聯盟來攻如此機密之事,沒有事先察明也在情理之中,季老不必過分自責。」

      李良這話說的有學問。他只是說請罪免了,而請辭之事卻隻字不提。如果季曷真是因為失察,自覺不好意思請辭地話,這時候就該不再提辭職之事了,如果是另有緣故,那麼他必然會舊事重提堅持辭職的。這樣的手段李良前生的時候見的多了,如今用起來是得心應手。

      熟話說得好樹老成精、人老成賊,季曷是什麼人,年逾古稀的他在無塵院這麼多年什麼沒見過,什麼沒聽過。不客氣地說他過的橋比李良吃的米都多。又那裡聽不出李良話裡的含意。於是順坡下驢道:「多謝李大人。如此小老兒就可保存顏面,不再是以待罪之身離職了。」

      唱戲就要唱全本。李良驚愕的道:「季老還是要請辭嗎?」

      季曷道:「小老兒年歲大了,精力不濟實在難當主事的重任,望李大人首肯。」

      李良沉吟片刻道:「既然季老去意已決,本官也不好強人所難,只是這繼任者……還請季老賜教!」

      俺慣例,這無塵院三大主事在卸任前都應該提出幾個人選給大唐皇帝的,而今李良掌管了無塵院,這件事情就成了兩百多年來第一次由不是皇帝的人來管了。

      「多謝李大人!」季曷道:「舉賢不避親,小老兒推薦推薦小徒許靖繼任。」

      一直站師傅身後。從李良來到客廳後就一直默默的注意著李良地一舉一動的許靖適時的站了出來道:「學生許靖,見過李大人!」

      剛才許靖一直低著頭,所以到了這時李良才仔細的把許靖端詳了一番,這仔細一看才發覺,呵……這小夥長的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那真是眉如青鋒、目似朗月、鼻若懸膽、唇紅齒白,只是可惜面色略微有些蒼白。加上一幅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情,使得人顯得有些陰冷。不過總體來說是一個英俊少年朗!李良眉頭鄒了鄒心道:「這個許靖要是放到二十一世紀地地球,那絕對是偶像派的影視明星。而那酷酷地表情定能引得無數花季少女的尖叫!可是在這裡……不……此人一定有不凡之處,晉小倩的武功不錯人也很聰明,不過論起耍心眼卻並不在行,如果許靖也是個平庸之輩,那用不了多久這無塵院就改姓李了!話又說回來了,他要是個傻蛋那就最好了!先試他一試才是。」

      主意打定李良道:「許靖。」

      「學生在!」許靖不卑不亢的應道。

      李良道:「你認為此次豐、衛、燕諸國聯盟進犯是為了一舉消滅我大唐。還是另有目的?」

      許靖嘴角一揚道:「大人,無塵院從建立以來做的都是收集消息為決策停供依據,至於具體的分析並不是學生該管地事情。」

      「如果不懂得分析情報,那麼又如何知道孰輕孰重,難道無塵院是把所收集到的情報全部上報嗎?」碰了個釘子的李良並不生氣,他轉頭對季曷說道:「季老,你這個關門弟子似乎不適合擔當無塵院的主事啊!」

      季曷道:「李大人,小老兒雖然名義上還是無塵院的主事。事實上這兩年一應事務都是由小徒管理,小老人認為他足以擔當重任。」

      見季曷繞開自己的話題,反過來用事實來說事,李良道:「季老,按您說的,既然這兩年是他在主理事務。那麼未發現豐、衛、燕諸國結盟之事當是他失察嘍!犯下如此大過,季老又怎好說他足以擔當重任呢?」

      季曷道:「李大人明察,小徒之母於三個月前去世,他於三日前才回京,而這幾個月來都是小老兒自己主理事務才犯下了過失,也正是因為如此,小老深感自己年歲大了,精力實在不濟請辭於大人。」

      「李大人,許師弟和你我幾乎是同時到京的。」晉小倩插言道:「他在查閱了近幾個月無塵院所收集地消息後曾向家師和季老進言,說豐、衛、燕將有異動。大唐境內也可能有變故。而正如他所料,今日烽火台狼煙四起。」

      好一台滴水不漏的大戲啊!李良都快要忍不住擊掌稱好了。而且從和他們的唇槍舌劍中,李良意識到,無塵院似乎有個良好的傳統,那就是以事實說事,而且謹守本分。無論是誰,擁有了這樣的一個有能力又知進退的情報組織都會是一個絕大地助力,當然了,前提是真正的擁有。對了,在這個時候李良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無塵院對他的態度顯得很不友好!除了因為私人原因一直對李良帶有幾分不滿的晉小倩外,雖然另外兩個主事一直沒有說話,但從他們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的表現上來判斷,應該和自己沒有什麼過節的三大主事似乎對自己都有所不滿。

      一時之間李良想不明白其中的奧妙,不過為了不冷場,李良隨口問道:「大唐境內有變故?請問是何種變故?」

      「哼!」無塵院來訪的幾個人除了晉小倩之外,其他四個人幾乎同時輕輕的哼了一聲對李良表示出積壓在心中的不滿,因為李良地這個問題問得實在是大失水準,還『何種變故!』。烽火台上地狼煙已經簡明的報告了有境內有叛亂出現,就算你李良『不學無術』看不懂狼煙表達地信息,那麼兵部、刑部兩位尚書的解釋你也總不會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吧?別看這幾位大唐吏部的名冊上都沒有出現過,但憑著無塵院的眼線,今天宮廷裡發生的一切他們不敢說是瞭如指掌,但至少幾個重要官員的一舉一動他們可是時刻關注的,不然也不會李良前腳到家他們後腳就跟了來。

      就在三大主事將心中的不滿表露無疑的這一瞬間,李良從他們的眼神中發現,失落和不甘心以及幾分屈辱的神情在他們的眼睛裡呼之慾出。

      李良忽然明白了,他們的不滿並不是針對自己的,他們不滿的對象是他們服務了兩百年的大唐皇帝。當然,李良和這件事也不是一點關係都沒有,產生這種不滿的根源不用過多的猜測,八九不離十是因為他們覺得太上皇將無塵院交到一個臣子手裡是對他們的一種拋棄。畢竟掛上了皇家名義的東西或人對其他人都有一種先天的優越感,就如同前世的時候李良所經歷的一些機構改革,一個中央直屬機關因體制的改變轉型成了地方機關,那些單位的頭頭們對於這種轉變都會產生巨大的心理落差。如此說來季曷的辭職似乎不是剛才所想,難道剛才自己的判斷是錯的?

      李良從座位上站起來,他對這季曷等人拱手道:「晚輩失言了,請季老莫怪。實在是因為太上皇剛剛授命於晚輩,在此緊要時刻,蘇老和您至晚輩於不顧要抽身而去,晚輩心中多有不滿,這才胡言亂語,也請兩位管事和許……賢弟見諒。」

      沒想到李良如此,季曷他們的神色有所緩和,再怎麼說李良如今也是無塵院的領導啊,這面子不能不給,季曷道:「李大人,非是小老兒和蘇院主要抽身而去,實在是年歲大了不堪重負。」

      李良誠懇的說道:「既然季老堅持,晚輩也不便強留,許靖是您的愛徒,請您公正的告訴晚輩,您認為他有能力擔當主事之責嗎?」

      季曷輕捋鄂下如霜賽雪的長髯道:「許靖六歲就在老夫身邊,可以說是翻閱著無塵院的羽書長大的,十二歲起開始替代老夫處理文書,勾斐國真假疑兵之計就是他首先判斷出來的,李大人,老夫以人頭擔保,徐靖可擔此任!」

      「好!此事就這麼定了!不過……,」李良話鋒一轉道:「晚輩有個想法,請季老聽一聽如何?」

      季曷道:「大人請講。」

      李良道:「蒙太上皇恩典,將輔助皇上的重任交給了晚輩。只是……呵呵……想來季老應該十分清楚,晚輩年少多病一直在家中閉門休養,無論是對朝政還是天下之事所知都不甚了了。為了不辜負太上皇的信任,所以許靖除了繼任您老的主事之位外,還想讓他兼任晚輩的文案,不知季老意下如何?」

      季曷愣了一下而後笑道:「李大人的才學太上皇推崇備至,許靖能在大人身邊是他的福分,靖兒,還不謝過李大人!」

      許靖再次見禮於李良,而後自然就不用再站著了。

      李良道:「如今皇上登基在即,內憂外患卻接踵而來,晉院主和徐主事,請你們將有關的消息整理一下,務必今晚送交於我。並加緊探查燕、豐、衛此番來犯的確切兵力,儘可能的在兵部的探馬之前將軍情探明。這應該沒有問題吧?」

      晉小倩道:「沒有問題!」

      對於這個回答很是滿意的李良,這時季曷又說近期李良公務一定繁忙,而許靖如今孤身在京,為了方便溝通,如果方便的話是否能讓許靖入住到李良府上,李良不假思索的就答應了下來

      辦完了該辦的事情,此行的目的全部都達到了,無塵院一行人告辭離去。

      出得李府正門後季曷道:「靖兒,你看李良如何?」

      許靖道:「說不清楚,還需再看看!」

      季曷點了點頭道:「看看也好」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5 06:24 PM

第 九十八 章

    彩霞佈滿了西面天空的時候,一座路邊供人歇腳的涼亭內,這個時空裡的演藝界巨星白冬雁正一身素衣穩坐其中。夕陽毫不吝嗇的將灰色的草廳和廳內所能顧及到的一切都裝點成了暗紅色,遠遠的望去就如同有一隻美麗的雪雁棲息在燃燒著的楓葉之中。

      沒有名字的雪雁守護者始終佇立在一旁,一面如同往常一般凝視著那個美麗的側影,一面無聲的擦拭著三尺青鋒劍。

      白無名的劍再普通不過了,熟悉趙國軍械的人一眼就可以認出,這把劍不過是趙國軍中低級將領所常用的那種制式寶劍。但是這把劍卻因為它的主人而名揚天下,無名忠僕的無名劍是任何人都不敢小窺的。

      環繞在草廳附近休息的僕從,很有默契的分成了兩群人,他們默默地注視著白無名的背影,兩群人的首領在心中不斷衡量著此時出手偷襲能有多大的成功機率。

      窮十餘年之功一套詳盡的中原地形圖就要完成了,大事將了,白冬雁已經陸續的將歌舞團的人遣散,除了一對她收留的兄妹外,其他的人都分到了數量客觀的金銀離去了,而剩下的另外一些人也會在今天做個瞭解。

      夕陽的在劍鋒上摺射出一道冷氣森森的光芒,無名劍的光芒猶如活物一般在草廳內沿著地面的陰影處慢慢的游動著,當它游過窺視著白無名背影的那兩個人地脖子時。那兩人深深的嚥了口唾沫。隨著若有若無的殺氣的煙消云散,無名劍也歸入了鞘中。

      阿昝謹慎的向後退了幾步,使自己處於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他不是害怕白無名,因為他知道害怕也是沒用的,白無名如果真地要殺他的話,他根本就沒有反抗地餘地。他之所以這麼做是為了防備剛剛和他打著一樣的主意的草葉。這些年來他們兩個私下裡交手不是一次兩次了,阿昝知道自己和草葉論實力差不多。但如果一方稍有疏忽的話那麼就必然會死於非命。若非白冬雁曾警告兩人,如果他們之中隨便那一個死了,那麼另一個就一定會死在白無名的劍下的話,阿昝和草葉不可能和平相處將近八年的時光。而在今天這個時刻,他們誰也不敢擔保對方沒有獨吞地圖而對自己下黑手地打算。

      反覆的將鋪在草廳石案上的幾張羊皮地圖校對了很多遍後,白冬雁長舒了一口氣抬起頭如釋重負的說道:「多年的心願,終於完成了。」

      「辛苦你了。」白無名握住小姐伸過來的手。憐惜的用輕柔的鹿皮拭去芊芊玉指間地墨痕。

      在享受了片刻的寧靜後白冬雁道:「阿昝、草葉,你們過來。」

      阿昝,趙國人,從白冬雁自趙國出走的時候起,他就跟隨著歌舞團踏遍了中原的山山水水;草葉,燕國人,八年前加入了白氏歌舞團。不過阿昝和草葉並不是他們的名字,死士是沒有名字的。有地只有代號,阿昝和草葉就是兩個代號。

      兩人來到亭子內施禮道:「小姐有何吩咐。」

      「這些年辛苦你們了。」白冬雁拿起兩摞地圖交給了阿昝和草葉的手裡道:「中原五國的地形圖已經全部完成了,你們可以帶著你們的人和這最後一部份地圖回去覆命了。」

      白無名取過兩個包袱分別放到二人的手中道:「這是小姐給你們準備的盤纏,哼……可惜你們都沒膽子動手,不然這錢就省了。去告訴……。」

      「大哥,若非他們的主人暗中維護。我和大哥是不可能順利的從趙國出走,也不可能如此平安的行遍中原大地。」白冬雁止住了白無名的話對阿昝和草葉道:「煩勞兩位回去告訴你們地君上,地圖已經按約定給你們了,請不要再派人來打擾我們夫婦了。」

      阿昝道:「白小姐,主上於日前傳消息於在下,為白老將軍平冤之事已有眉目,不如小姐和在下一起回歸趙國吧。」

      阿昝地話讓草葉大為緊張,如果白冬雁同意歸趙,那麼他和他的手下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白冬雁灑脫地笑道:「平冤了又能如何,荒塚之中的父兄還能重生嗎?我心已了。你們走吧!」

      草葉生怕夜長夢多。忙道:「小姐保重,我等告辭了。」說罷帶著東西和三個手下匆匆離去。

      阿昝待要再次出言相勸。卻見白無名冷笑著將手搭在了劍柄之上,只好也告辭而去。

      荒郊外的草廳內只剩下一對相戀的男女時,白冬雁依靠在白無名那厚實的胸膛上道:「大哥,你願意讓我做你的新娘了!」

      「小……小姐!我……我……,」沉浸在幸福中白無名吭哧了半天后,終於想起了一位『好友』教給他的一段話,他斷斷續續的說道:「我願意!無論……是……好是壞、富貴……還是貧窮、我都會……都會……永遠珍惜你,守護你,即便是死亡也不能將我們分開。」

      白冬雁呆住了,這幾句讓人能抖落一地的雞皮疙瘩的甜言蜜語,竟然是從白無名那僵硬的舌頭上迸發出來的,原來鐵樹真的會開花,兩行晶瑩的淚珠不自覺地奪眶而出。

      手忙腳亂的為心上人擦拭著臉上幸福的淚水,『情商』基本為零的白無名不住的埋怨自己道:「別哭……別哭,都是我不好,我不該跟李良學那些瘋話來著。」卻原來這些話語是李良教給白無名的,不過如果李良知道白無名經過好幾個月的『苦練』,竟然說地如此結巴是個什麼樣子的表情。

      「這些原來是李大人教大哥的。我說大哥怎麼忽然開竅了。」見到白無名手足無措的樣子,白冬雁破涕為笑道:「大哥不提我倒是忘了,這地圖原本有李大人一份的。那些瘋話嗎……偶爾說一說,倒也無妨,『妾身』喜歡聽!」

      在說最後幾個字的時候白冬雁雖然壓低了聲音,但白無名還是聽的真真地,他撓撓頭憨笑不止。

      匆匆離去的草葉一行人沒走多遠就聽到有急促地馬蹄之聲自身後而來。草葉道:「大家小心,必要時知道該怎麼做吧?」

      其他三個人點了點頭將騎在馬上的草葉圍在當中。如果不是只有一匹馬的話他們早就快馬加鞭跑掉了,而如今只能看情況,實在不行就只能掩護攜帶地圖的草葉逃離了。當後面的人追上來的時候,草葉他們鬆了口氣,來的只是阿昝一個人。看來白大小姐並沒有因為阿昝他們是趙國人而薄此後彼,也只給了他們一匹馬。

      在距離小心戒備地草葉他們五六丈的地方,阿昝收住韁繩道:「草葉。在下有個提議。你我兩方各派一人攜東西回去,其餘人等聯手對付白無名如何?」

      草葉冷笑道:「沒興趣!」

      阿昝道:「據我所知,白小姐所繪的地圖除了餽贈於了你我得主上外,大唐也有一人得了去。且看早間山峰之上的烽火台狼煙燃起,想來是你主帶兵攻唐了。難道你就不怕那人得了地圖後對你主的大業不利嗎?」

      草葉道:「笑話,那人是唐國人,這最後一部分卻是唐國的地形圖,他得了去有什麼關係。阿昝。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鬼把戲,白無名是你們趙國的要犯,而白小姐又是你主上心儀地女子,你不過是想取悅你主罷了。有本事你自己去殺白無名,我們可不奉陪。我們要趕路了,如果再糾纏不清。別怪某不念這些年的情份取了你的性命。」

      惡狠狠的看了一眼草葉,阿昝道:「你會後悔的!」說罷調轉馬頭而去。

      草葉望著馬蹄揚起的灰塵道:「他說地不錯,唐國狼煙四起很有可能是主上起兵了,我們快走,這餘下的唐國地圖對主上一定有大有用處。」

      卻說送走了晉小倩一行後,李良獨自來到書房,這裡是除了內室外另一處沒有被太上皇派來的太監宮女打擾到的地方。從這一點上看的出,這些宮女太監都是經過嚴格調教的,知道書房和內室往往都會藏有隱秘的東西,沒有主人在場的時候最好不要亂動。否則輕則受罰、重則一命嗚呼。

      今天所發生的一切讓李良有一種置身夢中的感覺。若非沉甸甸黃燦燦地鎮國金鐧就在擺在他地眼前,李良真的懷疑自己是在夢遊。

      雙手習慣性地各抓了十幾個棋子在手裡把玩著。李良開始思考這入夢似幻的幕後的到底隱藏著什麼。

      『為什麼皇上要退位為太上皇,還把指定新君事情丟給了我?』

      『為什麼將鎮國金鐧給我,還把天鷹軍團也讓我指揮?』

      『為什麼新君繼位這樣的大事,卻選在五王和十一家國公這兩大權利集團都不在的時候進行?』

      『為什麼晉小倩他們要對我撒謊!不,應該說是無塵院在按照太上皇的指示在對我撒謊!燕、豐、衛三國聯盟這麼重大的事情,事前大唐絕對不可能一點消息都沒有得到。不說別的,單是年前這三國幾乎同一時間派人將人質換回,依照大唐多年來的風格不可能沒有懷疑。』

      『太上皇選在今天退位,而烽火台卻在今天報警,是巧合?還是刻意為之?』

      『烽火台報警的詳情雖然現在還不明,但不外乎外敵入侵和有人造反,只是這內憂外患一起接踵而來,這難道也是巧合?還是有人刻意為之?』

      一個個的疑問如同一根根扯不清理不順的亂麻在李良的腦子裡糾纏在一起,擺在面前的這場亂局讓他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順手將手中地棋子撒在棋盤之上,滿盤的白子和黑子混淆在一起。

      「這盤棋不好下啊!」撫著前額的李良喃喃自語道:「先手被對手牢牢地佔據了。而讓人頭疼的是這佔據了先手的對手是一個人還一群人,如果是一群人,那麼這些人是孤立的還是互相有聯繫呢?」

      天色將晚,丫鬟已經幾次過來催李良用餐了。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拍了拍餓的發扁地肚子,李良道:「天大地大吃飯最大,管他呢!天塌下來不是還有高個子來頂著呢嗎!丫鬟不是說今天掌廚的是太上皇派來地御廚,先舒舒服服的吃頓晚飯再說。」

      李良的要求看起來似乎並不算高。可惜已經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的他在這個緊要的時刻,那裡又有時間允許他輕鬆的享用一頓皇家御廚的飯菜呢。這不。才剛剛坐下就有刑部、兵部地官員抱著一摞公文求見,李良只好匆匆的喝了兩口湯就開始處理公務了。

      兵部和刑部送來的這些都是緊要的公文,需要他這個能做主的批示後轉發各地的,所以李良半點也不敢馬虎,逐一仔細閱讀。

      兵部的是主要是全國軍隊進入戒備狀態的公文,只需李良挨個用印倒也不是太費事;刑部地就不一樣了,除了對早上的行刺幾位皇子這件事情的臨時匯報外。就是京城上午戒嚴的情況以及何時解除戒嚴的請示,還有在戒嚴中所抓的形跡可疑人等地審理情況,另外就是今天所發生的一起人命案。

      本來像大唐京師這樣人口集中的大城市發生一兩起命案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正常情況下這種人命案應當是先破案在上報的,不過這件案子刑部的官員們卻不敢不報,因為死的不是一個兩個。原來按大唐的法規,凡是出現京師戒嚴這種情況都要對各家各戶進行盤查,當官吏來到一戶人家時發現這一家全家老少十餘口全部被殺。而此人的背景也不尋常。乃是禮部侍郎黃乾的外甥張子淵。

      李良看著案宗是連連嘆息,這個張子淵他還是記得地,有一段時間就是這個張子淵天天到他家裡來報到,後來突然就不見了,而沒多久李良就發現自己寫地那本《葵花寶典》第一部也不見了。而那本書不過李良遊戲所作,雖然懷疑是張子淵得了去。但那時李良離京在即也就沒放在心上,可沒想到自己處理公務的第一天就看到了他被殺地消息。

      容不得李良對張子淵的命案多加關注,還有一大堆公文需要他看呢,所以他只是草批了一下讓刑部加派人手早日破案。

      好不容易在二更天之前批閱完了公文將兩部的官吏打發走了,又有許靖攜帶了的公文前來,當李良看著僕人抬進來的三口箱子是頭疼欲裂。而這時李忠又來報說:「少爺,您帶回來的那個蠻人護衛羅托一日未歸,可能是被刑部的人當可疑人等給抓了去。」

      京師這麼大,人又這麼多,倉促戒嚴之下難免會有不少的人在街頭回不了家。而這些人絕大部多數會被刑部下屬的負責治安的衙門給收容了起來進行登記。而各家各戶的如果發現家中有人沒有回來就必須及時向『片警』報告,經過核查沒有問題後方可在適當的時候釋放回家。當然行跡極為可疑的人。所受到的是審訊而並非簡單的核查。

      李良沒有怪罪李忠不趁剛才刑部的官吏在的時候告訴自己這件事情,只是吩咐道:「將家中之人少了一個的情況於明日一早通報管理這條街的差役,請他們按照正常渠道進行查找,羅托的特徵比較明顯,如果真的被當作可疑人等被抓了去也應該比較好找。」

      正從箱子內往外整理文書的許靖突然插言道:「李大人,您何不讓家人拿了您的帖子到刑部走一趟,若是您的護衛是被收押的話,天亮之前就可以回來了。」

      李良從堆的像小山一樣的文書之中抬起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拍著額頭說道:「嗯,想法不錯!哎……你不說我倒忘記了,我現在可是手握『鎮國金鐧』,統領天鷹軍團,掌控無塵院,可上打君王下打百官的大人物了,何必像小民百姓一樣呢!」

      許靖的身子僵了一下,不過旋即恢復正常,他一邊將手中的文書擺放到案頭一邊道:「大人說的極是。」

      李良看著許靖的眼睛道:「多謝你的提醒,讓我想起來我是什麼人,不過我倒要問你一句,你許靖是什麼人?」

      許靖沒有迴避李良的眼神,他鎮定自若的道:「在下是無塵院的主事……以及大人您的文案!」

      李良滿意的點了點頭道:「知道就好!知道就好!許文案幹活了,麻煩你把那些可能是無意間顛倒了順序的文書重新整理好。」

      許靖的眼睛不自覺地眯了一下後說道:「在下疏忽了。」

      李良微笑著看著許靖低頭整理,好歹自己在行政單位幹過幾年,這最基本的文書存檔他還是懂的。
作者: ya014025    時間: 2013-2-25 06:29 PM

本帖最後由 ya014025 於 2013-2-26 08:05 PM 編輯

第 九十九 章

      天光放亮的時候,一夜未眠的李良用力的伸了個懶腰後,站起來在屋子裡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和發木的四肢。這一夜李良還是大有收穫的,首先是對無塵院的能力有了大致的瞭解。

      無塵院收集情報的能力雖然達不到傳說中,他國朝野間之事無論鉅細都能探聽的一清二楚的程度,但只要他們願意,其他幾國的君主還有主要的文臣、武將、世家大豪白日裡吃的是什麼飯、晚間是由那個妃子小妾侍寢過夜還是很容易的。可不要小看了這些日常生活中的小事,當年司馬懿不就是從諸葛亮的飲食起居中判斷出孔明命不久矣了嗎。

      而皇帝在那個嬪妃那裡過夜也是大有學問的,這後宮中的妃子們被臨幸除了相貌、個人手段外和其本身娘家勢力大小以及朝廷動向也是大有的關係。比如皇帝要打仗了,那些娘家是軍中主要將領的妃子們就很可能在這一時期內格外的受皇帝的關注,一些個平時不怎麼待見的妃子也有得到侍奉皇帝的機會,這後宮從某一方面來說卻是朝堂上即將和已經發生事情的一種折射或者縮影。

      本來李良還認為許靖搬來這麼一大堆『海量』的東西是在故意為難自己,可經過細細看來卻發現他的想法大錯特錯了,這些資料應該是經過了精簡再精簡之後的精華部分了,那些基本上沒什麼用處的資料已經被清理掉了。而且從每份情報後面地備註上少則二三條多則十餘條,用完全不同筆跡書寫的分析上來看。無塵院不但擁有一個強大的情報分析還擁有一套十分成熟的分析方法。在李良心喜之餘又感到很是疑惑,因為在他看來這樣的一個情報系統幾乎是不可能出現在這個時代的。不過既然已經親眼見到了,那麼本著存在就是合理的原則,李良也沒有過多地去想了。

      除了瞭解到無塵院的實力外,李良也根據手中地這些情報對這次外敵入侵有了一個大致輪廓有了自己的想法,不過這些想法需要更多的情報來證實。

      雙手用力的挫了挫臉,鬆弛了一下面部的肌肉後李良道:「許靖。你隨我進宮吧。」

      「是。」幾乎是在桌案邊站立了一個晚上,許靖臉色似乎更加的蒼白了。

      許靖的父親原是無塵院下屬行動組地一名高手。十一年參與圍剿林氏一族的行動,在和武衛交手的時候不幸遇難,留下許靖母子無所依靠。季主事念其父忠義就將許靖收為關門弟子,原本只是想照顧一下他們孤兒寡母,卻沒想到竟然揀到了個寶貝。許靖跟在季曷身邊學了不到四年就可以獨立對來自各處細作的探報進行整理分析,後來季曷乾脆就將自己該管的那些事情全部交給了許靖,而許靖也沒有辜負季曷的信任。不但沒有出過錯還憑藉從勾斐國傳來的情報分析出勾斐請臣、王子求婚的真實目地,為健宗的決策提供了可靠的信息支持。

      不過話又說回來,雖然許靖能力卓著,但想要坐上無塵院三大主事之首的位置至少還需要再等上個二三十年。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幾天前在家守孝的許靖突然接到師傅傳來的信件讓他急速回京,到了京城後竟然被告知準備讓他接任主事之職。不但如此,院主蘇姥姥也退居幕後將院主之位傳給了晉小倩。而最讓人琢磨不透地是為皇帝服務了二百多年的無塵院,竟然被交到了一個外人手裡。從師傅和蘇院主的話語中。許靖聽得出來,他們和他一樣都對此充滿了不滿和一種被遺棄的感覺。

      按照許靖的自己的想法他是不原意當這個主事的,從小在陰謀堆里長大的他最大的心願是遠離塵世到一個與世無爭的地方去過隱士地生活。好在季曷雖然對健宗地安排很是不滿但還是勸說許靖接下這個差事,為了報答師傅十年來照顧母親和對自己的教導之恩,許靖算是答應師傅接下差事,不過也事先約定。若是李良沒本事收服他地話,那許靖就可自行離去。

      對於許靖,李良在心裡還是很看重的。從羽書下款的備註上李良發現,這個小白臉還真不愧是拿著無塵院的羽書當識字課本長大的,或者這傢伙可能天生就是一個搞情報的,許多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情報被他天才的聯繫在了一起,而就是這些聯繫為李良提供了清晰的思路,使他對這次外敵入侵的台前幕後有了初步的瞭解。至於變相的讓許靖罰站了一個晚上,是對他故意將羽書的順序打亂以及插言李家俬事的懲罰。

      到內室輕輕的吻了吻熟睡中夫人的額頭後李良出了門,卻發現門前停的不是自己馬車而是一輛很是豪華的由四匹白馬牽引的馬車。不用問這一定也是太上皇御賜的。環顧四周除了昨天開始就跟在左右的二十個大內侍衛外。李良的護衛隊又增加了五十名羽林軍和一百名天鷹軍團的精銳士卒。按照定製在京城之中就連五位王爺也不敢帶著這種檔次的護衛隊招搖過市,可能除了皇帝的儀仗外目前在大唐就屬李良的排場最大了。

      「還真是皇恩浩蕩啊!」如此的恩寵讓李良越發的感到不安。李良是發自內心的一陣苦笑。一個人受罪不如兩個人吃苦,李良登上車後忽然掀起簾櫳當著眾人的面對許靖和顏悅色的大聲說道:「許靖,上車來坐吧!你們無塵院也真是的,也不為你這三大主事之首預備一匹馬或一輛車。」

      這下輪到許靖苦笑了,這麼多眼睛看著,這麼多耳朵聽著。不管許靖上不上車,他都已經被打上了李良心腹的印記了。再加上他是無塵院主事地身份也給李良桶了出來,除非他許靖能夠逃到萬里之外不知道有大唐這個國家的地域去,否則不管他躲到那裡別人都會認為許靖是在為李良收集情報呢!搞了這麼多年情報收集和分析的許靖陰謀詭計見多了,可還沒見過這麼毒的,一下子就將他的退路給堵死了。

      基本上等於被綁上了李良這條賊船的許靖看清形勢後沒有客氣,苦笑著上了車在李良的對面坐了下來。李良微笑著對許靖點了點頭然後吩咐隊伍向皇宮而去。

      金鑾殿地偏殿本來只是王爺、國公、六部尚書、三大軍團主帥這一類重臣候朝的場所。不過在幾個月以前這裡地用途就改了。自從健宗讓十三公主鄭天虹主持朝政以來,這裡就成了她接見朝臣打理政務的臨時所在了。不過這種局面隨著健宗退位為太上皇、鄭天虹被冊封為長公主、李良執掌鎮國金鐧。這種臨時的改變也許會變成一個長時間存在了。

      偏殿內六部尚書、侍郎正齊聚一堂,從他們臉上的黑眼圈看的出來,這十幾位也是忙活了一夜沒睡。這也難怪,一個君主制的國家在權力交接的時候是很脆弱,一個不小心就很可能生出許多意想不到地變故。可偏偏在這個時候內憂外患接踵而來,而帝國的另外兩大基石——五位王爺和十一家國公都不在京師,所有的重擔都壓到了六部尚書的肩頭。如果他們在這個時候有所鬆懈的話,大唐不知道會亂成什麼樣子。

      當鄭天虹步入偏殿後,六位尚書和十幾位侍郎起身相迎。看著他們疲憊的面容,鄭天虹道:「列為大人辛苦了,都請坐吧。」

      「這是臣等的本分。」眾人說罷紛紛坐下後,幾個提著食盒的太監進來為在場地眾人每人奉上了一份出自御膳房的精緻早點。

      鄭天虹坐到了偏殿中央的桌子後面,昨天下午也是在這裡,她和幾位尚書商議了許多和新皇登基大典有關的事務。把一些需要緊急辦理的事情擬了幾個摺子由鄭天虹拿著,準備先到養心殿求見太上皇御覽,而後再把結果告訴即將登基的鄭滎。卻不料當鄭天虹來到養心殿時卻發現這裡已經易主了,太上皇剛剛將養心殿交給了鄭滎,他老人家帶著已經升格為太后地姜皇后搬到了御花園後面的益壽宮去了,而且還說半年之內非太上皇召見任何人不得踏入益壽宮半步。並重點說明尤其是李良和長公主更是無論任何理由也是絕對不會見的。

      知道父皇這是在放權,長公主鄭天虹只得將將奏摺交給了皇兄鄭滎過目,並把幾個不能書面請示的事情陳奏了一番。

      首先是如何取得五王和十一家國公對鄭滎的認可,前面交待過,按大唐高祖皇帝定下的規矩,大唐的皇帝立太子的話必須要得到這兩大集團的認同,若是這兩方有任何一方不同意的話,那麼太子就要換人來做了。而像鄭滎這樣沒當過太子直接登上皇位地在大唐地歷史上還是頭一份,好在鄭滎歷來就受到五位王爺的支持,而他又是李良指定地。通過李良來爭取國公們的支持應該沒有什麼問題。所以兄妹二人經過簡單的交流就在這件事情上達成了一致。

      在解決了這個首要問題之後就輪到第二個問題了,不過說到底。第二個問題和第一個問題又有很大的關係——那就是對李良的安置。執掌鎮國金鐧、總領天鷹軍團和無塵院,又對鄭滎有擁立之功的李良如今還是個正六品的官職,這樣的品級顯然和他的身份、貢獻以及手中掌握的權力是不匹配,可就在這個問題上兄妹二人產生了嚴重的分歧。

      依照鄭天虹的想法,應該在官職上設法對李良進行限制,而且他不是有可上打君王下打百官的鎮國金鐧嗎,就讓他擔任一直因沒有合適的人選而空閒多年的御史大夫一職好了。

      說起來御史大夫這個官職還是比較大的,在最早設立這個官職的時候其權限相當於一個國家的最高監察官,官位次於左、右丞相。後逐漸成為御史台長官。最早地御史本為殿中執法官,那時御史大夫雖居副丞相之位以協助丞相綜理大政,但仍偏重於執法或糾察,不僅可劾奏不法的大臣,而且還可奉詔收縛或審訊有罪的官吏。

      在前朝之初御史大夫和丞相比肩,丞相府和御史大夫府合稱二府。凡軍國大計,皇帝常和丞相、御史共同議決。丞相位缺。也可由御史大夫升任。由於御史大夫和皇帝親近,故群臣奏事須由他向上轉達。皇帝下詔書,則先下御史,再達丞相、諸侯王或守、相,因而皇帝可利用御史大夫督察和牽制丞相。不過到了前朝後期,皇帝為了獨攬朝政罷黜丞相,而作為牽制丞相的御史大夫,相應的責、權、利也被大幅度削減。除了保留了監察百官。參奏不法官吏外已經沒有實權了,就連俸祿也減少了四分之三。前朝滅亡後中原五國並起,各國的開國皇帝設置官僚系統的時候,按照各自地理念在繼承了前朝的官吏體制地基礎上都做了一些不同的調整。六部基本是原封不動的都保留了下來;只有燕國設立了百官之首的丞相,其他四國都沒有了這個官職;而對待御史大夫一職,衛、豐兩國直接就給省略了,將其職責分攤到了吏部和刑部,而燕國為了牽制丞相的權力不但設立了御史大夫一職。還將其權力進一步擴大。

      反過來再說大唐,大唐雖然設立的御史大夫的官職,但又和前朝以及中原其他幾國有很大地不同。在大唐,御史大夫和他下屬的官吏們居住和辦公的地點不在京師。而是在距離京城一千多里之外的一個名為御史城的地方。這座御史城是大唐立國後新建的一座全封閉的小城,內城是御史們居住辦公的地方,外城駐紮著一千兵士。除了擁有獨立地辦公地點外。從高祖皇帝開始就賦予了御史大夫很多諸如可隨時進宮面聖、無論身犯何罪也不會被判死刑、俸祿比六部尚書還要高上好幾倍,在其去職後子孫三代之內免除各種徭役賦稅,朝會時如果御史大夫說:「我要參人了!不能散朝!」就連皇帝也不能宣佈退朝,哪怕這個朝會已經開了三天三夜……等等很多的特權,使之擁有了超然的地位。

      但是天下沒有白吃的米飯,就連耶穌大佬不是也吃了頓晚餐就掛掉了嗎。

      在享有特權的同時,大唐的御史大夫也受到了很多地約束。其中讓人頭疼的就是一旦就任御史大夫,那麼對不起了!往上數四代、往下數三代、同輩的當然也跑不了,用八丈長的大桿子使勁劃拉吧,打上的打不上的凡是和任職御史大夫的這個人稍微粘上一點親親關係。統統不能在六部和軍中任職。還有就是其擔任御史大夫期間。其三代以內的直系親屬除了不得從政從軍外,亦不得經商。還必需要搬到御史城居住,務農的也只能在御史城外劃定的土地上進行耕種。如此嚴格限制使得御史大夫在大唐成了一個舅舅不親姥姥不愛,人見人煩地一個很不招人待見官職,那些世襲爵位地貴族自然是不願意出任御史大夫了,不然的話就又是搬家又是要被七大姑八大姨之列地親戚給罵死。

      如果單單是這些也就算了,可是御史大夫的職責之中有個要命的規定,那就是每任御史大夫都有一個硬性指標,每年至少要對各個品級中十分之一的官吏進行調查,而且要對被調查官吏中不少於十分之一的官吏提起參奏。皇帝在接到參奏名單後,可保下四成的被參官員,而其他六成則必須根據御史大夫的建議進行處置。就拿正一品來說吧,大唐的一品官吏有六部的尚書、三大軍團的主帥,加上御史大夫自己正好十個。如果嚴格按照規定執行的話,那麼每年都會有一位一品大員因為御史大夫的參奏而丟官罷爵。而往下依次類推,每年都會有至少百分之零點四的官員倒霉,所佔比重雖然看起來不多,但也基本上讓官員們是人人自危,可以說御史大夫是全部大唐官吏的死對頭!

      當初高祖皇帝在給與御史大夫這些權限的時候,人們紛紛猜測其用意,大多數人認為這是高祖皇帝為了對付十一員只能用功高震主這四個字來形容的武將而採取的逐個擊破的手段。卻沒想到沒過多久,那十一位功勛之臣全部被封為了不在御史大夫監察範圍之內的國公。

      面對這樣的變化眾人有點蒙了,而當御史大夫開始行使職權使大批官員被貶後,那些心中有鬼的大臣一小部分自己辭官歸鄉,而大多數留戀權勢的官員則是紛紛向當時的太子爺哭訴,求太子出面請太上皇削減御史大夫的權力。

      太子也感覺御史大夫這麼做有點過了,就去找了高祖皇帝。

      據說當時高祖皇帝是這麼對太子說的:「過了?那過了?……小子,老子告訴你,那些個排著隊從午門進來參加朝會的傢伙,如果全都當作貪贓枉法的給殺了……說實在的……一定有冤枉的,可是如果間隔一個殺一個……他祖母的……又有漏網的。弄個有獨立司法權的御史大夫出來威懾一下他們,也是讓老百姓少受點罪!小子,學著點,你老子我設立的這個御史大夫可不是一般的御史大夫——這是具有大唐特色的御史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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